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放心

不放心

陳如雲被兩個壯漢架了起來，動彈不得。只好破口大罵：“你們薛家的家法管得到我姓陳的？找借口也別找這麽蹩腳好吧！你要是直接打我，那我陳如雲還勉強高看你一眼！”

薛懷卿知道薛懷珉這個人一貫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他今天的這個棍子若真的打下來，陳如雲不死也會殘。薛懷卿現在只能盡量拖時間，但若是真的下死手他也不會客氣。

“放開阿雲！放開她！”

薛懷卿突然從後面沖出來把其中一個壯漢的胳膊咬了，那壯漢吃痛松了些力氣。但即使是這樣陳如雲一時半會也無法掙脫。

薛懷卿在那裏死纏爛打，逼的那兩個壯漢一陣惱火。接收到了身旁薛懷珉的眼神以後竟然動手踹了他一腳。本來薛懷卿是可以躲開的，但是為了不讓薛懷珉看出破綻他只能生生受了一腳。

好在他懂得卸力，那一腳雖然踩得實，倒也不至于真的受傷。薛懷卿順勢而為拖着那壯漢的腳用巧勁把他絆倒了。那邊的陳如雲也趁機掙脫了鉗制。

本來還一臉得意的李明珠，沒想到瞬間就被陳如雲擄到了懷裏。而且不知道什麽時候陳如雲竟然拔了頭上的簪子，一直在她的脖頸和臉頰流連。看那樣子若是她敢反抗自己就會被劃傷。事實上陳如雲也是這樣想的。

陳如雲看了一眼地上的薛懷卿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這傻子沒大礙就好。若是他為了自己受了傷她心裏也不會好受。

她轉頭威脅道：“還不讓這些人快滾！不然我就讓李明珠血染當場！”她這話不是在開玩笑，從前的她脾氣溫和根本不敢下死手，但是這麽久了她發現如果不狠一點的話自己就會受欺負。

薛懷珉的臉色冰寒，他還是小瞧了這個女人。一旁的李明珠更是用一臉求助的眼神看着薛懷珉。

薛懷珉不發話，陳如雲只好把簪子又逼近了一些，那簪子的尖都快戳進李明珠的肉裏了。

“懷珉哥哥！”

“還不快滾出去！”

又僵持了很久薛懷珉才終于妥協，不情不願地讓那幾個下人出去，“這下你滿意了？”

“當然不，你們兩個人若是以後再不請自來就別怪我魚死網破了。”陳如雲是真的不想跟這些烏七八糟的人攪合在一起，以後最好還是少見面為好。

“哎呀呀，你們人咋都在這呢？”此時陸商搖着扇子一臉的嬉皮笑臉，完全不顧屋子裏此時的劍拔弩張。

“我說大少爺啊，有什麽事情不能坐下來慢慢說呢？非要在這裏打打殺殺的，多不吉利啊。”

其實下人過來遞消息的時候他都快要吓死了。好在及時趕到沒出什麽岔子。如今的薛懷珉還是要給他一些面子的，只好氣沖沖地帶着李明珠回去了。

陳如雲放下發酸的兩只胳膊，連忙過來查看薛懷卿的傷勢。剛才那一腳踹得他都彎了腰，想來是很疼的。要不是這裏有外人在，陳如雲就要掀開衣服瞧一瞧了。好在薛懷卿這次沒有疼得直哭，不然她又要哄。

陸商倒是在一旁淡定得很。心想當年小少爺跟着師傅練武的時候比這重的傷都受過呢，也沒見他吭過一聲。倒是薛懷卿看到陳如雲細白手腕上的紅痕，忍不住在上面摸了摸問：“疼嗎？”

陳如雲看了一眼上面的紅痕，“不疼的，沒事。”這不過是剛才被那兩個人抓的印記，早就不疼了。

最後他實在看不下去自己家這個傻少爺的膩歪勁，開了口：“陳姑娘，我們明日卯時出發去薛家。如今薛家大亂，少爺走失了好幾年帶回去也算是給薛家一個交代。”

剛才還在糾結薛懷卿身上傷的陳如雲瞬間就沉默了。她不知道要怎麽辦，雖然薛懷卿與她相處了這麽久，但兩人終究不是正經夫妻。那孩子也是兩人在特殊情況下才有的，薛懷卿對于她來說更多的是朋友和夥伴。

她沉默良久終是開了口：“薛懷卿，你回家了我們就和離吧。以後你會有更好的生活，不必再跟着我受苦了。”

薛懷卿眸光清澈，但是眼底的情緒無人能猜透。

“什麽是和離啊？”

這個結果陸商也早就預料到了，陳如雲看着不像是個會被困住的性格。更不會貪圖薛家的富貴執意跟着，外面更加廣闊的天地才更适合她。

陸商解釋道：“就是陳姑娘要離開了，少爺。”

薛懷卿聽了這話，眼中立刻就蓄起了霧氣。剛剛還明亮的眼現在變得霧蒙蒙的，這變臉的速度給一旁的陳如雲都看傻了。她不懂這才沒多少時間，怎麽薛懷卿就能對自己有這種感情？明明也不是正經的夫妻。她以為大家各自好聚好散很容易的。

