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想辦法修房子

想辦法修房子

陳如雲先去了村長家裏。前面的一大片空地都圍滿了人。有的人不過是掉了兩塊瓦，也有的人是院子門口的菜地被淹了。還有的人純屬是過來湊熱鬧想撈點好處。

陳如雲拉着薛懷卿，把孩子護在懷裏看着前方攢動的人頭躍躍欲試。她先跟薛懷卿打了預防針，“你會哭嗎？就那種看起來眼裏一包淚的那種？實在不行你等會進去嚎兩嗓子也行，越凄慘越好。”

薛懷卿不知道她有什麽打算，煞有介事地沉思了一下，然後堅定地點頭，表示自己能行。陳如雲一看這小傻子這麽給力，當時就放下了心。

于是她把懷裏的孩子護得緊一點，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拉着薛懷卿往人群裏面沖進去。絲毫不顧及旁邊的一連串罵聲。

“踩我鞋了！誰啊！”

“走路不長眼嗎？！”

“嘿，你這傻子！”

傻不傻的陳如雲不知道，反正她一腳一個踩的很爽。現在也不用看前面是誰，只管往前沖。被強行拉着沖進人群的薛懷卿有苦說不出。他沒想到陳如雲竟然手勁這麽大，險些讓他有些招架不住，那些臭哄哄的村民都快把他的臉擠扁了。

經過陳如雲發瘋似的前進，已經有人察覺到甚至自動讓出了一條路，這才讓在後面的薛懷卿有了喘息的機會。還沒等他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呢，這邊陳如雲就湊到他耳邊說：“哭，快出哭。”

說完好像還不放心的使勁擰了一下他的胳膊，陳如雲便不再管他，然後抱着孩子撲通一聲撲倒在地上開始哭：“村長你可要幫幫我們啊，這可讓我們娘仨兒怎麽活啊！”

一邊抹淚還不忘給薛懷卿使眼色，他想起來剛才陳如雲說的話當真就開始哭了起來。一開始是默默的流淚，然後覺得不夠又開始嚎啕大哭，一直到上氣不接下氣。

陳如雲在一旁聽着都感覺他快要喘不過氣了，甚至在心裏打鼓，覺得是不是剛剛擰他擰得太過于用力啊？不然為什麽這個哭聲聽着這麽的有感染力。

本來還圍在村長門前的衆人七嘴八舌地讨論這水災的事情，現在看見這一幕都懵了。

兩個大人哭，小阿勉聽了也哭。小孩子還小什麽都不懂，薛懷卿也約等于是個什麽都不懂的。陳如雲生怕把這兩個哭出來毛病，心裏想着要速戰速決。

陳如雲知道村長這人好面子不愛幹實事，只有把他架在火上烤才能真的讓他能拿點東西出來。

這地上一家三口哭得好不可憐，這一家是個什麽情況大家都知道。自從陳家二老走了以後就仿佛沒了主心骨一樣。村長不好在衆目睽睽之下不管不問，只好拄着拐杖上前問：“怎麽了這是？”

陳如雲覺得可能是有戲，“村長，您去看看我們家那房子吧！這馬上都快入冬了啊，小阿勉才剛滿月。他長大了可還要喊您一聲叔爺的，不能就要在馬上來的冬天裏凍死吧！天可憐見啊！”

薛懷卿也是個争氣的，她這話剛說完薛懷卿就在地上滾了一身的泥，雖然讓陳如雲看着有點埋汰但是好歹節目效果到了。

她又接着說：“叔啊！你看我家懷卿都受不了了！那屋子實在是沒辦法住人了啊，他非鬧着說不住，我總不能讓他睡大街啊！”

躺在地上的薛懷卿：？

他不過是放下臉配合這個女人，怎麽就是他鬧了。算了……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好計較的。這傻子形象以後再挽回吧。

村長在她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軟磨硬泡下，只好去陳如雲家裏去看看。到了地方，陳如雲就敞開大門大大方方地讓大家看。房子老舊，瓦片也爛了不少确實是沒法住了。

村長又掏出來旱煙袋吧噠吧噠地抽了起來。“大家夥怎麽看啊？”

不是他不想幫忙啊，誰不想過上好日子啊。只是他們村世世代代地待在這個窮鄉僻壤，大家都自顧不暇了。哪還管得了別人。要真說陳家二老啊也是挺好的人，就是去的早。他現在也是進退兩難。

等煙抽的差不多了，村長才開了口：“孩子啊，村裏沒錢。你家裏這樣我們也沒辦法啊。大家鄰居一場，頂多也就給你幫幫忙，那修繕的材料錢還是要你自己出的啊。”

