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當一個情場老手重新陷入愛情, 将比平時癡狂百倍。自那日從葉公館回去後,吳似鴻日夜思念幼秾。

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她的愛情。

他想起從前與許曼春的對賭, 簡直覺得可笑, 他竟然曾經試圖為讨取許曼春的好感,而想要将宋幼秾這樣的女子作為賀禮供許曼春玩弄。

太不值了。

許曼春配不上他的費心讨好。只有宋幼秾才配。

在男女之事上, 吳似鴻向來沒有道德感和羞恥心。如今這個時代崇尚自由開放, 始亂終棄也能被美化成浪子潇灑,他做起事來更加肆無忌憚。

花園裏宋幼秾同他說的話, 被他當做兩人間調情的小秘密,甜蜜地藏于心間。以此為動力, 他準備卯足勁吸引許曼春的注意力。

許曼春自那日在葉公館受到冷遇後, 終日悶悶不樂, 她嘗試着找機會讓南姒幫她在葉懷南面前說話,南姒毫不留情地拒絕她。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周圍的人聽見:“我小四叔說了, 以後不準和你來往,他不喜歡行為不檢點的女孩子。”

許曼春備受打擊, 她全部自信被南姒這句話撕得粉碎。

她一向心高氣傲,何曾被人當衆這般評價。更何況是被她愛慕的人如此痛斥。

若是尋常男子,她尚能有機會靠近軟化, 可那是葉督軍,是她無法觸及的人物,就連好不容易見上的一面,也是百般求宋幼秾換來的。

如今葉懷南對她的評價如此不堪, 甚至直接下令讓宋幼秾與她斷絕來往。滿滿的嫌棄,她連為自己辯解的餘地都沒有。就算她想繼續不要臉面地往上貼,可就連這不要臉的機會,人家都不稀罕給。

許曼春的單相思一蹶不振,到此為止。葉太太的美夢也随之一去不返。

學校裏宋幼秾果然不再和她往來,沒了宋幼秾,無人再搭理她,許曼春在學校待不下去,只能再次休學。

她三番兩次的休學,學校決定不再容忍,在她提出休學後,索性直接将其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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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學是一回事,開除則是另一回事。許家人這時反應過來,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苦苦哀求校方,校方堅持不動搖,并且将許曼春被人舉報考試作弊的證據拿出來,拒絕為許曼春寫校方推薦信。

沒有校方推薦信,意味着許曼春将再不能入讀任何女子學校。這幾年的學費,算是打水漂了,不但沒有成功鍍金,而且還因此事受人恥笑。

許家人将許曼春罵得狗血淋頭,許曼春自己并不在意。她本來就不喜歡念書,現在正好将心思全部集中在社交上。可漸漸地她發現,那些千金小姐的邀約名單上,不再有她,她被圈子排擠在外。

回過神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衆人都以宋幼秾馬首是瞻,她不願來往的人,大家全都自動遠離。

對于許曼春這種被葉督軍點名不讓宋幼秾與其來往的人,大家躲都來不及,哪裏還會往貼上。更何況,許曼春往日得罪過不少人,現在正好樂得看她笑話。

對于頤州的千金名媛而言,交際圈就是她們的一切。

沒有交際圈,跟死了沒兩樣。

許曼春慌了神,她急需重建自己的交際圈。

這時候,吳似鴻像天神一樣出現在她面前,帶她參加各種宴會,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對她百般關懷,悉心照料。

剛從單戀陰影中走出的許曼春很是感動,她過去的那些追求者全都被宋幼秾勾走,只剩一個吳似鴻,誠心誠意地陪伴着她。

她問:“之前你不是想追求宋幼秾嗎?怎地這會子又重新轉回我身上了?”

