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她和傅西洲那段見不得人的地下關系◎

金秋十月的大學校園,木槿花正開得盎然,教學樓下課鈴一響,肚子大唱空城計的學生們從大樓裏魚貫而出,幹飯大軍潮水一般湧向校內各大食堂。

室友舒曼曼大姨媽提前了,慌慌張張奔去小超市買姨媽巾,明笙和喬羽就陪着她,順便也買點薯片什麽的,晚上追綜藝時可以吃。

明笙沒有吃零食的習慣,在日用品區前轉悠,拿了幾塊肥皂。

昨天一個客人看電腦太過專心,把咖啡碰倒了,她正好送甜品,工作服就跟着遭了殃,咖啡漬暈開一大塊,白襯衫差點做了畫布。

為了洗這件工作服,她把僅剩的那點肥皂全用完了。

“今晚還有夜班?”喬羽結完賬就把薯條給拆了,遞到她面前。

舒曼曼這人毛病不少,選擇障礙是其中一個,選衛生巾能糾結半天,幹飯小組只能舍命陪君子在門口無聊地等。

“有,明天還要上。”

明笙也餓得前胸貼後腹,抓了兩片薯片,溫吞地吃起來。

她是典型的南方姑娘,膚白若瓷,身高雖有165,但骨架纖細,眉眼精致如工筆畫,同樣都是餓得大嚼薯片,喬羽能吃出一股女漢子味道,到她這裏,就是仙女在給薯片做廣告,秀氣養眼。

她習慣了陌生男生的目光,側身避了避,只當看不見,慢吞吞說,“一個姐姐去外地看男朋友了,幫她頂幾天。”

“現在流行大老遠看男朋友了嗎?不是應該反着來?”

喬羽母胎solo到現在,不理解人類複雜的愛情,“她倒是鴛鴦快活了,你上夜班多糟心。”

有人表露關心,明笙當然感動,只是不覺得有多糟心:“下班十點,那裏是鬧市區,安全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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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班工資挺高的,要不是回學校不方便,我還想天天上呢。”

她什麽都不在意,最在意的還是工資。

喬羽每個月零花錢不少,不太懂她對金錢的渴求,咕哝了句“財迷”,把薯片嚼得咔咔作響。

明笙自動忽略她的咕哝,仰着下巴望雲卷雲舒,神游天外。

舒曼曼磨磨蹭蹭的,三人終于可以步向食堂,算她還有點良心,知道拖累朋友們餓肚子,買了三杯冰椰奶。

來遲的好處就是食堂沒什麽人了,周邊稀稀拉拉地坐着人,看着挺舒心。

畢竟誰都不想在菜場裏吃午飯。

三個人裏明笙還是話最少,喬羽和舒曼曼都習慣了,清城大學排得上的美女嘛,明笙要是個話痨,那美女的濾鏡還不全碎了?

她倆屬于活潑那一挂的,一坐下來就叭叭叭,一起做gossip girls.

“哎你們聽說了沒有,咱們學校那幾個大帥逼從帝都回來了,拿了機器人大賽含金量最高的獎,有投資人排着隊要用錢砸他們呢,可牛逼plus了。”

舒曼曼一聊起男人,姨媽痛都暫時擱置腦後,幾乎滿血複活。

明笙本來正安靜吃涼粉,聞言,拿筷子的手頓住,整個人條件反射地一僵,只有睫毛簌簌輕顫了兩下。

然後筷子動了,涼粉細嚼慢咽,誰也沒發現她那一瞬的異樣。

喬羽也關心自家天團哥哥,聽說那三個大帥逼回來,眼裏全是粉紅泡泡:“不愧是我愛到肝疼的李京爾,到哪都是光一樣的存在啊。”

舒曼曼自說自話,顯出一分少女的傻氣:“聽說傅西洲都火到帝都大了,我不甘心,明明他是我們清城女生的公共財産嘛。”

對面的喬羽倒無所謂,輕狂型的傅西洲不是她的菜,帥逼裏唯一戴眼鏡的李京爾才是她的理想型。

“別傻了。”她很懂地說,“傅西洲沒去比賽前就火出圈了。”

“在這個醜男紮堆的世界,女生是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帥逼的好嘛。”

“是吧,笙笙?”

