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白玉舟。”
蓬萊島主的聲音剛落,原本停在七情谷外的白玉舟就無視了這方洞天的限制,進入了谷中。
船身從衆人頭頂虛拟的天空中緩緩地駛了過來。
蓬萊島主帶上了大司座,兩人身形化作清光,頓時消失在地面上。
下一刻,白玉舟身上光芒一閃,消失在衆人眼前。
這時,那些被迷暈在地上的守衛才呻.吟着紛紛醒來。
七情谷主成為了場上地位最高的人。
衆人紛紛問道:“谷主,現在怎麽辦?”
目光在那先站起了身、看上去沒有大礙的守衛身上掃過,記挂着好友晏尋到底想做什麽,七情谷主也做了決定,“走!一起過去!”
于是不多時,七情谷外圍停着的坐騎紛紛起身,在月光下撲棱着翅膀朝着先前離去的黑色魔蟒跟蓬萊玉舟追去,浩浩蕩蕩一群人在七情谷到深淵駐地之間拉成了一條長線。
晏尋的魔蟒前行的速度确實快,龐大的身體直接遁入地下,無視了地面上的阻礙,從最快的直線距離來到了魔域深淵外的魔修駐地。
巨大的魔蟒頭顱從地下鑽了出來,令周圍寸草不生的沙土滾落。
三人一來到這裏,就見到了滿地死屍、遍地寒霜。
北堂寒夜來過這裏,而且已經大開殺戒。
站在入口見不到裏面有他的蹤影,而在他們身後,夜空中已經出現了白玉舟的影子。
晏尋一伸手,将一道魔息注入了楚倚陽的身體裏,加強他跟北堂寒夜之間的聯系,好讓他用血契反向追尋北堂寒夜的影子。
他說道:“你們進去,我在這裏攔一攔他們。”
楚倚陽看向他,見他已經轉過了身去,跟他的魔蟒一起鎖定了朝這個方向追來的白玉舟。
“走!”徐妄沒有遲疑,一把拉過楚倚陽就朝裏面去,同時在懷中伸手,掏出了一把黃紙向着天上一撒,頓時入口就彌漫開了森森鬼氣,霧氣遮擋了視線,讓所有人看不見底下的情況,也看不安靜兩人的蹤影。
踏入霧氣之中,聽着跟雍陵城外的亂葬崗一般的鬼泣,楚倚陽唯一能夠感覺到的就是從徐妄拉着他的手上傳來的溫度。
他聽少年的聲音響起,問道:“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
這原本其實不關他的事,可是徐妄卻義無反顧,一頭紮進了這趟渾水裏。
楚倚陽沉下心神,通過血契反向追溯北堂寒夜所在,然後睜開了眼睛:“北邊。”
鬼霧一動,徐妄拉着他迅速地朝着北邊去。
在霧氣的北邊,是陰陽翻覆眼被毀去之後留下的深淵裂谷。
深不見底,寸草不生,連魔獸都不會來這個地方。
兩人沖出了霧氣邊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深淵邊上的紫衫劍尊。
月光下,北堂寒夜一手執着乾坤劍,背對着他們,另一手握拳朝着深淵伸出,有猩紅的血液從他的掌心滴落,向着深淵下方湧動的黑霧滴去。
楚倚陽一看到這一幕,頓時就想起原著裏給人印象最深刻的情節——
就是在這裏,面前的人衆叛親離,被一掌打了下去。
“北堂寒夜!”
徐妄向前一步,叫了他的名字,然而站在深淵邊緣的人卻沒有回頭。
“沒用的。”
楚倚陽看着從他的手掌邊緣向着深淵滴去的血珠,那不是普通的血,而且随着鮮血滴落,深淵底下仿佛有什麽東西被喚醒了,正在蠕動。
北堂寒夜被人控制,以他的意志跟劍心堅定,想要這樣控制他,必須在附近。
楚倚陽調轉目光,在四下搜索着,果然見到了一根傀儡絲連在北堂的後心上,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他的瞳孔猛地一收縮,順着這根傀儡絲迅速朝着另一端看去,見到了在山坡上站着的面具人。
——又是他!
在木殿的出口他就見過這張面具,從那個時候他就盯上了北堂嗎?
這個人是什麽時候出來的?為什麽他絲毫沒有頭緒?
楚倚陽全神戒備地盯着站在高處的人,心中猜想着他的身份,然後在見到此人手上那只淡金色的手套時,心神一震。
——傀儡手套。
他從軒轅策那裏搶來的另一只是左手,而這個人戴着的是右手。
那張面具擋住了對方的臉,可楚倚陽卻仿佛從那張面具底下讀出了對方臉上充滿惡意的笑容。
系統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為什麽這麽生氣?操控北堂寒夜的傀儡師出現了,眼下發生的一切都符合劇情走向。”
楚倚陽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對方,盯着這個不知如何拿到了他遺落的另一只手套的人,聲音緊繃地道:“我他媽都還沒搞清楚這些事,誰允許他擅自提前?”