吳似鴻回答:“之前你不是愛慕葉督軍嗎?這會子不還是願意和我約會?同是天涯淪落人,兩個受傷的人相逢,剛好湊一對。”

許曼春聽了他的這番話,覺得他是個知己,只有他才能真正理解自己,是以放心地接受吳似鴻的示好。

對于女人,吳似鴻游刃有餘。許曼春要什麽他就給什麽,他有財力有時間還有滿嘴的甜言蜜語,幾乎沒有女人能抵擋得住這種洶湧澎湃的攻勢。

許曼春很快就向他屈服,交身交心。

吳似鴻每日都要她的身子,一次又一次,直到她成功懷上孩子。

許曼春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剛開始很是惶恐,後來見吳似鴻欣喜若狂的樣子,也就随之高興起來。

她說:“似鴻,你是不是該向我求婚了?”

她這時候得意地想,不讀書又怎樣,她不需要鍍這層金,照樣能嫁吳似鴻這樣的好夫婿。

吳家財力雄壯,做了吳家少奶奶,到時候有的是人恭維奉承她。現在宋幼秾攀着督軍府看似風光,但她畢竟不是親侄女,到時候葉督軍調任,說不定随便就在頤州找個人家将她嫁了。

還不一定比她嫁得好呢。

許曼春想着想着就笑起來,摸着肚子裏的孩子,催促吳似鴻:“似鴻,你別光顧着笑,倒是回答我呀。”

吳似鴻轉過身,臉上露出得償所願的笑容,他眼裏透着亮光,說出來的話摧人心肝:“曼春,我不會娶你。”

許曼春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吳似鴻朝門邊去,笑意盎然,“大家都是玩玩而已,何必談婚論嫁這麽認真。”

許曼春如雷轟頂,久久無法回神。

玩玩而已?

她可是為他懷了孩子啊!

自那天之後,許曼春再也找不到吳似鴻,他對她避而不見。

許曼春又氣又急,她不敢告訴家裏人有關懷孕的事。這時代再怎麽推崇自由風氣,也容許不了未婚先孕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她清楚地知道,要是和家裏人說,她肯定會被打死。

更何況,許家與吳家,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她家裏是有錢,卻也無法跟百年大戶吳家較勁。

思來想去,許曼春只能去找南姒。她希望她念在以前的同學情分上,能夠幫她一回。

摩斯飯店。

南姒端起咖啡,悠閑自若地看向對面的人:“說吧,找我什麽事?”

許曼春畏畏縮縮地擡起頭,“幼秾,我想單獨跟你說個事,你能不能讓他們先退下?”

南姒晃了晃手,交待守衛兵去外面等她。

士兵猶豫:“督軍說了,要時刻保護好小姐。”

南姒笑:“她是我同學,沒關系的。”

見她堅持,士兵只能提搶退到門後去,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們這一桌的情況,仿佛只要許曼春有半點不對勁的地方,當場就能将她一槍崩了。

許曼春既嫉妒又羨慕。三月不見而已,宋幼秾的排場竟這般大,瞧她身上穿的白狐大衣脖間挂的祖母綠項鏈,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精致奢華的地方。就連出行,都專門配備了士兵守衛。

她恨起自己的父親來,嫌他沒本事,找不到葉懷南這樣的結義兄弟。要是能像宋幼秾好運得個便宜叔叔,別說讓她喪父喪母,就是死全家都行。

南姒撫上玉镯,看都不看許曼春一眼,不耐煩道:“我只給你五分鐘時間。”

許曼春深呼一口氣,為了自己的名聲,她猛地跪倒在南姒腳旁,帶着哭腔求道:“幼秾,你救救我吧。”

在外的士兵立馬就要進來,南姒一個眼神示意,他們只能重新退回去。

她扶住許曼春的肩,驚訝問:“曼春,你先起來,到底發生什麽事,你慢慢跟我說。”

許曼春将她和吳似鴻的事和盤托出。

南姒笑:“原來你被人抛棄了呀,我真替你難過。”

許曼春瞧她,哪裏有半點難過的樣子,反而意料之中的事,連感嘆都不曾有一句。

許曼春納納地問:“幼秾,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麽?”