她又不甘寂寞地碰了碰沒有參與話題的明笙。

明笙心不在焉,很公式化地“嗯”了一聲。

喬羽察覺到她的敷衍,很氣不過地說:“吼,你這個女人敷衍我,我要報警。”

明笙氣得拍她。

三人正鬧着,不想,說曹操曹操就到。

都過了飯點了,女生們口中津津樂道的帥逼天團三人組,就這麽好巧不巧地出現在了校園最東邊的偏僻食堂。

随同他們一起出現的還有兩個女生,都是瘦高個,盤靓條順,妝畫得精致,穿着也夠潮,在樸實的校園裏,算是閃亮同時又疏離感很強的美女。

而五個人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手插着褲兜,漫不經心走在一側的傅西洲。

他就像一個人形發光體,耀眼、恣傲,俊朗卓然的臉360度無死角,配合他健碩有型堪比運動員的高大身材,鶴立雞群到牢牢攫住年輕女孩們的視線。

喬羽和舒曼曼前一秒還叽叽喳喳,下一秒突然見到那幾個風雲人物,便一個兩個靜若玉兔,兩雙少女懷春的眼睛恨不得焊死在傅西洲和李京爾臉上。

“傅西洲旁邊那個小妖精是誰啊?新女友嗎?這是什麽人間疾苦啊,姨媽痛還要讓我看到這個。”

“把你的大頭挪開。”喬羽伸長了脖子,“擋着我看李京爾了。”

“你是看嗎?你明明在用眼睛舔。”舒曼曼毒舌,她最煩別人損她腦袋大了。

“說得你沒有舔一樣。”

吵吵鬧鬧的兩個女孩子都沒注意到明笙過于安靜。

不過室友們也都習慣了,明笙這方面顯然還沒開竅,也許是她自己也長得好,對同樣外形出色的異性并不感冒,每當她們提起傅西洲李京爾,她從來不插嘴不參與讨論。

就像現在,她只是略顯驚訝地往那個方向匆匆瞥一眼,目光在那幾個人身上停留幾秒,便面無表情地繼續低頭吃飯,可能是飯菜太香了,她那張漂亮清純的臉蛋壓得很低。

那邊,那焦點中心處的五人打好了飯,端着盤子要找位子坐。

傅西洲在前,慵懶散漫的視線在空蕩蕩的座位區随意掠了一個來回,便擡起腳步,往這邊走來。

“來了來了,他自帶光圈來了。”

舒曼曼背後好像長了雙眼睛,雖然壓着嗓子說話,興奮的語氣卻像中了一注大彩票。

“神經,他是佛祖嗎?還自帶光圈。”

喬羽雖然這般提醒,其實亂飄的眼珠子,也洩露了她此刻略顯亢奮的心情。

誰叫斯文又儒雅的李京爾是她的理想型。

傅西洲是天生的團隊領導者,他往這邊走,其他幾個自然沒有不跟着他的道理,他随意挑了一張空桌子坐下,恰好和舒曼曼他們隔一張桌。

不遠不近的距離,已經夠舒曼曼心花怒放,她看似用筷子搗弄盤子裏的菜色,很淑女地有一口沒一口的地吃着,其實耳朵豎得老高,在偷聽隔壁桌的動靜。

隔壁的隔壁桌,因為座位問題,産生了一點小争執。

四個人的桌子,可他們有五個人。

女聲很嬌,帶一點脆生生的嗲:“廖擎你一個大老爺們,幹嘛老粘着傅西洲,去去,跟李盈坐一塊去。”

可嘆廖擎一個185的大高個,一身長期運動鍛煉出來的腱子肉,全身上下什麽都強悍,就一張嘴最弱最無用,特別是面對着嬌蠻不講理的女孩子,毫無招架之力。

他雙唇翕動,最後只能灰溜溜端着盤子,給她騰出風水寶位。

也就是傅西洲的鄰座。

于是那一桌就三人,傅西洲、李京爾,還有這個嬌滴滴的女生。

男生們悶頭幹飯,只有她話最多。

“傅西洲,你們學校這家食堂菜品不錯哎,雖然涼了點,不過味道還挺可口的。”

“你和李京爾廖擎,常來這裏吃?”

