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含苞

含苞

沈歡昨天沒做操，今天去操場去的早，還沒開始大家都拿着書在讀，沈歡昨天帶了書回宿舍，但是走的時候忘記帶了。

她站在那裏像個大木頭一樣，和周圍其他争分奪秒的同學格格不入。

這時候，一張英語活頁遞到了她的面前，是鄭知男，她帶着标準的微笑把活頁活頁塞到她手裏：“我英語書裏剛好有一張活頁，先看吧！”

沈歡沖她笑笑，鄭知男一時有點呆，她看過沈歡嗤笑，假笑，像這種感激的，發自內心的笑她還是第一次見，她不笑的時候讓人恐懼，她一笑又如沐春風，一時讓鄭知男挪不開眼。沈歡挑了挑眉，疑惑看着她。

反應過來自己失态的鄭知男趕緊移開自己的實現，她捏着英語書的手緊了緊，心跳也跟着快了幾分。

怎麽回事！怎麽還能讓女生給迷倒！

一開始放廣播體操的音樂之後又遇到了一個難題，沈歡不會跳廣播體操！

她們剛來高一的時候就已經學了廣播體操，但是沈歡是新轉學過來的，她沒有學過廣播體操啊。

她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手腳像剛認識一般不受自己控制，別扭的她直皺眉，她小時候學過舞蹈，不至于肢體不協調成這樣吧！

鄭知男做的很流暢，在沈歡身邊時不時轉身看着她的動作笑笑。

今天的早讀是語文。鄭知男是她們這一組的小組長，大家都是要找她背誦早讀內容的。

早讀開始十分鐘後沈歡拿着書跨了一步到鄭知男桌前。

“我背書。”

鄭知男意外的眨了眨眼睛，然後點頭。

明明十分鐘前，她還聽到沈歡讀這個文言文吞吞吐吐的，甚至還讀錯了好幾個錯字。

但她居然十分鐘後就會背了......

“君子曰：學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藍而青于藍......”

沈歡背的很熟練，五分鐘沒要就背完了。

背完後，鄭知男把她的書遞給她，上面有鉛筆标注的一些小問題。

“過了。”鄭知男笑了笑。她沒想過沈歡這麽厲害，上一次老師讓她翻譯文言文，她還以為鄭知男對文言文适應度應該不高，沒想到背起書來挺快。

沈歡心裏升起一股陌生的感覺，一種發自內心的自豪感。

我真牛逼！

她拿着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看着黑板上課代表寫的早讀任務已經完成了。

她低着頭，任由粉色長發垂落肩頭。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她捧着書擋住了自己的臉，然後在書後面開始唱歌。

她唱歌的嗓音不像是她平時說話那樣随意慵懶。歌聲帶着點小女生的甜味湮滅在哇哇的讀書聲中。

兩分鐘後，鄭知男離開了座位，朝第一排走去。她要給班長兼語文課代表的肖蔚背書。

陽光從窗戶外邊灑進來，靠近左邊窗戶的課桌上反着光，一些金色落在書山上，聽着哇哇的讀書聲讓沈歡一時有點恍惚。她好像有點喜歡上這種感覺。

六高的早讀和職高的差別很大，光是從氛圍來說，六高的早讀每個人都在争分奪秒的完成早讀任務，但是職高的早讀是每個人都在安安靜靜的睡覺。

好像誰早讀不睡覺就成了一個異類！

他們是那種典型的，自己不好好學，也不想身邊的人好好學！

自己想爛在泥裏，也不想別人開出花。

扶雅玲甩了甩她的馬尾，左右晃了一會兒身子。

“你唱的好好聽。”她突然轉頭過來跟沈歡說。

“......”沈歡沒想到她們能聽到。

不是！讀書聲這麽大還能聽到！

扶雅玲聽到了，那鄭知男......

“啧!”沈歡有點煩躁的舔了舔嘴唇，她幹嘛想鄭知男是不是聽到了。

“今天就周五了，明天就放假了。”她雀躍着，忽略掉沈歡那張冷臉。

她現在是一點也不怕沈歡了。甚至覺得她們還能成為好朋友！

“你今天回家還是明天回家？”扶雅玲問。

六高只有高三是兩周放四個小時的假，但是高一高二還沒有特別嚴格！

高二的她們可以周五晚上走，也可以留下來自習，周六早上再走！反正只要在周日的下午六點之前趕到學校就好了！

沈歡沒什麽表情。她不想回家！她也不知道哪裏算是她的家！

她不想在沒有歸屬感的地方拿着她的劇本演來演去。無聊的很！

“......可以留校不？”她問。

扶雅玲點了點頭：“你要留校？不過，你留下來，鄭鄭就有伴了。”

鄭知男也不回家？

扶雅玲自顧自的繼續說：“不對，這周好像不行，下周鄭鄭要去市裏面參加競賽，她這周應該得回去收拾行李了。”