南姒道:“我能知道些什麽,咱倆許久不曾來往,你懷孕的事,我還是頭一回知道呢。”

許曼春生怕旁人聽到,慌張地壓低聲音,“幼秾你小聲些。”

南姒懶得瞧她,看了看腕表,正好到了回家和葉懷南喝下午茶的時間,提起手袋起身準備離開。

許曼春一愣,連忙撲倒在地:“幼秾,你幫幫我,你去勸勸吳似鴻,讓他娶我!你現在是督軍府的小姐,他們吳家不敢不聽你的話,只要你……”

話未說完,南姒打斷她:“我為什麽要幫你?”

許曼春嘴唇顫抖,“因為你曾是我知心好友。”

南姒冷笑。

在宿主的記憶裏,吳似鴻玩弄抛棄宋幼秾後,宋幼秾心灰意冷地去去找許曼春,許曼春不但沒有安慰她,反而得意洋洋地将真相挑明,笑話宋幼秾太将感情當回事被人玩弄純屬活該。

許曼春設局打壓欺辱宋幼秾時,可沒有想過自己曾是她的知心好友。

像許曼這種優越感十足随意戲弄別人人生的人,怎麽慘都不為過。

南姒依稀能感受到宿主此刻一雪前恥的快感,她嫌棄地踢開許曼春,語氣冷漠:“曼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有什麽資格做我的朋友?”

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許曼春作勢就要攔住她,還沒碰到,就已經被守衛兵拉開。

士兵恭敬地拉開車門,南姒交待:“以後不要讓這個人靠近我,她是個瘋子,我不喜歡。”

士兵應下:“謹記小姐吩咐。”

吳似鴻得知許曼春去找南姒,有些慌張。慌張的同時,又興奮起來。

許曼春主動上門向她傾訴對他的迷戀,不正好能讓她感受到他的魅力嗎?

千方百計找到機會接近南姒,吳似鴻看着她,比三個月前更為癡狂。

他說:“你看,許曼春已經徹底為我着迷,現在你該相信我的誠意了。”

本以為會得到她的嘉許,卻不想她聽完後斂起神色,輕輕晃蕩手裏的紅酒,說:“你該聽聽她在我面前的哭喊聲,聽到我心都碎了。吳少爺,或許這件事從一開始就錯了。”

吳似鴻僵住,他見她要走,忙慌慌地補救:“幼秾,你且不要下定論,是我不好,沒有收拾好殘局,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再讓她煩你。”

他還要說些什麽,忽地望見葉懷南往這邊而來。

葉懷南快步上前,擋在南姒跟前,警惕地盯着吳似鴻:“誰準你進來的,滾出去。”

衆人看過來。

南姒扯了扯葉懷南的衣角,輕聲道:“四叔,他沒對我怎樣,我們就是說幾句話而已。”

吳似鴻見她為自己說話,免不得又是一陣心神蕩漾。

葉懷南緊蹙眉頭。

他說:“幼秾,你去旁邊玩,我有幾句話要和吳少爺說。”

南姒聽話地離去。

角落裏,吳似鴻瑟瑟發抖低着頭。

葉懷南道:“長話短說,幼秾心思單純,我不希望看到你再出現在她面前。”

吳似鴻猛地擡起頭,“督軍,我……”

葉懷南:“話我只說一次,記清楚了。”

吳似鴻看到他腰間亮出的槍套,所有為自己辯解的話語當即全都吞回肚裏。

這一刻他清楚地明白,只要自己敢說一個不字,今天就會交待在這。

葉督軍殺個人,輕而易舉,理直氣壯。

宴會結束,葉懷南坐進車裏,悶悶不樂。

南姒挨着坐近。

她挪一寸,他也跟着挪一寸。

最後緊貼車門,再無地方可挪。

她賭氣似的,身體黏着他的,右側大腿依稀能感受到俏臀的曲線,葉懷南雙腿疊起,盡可能為自己争取寬松的空間。

她俯上半身湊到他的胸前,一張臉正好對上他的。

路旁一晃而過的霓虹燈映在少女臉上,丁香花瓣似柔嫩的肌膚,透出嬌蕊易摧的脆弱感,她鼓着腮幫子,朱紅小嘴微微撅起,離得這樣近,他往下一磕,就能碰到。

“小四叔,從剛才起你就不和我說話。”

