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等助理宋鑒送醫生出去,客廳內只剩下兩人。封洺穿了身白色浴袍,敞露着胸膛坐在沙發裏,随手點了支煙,深吸一口姿态頹靡地往後一靠:“真敗興致,沒玩一會兒人就暈過去了。”
“你還有臉說?”梁隽倚在壁櫃旁,滿身透着疲倦,可始終不願意坐下,“這裏是臨市,如果今晚龔樂佳出了事,你以為自己能撇得幹淨?”
他和星苒在公園內聊天時,接到封洺的電話,匆匆趕過來,推開房門便看見不堪入目的一幕。
封洺打着赤膊,只穿了條褲衩手足無措地站在屋裏,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龔樂佳,身上随便搭着被單。
她臉部有傷,四肢淤青遍布抓痕,脖子和雙手還套了粗繩,旁邊是淩亂的衣服、pibian、rujia、kaipingqi甚至一些詭異不可描述的道具,屋裏一股子糜爛惡心的味道。
他差點沒忍住嘔吐,快速解開龔樂佳脖子上的繩套,檢查呼吸,人還有氣兒,只是暈了過去。
等醫生過來,仔細診療後,才知道是xingnue過度以致龔樂佳窒息昏迷,除此之外下/體撕裂嚴重,身上多處遭受暴力毆打和燙傷。
即使他已經處理過類似這樣的突然意外,但每回仍然觸目驚心,骨寒毛豎。
“這不是還有你。”封洺顯然把他當作救命稻草,“反正無論我幹了什麽,你不都能擺得平?這麽多年一直如此。”
“那是因為封總交代了。你以為我願意收拾這些爛攤子?”
封洺點頭:“所以啊,我壓根不擔心。”
“你如果不收斂,這些事遲早瞞不住。”梁隽看了他一眼,勸道。
封洺掐滅煙,展開雙臂搭在沙發椅背上,吊兒郎當地笑了:“這些女的願意和我玩,不都是因為在我身上有利可圖,給點甜頭,就任由我騎,有姿色沒腦子,能翻出什麽浪來?”
梁隽聽着心裏一陣惡寒,知道自己說了也無用,但總要做做樣子,面無波瀾地問:“龔樂佳你打算怎麽辦?”
“照以往一樣處理,随便給個電影資源,讓她乖乖閉嘴,別來糾纏。”封洺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既然玩膩了,好聚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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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梁隽應道,和猜想的一樣。
封洺又吩咐:“給我再開間房,這屋子晦氣。”
“已經讓宋鑒去開了。”
恰逢宋鑒回來,封洺站起身,走過來順手從他手中抽出新房卡:“今晚謝了。”
說完,穿着浴袍大搖大擺地走出去,仿佛屋裏躺着的不是他親密纏綿了幾個月的女孩,而是一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
梁隽望着卧室的方向,冷笑一聲:“咱們這位小封總,只拿自己惜命,別人的命,賤如蝼蟻。”
宋鑒沒有吭聲。
梁隽收回目光,問道:“醫生那邊封口了嗎?”
“嗯,已經談好,不會有問題。”
“行,我先回去了。”梁隽剛走幾步,又回頭叮囑,“對了,明天找個可靠的人過來照顧龔樂佳,再和劇組找個理由交代一聲。”
宋鑒點頭:“好的,梁總。”
回到房間的梁隽,第一時間走入洗手間,拿了肥皂拼命抹擦雙手,用力搓揉,再沖淋,不停反複。
他厭惡地拼命搓着雙手,哪怕洗得皮膚已經泛紅,仍然覺得很髒,仿佛手上沾染的東西怎麽洗都洗不掉,怎麽用力,腦海也揮之不去走進房間看到的一幕。
梁隽擡起雙眸,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上麻木的表情陌生又令人憎惡。
他瞥向洗手臺還在錄音的手機,點了暫停,輸入日期保存,頁面自動跳轉到文件欄,他随手一滑,裏頭都是以日期命名的音頻。
有人深夜裏忙着算計,有人躺在燈火通明的卧室輾轉難眠。應淮不知道換過了多少姿勢,仍然無法入睡,滿腦子都是河邊兩人的對話。這會兒心裏特別後悔,剛才在小樹林子裏,應該直接和星苒攤牌,這樣就用不着為了懸在心上的秘密,睡不着覺。
聖誕節,星苒原來是去見他的!
