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林沅之後才知道，原來朱鳳和白善是直接包了條船載着一幫子人來的江州。他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将鬥雞賽的地方挪個位置。

可這麽多人，就得有同樣多的雞。把雞帶上船并非什麽難事，可鬥雞最重要的是雞的體魄和精神氣。

在江上長途奔波顯然不是一個好法子。有些好點的下了船頂多萎靡不振，運氣差的在船上病了都找不着藥醫。

這才是白善要林沅找邵景的目的。邵景的爹是江州雞神，手下的好苗子不少，買也好借也罷，總能讓這鬥雞賽順利辦下去。

這是其一。

其二，倒讓林沅沒料到。邵景曾經是朱鳳他們隊裏的一名大将，只是後來也不知腦子怎麽轉過來了彎，不鬥雞，跑去念書去了。

白善想拉邵景回他們的鬥雞隊。

林沅聽完白善說出這等緣由，心底只剩下一個想法：她竟把自己大把時光浪費在了這等雞毛蒜皮的事上。

只是面上還算客氣地道：“人家這不算是改過自新了麽。反倒是你，用心不良。”

白善很不服氣：“是姓邵的言而無信在先，他聖賢書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林沅納悶：“你讀過書麽就聖賢書？”

白善：“我爹時常這麽罵我哥，我就給記住了。”

朱鳳在一旁輕輕哼笑了聲，明晃晃的嘲諷。

之後的事林沅沒再參與，只聽說白善借了朱鳳的人在越山先生的學堂門口日複一日的堵邵景。沈青竹替他打抱不平反被揍了一通。

而從天寧來的人便開始找場子準備起賽事。人人都忙得跟陀螺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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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朱鳳很閑。

他似乎沒管任何事，就像先前他自己說的那樣，鬥雞在他眼裏不過是消遣日子的一種法子，這個沒了還有別的。

林沅便看着他今日逛逛江州城，明日跑去城郊打打獵，日頭好便坐在江邊垂釣，和在天寧城裏沒甚差別。

她立在一旁望着浮在江面上的餌，終于沒忍住問他：“你就半點不關心鬥雞賽的事？”

朱鳳雙眸半掩，懶懶盯着江面，“我為何要關心？”

“你當初為了把我拉進隊裏不是……”林沅頓了頓，思考着措辭：“不是……大費周折使了那麽多法子麽。”

朱鳳聞言輕輕一嗤，面上神情淡漠，像是只剛睡醒的貓，“與人鬥可比鬥雞有意思，說來還得謝你給我送樂子呢。”

朱鳳年僅十二便成了天寧一霸，人人見了他都猶如見閻王爺，躲都來不及誰敢和他鬥。是以朱大少還頗有些獨孤求敗的意思。

後來林家人首當其沖，不怕死的跳出來讓他樂了一樂，的确算得上是林沅的功勞。

只是她沒料到有這樣的緣由，一時無言，杵在原地，身旁朱鳳卻忽然低低笑了聲。

“你笑什麽？”林沅有些莫名。

朱鳳側眸，視線自江面上移開，緩緩與她四目相對。

他的眸總是半掩着，眼底雲霧缭繞，昏昏沉沉，叫人看不真切。

林沅叫他看得身形一僵，她最近只要一被朱鳳用這種眼神盯着看就會渾身不自在，自己難不成說錯什麽話了？

朱鳳半倚藤椅，也不管手中魚竿在微微跳動，只定定凝視着林沅。她一雙杏眼如水，眼尾下垂，笑時顧盼生輝，不笑時又渾然天成的楚楚可憐。

可惜朱鳳都不喜歡。

二人間空氣沉寂，自江面上忽然吹來一陣江風，撩起了林沅鬓角邊的一绺細發，她沒有伸手去撥弄，因為她這會兒悄然攥緊了手，有些動彈不得。

良久，朱鳳終于開口了，他道：“你怎麽還不惱？”

林沅一頓，緩緩颦眉，“惱什麽？”

“從前我這樣盯着你瞧，你都會惱的。”朱鳳似乎覺得很奇怪，幹脆用手撐住下颌，疑道：“莫非，沅沅已經不嫌惡我了？”

他說這話時還有些淡淡的遺憾，像是自己期盼已久的樂子憑空消了失。林沅心頭莫名就竄上來一絲火氣，“原來朱大少就這般想要我讨厭你？”

她從前不喜歡朱鳳是因為這人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戲弄自己，她原以為這是朱鳳性子使然，卻沒想到這厮原來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讨她厭惡？

林沅的秀眉颦得更緊了。

誰知朱鳳卻忽然輕道：“對，就是這樣。別動。”他的眸中有點點光暈，說出來的話卻是：“你惱怒起來的模樣我最喜歡。”

林沅險些沒控制住站起來揍朱鳳一拳。

便聽他還有下文：“在林家，在旁人面前做戲的你着實無趣得很，但同時，我又覺得你似乎有些意思。所以大費周折将你騙進朱家門，哦不，是娶進朱家門。”

“你瞧，你果真沒有辜負我的期待不是。”他說完，輕輕挑起嘴角，“你一點也不無趣，你很有意思。”

他道：“有意思到，讓我都有些喜歡你了。沅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