第8章 含苞
含苞
扶雅玲轉頭看到鄭知男仍然是平時那個表情，嘴唇輕輕的勾着正在找東西。
她忍不住調笑道：“你真是好脾氣，我看別王安石宰相肚裏能撐船，我看你比他還大度。鄭知男肚裏能撐船。”
她嚷嚷完還瞥了一眼沈歡。
而沈歡呢？她臉上烏雲密布，讓人看的毛骨悚然，扶雅玲瞬間啞了，她讪讪的轉過頭，但心裏還是為鄭知男不平。
晚上，沈歡最後一節夜自習撬了，她把周佳約了出來。
周佳高興的臉都變形了，以為沈歡是對她舊情難忘，改變了主意，興高采烈的赴約了。
“沈歡，你來的真早。”沈歡在操場上很好認，她那标志性的粉色頭發就是自帶的導航儀。
沈歡聽到她的聲音轉頭沖她詭異一笑，然後把她領到月亮湖後面的小樹林打的她毫無還手之力。
“放出話去，以後三班的女生都是我罩的，三班有我，我看誰敢欺負她們。還有你，以後再嘴賤我不介意讓你爛嘴。”她此時的頭發高高紮起，露出白淨細長的脖子，眼神冰冷的不像話。活像是希臘故事裏最惡毒的女神。
沈歡是校霸不假，但她其實很少打架，也從來沒有打過女生，她校霸的名聲是職高以前的男校霸想找她談戀愛，結果被沈歡揍了，這之後，她校霸的名聲才穿出去。
小樹林漆黑一片，月光都照不亮這裏，周佳靠着一課粗糙的大樹，十月份的夜晚穿裙子已經很冷了，但是她還是穿着裙子過來的，這也導致後面的樹皮和地上的雜草劃傷了她的皮膚。
她的頭發此刻正被沈歡揪着，像是揪着一個小雞一樣，她不停的用力點頭，嗚嗚咽咽的小聲哭着，沈歡一松手她的頭立刻彈到了樹上。
沈歡拍了拍手，呼出一口氣走到操場中間的草坪上躺下，她已經記不起有多久沒有這樣毫無顧忌的看星星了，她不怕周佳告密，她知道周佳虛榮，丢不起這人，不會讓這件事告訴除了她以外的人。
月亮周圍有好多星星，就像某人身邊有好多朋友，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沈歡不禁傷感的想。
她這個人有點難評！
她把別人當成最好的朋友，別人也得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
一旦人家沒有達到她的标準，她就會自己別扭的強迫自己和對方分開！
沈歡躺了十分鐘，大抵是覺得無趣，然後起身往教室走。
晚上的教學樓燈火通明，學生們不知疲倦，不分晝夜的提筆征戰。
她在後門處站着還沒來得及進去就看見這樣的一幕，鄭知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正在給班長講題，那個白淨小夥可能對鄭知男給自己講了很多遍，但他還不理解的事實感到羞愧，臉都漲紅了，鄭知男不厭其煩的爽快的說：“沒事，我再講一遍這個方法，要是你還是不能理解我給你講另一種。”
肖蔚不好意思的抓了抓校服褲子答應了。
沈歡從後門走進去，用鞋子把椅子往後面勾了勾，然後一屁股坐下，發出來的聲音不算大但也不算小。
肖蔚心裏也有點好學生的優越感，他扭頭皺了皺眉，匆匆看了一眼沈歡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鄭知男給他講題的草稿本上。
快上課的時候肖蔚終于走了，他前腳走扶雅玲後腳就轉過來：“班長今天怎麽這麽笨啊？你說他是不是故意裝不懂的啊。”
“別亂猜，我給他講的方法和你們不一樣，是有點難的。”她講給肖蔚的方法是思維量大，計算量小，她給扶雅玲講的方法是計算量大，思維量小。
給不同的人講題，她也會根據別人的擅長部分，用不同的方法。
這時候已經放學了，其他人都是去小賣部買夜宵的去小賣部，着急回宿舍接水洗漱的回宿舍，鄭知男并不着急，她習慣了最後一個走。
“哼，你質疑我，你果然是不愛我了~”扶雅玲日常發瘋。
無奈，鄭知男陪着她演了一會兒。
沈歡掏出來數學練習冊開始寫預習，數學是必須要預習的，她可不想明天早上上課還站着。
雖然她毫不在意，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留在這裏，但人家場子來不壞了人家的規矩，這是沈歡一直奉行的。
她先掏出數學書看，內容太多了，她看不懂，最後她索性直接把例題往練習冊預習部分套，不過她列出了算式，計算卻成了問題。
她蹙着眉，這輩子都沒這麽為難過。
鄭知男主動湊過來：“這裏不會嗎？”
扶雅玲見鄭知男湊過來看，她也過來看熱鬧。
“這是初中的吧！算到這裏我們一般都直接能看出答案。”扶雅玲大大咧咧的，沒想太多直接說出來。
沈歡聽了這話表情十分複雜，她抿唇不語，這時候扶雅玲也後知後覺的感覺自己剛才不對，她捂上嘴：“我沒有其他意思的，對不起，我先回宿舍了，今天出了一身汗。”
說完她一溜煙的跑了。
鄭知男扭頭拿了她的草稿本，她撕了一張紙一步一步的算給沈歡看，每一步用到什麽知識說的很清楚。
她的思維嚴謹，計算不拖泥帶水，清晰到沈歡都能聽懂，末了她問：“我講清楚沒？”
“嗯。”沈歡撐着下巴應了一聲，頓了頓又補了一句“謝謝。”
她還不習慣跟人說謝謝，也不習慣別人對她示好......