陳如雲要的就是這句話，她早就看的清楚，這個村子窮是有窮的原因的。大家都不團結，喜歡占小便宜且只想着自己撈好處。除了少數鄭梅那種，大部分的人都十分的自私。

實際上就算是大家都很窮，整個家族沒有什麽有長遠目光的長輩去帶領，只要大家團結一心日子早晚會過的好一些。

可惜這裏的人都不懂得這樣的道理，陳如雲就害怕到時候沒有人給她幫忙，這才想要村長的一句話。這裏還有這麽多人看着呢，總不能出爾反爾。

天空又淅淅瀝瀝地開始下起了小雨，陳如雲看差不多了再這樣孩子也受不了。就打算結束這場鬧劇。

她拉起薛懷卿到村長跟前行謝禮：“多謝村長體恤，以後大家夥互相幫助總會度過難關的你們說是不是啊？”

她這一嗓子終于有了點效果，人群裏有些認同的村民紛紛點頭。陳如雲不想放過這次機會，又接着說：“我們都是一個村子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鄉鄰一場就應該團結在一起，一根筷子易折但是一把筷子就很結實。這次大家的房子有漏水有破損的，一個村子互相幫助很快就能修好。”

大家夥聽着都十分的有道理啊，吵着村長趕快的拿出一個說法來。要是按照這個法子，大家那掉的幾塊瓦，壞掉的房子很快就能好啊。

陳如雲趁着村長被鬧哄哄的人群圍堵的空隙趕緊從那裏撤了出來，要不然她這把老腰就要頂不住了。好在沒忘把薛懷卿拉出來，不然這小子也要被淹沒在那群壯漢裏。

陳如雲看到這邊差不多事情弄完了，她不過是來提供一個思路的。至于怎麽執行那都是領導的事，一時半會村長他們應該商量不完。她決定先去愁修屋子的材料了。

雖然她一晚上都沒怎麽睡，但是莫名找回了當年風風火火上班的感覺。此時如果給她來一杯黑咖啡估計陳如雲能幸福到飄起來。

她先是找了村裏的工匠問了自己這個房子具體需要些什麽材料，其他的還好，主要是這些瓦片基本上都需要翻新。陳如雲讓他估摸了一下數量然後就開始琢磨着去買材料。

但是一天要想把這些事情做完顯然有些倉促，她現在最缺的是錢啊！蒼天啊，大地啊！從前她買不起一套房，如今也買不起。至少還要再住一天那漏雨的破屋子。幸好今天沒那麽大的雨，就是偶爾飄點小雨，頂多讓她不至于那麽地窘迫而已。

她先是回了屋，準備把薛懷卿還有孩子安頓好。這兩個拖油瓶帶着也沒什麽用。而且她今晚搞不好都回不來，看着薛懷卿那如孩童般懵懂的眼又有些猶豫。

她真的不放心把孩子單獨把薛懷卿帶，也不放心薛懷卿一個人在家裏。陳如雲在院子裏坐了良久，終于咬咬牙對着薛懷卿狠心道：“我要把你放在家裏看家，小阿勉你可能要帶一晚上可以嗎？”

說實話陳如雲自己心裏都覺得不靠譜，一個幼兒和一個傻子讓她怎麽能放心。但是又沒有其他的辦法。

薛懷卿不願意的時候多數都是沉默的，陳如雲以為他是害怕一個人，“沒事，帶孩子不會的話我讓鄭嬸教你。而且你平時已經做的很棒了，我臨走前會把飯做好放在竈中溫着，不會餓着你的。”

薛懷卿知道她是要去買瓦片，這個村子裏根本就不燒瓦。他不僅是擔心陳如雲去鎮上買瓦的安危，更擔心的是陳如雲一去不回。

經過這兩日的相處，他也大概能看出來陳如雲是個有極強目的性的人。這與他先前見過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樣。其他的女子都是在想着怎麽依附他人，但是陳如雲永遠想着的是如何去解決。

如果這樣一個極有主見的人有了離開的心思，那他和這個孩子大概是攔不住的。薛懷卿現在并不想暴露自己，所以一定程度上需要陳如雲。但是他自問，如果不需要陳如雲了，他在放人走的時候大概也是不舍的。

他總覺得陳如雲對自己有莫大的吸引力，越是靠近就越被吸引。

“我不要！”沉默了很久的薛懷卿果斷的拒絕了陳如雲的安排。

陳如雲扶額，總覺得自己是在哄孩子。偏偏這個孩子還不好哄，薛懷卿看着傻但是很有自己的想法。雖然不會無理取鬧但是真的不好忽悠。

“為什麽不要！可是我要去一趟鎮上，我若不去的話家裏就會一直漏雨的。”

