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三人從藏經殿一出來,仰頭就見到劍光如織,都是朝着昆侖巅的方向去。

楚倚陽說了一聲走,三人就在悠然不絕的洪鐘中禦起了自己的法寶,朝着同一個方向飛去。

昆侖巅,玉虛宮。

隐沒在朝陽雲海中的寬廣平臺上,不斷有觀禮的門派落下來。

劍尊所居住的地方,不是一般人能有機會來的,今日的繼任大典也不是人人都有機會見到的,因此隊伍中那些稍顯年輕的修士,人人臉上都是一片激動。

相比之下,昆侖劍宗的弟子就要穩重許多。

楚倚陽跟宗寧二人從藏經殿飛來,不過也就是瞬息之間,很快就來到了雲海之上。

一出雲海,三人就見到頭頂的朝陽照了下來,将整個昆侖巅染成金紅色。而那些落在觀禮平臺上的修士也如同來參加仙家集會,在雲霧缭繞之中各自成群。

合歡宗、天琴宗跟明陽劍派分別在三個不同的地方,因此三人抵達之後便很快分道揚镳,各自朝着自己的宗門去。

在觀禮的隊伍裏,合歡宗還是很好找的,雲霧中最紅的那一片便是。

楚倚陽按下劍光的時候,還看到了在前排的瑤池,見到謝長樂坐在正中的位置,回頭朝着自己這個方向張望,在見到自己的身影時眼睛一亮,朝着這邊揮了揮手。

北境諸人都在默默地看着這一幕。

剛剛合歡宗少主是同天琴宗少主和明陽劍派首徒一起來的,如今又跟瑤池少主交往甚密,他這是在重傷之後打算一改從前的修行方式,走上合歡宗的正統道路了嗎?

沒有在意這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楚倚陽在對弟弟點頭致意之後,眼睛就自然地看向了位于觀禮隊伍最正中的蓬萊人。

雲臺上的觀禮席位分布以昆侖、瑤池、蓬萊、大雷音寺這四境之首為尊,其後才是像合歡宗這樣的各境次一等的勢力。而因為蓬萊島主的身份最為尊貴,所以排在正中,兩邊是瑤池跟大雷音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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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倚陽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四張席位正中的蓬萊島主。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見到那頭如同匹練的銀色長發,想起宗默跟寧少游說的蓬萊是神裔,生來就是銀發紫瞳,楚倚陽便猜測沒有在世間留下形貌可考的神君,或許就長這個樣子。

他們在不該出現的劇情出現,系統也沒有更多他們的相關資料,或許回頭自己還要找機會去接觸一下這個神秘的蓬萊島主,看看他身上牽系着什麽線索。

紅衣公子落在了合歡宗席位上,在唯一空着的那張矮桌後坐下,身後跪坐着他的四個侍女。

雲海上的鐘聲還未停歇,楚倚陽眯起眼睛望着玉虛宮的方向,開口問道:“人都來齊了?”

“齊了。”跪坐在他右後方的白衣侍女答道。

下一刻,從玉虛宮中傳出的鐘聲便重重地敲了最後三下,到最後一聲,一道修長的黑色身影出現在了正殿門口,今天的主角登場了。

所有人都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楚倚陽遙遙地看着北堂寒夜,哪怕隔着這麽遠的距離,也可以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毫不掩飾的威壓跟仿佛能将人間仙境化作修羅戰場的殺戮劍意。

雖然那日在積金臺上,他已經變換了衣着風格,但今日的裝束卻讓楚倚陽感到昨日重現,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在秘境的山洞裏見到他的樣子。

金玉冠、玄色重衣、昆侖令、乾坤劍,從玉虛宮的臺階上向前邁步時,黑色的衣袍在白玉階上拖曳,拂開了臺階上碎玉一般的細雪。

所有人看着他自殿中走來,來到天光下,感到那一步一步像是踩在自己的神經上。

昆侖的上一任劍尊修的是水,在繼位大典上穿的那一身藍衫修雅,至今停留在許多人的記憶中,可是北堂寒夜這一身讓人想起他的師祖。

這身比起劍子的衣袍更繁重的玄色衣袍上繡的紋樣,不再是千瓣重蓮,而是無數傳說中的兇獸。燭龍、饕餮、窮奇、梼杌……一頭一頭,在黑暗中注視着人間,随着他每走出一步,氣勢增強一分,仿佛要借着他的身軀跟意志活轉過來。

“好可怕……”

“北堂劍尊好兇啊!”

楚倚陽聽到身後傳來合歡宗弟子的聲音,感到她們朝着自己背後縮,不由得揚了揚眉角。

俗話說,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合歡宗又是靠雙修之道來修行,以她們的心性,一般見到修為這麽高又這麽好看的,怎麽也要想個辦法親近一二。

也确實如此,第一日來昆侖劍宗,在積金臺上見到一身白衣,郎豔獨絕的劍尊,她們确實還動過找個機會沖一沖的心思,可此刻再見他,她們就完全熄了火。

有命沖,那也要有命享受才是,這樣的絕世兇兵,一看就不是她們能夠吸附的人,雙修一次不僅不會增長修為,還可能被倒吸,還是不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們趨利避害的本能還是很敏銳的。

