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惦記着人家身上那只不知藏在哪裏的手套,楚倚陽沒跟他多話,直接攻了上去!
演武場上瞬間響起刀劍相擊的密集聲響,晏尋站在遠處,看着場中戰作一團的二人,原本藏在他衣袖裏的黑色小蛇也探出了頭,金色的豎瞳望着場中。
晏尋低頭,用指腹摸了摸它的頭:“你也察覺到了?”
這第二關的場地有些意思,進來修為就會被禁住,不能調用。
這顯然是陣法的限制。
剛才他問楚倚陽需不需要自己上場也不是客氣,魔域靈氣淡薄,而且争鬥兇狠,魔域中人的修行多數還是從血裏拼殺出來的。
而這些生活在靈氣充足的名山大川裏的修士,雖然也會經歷厮殺,但習慣了依賴自己的修為,他們懂修行,卻不是人人都擅長戰鬥。
晏尋看得清楚,這個守在第二關的年輕人出身行伍,是從戰場上厮殺出來的軍人,又習慣于他鎮守的演武場,尋常修行者在他面前完全占不到便宜。
然而楚倚陽再一次給了他驚喜。
他上去就是淩厲殺招,毫不留手,而且刀法同青年方才練的劍法一樣,都是從生死之間磨練出的殺人之法,一招一式簡潔狠厲。
他對面的青年接手就感到巨力,被連貫的殺招打得後退了幾步,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外。
面前這個紅衣公子猶如一把出鞘的焰刀,如影随形地欺了上來,手中的刀再次不可阻擋地劈了下來。
這不是在修仙門派裏能夠學到的東西,青年在他身上感應到了和自己十分相似的氣息,雖然沒有想明白為何面前的人會跟自己一樣,但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看着場中化作兩團旋風,棋逢敵手陷入對決的兩人,晏尋的眼睛同樣緩緩地亮了起來。
合歡宗少主、金鈴公子應劫心,真是一次比一次出人意料,他去哪裏磨練出這樣的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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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中動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化作一團熾烈火焰,刀光卻比風雪更凜冽,讓人甚至感覺這樣的殺器比金鈴釵還要适合他。
刀光劍影,兩人出招的速度越來越快,在鎮守第二關的青年感到自己遇上了難得的對手時,楚倚陽心中也生出了久違的暢快。
他所去過的任務世界,也不是每一個都有着飛天遁地的神仙道法,也有做凡人追求純粹的武學巅峰,在戰場上生死拼殺的時候。
跟第二關的守衛一打,這種感覺就又回來了。
金鐵交擊的聲音幾乎化成疾風驟雨,兩人的招數難以用肉眼捕捉,也不知純粹以刀法跟劍招相拼,最後究竟是誰更勝一籌。
晏尋仍舊站在原地,等這兩人決出勝負不過一開始他覺得自己可能要出手,但到了現在卻覺得未必需要了。
在一聲重重的刀劍碰撞、火花四起之後,交戰的兩人同時向着後方一退,從戰局中分開了。
月光下,穿着半舊武士袍的青年垂目看向自己手中的青鋒劍,然後聽見“啪”的一聲,劍身從中間折斷,掉在了地上。
而下一刻,站在他對面的楚倚陽手中的刀也應聲而斷,半截刀身落在了他的腳邊。
似乎是沒有分出勝負,但是青年拾起了地上的斷劍,對面前的紅衣公子抱拳行了一禮:“閣下贏了。”
見這個夜闖皇宮,跟自己交過手之後依舊神色不變的紅衣公子對自己冷淡地一點頭,然後便棄了手中斷刀,轉身朝着他的同伴走去。
青年看了他的背影片刻,也同樣轉身走向後方。
他對這兩人沒有什麽惡感。
雖然不知他們來皇宮有什麽目的,但都不像是兇神惡煞之輩,青年甚至還想着剛剛跟自己交手的楚倚陽能否闖過三十三層,若是能夠歸順于他們軒轅皇朝,以後就有機會當同僚互相切磋。
只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楚倚陽來的目的根本不是要闖過三十三層守衛。
他剛一轉身,身後的人就如同鬼魅一般欺近,然後一掌劈在他的頸後,讓他瞬間失去意識,向前倒去。
已經做好準備去下一關的晏尋:“……”
雖然楚倚陽說了他來皇宮是要找一樣東西,但正常人都會以為他要找的東西是在皇宮中央,根本不會聯想到是在皇宮外圍、這個看上去一窮二白的青年守衛身上。
他朝着這邊走了過來,見楚倚陽已經蹲了下來,把地上昏過去的人翻到正面,然後在他身上一陣摸索。修長白皙的手指探入他漿洗得發白的武士袍,紅衣公子臉上的神情卻無比平靜,一點也不像是在做什麽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沒有。”楚倚陽找遍了他身上,既沒找到夾層,也沒有找到儲物袋,于是在心裏問道,“真的在他身上嗎?”