駐地之外,晏尋跟乘着白玉舟追來的蓬萊島主已經交上了手,外面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動靜。
楚倚陽鎖定了目标,也毫不猶豫地将另一只手套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既然都是憑借這個東西來控制北堂寒夜,他不信自己還敵不過這個藏頭露尾的角色。
他伸手一搭徐妄的肩膀,就把黑衣少年扯到了自己身後,一步踏出,指尖激射出無數的比發絲更細的傀儡絲,在月下折射出點點光芒。
灌注了靈力的傀儡絲比鋼鐵更硬,只要紮進北堂寒夜的血肉,就能夠以他的身體為戰場,跟操縱了他的人較量。
然而,一直背對着兩人,對徐妄的聲音沒有反應的紫衫劍尊卻在傀儡絲觸及到他的身體之前,就反手出了劍。
傀儡絲撞在乾坤劍上,發出金鐵交擊的聲音。
維持着右手握拳、催動心頭血向着深淵滴落的姿勢站在深淵邊緣的紫衫劍尊轉過了身,深黑色的眼睛看向兩人。
劍鋒一偏,削斷了這些傀儡絲。
劍身寒光一閃,朝着這個方向刺出。
冷酷的殺機迎面罩來,渡劫中後期跟元嬰巅峰的差距完全不在一個等級。
徐妄在後面叫了一聲“小心”,猛地把擋在自己前面的楚倚陽往旁邊一撲,在倒下的瞬間,身上的光陰猛地向後流逝了百年。
同在青葉山城的時候一樣,黑衣少年變成了青年的模樣。
只不過這一次他法術的力量比起上一次要強,借來的是百年之後的自己,一身修為從元嬰轉瞬來到了渡劫前。
楚倚陽躺在地上,看着護在自己身上的人,見徐妄擋下了那一劍寒霜,嘴角溢出一道細細的血線,眼中卻帶着笑意:“第二次了,哥哥。”
——他救他第二次了。
這一劍之後,站在深淵邊緣的人就沒有再出劍,仿佛無意追擊,只是不想被他們打斷他正在做的事。
借着徐妄的一拉之力,楚倚陽從地上站起了身,看着如同傀儡一般轉過身去的北堂寒夜。
如果不能将傀儡絲刺入他的血肉中,他就沒有辦法跟山坡上的人争奪控制權。
不過,北堂的軀殼現在是空的,神魂還被困在夢境裏。
如果他能夠清醒過來,就可以給這個控制他的人添一些麻煩。
站在他身旁的徐妄也已經見到了山坡上那個帶着金絲手套、用傀儡絲操控北堂寒夜的人,一雙眼睛在月光下緩緩地眯了起來。
他在對方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楚倚陽聽他說道:“哥哥想辦法把人弄醒,我去會會他。”
“小心。”
楚倚陽只來得及說出這兩個字,徐妄就如同獵豹一樣迅疾地消失在他面前。
紅衣公子收回目光。
這一次,他沒有急着再次放出傀儡絲,而是心念一動将金鈴釵放了出來,懸在自己身邊。
月光下,金鈴釵上折射出清冷的光芒。
末端綴着鈴铛的蛇形金釵沒有攻擊,而是以一種特殊的頻率振動了起來。
幽微的鈴聲回響在深淵邊緣,仿佛有人帶着一串金鈴在緩緩地行走。
昆侖巅。
坐在蓮池邊的紫衫劍尊聽見了從不知何處傳來的鈴聲。
一下一下,仿佛擾亂昆侖巅之上的寧靜。
一下一下,仿佛敲擊在他的心上。
池中的蓮花搖晃起來,無邊蓮池上仿佛掀起了一場飓風。
北堂寒夜擡起了頭,看向頭頂的天空。
天地間,那鈴聲一振,又一振。
池邊的人站起了身。
站在山坡上的人在面具後輕輕地“咦”了一聲,仿佛見到了什麽令他感到有趣的事情。
被他所操控的玩具居然能夠掙脫冰心訣的束縛,産生了跟他争奪身體控制權的意識。
鈴聲振動之間,徐妄已經登上了山坡,落在了這個面具人對面。
小霸王指尖撚着黃紙,對着面前的人說道:“我要是你,就不會在別人靠你這麽近的時候還不收心。”
“噢?”
聽見這個聲音,正在觀察北堂寒夜的楚倚陽猛地收回了目光,對着山坡的方向發出了警告:“住手!”
然而卻已經遲了,徐妄将手中黃紙一燒,召喚出了漫山遍野受他驅使的惡鬼軍團。
聽見楚倚陽的聲音,已經長大的鬼王宗少主不明所以地朝他看過來。
就聽見那個戴着面具的人發出一陣帶着純然的天真殘忍的笑聲,他瞬間失去了跟這些惡鬼之間的聯系!
惡鬼軍團眼中的光芒閃了閃,一個照面就變了節,露出了猙獰面目朝着徐妄撲去!
徐妄臉上露出狠戾之色,對着面前的人怒道:“你是什麽東西?!”
拼了,還有一章,我今天就要北堂瘋掉!
北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