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男朋友

蕭畫直到現在,都摸不清楚自己室友這個古怪的個性。

夏深有時候看着又很好說話,但有時候發起脾氣來,又叫人二丈摸不着頭腦。

蕭畫自以為自己也算是一個心思細膩的女人(其實不然),但夏深這喜怒無常的脾氣,實在令人無奈。

而且他生氣也不是大發脾氣的那種,他光生悶氣,降低周圍氣壓,叫蕭畫心裏虛的很。

夏深現在就和她待在一塊兒,蕭畫左思右想,都覺得他這個脾氣,是對自己發的。

她內心嘆了口氣,心道:學長真是比女人還要難哄!

比女人還要難哄的學長,面色陰沉,一言不發。

蕭畫說:“學長,你一個人來的嗎?”

言下之意:學長,你有朋友嗎?有的話找你朋友去玩兒吧!

顯然是趕客。

這意思這麽明顯,語氣這麽直白,夏深一聽,臉色更加難看。

蕭畫的動機單純,出于某個不知名的理由,她認為這個時候讓王嶺和夏深碰面,不大合适。

相對不熟的王嶺,她和夏深的關系好一些。

委屈總是委屈熟人,哪有去委屈陌生人的。

更何況,王嶺是頭一回出來找她玩,她總不能連見人家一面都不去。

這就沒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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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夏深看來,就不是這麽一回事。

他和蕭畫的思路本身不在一條腦回路上。

蕭畫把他當姐妹,他心裏可不這麽想。

現在,這位朝三暮四的企鵝,因為另一個男人——他剛才聽到電話裏的聲音了,确實是個男人無誤——要把他支開。

這是什麽意思!

夏深越想,心裏古怪的醋意就來的越兇猛。

蕭畫渾然不知,還在真情實感和他商量。

“我有個朋友要來,我得先去接他一下?”

夏深問:“什麽朋友?”

蕭畫摸了摸鼻子,心道:查崗嗎,這麽嚴?

“我同屆的……朋友!”蕭畫陡然想起,王嶺也是政法系的,上回還和夏深又一面之緣,他們那樣子,絕對是認識。

“就是那個,你的學弟。”蕭畫道。

夏深默默無語。

蕭畫一瞬間接不上話。

還來不及支走夏深,王嶺已經到了。

蕭畫在電話裏告訴王嶺地址還不到兩分鐘,不知道這人是怎麽用這麽快的速度找過來的,找來的時候,喊道。

“蕭畫!”

王嶺喊完,吃了一驚,顯然是不知道蕭畫瘦下來是這副模樣,要不是看她常的那件面包羽絨服,王嶺還真不一定能認出她。

蕭畫回頭一看,正好看見他。

冬天肅殺的氣氛裏,他穿了一件顏色很是鮮豔的衣服,這種顏色一般人穿上都會顯得特別滑稽,叫他穿着,卻穿出了一股青春少年感。

王嶺放假之後染了個深灰色的頭發,出了學校,穿着打扮變了一變,蕭畫注意到:他有耳洞。

左邊的耳朵戴着明晃晃的耳釘。

夏深見了,做了個簡短的評價:恬不知恥的花孔雀。

花孔雀還能理解,不知道他的恬不知恥是從哪裏得出來的結論。

王嶺走了兩步過來,這才注意到夏深,他詫異:“夏學長也在?”

他說話,眨了下眼睛,古怪道:“蕭畫和學長的關系真不錯啊,上回也看到你們在一起。你們在談戀愛嗎?”

蕭畫擺擺手:“沒有沒有,是偶然碰見的。”

夏深:解釋的這麽快幹什麽,蠢貨,暗戀也算談戀愛。

王嶺說:“沒有嗎,我還以為我打擾到你們了?”

夏深:看來你很有自知之明,滾吧。

蕭畫抓了抓腦袋,笑道:“你怎麽到這兒來玩了?學長也到這裏來,好巧啊。”

她看着夏深。

企圖讓他說點兒什麽。

奈何夏深嘴巴被鋼筋混泥土澆了一遍,貼合的沒有一絲縫隙。

他絲毫沒有打算開口講話。

王嶺一個這麽會察言觀色的男人,當然看出夏深的心情實在不好。

但他偏不走。

“你今天來這裏幹什麽?”王嶺問道。

他買了兩杯熱飲,一杯遞給了蕭畫,看了夏深一眼,心道:我遞給他,恐怕也會被打翻在地上。

因此,第二杯熱飲,王嶺捧在手裏。

他本來就沒有想到,蕭畫在這裏都能和夏深一起。

二人相處親昵,夏深第一次出現在蕭畫身邊的時候,王嶺就猜過,他們倆是不是有什麽貓膩。

第二次看見,則是帶着小拆的那一次,關系更加暧昧。

帶小拆這回确實打擊到王嶺了,蕭畫和他看起來就跟情侶似的。

結果剛才他做了半天心裏建設,問了一問蕭畫,得到答案:沒有談戀愛。

王嶺難以自制的雀躍起來。

他說話的調子都歡快不少。

合着他糾結了半天,吃了不知道哪門子飛過來的醋,完了人家根本沒有在一起啊!