陳如雲試圖跟他解釋，但是薛懷卿氣鼓鼓的把兩只胳膊抱在胸前，扭過身子表示自己不想聽這些。

陳如雲試圖去扒拉他的手臂都紋絲不動。他現在生氣的樣子就好像一個可愛的胖頭魚。陳如雲沒忍住笑了出來，耐心地問：“那你想怎麽樣？你今後就要住在那個破房子裏嗎？”

薛懷卿看差不多了，裝作不情願地說；“我們把勉兒給鄭嬸照顧，再給她一些肉做報答。她肯定會樂意的，然後我跟你一起去鎮子上。”

陳如雲真的懷疑這個好看又傻氣的少年到底傻不傻。說話如此的有邏輯性，并且還知道人情世故。這不可能吧？

但是她很快又把這個念頭甩出去了，不應該吧。他要是裝傻的話那有什麽好處啊？這種對家裏沒什麽用的傻子，在這個生産力底下又極其貧窮的地方很容易被抛棄的。

但是她也不得不考慮一下薛懷卿的辦法，鄭嬸帶孩子肯定比他靠譜的。

反正出門多帶了一個傻子而已，帶就帶了吧！

“那好，你出門的時候一定要聽我的。”，陳如雲爽快的答應了，但是又打量了幾眼薛懷卿覺得還是不行，“你出門要跟緊我，不要被任何女人吸引，也不可以太靠近其他的女人。知道了嗎？”

就薛懷卿這副面貌，她是真的怕被異性揩油。這世上如她一般人美心善的人可真的不多。就算是不揩油，若是給這傻子騙走賣了當小倌可怎麽是好。她到那時是救還是不救啊。

等一切準備妥當，陳如雲就帶着薛懷卿坐上了村口李叔的車。

李叔是個鳏夫，妻子去世以後為了生計就專門在村口拉人，往返村子和鎮子。一般上午一趟下午一趟。

陳如雲是趕了下午的那一趟，如果她順利的話可以趕上晚上回來的車，若是不能就只能在外面留宿了。說實話她如今是真的好窮，她跟薛懷卿兩個人在買了瓦片以後不一定能有錢找地方住宿。

陳如雲在一線城市打工交不起房租的時候都沒有如此窘迫過，她算是深刻地體會了一次什麽叫“沒錢寸步難行”。

這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小鎮，但也只是在陳如雲的眼中才顯得普通。她是連古代皇宮和高樓大廈都見過的所以看什麽都不覺得稀奇。

但是薛懷卿就好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一邊拽着她的袖子一邊在後面“哇哇哇！”地叫着。

這裏很多人都沒有出過遠門，這鎮子上有小酒樓和很多小攤販會讓人覺得繁華也很正常。

但是這個驚訝勁放在薛懷卿的頭上她怎麽都覺得怪異，陳如雲覺得自己一定是昨晚上沒睡好才疑東疑西。

她甩一甩腦子裏奇怪的想法就直奔這個鎮子上唯一的一家當鋪。沒錯，她要把家裏壓箱底的那個銀镯子當掉。這镯子雖然對原主很重要，但是到了現在這種時候，一個銀镯子換個不漏風的屋子也該是值當。

她拉着薛懷卿毫不猶豫地踏入了這個小小的鋪面，沒有人招待她。掌櫃的就一個人站在後面，陳如雲把手上戴着的那個銀镯子遞過去全程一句話都沒說。在這種地方多說多錯。

掌櫃的接過镯子仔細看了幾眼，問了一句：“活當還是死當？”

“死當。”

掌櫃的這才擡頭打量着眼前的兩個年輕人，看起來好像關系很親密。那一雙渾濁的眼，看的陳如雲渾身不舒服。

薛懷卿本來在她的身後的，這時不經意間往旁邊挪了一寸，剛好能夠讓掌櫃的看見他那張臉。雖然光線不甚清晰，但是也足夠老掌櫃驚出一身的汗。

薛懷卿在陳如雲身後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聲張。

老掌櫃忙掩飾自己的慌張，顫抖着手給陳如雲報價，“姑娘啊，你這個镯子最多給你二兩銀子。”

陳如雲：……這老掌櫃是真的老眼昏花了嗎？這镯子最多一兩銀子，她算了算将将夠修繕房子的價錢。要不是她知道這就是個普通的銀镯子，恐怕真的會害怕這裏面有什麽貓膩。

陳如雲不動聲色地接過銀子的時候，還是覺得一陣恍惚。這也太魔幻了些。一直到走出了好遠她摸着懷裏那二兩銀子都覺得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