所以,當初她喜歡的是自己?
這兩句話,已經填滿他的腦海,無法再思考別的事情。只要一想,他啊,心裏是既歡喜又郁悶,為什麽自己到現在才知道!為什麽她一直沒有告訴自己!為什麽……
結果,越想越興奮,他拿過手機給星苒發了條微信:睡了?
星星:嗯。
應淮看着那個“嗯”,琢磨這個字的背後她是什麽語氣和态度,好冷漠。
他想看看星苒的臉,打了個視頻電話過去,可剛響一秒,被那頭挂斷。
淮:?
星星:舒朵睡着了,有事?
淮:沒事。
就是有點想你。
星星:哥,都已經一點了,有事也得明天說,晚安。
他還想說點什麽,而她又彈了個“晚安”的表情過來,直接拒聊。
這人,簡直沒有心。
他真是給自己找罪受,那麽赤/裸裸地暗示,難道雞同鴨講?沒有準确傳遞出去?不可能啊,他明明說了,願意等她啊。怎麽就無動于衷,還能睡得着?
合着只有自己深夜蹦迪?人家已經安詳入睡了?
應淮這才意識到,他是給自己挖了坑。
長夜漫漫,既然睡不着,索性爬起來做俯卧撐,身體累了,人總該會困的。
第二天中午,劇組陸陸續續休息,圍在一起吃飯時,陸星苒剛坐下,應淮便挨着她落座。
她看一眼四周,沒人察覺,迅速往旁邊挪了一格,結果,應淮也跟着挪了過來。
陸星苒拿眼睛觑他,這人怎麽回事?
應淮今天特意讓營養師做了份蝦,推過去給她。
“喂,你別仗着大家都知道咱倆認識,就明目張膽地來啊。”陸星苒小聲提醒,在他倆之間拉起高高的警戒線。
應淮反問:“昨晚睡得很好?”
陸星苒一愣,回想起昨夜念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清心咒,眼睛眨也不眨地回:“嗯,非常香。”
應淮看着她,呵呵,果然是頭豬。
“你怎麽好像沒睡好?”陸星苒見他沒什麽精神,眼底浮着淡淡一層的青色,關心道。
應淮喝水的手一頓,故作淡定地解釋:“昨晚看劇本看得太晚。”
陸星苒點點頭,感嘆:“真辛苦啊。”
應淮心想,可不,做了不下一百個俯卧撐,不辛苦你試試?
太陽才偏了點,拉出斜短的影子,陸星苒吃完飯沒多久,瞌睡又漸漸找上門。她困得不行,碰上顧小喬路過,靈機一動問道:“應淮車上有人嗎?”
“沒啊。”顧小喬回。
陸星苒想着坐在小馬紮上打瞌睡不是事,這會兒陽光懶綿綿的,鑽進應淮的車裏正好适合睡覺。
“車鑰匙借我,我過去午睡一會兒。”她攤開手道。
顧小喬爽快地掏出鑰匙,抛給她:“出門往右,第三輛。”
“謝啦。”
陸星苒食指套着鑰匙扣随意轉動,嘴裏哼着小歌邁着歡快小碎步走向車位,看見那輛白色房車,摁了鎖鍵,車門自動往後退開。
她踩着臺階上車,剛坐下,一道人影跟上來,擡頭一看是應淮,驚訝問:“你怎麽來了?”