鄭知男意外的僵了僵，然後擺擺手笑笑：“沒事，我是副班長嘛，還是你同桌，再說你上次幫了我的忙，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她又往下看了幾道，小題旁邊沈歡都寫了解題步驟，但是都沒有結果，大題也是如此，只能算是半成品。
鄭知男眨了眨眼睛起身：“快十點五十了，我們回去吧，明天再說。”
宿舍十一點關門熄燈，她們宿舍離教室還不近，不能耽擱了，不然被鎖在外面就不好弄了。
沈歡看鄭知男熟練的鎖上門，然後踮起腳尖想把鑰匙放到門上面，窗戶下面的那根橫木上。
那個門有兩米一，鄭知男一米六五的身高還需要踮腳。沈歡一米七八，她站在鄭知男身後，看對方幾次都沒成功，最後她伸出手把鑰匙從鄭知男手裏拿走，然後放到橫木上，一下子就成功了。
鄭知男轉身由于慣性身子往前輕輕的栽了一下，額頭正好撞到沈歡下巴。她洗發水的香味主動的往沈歡鼻孔裏鑽，沈歡咽了咽口水推開了鄭知男，幸好燈光昏暗，鄭知男沒有看到她慌亂的神色，最後沈歡清了清嗓子沖她說：“別冒冒失失的，穩着點。”
鄭知男笑笑，無所謂的說：“好嘞，你多高啊？”她一米六五，一直覺得自己是正常身高。
“我一米七八。”沈歡答。
嚯，模特身高！鄭知男驚訝之餘又有點羨慕。
這一層樓的教室都熄了燈，樓道的燈是聲控的，她們倆腳步聲不算重又沒說話，所以樓道黑黑的，只有‘安全出口’幾個綠字閃着光。
沈歡感覺自己心跳的有點快，她咽了咽口水，那天在巷口她說她也是那個，那剛才她怎麽......
“啊——”沈歡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鄭知男踩空了一個臺階，差點摔倒。她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還好還好，吓死我了。”鄭知男腎上腺素飙升，又快速降了下來，搞的她額頭都快冒冷汗了，剛才她一直在想給沈歡解的那道題還有一個簡便方法，沒有怎麽看路，所以才踩空。
“謝謝啊，我還真得穩着點了，怎麽這麽笨手笨腳的啊。”鄭知男有點懊惱的說，她這幅樣子看的沈歡有點想笑。
誰會形容自己笨手笨腳啊！
兩人回到宿舍後大家還是老樣子，基本上已經洗漱好躺到床上了，鄭知男熟練的一通操作，接水的時候順便上個廁所，然後把桶提回陽臺，開始脫衣服。
沈歡直接在大衛生間洗的，她是個彎的不假，但是她也并不是對所有女的都有興趣，現在在衛生間洗澡的那些女生她就不會多看一眼，但是她不敢回宿舍陽臺洗漱，雖然已經熄燈了，但是陽臺對面是食堂的後廚，裏面夜晚也是開着燈，食堂自然是看不見她們陽臺，但是她們宿舍現在也算不上絕對的黑。
她洗完澡順手把衣服也給搓出來了，沈歡回到宿舍的時候，鄭知男只穿個內褲和一個不合身的，明顯大了很多，款式老舊的胸衣，在床上坐着，她細白的長腿伸到床外面正在甩水，兩個腳還時不時的拍拍方便腳快速幹，時不時發出“啪啪啪”的聲音。
沈歡看了一眼鄭知男，然後在心裏肯定，那個胸衣應該不是她的，但是這些事情她也沒有資格管，她進門後把昨天的幹衣服收了，然後挂上今天的衣服。
沈歡回到床上靜了一會兒，大家又讨論了幾分鐘當下熱播的電視劇，一群小女孩說到男主角都是眼冒星星。
“真帥死了，真帥炸了。啊呀，我的哥哥啊，太帥了。”估計是那個學生頭的女孩兒在說，她有點口音說話大家能聽出來。
“靠，确實，我可以喜歡他，但他不能喜歡我啊，他只能屬于另一個男人，不過他肯定是下面的那個，我真是太磕了，他們絕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真吃屎。”是扶雅玲說的，她是鄭知男的上鋪，沈歡已經熟悉了扶雅玲說話咋咋呼呼的風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的是的，那眼神，真算不上清白，絕對是真的，絕對是，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是上面的，嘿嘿。”一個女生接話。
“受不了受不了，他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般配，豈一個般配了得啊。來人，賜婚，這波必須賜婚。”
“我随禮一萬，記在花花身上。”
“我随一萬，記在我老公身上”
......
鄭知男不明白她們在聊什麽，什麽絕對是真的，什麽上面下面的？
她一直沒開口講話，就這樣靜靜的聽着她們說話，然後睡着了。
第二天，她們一起來就叫了沈歡，生怕她今天又遲到了，沈歡也沒磨叽，洗漱好了看見大家都在整理內務，她看着扶雅玲熟練的擺盆問她：“我應該做什麽？”
“你？你還沒來之前我們都是一人一件事情，現在還真想不出來你應該做什麽。”扶雅玲擺好盆，把它們推到牆角。
“要不以後你負責陽臺吧，我們很少記得弄陽臺那個下水道，但是有時候裏面會被頭發堵住，以後你就沒事把那個過濾網上的頭發掃掃吧！”扶雅玲建議道。
“行。”沈歡看了一眼那個過濾網，上面還真的有一撮沾了水的頭發，她走過去拿起掃把掃出來，然後用掃把勾住放到了垃圾桶。
抛開大家對她校霸的固有形象，其實沈歡是一個非常好相處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