“不過你們學院附近不是有個很新的大食堂?這家食堂有什麽特色菜嗎?你們竟然繞了一大圈來這吃飯。”

不得不說,比起剛才對着廖擎時的潑辣直接,這女生對傅西洲說話的口吻要委婉溫柔許多,善于抛出話題的同時,也拐彎抹角的,想要問出點什麽秘辛來。

可惜她出招,傅西洲卻充耳不聞一個不接,臉色冷峻只管吃自己的,完全當她是空氣。

女生可憐巴巴凝望他,卻等不來任何回應,面露一絲尴尬。

還好李京爾很有紳士風度,給她臺階下:“東門食堂大媽一般不手抖,我們男生要想吃飽,還是得往這邊來。”

“原來是這樣,好有趣,原來你們男生的需求這麽簡單哦。”

女生遞給李京爾一個感激不盡眼神,總算識趣沒有再問東問西。

但不問,并不表示眼睛會閑着。

都說清城大學執全國大學之牛耳,不僅理工科人才濟濟,文科還頻出美女,她自然不信,今天借着機會特地跑來親自打探下潛在情敵多不多。

結果眼睛只是稍稍一偏,一張白玉無瑕的臉便進入眼簾,令她心下一沉。

怕什麽來什麽,這鄰座吃飯的女生,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

骨相皮相都堪稱絕佳,優越的高顱頂、飽滿的後腦勺,這些美貌元素她一個不缺,還優秀到能讓同齡人嫉妒。

美女也分三六九等,這女生屬于頂頂好看那種。

蘇映月家庭優渥,是真真正正被當公主捧着養大的,很不喜被人比下去。

她多疑地暗中觀察傅西洲好幾回,見他神色平淡,專心吃飯之餘,只跟李京爾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他們的項目,對周遭出現的美女并不曾表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關注。

在帝都比賽時他就這樣,心無旁骛地做自己的事,壓根不關心身邊那些想盡辦法靠近的莺莺燕燕。

她徹底放下了心,舉止優雅地開始動筷吃飯,想着來日方長,傅西洲總有一天是她蘇映月的裙下臣。

這時,原本寂靜的環境響起一串悅耳手機鈴聲。

[Deep magical trees murmuring breeze carry me home]

蘇映月下意識尋找聲音的來源,卻在扭臉的瞬間,錯過了身邊男人眸中一瞬而過的陰沉。

明笙見是那位去了外地找男友的學姐打來的,趕緊接起電話。

學姐大約在外地遇到了什麽事,說要再推遲一周回來,拜托她幫人幫到底,再頂一周的晚班。

要是擱之前,這種小忙明笙是不會猶豫的,不過現在情況又不一樣了,未來一周她能否保住這份兼職還是未知數。

學姐見她支支吾吾答應不下來,就有些急了,軟磨硬泡說了許多要請她吃飯之類的客氣話,明笙到底性子軟,最後還是答應了。

“唔,好吧,學姐你盡快回來呀。”

軟糯的聲音壓得極輕。

喬羽卻是個大嗓門,聽力還分外好,見她挂了電話就開始打抱不平:“怎麽滴?你那戀愛腦學姐又讓你多加一星期的班?”

可惜室友一片好心,對明笙來說可能就是一場噩夢的開始。

她息事寧人地說:“也沒什麽,也就一星期而已。”

“晚班對她來說是安全,對你能一樣嗎?你忘了上上星期你被一個酒鬼拖着不讓走,最後打了110才脫得身?”

喬羽越說越激動,完全沒有注意到明笙本就白皙的臉又白了幾個度,垂着眼皮,無措地開始咬唇。

喬羽也全然沒注意到,傅西洲那一桌已經完全沒了動靜,好像那裏沒人似的。

但其實,他們一直坐在那裏。

這頓午飯吃得明笙提心吊膽,好在喬羽有快遞要拿,她們沒有久留就走了。

過去好幾天,生活如常,并沒有發生預期中的強力幹預。

明笙極力回憶當時每個細節。

她接了那通電話後,兩桌人井水不犯河水地各自吃飯,直到她和室友們先行離開,隔壁桌的某人低頭吃飯,甚至連眼神也懶得給她一個。

這給了她一種無限接近現實的錯覺。

好像——她和傅西洲那段見不得人的地下關系,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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