葉懷南撇開臉,“沒有。”

她伸手揪住他軍裝兩排整齊的扣子,悶氣道:“就有。”

酒氣和她身上的香氣混在一起,撲到鼻間,輕飄飄的暧昧。

葉懷南喉頭一動,憋了一晚上的話終于說出來:“那天你明明答應我,說不再和吳家少爺來往。”

她唇間含笑,“原來四叔是為了這個呀。”

他見她毫不在意,心裏頭的火氣更大,轉過臉就要訓人,“我說過,吳家小子不行,你……”

話說到一半,轉眸望見她熱烈的眼神,天真明媚,又黑又亮的眸子,眼裏全是他。

她軟糯糯地說:“我怎會不聽四叔的話呢?是他非要湊上來和我說話。”

葉懷南盯着少女的兩瓣紅唇,語氣驀地柔了下去:“他和你說話,你完全可以躲開。”

她點點頭:“嗯,下次我一定躲開。”

葉懷南內心冷哼,沒有下次了。除非吳似鴻那小子不怕死。

話說開了,氣氛不再緊張,他回過神,忽地覺得自己反應似乎激烈了點,下意識替自己找借口:“四叔會替你挑更好的……”

身旁人重新端坐回去,沒聽他說話,嬌嗔着伸了個懶腰:“好困呀。”

肩膀一重,她的小腦袋靠過來了。

葉懷南身體僵硬。

少女極為親昵的依靠姿勢令人無法拒絕,他甚至不敢抽開手,只能任由她将自己當做枕頭。

他不由自主地聽她淺淺的呼吸聲,每一聲都像是要刻進他的心裏,軟軟綿綿,嬌憨可愛。

忽地她摟得更緊了。兩團柔軟牢牢地貼在他的胳膊上。

葉懷南閉上眼,薄唇緊抿。

開始背泰戈爾的長詩。

默背大半。

依舊緩不了全身沸騰的血液。

——

沒幾天城裏傳來消息,吳家出人命了。

原來許曼春走投無路,她不願放棄吳似鴻,怕許家壓着自己去打胎,于是獨自找上吳家要說法。正巧遇上剛要出門的吳似鴻。

吳似鴻不願承認自己做過的風流債,他一心想着尚未到手的宋幼秾,哪裏肯娶嚼之無味死纏爛打的許曼春。如今見許曼春不顧一切地找上門來,更加火大,恨她不知輕重,厭她不知廉恥,趁人不備,将她拽到房間裏狠打發洩。

許曼春掙紮搏鬥時,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捅進吳似鴻身體裏。

一刀致命。

許曼春被抓緊巡捕房的時候,孩子也沒了,吳老爺痛失愛子,誓要讓許曼春以命換命。

通靈玉随時報告宿主怨氣消減值,“瞬間消減三十。”

南姒點點頭。

在原身那一世,她沒有親人沒有任何人為她撐腰,即使被許曼春吳似鴻無情戲弄,也做不了什麽。宿主的必要條件之一是不再受人欺壓,雖然她現在有葉懷南做靠山,無人敢欺,可是這不代表她不需要報仇。

受過的氣,總得還回去

世間哪有以德報怨的事,傻子才會那麽幹。

她想起什麽,問:“歷經許曼春吳似鴻之後,宋幼秾的親戚是不是馬上就要找上門了?”

通靈玉翻看記錄,“是的。”

南姒往床上一歪,“那我們就等着吧,來一對,殺一雙。”

通靈玉打個冷顫,它翻看到葉懷南的好感度,“咦”地一聲,說:“幾天沒看,葉懷南對你的好感度上升了,有65。”

南姒枕着自己雪白的手臂:“達到70就是愛上的程度,對嗎?”

通靈玉點頭。

她低頭看自己亮紅的指甲,笑道:“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能忍到什麽時候。”

通靈玉弱弱問:“主人,你想做什麽?”