薛懷卿上前一把把陳如雲抱在懷裏，下巴尖擱在她的肩膀上。她感覺到半個毛茸茸的腦袋就這樣在她的脖頸來回地蹭，不僅感受到了癢意，更多的是依戀。

薛懷卿是個傳統的男人，既然已經生了孩子，該做的也都做了，他不願意和離。原本他是想把陳如雲帶回去等族老定奪，因為薛家發家之初老祖宗就定過規矩，糟糠之妻不可棄。他們薛家的男人如果沒有十足的理由絕不可以抛妻棄子。

即使是當初薛家有媳婦犯了七出之罪到最後也沒有休妻。所以現在根本就沒有能說服薛懷卿和離的理由，他從小受過的教育和耳濡目染都說服不了讓他放棄陳如雲。

“阿雲不要走。”

陳如雲嘆了一口氣，只覺得薛懷卿是孩子氣。“可是如今你要回薛家了，大戶人家沒有人會娶村婦的。況且你也有了未婚妻。”

陳如雲想了一下還是囑咐道：“不過你如今的未婚妻和你的哥哥都不可信。你切記要離他們遠點，一定要想辦法換一門親事。”

誰成想薛懷卿脾氣上來了，突然癟起嘴放聲大哭。鼻涕眼淚一起流，還非要拉着她的袖子擦鼻涕，“我不要，那些我都不要。你不要走。他們說你才是我的媳婦兒。”

陸商看到這個混亂的場景連忙悄聲的走了，再留在那裏看少爺演戲，若是以後被追究起來的話可沒好果子吃。

陳如雲最受不了別人在她面前哭了，不管是男的女的。尤其是這種長得好看的。簡直都要把她一顆心哭碎了。

“哎呦，我的少爺啊。你哭什麽啊！”

沒想到她越說薛懷卿哭得越大聲，活脫脫的不講理。在抽噎的間隙還要開口說話：“你，你就是嫌棄我是傻子。我不喜歡李明珠也不喜歡大哥。你，若是，若是走了。就再也沒有人疼我了。”

陳如雲扶額，“那不還有陸商嗎？他對你也挺好的。”

薛懷卿又拿着她的袖子擦了把鼻涕，“他不算！”

嘶，簡直是不講理。

不過陳如雲想想也覺得他可憐。大哥和未婚妻搞到一起了。陸商只是一個下人，也不知道心裏到底向的哪邊。若是真的不管薛懷卿的話，搞不好他會被這一窩虎狼給吞得渣子都不剩。

第二日，卯時。

陸商拿着披風站在馬車前，笑着跟陳如雲問好：“陳姑娘想清楚了？”

她在心裏嘆氣，看了一眼摟着自己胳膊的薛懷卿。總感覺自己上了賊船，她也不知道怎麽了就答應了跟着一起走。大概是真的美色誤人吧。

薛家據說是江南第一首富，他們家的布莊哪裏開的都有。其他的産業更是無數，她聽陸商說從前薛懷卿早早就接手了家裏的生意，十四歲就成了名，可謂是風光無限。只不過後來出了意外，一夜之間薛家二老一夜白頭。近些年才把重心慢慢地放在了薛懷珉身上。

陳如雲聽了半天，簡單來說就是有錢人家的兄弟兩個人争家産。這個劇本簡直是十分的老套，她聽着都感覺到無聊。還沒聽陸商跟她說完，就急不可耐的上了馬車準備睡個回籠覺。

不過她屬實是沒想到這個陸商表面看起來儒雅正經，其實十分的喜歡聊八卦。薛懷珉和李明珠跟他不是一路人。薛懷卿如今又是個傻的，最後能跟他聊的就只有陳如雲了。但是很不巧，她昨晚上因為糾結今天要不要跟着回薛家沒睡好，只剩下陸商一個人悻悻地離開了。

薛家不愧是首富，馬車大到她和薛懷卿兩個人在裏面躺着都綽綽有餘。而且車廂底部好像還加了彈簧，鋪上了很厚的褥子，又都走的官道。她在裏面聞着助眠的熏香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薛懷卿沒有她那麽大的心，一路上都在掀車窗觀察外面的情況。雖說一個“傻子”暫時對薛懷珉威脅不大，但他終究是薛家的子孫，薛懷珉未必會願意讓自己活着回去薛家。

另一邊車廂的薛懷珉則轉着自己手中的杯子，暢想自己接手薛家的美夢。這一次他做了十全的把握，一定不能讓薛懷卿活着回去。

很快夜幕降臨，衆人找了一塊空地打算歇息一下。大家夥剛把做飯的鍋架起來柴火還沒點着，就從草叢裏突然竄出來十幾個人，這些人穿得破破爛爛的，面黃肌瘦的。看起來好像趕了很久的路，一直躲在草叢裏好像在等着什麽一樣。

一雙雙眼冒着精光，都直勾勾看着馬車和鍋。其中有一個精瘦的小男孩，瘦得都皮包骨了，那雙眼因為瘦顯得格外的大，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亮。他手裏握着一根木棍，大着膽子出聲：“你們！把吃的都交出來！”

“噗嗤！”

陳如雲一不小心沒忍住，這小孩小大人一樣，估計是哪裏來的流民餓了想找點吃的，他們這一行都有镖局護送，區區幾個流民并不礙事。

但是自從這一次他們分了食物以後，竟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遇到小股的流民。後來大家為了避免麻煩只能繞路。

可最終也還是沒躲掉，只不過這一次遇到的不是流民而是兇狠的馬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