作為親身體驗過這種後果的楚倚陽,确實有生之年都不想再有第二次。

北堂寒夜走下了臺階,随着他一步步邁出,所有人感到身下的平臺仿佛震動起來,一開始這震感還不明顯,越到後來越是強烈。

沒有準備的年輕修士全都坐在地上,下意識地按住了自己的發冠,朝着左右看去。

然後,就看到昆侖的冰川雪峰猶如一座大陣,緩緩地改變了形狀位置,而在昆侖正中,一根天柱頂開了積年不化的冰雪跟泥土,從地下緩緩地升了起來。

一時間,無論是在昆侖巅之上觀禮的修士還是在山道上停下攀爬的凡人,都看到了這根仿佛生在天地之間、堅不可摧的石柱。

昆侖落,天柱升。

劍尊繼任大典,就是要證明自己能夠在這根天柱上留下最強的一劍。

楚倚陽看着這根天柱,看到上面留下的劍痕,想到這就是寧少游在死之前也要看一次的天壁,不由得地凝神朝着其中一道劍痕看去。

有許多人做了跟他同樣的舉動。

下一刻,就感到那不知多少年前、由不知哪位劍尊在上面留下來的劍意活轉,化作滔滔江河朝着他們迎面撲來!

楚倚陽心神一凜,從其中抽離,卻不甚望向了旁邊另一道如同火焰灼燒的劍痕,眼前滔滔江河瞬間化作無邊烈火,仿佛要将一切灼燒殆盡!

他倉促地收回了被刺痛的神識,這就是歷代劍尊留下的劍意,而北堂寒夜今日也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一劍。

注視着這些前輩留下的劍痕,北堂寒夜再次向前踏出了一步。

随着他這最後一步,昆侖巅之上的天地瞬間變色!

在青葉山城,北境玄門的年輕一輩曾經見過他淩空而來、刺出那一劍時引動的天地動蕩,然而這一次他連劍都為出,引起的動蕩卻遠勝那一日!

昆侖巅上狂風驟起,原本金紅色的陽光瞬間為風雪籠罩,一分也透不進來。

楚倚陽聽着身旁不知哪個門派的長老驚嘆:“初入渡劫就有這種威勢,殺戮道果然是世間第一兇絕大道!”

楚倚陽依舊望着北堂寒夜,他已經停住了腳步,手中乾坤劍橫于身前,擡手拔劍。

天地間響起一聲龍吟,衆人無論是睜着眼睛看他出這一劍,還是閉着躲避暴風雪的,都感到眼前閃過一道劍光!

天地間劃過一道銳利白線,仿佛将整個天地都切割開來!

堅不可摧的天柱上轟然一聲,激起了防護陣法,沒坐穩的年輕修士個個被震得人仰馬翻。劍光與陣法撞擊的力量朝着整個劍宗大陣傳遞下去,一擊之力分散,在天柱周圍接二連三地爆開氣浪旋渦。

衆人驚呼,這一劍竟然要超過昆侖劍宗這座大陣極限,才能夠在天柱上留下痕跡。

狂風暴雪,北堂寒夜的衣袍跟發絲都紋絲未動,他眼中劍意大盛,手中乾坤劍再次發出一聲龍吟,昆侖的千山萬壑上,那些終年不化的積雪都被震得簌簌落下來。

楚倚陽若有所感地擡頭,見到天上盤旋的烏雲之中探出了一條龐大的霜龍。

它昂首發出與乾坤劍相同的龍吟,一低頭就從天上沖了下來,往天柱上一盤,五爪銳利地刺破陣法,龍身用力收束!

接連爆開氣浪旋渦的屏障在經受這一擊之後,終于發出一聲破碎聲響。

霜白巨龍與天柱之間沒有了阻隔,它再次仰頭發出一聲長嘯,身軀在天柱上用力地留下一道劍痕,然後化作雪花消散。

玉虛宮前,衆人震驚于北堂寒夜這一劍,一片安靜。

而拜在山道上的凡人見着天柱起、霜龍散,周圍的風雪更是急,一時間還無法起身,只心頭狂跳,震撼無比。

但是那個與他們走了一路的老道卻直起了身,眼中神光湛然,身上破舊的道袍被風吹得膨脹起來,仿佛令他整個人也在瞬間高大了數倍。

“這殺戮氣息,不會有錯了……”

“我來昆侖,就是為了與這氣息的主人一戰!”

趴在地上的年輕獵戶看到那件厚重的棉襖落在自己面前,然後這個與他們行了一路、沒有展現出分毫神異的老道身上就發出了金光。

他在暴風雪中一步沒動,整個身軀就化作金光,瞬息穿過了他們這座山峰與昆侖殿之間的距離,來到了風雪剛剛停下的觀禮臺上。

衆人才從這一劍的震撼中清醒,就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道淩空而立。

包括剛剛在天柱上留下自己劍意的北堂寒夜在內,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感受到老道身上傳過來的境界波動,在場有不少人變了顏色——

大乘期!

四境三海的大乘期屈指可數,這又是從哪裏冒出來這麽一個大乘期劍修?!

老道居高臨下地看着北堂寒夜,眼中似是有懷念,又似是有迷茫,最終都變成了堅定。

他緩緩地開口,聲音響徹整個昆侖巅:“百年之約已到,我來昆侖,赴與昆侖劍尊一戰。”

我打那句“百年之約已到”的時候,滿腦子接的都是“龍王請歸位”(

明天我許願我自己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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