“在的。”系統答道,語氣十分肯定。
雖然一時半刻演武場這裏不會有其他人來,但楚倚陽還是覺得時間緊迫,及早拿到及早走人。
聞言他又再迅速地把青年身上可能藏有東西的地方摸索了一遍,将他的衣袍扯得淩亂,讓那堅實的胸膛從衣襟裏袒露了出來。
盡管地上躺着的被打昏過去的這個青年劍眉星目,眉眼間還帶着一絲貴氣,對他上下其手的楚倚陽更是生了一張如畫的面孔,這一幕看起來非但不猥瑣,甚至還有幾份賞心悅目,晏尋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你要找什麽?”
“別吵。”楚倚陽頭也不擡地道,然後眼角餘光見到有什麽在青年的衣襟底下閃着光,于是伸手将他的衣襟扯得更開,看到了在月光下反光的東西。
那是一條項鏈,繩子是黑色的皮繩,底端是一個指甲蓋大的金色盒子。
楚倚陽剛剛下的手很重,青年還沒有醒來。他挑起這根項鏈,指尖在盒子的邊緣摸索,然後在側面發現了暗扣。
楚倚陽指腹在暗扣上劃過,金色的小盒子“啪”的一聲打開,一塊疊得極小的、金絲質感的“布”從裏面掉了出來,在青年的胸膛上延展,變成了手套的形狀。
找到了!
當劫匪當得輕車熟路的人一把抓起自己要找的東西,就從昏迷的青年身旁起了身,對晏尋說道:“走!”
晏尋一看這只手套就知道它的不凡,但沒有多問,這便跟楚倚陽一起打算離開皇宮,直奔東郊皇陵。反正地上的人就算沒人發現,過一陣他也會醒。
然而就在兩人要離開演武場的時候,整個皇都上空忽然傳來一聲鐘響。
雄渾的鐘聲在月夜下蕩開,席卷了整座皇都。
演武場上,楚倚陽擡頭,見到月下鴉雀驚飛,皇城內外數道強大氣息暴起。
客棧中,打算趕在昆侖劍宗到來之前的各宗長老都掠了出來,擡頭看向天空。
皇宮,燈火通明的宮殿裏,白衣劍尊擡眸看向殿外,站在皇後身後的大供奉眼中再次露出了精光:
“這是神廟的鐘……”
軒轅皇朝的皇都之中也有着供奉神君的神廟。
皇都的人多,神君的信徒更多,因此皇都的神廟時常有神官布道,這座矗立在神廟西方的鐘樓就是為了召集信徒,提醒他們神廟講道開始而設置的。
但布道不會在這個時候,高聳的鐘樓上不斷震動、發出聲音的青銅大鐘也沒有人敲響。
神廟中的神官站在正殿裏,神君像手執陰陽令立在天光之後,聽着外面的鐘聲,神官擡起了頭,看向立在上首的神君像,就見到雕像原本空白的面孔漸漸地扭曲波動起來。
平板的面孔上生出了五官,五官之中顯出了喜怒哀樂,聽着外面傳來的騷動和神廟中淩亂的腳步聲,神官震驚地看着神君像上的面孔表情變換,最終定格在了憤怒上。
那是一張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面孔。
本應該十分好看的五官被憤怒破壞,注視着下方衆生的雙眼裏帶着無盡的暴虐與邪氣。
神君像上方,一只沙漏的虛影向上升去,穿透了神廟的屋頂,來到了明月之下,放大在所有仰望天空的人面前。
“那是什麽……”
不光是聚集在皇都的修士,就是皇都裏的平民也看到了這個懸在空中靜止的沙漏。
皇宮深處,一直高燒不止、無法安睡的帝王在昏迷當中身體再次抽搐起來,感覺到了熟悉的陰森氣息朝着自己逼近。
皇城內外,原本空曠的大街小巷也都彌漫開濃重的陰氣,白日不見的游魂野鬼憑空冒了出來,兩眼空洞,表情呆滞,漫無目的地四處游蕩。
從外圍看,整個皇都鬼氣沖天,比起青葉山城的時候少了血腥,卻多了陰森恐怖。
皇都四角,一切完全變化,原本存在于那裏的民居、市集全部都被吞噬。
在濃重的陰氣之中,有四座帶着不同标志的鬼殿陰山拔地而起,裏面萬鬼哭嚎,白幡招招,紙錢漫天,鬼氣沖天,将正中的皇宮包圍,壓制過了天子龍氣。
楚倚陽懷中那枚令牌發起了熱。
他掏出令牌,晏尋的目光落在上面,看到令牌在他手掌中不停地顫動。當中的火焰紋樣變成了紅色,一縷紅炎從令牌中生出,朝着南邊沖天而起的鬼殿連去。
尚未等他想清楚,兩人腳下的地面就開始震動起來,哪怕境界高深如晏尋也站立不穩。
神廟上空的沙漏開始計時。
第一顆沙礫落入底部的瞬間,所有走出屋外的人就在原地消失,與此同時,一道信息也傳入了他們的識海中——
“第一局:森羅四殿。”
“通關時間:三個時辰。”
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