蕭畫是單身的,這麽說,他也不是完全沒戲。

蕭畫回道:“我來玩的。”

她到現在為止,懶骨頭都還犯着,懶得和王嶺解釋自己的工作,于是沿用了之前的說辭。

夏深知道她來做什麽,所以看了一眼,心道:她沒說實話。

王嶺說:“我人生地不熟,要不然你帶我走一圈?”

蕭畫實話實說:“這裏沒什麽好玩的……”

确實,除非對這些宅文化真的感興趣的人,王嶺一個現充,能在這兒買什麽。

兩個男人談戀愛的同人本子嗎?

顯然是不能的。

王嶺道:“那你有其他想去的地方嗎?”

蕭畫搖頭。

王嶺委屈:“這就難辦了。”

蕭畫無奈:“所以你幹嘛突然跑來啊,你看,這不是平白無故添麻煩嘛!”

來添麻煩的王嶺:……

蕭畫說的真誠,沒有譏諷的意思。

三個人站了一會兒,沒動。

旁邊的人流量越來越大。

直到蕭畫被人群帶着往後退了兩步。

夏深正好站在她身後,扶了一把,“站穩。”

蕭畫連忙點頭:“謝謝學長!”

王嶺道:“這裏人太多了,我們出去說話。”

蕭畫左躲右閃,心道:人确實多。

她現在嬌嬌小小的,再也沒有以前的龐大,從人群裏很容易就找到幾條縫,擠了出去。

王嶺見他走了,看着夏深笑了下道:“學長,你不要的話,歸我了哦。”

夏深冷淡的看着他。

王嶺笑起來,很是俊美。

“你沒興趣吧,學長不要沒興趣還霸占着嘛。”他道,“你懂我的意思吧,多謝了。”

他揮揮手,跟上了蕭畫的腳步。

夏深在原地站了會兒。

蕭畫只看見王嶺出來,她墊着腳往後看:“學長呢?”

王嶺摸了摸鼻子:“他有點兒事情,走不開。”

蕭畫一想,夏深自己過來的,和王嶺這種來瞎湊熱鬧的不一樣,估計是真的有事。

她心裏空空落落,表面上不動聲色的哦了一聲。

王嶺道:“喂喂,你這樣子我很傷心啊,本人在這裏熱切的期盼你帶我玩兒,你怎麽老想着別的男人啊?”

蕭畫義正言辭的反駁:“不一樣。”

王嶺癟着嘴,裝模作樣:“哪兒不一樣啊。”

“學長不一樣。”蕭畫後半句話沒說出來:他是我的好姐妹,跟你們這群臭男人是不一樣的。

這句話一說出來,可能要得罪人,蕭畫這個心思缜密的少女,高深莫測的笑了笑。

“就是不一樣。”

王嶺聽了,心裏吃味的厲害。

他說:“你很喜歡他嗎?”

蕭畫說:“這不是廢話嗎!”

夏深又會做飯,又能幹又聰明,她不喜歡,還有沒有天理了!

當然,這個喜歡就是單純的喜歡。

但王嶺會錯意:“咦?你不是喜歡周懷之嗎?”

蕭畫臉一紅,提高聲音:“你這人!”

王嶺連忙投降:“好好好,都喜歡都喜歡,你看都這麽多人了,還缺不缺,我可以毛遂自薦被你喜歡。”

蕭畫嘟囔:“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她連紅撲撲的,提到周懷之,心裏就更累。

蕭畫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乍一聽到,勾起了傷心的往事。

她為了周懷之減肥,現在看着也成功了,但瘦下來之後,反而沒有之前的決心。

蕭畫曾經以為自己瘦下來,周懷之就能對自己刮目相看,并且她還暗搓搓的想過,到時候一定要閃瞎懷之學長的眼睛。

結果真的到了這一天,她突然又慫了。

明戀暗戀周懷之兩年,她整個人都有些自卑。

心道:哎,他憑什麽會喜歡我呢。

王嶺說:“怎麽,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

蕭畫苦兮兮的,她這模樣,別有一番動人的風味,楚楚可憐。

王嶺瞥了她一眼。

蕭畫說:“你還要去哪裏玩,快點去吧,我還有事情。”

王嶺這次過來,就是找她玩兒的。

蕭畫趕完這個趕那個,很是冷酷無情。

王嶺說:“不是吧,我太慘了。”

他說話天生有一股親近感,同樣的話叫別人說出來,聽得人會感到厭煩,王嶺說出來,就叫人覺得理所當然。

蕭畫給他的語氣吓了一跳,驚悚道:“你幹嘛!一副我好像是個渣男的語氣!”