她笑得魅惑,“過了年,我就十六,該為自己找個初戀情人了。”

城裏這幾天很熱鬧。督軍家的宋小姐開始頻繁出入各種交際場合,城裏各家有頭有臉的公子哥得知消息,争前恐後,随影而至。

衆人皆使出渾身解數,只為讨佳人一笑。

葉督軍對這位侄女的寵愛,全城皆知。

但逢重大場合,身邊女伴皆是這位宋小姐。

宋小姐年輕美貌,知分寸懂進退,身後又有督軍這位叔叔撐腰,說是頤州第一名媛,也不為過。

誰要能獲取她的芳心,那就是撞大運了。

斷斷續續有人向葉懷南打聽親事,約人都約到葉懷南面前來了。

席間,有人大着膽子道:“督軍,可否請您家那位小姐賞臉入府做客,小兒心悅佳人已久,特托我向督軍求這個人情。”

葉懷南當即摔了酒杯,語氣陰沉:“這種人情我給不了。”

衆人面面相觑,打哈哈緩和氣氛:“是啊,宋小姐還小,等十八了,再請人去做客,督軍肯定答應你。”

葉懷南仿佛被人戳中心尖,重重道:“十八了也不應。”

衆人噤聲。

一場酒宴,喝得無聲無息。

夜晚葉懷南回去的時候,剛走到噴泉邊,便聽到裏頭歌舞笙簫的動靜。

葉懷南喝得半醉,摘下軍帽,松開領口紐扣,站在大門的臺階上遲遲未踏進去。

她又在開舞會了。

一連半月,她每晚都請人回家玩樂。她的交際能力遠比他想象的要好,那些千金小姐公子哥都樂意圍着她轉。

他和她有約定,舞會可以開,但不能太晚,夜晚八點前需結束,且不能留客。

低頭看腕表,還沒有八點。

是他回來得早了。

葉懷南猶豫半晌,沒從大門進,從花園的側門拐入。

他盡量低調地不打擾她的舞會,一進去還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督軍。”

他點頭示意,目光止不住地在人群中搜尋她的身影。

到處都沒有。

他失望地收回視線,吩咐傭人煮杯咖啡送到書房,轉身就往樓上去。

和別家開舞會不同,葉家的舞會,禁止區域一律不得擅入。一樓可以自由活動,但不能往樓上去。

他定下這個規矩,倒不是怕軍事洩露,他一向不在家辦公。只是因為她的房間在樓上,他下意識将那視作禁區。

剛走到樓上,走廊比平時灰暗,只亮了一半的燈。

有誰在竊竊私語。

葉懷南放輕腳步,踏入走廊拐角的一瞬間,心驀地一揪。

一個高高瘦瘦的小夥子站在她房間門口,少女倚在門邊,嬌媚地和他說着話。

她低頭,唇紅齒白,眼眸水亮。

不知說了些什麽,她捂嘴笑起來,一只手随意地拍打少年的胸膛。

葉懷南震怒。

太陽穴突突地往外跳。

他吼道:“宋幼秾,你在幹什麽?”

少女見到他,小兔子一般跳了下,臉上并未慌亂的神情,反而勾住了少年的手,兩人往他跟前湊。

她羞澀地笑道:“四叔,你回來啦。”

葉懷南上前就是一巴掌拍落他們勾着的手。

他狠狠瞪着她身旁俏生生的少年,冷寒吐出一個字:“滾。”

少年明顯比吳似鴻有膽量。他轉頭看向南姒,動作快速地在她額前印下一吻,這吻清純甜蜜,逗得她縮了縮肩膀。

“幼秾,明天見。”少年看向葉懷南,“督軍,初次見面,多有不當之處,我下次再正式登門拜訪致歉。”

說完,他踏着腳步轉身離開。一步一回頭,朝幼秾做飛吻的姿勢。

葉懷南差一點就掏出槍。

少女明顯沒有察覺他的怒氣,她甚至得寸進尺地往他跟前湊,怨他吓到了自己的小情人:“四叔,你剛剛太兇了啦。”

葉懷南反手将她拖進書房。

她越是掙紮,他越拽得緊,這時候她知道怕了,慌張地喊:“四叔,你怎麽了。”

葉懷南将她壓在門邊,紅着眼問:“那是誰,你們剛才想做什麽?”