“......嗯。”沈歡打了個哈欠。早上起來太早了，班裏面都在哇哇背書，她也不好意思睡覺，所以現在很困。

“這周我回去，我要......”扶雅玲計劃了很多，呱呱啦啦的說個不停，沈歡沒有聽，她在放空自己大腦，眼睛盯着一處，靈魂出逃！

“加個好友......加個好友！”扶雅玲叫了沈歡一下，沈歡沒有反應，她後一句加大了點音量。

沈歡的眼睛酸涼酸涼的，她咽了一口口水，随手撕了一點白紙寫下了自己的企鵝號！

“我到時候拉你進群裏。”扶雅玲說想拉她進班級群。

“不要。”沈歡才反應過來，她剛才聽扶雅玲說要號，沒怎麽反應，下意識就給她了。

現在她有點後悔，覺得剛才草率了！

“你們在聊什麽？”鄭知男背完書回來就看到沈歡皺着眉盯着扶雅玲。

雖然她大多數時間要麽是面無表情，要麽是黑着張臉，要麽是想現在這樣皺眉。

但鄭知男能感覺出來，沈歡并沒有真的生氣。

“沒啥，我就是找她要號，準備拉她進群。”扶雅玲見鄭知男回來，仿佛底氣足了點。

“然後呢？”

“然後她給了號又想要回去。”扶雅玲把那張小紙條放在沈歡的桌子上。

沈歡眉頭依然沒有解開，嘴唇還抿着，有點嚴肅。

她細白的手指把紙條抽回來，揉成一團，放到兩張桌子之間的黑色垃圾袋裏。

“我不是你們班的人。”扔下這麽一句，她垂下頭去。

沈歡一直把自己當成在這裏借讀的，她也從來不覺得自己能和這群書呆子學霸走到一塊！沒有必要進群，到時候退群的時候平白尴尬！

融不進去的圈子沒必要硬擠！

鄭知男咽了一口口水，對扶雅玲說：“背書？”

扶雅玲點頭，然後開始背。

沈歡感覺越來越煩躁，從收回那張紙條開始心裏就升騰着一種郁悶的感覺。

她呼出一口氣，心裏的那種感覺緩和了點，但也只是一點點。

好像她收回來那張紙條是一個錯誤。

沈歡轉頭仰着看後面的表，快下早讀了。

以前沒有什麽吃早飯的習慣，現在到了固定點還會感覺到餓！

她感覺自己變得越來越......規矩！

她擰開杯子，灌了一大口水，心裏才好受。

“雅玲也是好心，你......”

“我稀罕！”沈歡打斷了鄭知男的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聽到鄭知男給扶雅玲說話她就渾身不舒服。

話說出來的一瞬間她就後悔了！鄭知男對她很好，她也不知道自己發什麽瘋！

鄭知男頓了頓，随即舔了舔唇不發一語！

早讀結束後，班裏吃飯的沒有中午多，有的人神采奕奕的去找走讀生拿他們幫自己帶的早餐！

教室裏充滿了令人饑腸辘辘的味道。沈歡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一下！

她趴在桌子上，後腦勺對着正在啃白饅頭的鄭知男。

聲音不算大，鄭知男卻聽見了，她咀嚼的動作停了一下。下一秒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盒子蛋糕！

還是前兩天鄭顧北送來的，她打算今天回宿舍分着吃。

但是現在......

“你幹嘛？”

蛋糕放在沈歡桌子上的動作很輕，但是她是趴在桌子上的，一點點聲音她都聽的特別清楚。

還有兩聲，鄭知男手抖了一下？

“你還在生氣？”鄭知男問。

她這一問讓沈歡臉紅，怎麽感覺像是個成熟的大家長在哄無理取鬧的孩子！

“沒有。”沈歡悶悶的說。

她轉頭趴着着鄭知男，她半面掩在光裏，半面垂眸看書。

認真安靜，讓沈歡不自覺的心靜下來。

“吃點早飯，上午加上自習五節課。”鄭知男粉色的嘴唇張張合合，可是沈歡卻聽不進去。

“......”沈歡起身，把蛋糕從自己桌子上拿到鄭知男的桌子上。

過了半晌，沈歡平淡的說：“我乳糖不耐受，吃這個拉肚子。”

她淡淡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兩張桌子之間只有一個黑色垃圾袋聯系着。

鄭知男吃饅頭的手頓了頓，然後又很快的繼續啃。

她記住了，沈歡乳糖不耐受！

上午第三節自習的時候，沈歡餓的受不了，她胃一陣一陣的疼。

來問鄭知男問題的肖蔚第一個發現，沈歡的臉色難堪，趴在桌子上大口呼吸。

“你，你沒事吧！”肖蔚轉了一下頭問她。

“......沒事。”沈歡咽了咽口水，直起身準備喝水，把胃酸稀釋一下可能就沒有那麽難受了。

她的手指碰到杯子，是冷的，她咬牙，擰開杯子，剛準備灌就被一只有點粗糙的手攔住。

“？”沈歡看着攔住她的鄭知男，臉色陰沉。

多管閑事！

“你是餓的吧，我這裏還有一袋沒開的脆司令。”扶雅玲說着從自己課桌側邊挂着的書包裏掏出一包黃色的幹脆面。

“......”沈歡沒有去接，她把杯子擰好又放回原位，沒再繼續糾結這個事情。

最後實在餓的受不了，她擡頭對扶雅玲道：“你的號。”

回去把錢轉你。

她不想欠別人人情！

扶雅玲僵了一下，然後笑着把自己的號寫在一張粉色草莓便利貼上給她。

“上面那個是鄭鄭的，下面那個是我的。”

沈歡抿唇沒有說什麽，只是把便利貼折了一下，放在皮包的最裏面最小的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