王嶺說:“我跟着你混吧,缺端茶遞水的嗎?”

蕭畫說:“我真的有事!”

王嶺說:“帶着我會打擾你的事情嗎?”

蕭畫望天,一想:好像也不怎麽會打擾,就是解釋起來麻煩。

她摸了下巴,一時間也想不好把王嶺弄到哪裏安放。

“要不然你坐在下面的位置上,我要一個多小時才能結束。”

王嶺說:“什麽事?”

“比賽。不是我比賽,我來看比賽的。”

王嶺:“看比賽的話,我不能和你坐到一塊兒嗎?”

“不能,我坐第一排,你得坐後面。”

王嶺感慨:“你們的座位安排是看風水來的嗎,還有分前後坐?”

蕭畫搖頭:“是看先來後到的。”

她往後看了一眼,人來人往。

王嶺問:“看什麽呢?”

看夏深。

但她沒說,轉過頭,心裏空落那一塊,更厲害,黑漆漆的洞越撕越大。

蕭畫怪不是滋味兒的,夏深放假之後就不聯系她,難得見上一面,又說自己有事:走開了。

她還想一會兒和他吃飯呢。

蕭畫得出了一個結論:夏深對她而言是很重要的朋友,但是她對夏深而言好像不太重要。

她無奈的想:怪不得別人說校草很高冷,今天見識到了。

王嶺和她看完了比賽。

蕭畫回來的時候,之前的油皮男人還想搭讪。

但她全程冷臉。

蕭畫坐在嘉賓席,名字打出來,叫周圍的人都愣了一下。

一部分是沒見過蕭畫,看到這樣的美女,多看了兩眼。

另一部分則是見過蕭畫,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于是開始懷疑人生。

蕭畫無視四面八方投過來的眼神,老僧入定,直到比賽結束。

她不需要當頒獎嘉賓,其中就發了幾次言,攝像機往她方向拍的時候,蕭畫側了下頭,躲過了鏡頭。

散場時,油皮男人上前攔住她道:“畫畫!等等……那個,我有點事情和你說。”

蕭畫一點也不想聽他說什麽。

“我沒興趣。”

油皮男人:“之前是我……”

王嶺道:“蕭畫,怎麽了?”

他甫一走過來,油皮男人就感到了壓力。

油皮男人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男,除了油皮還爆痘,穿得是毫無品味的polo衫,審美相當城鄉結合部,拍一段可以直接投稿土味老爹。

和王嶺穿得這一身天壤之別。

後者從頭到腳的名牌,穿搭十分惹眼,看着就和該場地格格不入,再加上身高還比油皮男人高了一個半頭。

油皮男人見了他,一時間把話卡在喉嚨。

蕭畫說:“走吧。”

油皮男人回過神,意識到這一次活動之後,再想見到蕭畫就難了。

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突然伸手去抓蕭畫。

王嶺皺着眉,拉了一把蕭畫:“這是你朋友?”

蕭畫果斷否認:“不是。”

她可從來沒有喜歡背後嚼她舌根的朋友。

油皮男人說:“畫畫,我以前是有點兒混賬,你能不能……”

蕭畫說:“我們趕緊走趕緊走。”

這種男人臉皮厚,纏人起來很是煩人。

趕也趕不走。

油皮男人說:“我和畫畫說話,你是什麽人?”

王嶺說:“我是她朋友。”

“朋友?多管閑事啊!”

蕭畫扶額:“別和這種奇葩說話……學長!”

她話說到一半,眼睛一亮。

剛才沒跟上來的夏深,又出現了,手裏抱了一只企鵝——不知道去哪個攤位買的,塞到了蕭畫懷裏。

蕭畫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剛才郁郁寡歡的心情登時煙消雲散。

連帶着看周圍一切事物都變的美好起來。

她忽如其來的喜悅叫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蕭畫暫時不想,抱着企鵝問道:“你朋友見完了嗎?”

夏深:?

顯然,他不知道王嶺的說辭。

油皮男人見蕭畫身邊又出現一個男人,眼睛瞪得更大。

這下別說是油皮男人。

夏深和王嶺往那兒一站,成了焦點,現場所有的目光都快被吸引過來了。

二人跟模特似的,氣質絕佳,皮相絕佳。

夏深看着油皮男人,對方距離蕭畫很近,這個距離讓他很不舒服。

油皮男人險些崩潰,郁悶道:“你又是誰!也是畫畫的朋友嗎!多管什麽閑事??”

蕭畫心道:那當然!

她很是得意的點點頭。和夏深做朋友,都是她辛辛苦苦狗腿一個學期努力得來的,所以她分外珍惜這段友誼。

夏深說:“你說漏了一個字。”

蕭畫:“嗯?”

他面癱道:“我是她男朋友。”

蕭畫:“……嗯嗯嗯嗯?????”

她還沒得意完,直接當機了。

夏深看了眼皺眉的王嶺,淡定道:“我說過不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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