應淮走上來,淡淡瞥了她一眼:“休息。”
她立馬起身:“噢噢,那我下去了。”
他倆待一輛車上,被劇組的人看見了,那不又得背後說長道短,還是避嫌點好。
“你不是要睡覺?”應淮拎起戲服的下擺,在車門口的位置坐下。
“哎呀,突然又不困了。”說着,陸星苒剛往下走,結果被他一把摁住肩膀,一屁股又坐回去。
應淮随手拿了收納桌上的電動小風扇,丢她懷裏,然後閉上眼睛:“既然睡不着,就幫我拿着,我睡一會兒。”
她郁悶道:“你熱,倒是開空調啊。
“我不喜歡空調風。”
陸星苒張口想吐槽,可見他穿着厚厚好幾層衣服,頓時又心軟了。現在已經四月下旬,但他最近幾場戲背景都是冬天,這衣服繁瑣,休息不過一會兒,穿上脫下又費工夫,索性只能這麽熬着。
她想想也不是什麽難事,摁了電源開關,舉着薄荷綠的小風扇對着他吹。
車裏很安靜,陸星苒手肘撐在膝蓋上,托着下巴百無聊賴地看着應淮,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看劇本太累,呼吸漸漸綿長,仿佛已經睡着了似的。
上午一直躲着他,這會兒倒是有時間細想,昨晚他說的那句話什麽意思?他到底有沒有聽見自己和梁隽的談話?
可惜再怎麽想,仍是個不解之謎。
她看着眼前平時高冷慣了的人,睡着了還依然端着,抱着雙臂好像顯得不可侵犯,只是那張俊俏的睡顏流露出幾分難得的乖巧,讓她願意目不轉睛地盯着。
這可是全網粉絲夢寐以求的臉啊,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身旁睡覺,越想越覺得洋洋得意。
身旁窸窣的動靜消失,應淮緩緩睜眼,看見星苒閉着眼睛,小雞啄米似的在打瞌睡。他忍不住笑了,這人,明明還說不困,結果比他睡得還快。
陸星苒手一松,電動小風扇突然滑落,他眼疾手快地接住,關了電源擱回桌上。
應淮側過身子,看着她的小腦袋來回在那兒前點後仰,越看越覺得可愛,心裏頭滿足極了。
忽然,陸星苒沒撐住身子栽下來,應淮心一跳,迅速托住她腦袋,然後停在半空中不敢動,見她沒醒,這才豎起兩人之間的扶手,動作輕緩地将腦袋擱在自己肩上。陸星苒腦袋着了陸,又毫不知情地蹭了蹭,找個舒服位置繼續睡着。
應淮垂眸看了她會兒,心滿意足地阖上眼睛,陪她一起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動靜越來越大,陸星苒揉着眼睛醒過來,忽然察覺自己枕在應淮肩上,吓得心一提,迅速直起身子,端正坐姿。
再看向應淮,發現他水墨灰的衣領處,暈染了一片水漬,衣服顏色明顯比別的地方深。她頓時尴尬,正想偷偷找什麽東西擦擦,應淮倏然睜眼,逮了個正着。
兩人目光對上,随後他瞥向自己的肩頭,緩緩問道:“陸星苒,你不是在幫我舉風扇嗎?怎麽還賴我肩膀上畫畫呢?”
陸星苒眨着眼睛,欲哭無淚:“我……對不起!”
應淮咬着下唇,壓着拼命上揚的嘴角,小笨蛋,真是太容易騙了。
顧小喬過來找星苒,剛走到車旁,聽見裏頭對話,敲門的手一頓。
陸星苒:“你那兒濕了……”
應淮:“還不是你弄的。”
陸星苒:“我給你吸一吸,很快就好。”
門外的顧小喬,震驚一臉。
下一秒,火速掉頭溜了。
倒帶:
陸星苒看向他的肩膀,眼神示意道:“你那兒濕了……”
應淮笑:“還不是你弄的。”
陸星苒心生愧疚,舉着厚厚一沓紙巾:“我給你吸一吸,很快就好。”
應淮滿臉嫌棄:“啧啧,你夢裏春思誰呢?口水能淌成這樣……”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