少女抿唇,眼神閃躲,“我正要告訴四叔的……可巧你就回來了……那是……那是我的……”

葉懷南扣緊她的手,死死盯着她的唇,“你的什麽?”

少女鼓起勇氣,“四叔,我戀愛了,那是我的男友。”

一句話,擊得葉懷南如墜冰窖。

短暫的失神後,他聽到自己冷靜得不可思議的聲音:“宋幼秾,你才十六,該專心學業,而不是談情說愛。”

少女反駁:“可是她們都有男友,我這個年紀談戀愛,也是應該的。再過兩年,我就能嫁人了。”

葉懷南驀地松開她。

少女怔怔地站在那,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腦子裏有什麽往外炸,炸得他頭暈目眩。

談戀愛。

嫁人。

這幾個詞不停在耳邊徘徊。

他一時無法接受。

多年的軍事訓練在這時發揮效用,即使內心波瀾四起,瀕臨爆發,也依然能夠強迫地壓住自己。

許久,葉懷南緩緩說道:“沒有我的同意,你不準談戀愛。”

她不甘心地問:“為什麽?”

他:“沒有為什麽,你說過會聽我的話,只要是我說的,你都聽。”

她帶了哭腔,“可是這次我不想聽。”

葉懷南握緊拳頭,極大的情緒波動使得他微微顫抖起來,他盡量以沉穩平和的聲音說:“宋幼秾,這裏沒有你還價的餘地,現在立馬出去,送走你的客人們,然後上床睡覺。”

她低低地哭起來。

門關上的那一瞬間。

他聽到風裏傳來她泣不成聲的怨念。

——“小四叔,我讨厭你。”

這一夜,葉懷南做了個夢。

夢裏,他和幼秾在車裏坐着,她穿着初見時的過膝學生裙,兩根辮子垂在腦後,羞澀地沖他笑。

她同他說那日的話:“以後就勞煩四叔照顧我了。”

他癡癡地問:“怎麽照顧?”

他一眨眼,回過神,她已經坐過來。

她的身子很軟,柔弱無骨,幾乎可以擺出任何姿勢。

他應該推開她的。

可是他不僅沒有,反而看着她攀上來,越靠越近。

她笑得這般媚,嬌俏動人,讓人無力抵抗。

他一身軍裝穿着整齊,任由她在身上游蕩動作。她跟妖精似的,輕車熟路地解開一切阻攔物,黑色的學生裙很長,足以遮蓋身下的動靜。

她扭着身子急得滿頭大汗,嬌嬌地求他:“四叔,你幫幫我呀。”

他不知哪裏來的狠決,忽地一把擒住她往下按。

她哭着喊着,收緊顫抖。

他問她:“還讨不讨厭我了?”

她臉上挂着歡愉的淚痕,乖巧地搖頭:“不讨厭。”

他覺得不滿足,掐上去,狠狠問:“還談戀愛嗎?”

她哭着搖頭,“不談。”

這時候他終于滿意,心裏所有的憂愁消失殆盡,暢快淋漓地動起來。

天亮的時候,葉懷南從夢中發醒,一絲晨光從窗戶縫隙照進來,打在他大汗淋漓的臉上。

夢裏的情形猶在腦海,冷峻精致的面龐,一瞬間蒼白呆滞。

他跳起來,倉促地換下弄髒的褲子,回頭看到床單上的痕跡,又是一吓,大力将床單扯下來。

被單揉成一團,他到處找地方試圖将其藏起來。

最後塞到床底下。

他呆呆地坐在床沿邊,整個人都是虛脫的。

好不容易恢複點意識,掏出根煙,手顫得連火都打不着。

完了。

他恨得牙癢癢,一巴掌往自己臉上招待,痛罵。

葉懷南。

你簡直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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