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馬匪窩
馬匪窩
馬車在進入到一個狹小山谷的時候,張鐵特意先讓馬車隊停了下來。前面的山谷極易遭遇埋伏,還是不要貿然走進去為好。但是為了趕路,這個山谷是最近的路了。
他派了人上前去打探,并沒有發生異常。而且前幾日為了不招搖,他還建議薛家的人輕裝簡行,至少看起來不是個肥羊。這樣也稍微安全一些。
別人倒沒有什麽,只有一個李明珠不太願意,鬧了好久。好在最後被勸住了這才讓張鐵松了一口氣。要知道這些貴人真的不好惹,這些馬車若是遭來禍患。到時候只會怪罪他們這些镖局的看護不力。
張鐵覺得差不多了,就讓車隊開始過山谷。如今是多事之秋,還是動作快一些的好。經過這個山谷一般需要半個時辰,為了保險起見,他讓車隊加速前進至少要提前一炷香走出去。
陳如雲這幾日坐在馬車裏搖搖晃晃,感覺快把自己的腦漿都搖出來了,她開始思考自己跟着薛懷卿來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選擇。她當初就不應該心軟,因為擔心薛懷卿的安危而跟上來。現在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而此時山谷上方的雜草裏也早就埋伏了人,王二狗趴在草叢裏死死地盯着下面的車隊。他得到老大的消息說這裏有肥羊,便帶着一小隊人馬過來了。
山谷兩側都是他們的人,且早就做好了埋伏。他看着時機差不多了,把手伸出來做了個手勢,頓時山谷兩邊的山坡上滾下來無數的落石,直直地砸向下面的那一隊馬車。接着拿着砍刀的馬匪蜂擁而上。
張鐵臉色鐵青,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他的手下回來說山谷兩側沒有異常,這麽多的石頭和人馬藏在裏面怎麽可能會毫無異常!這些可是刀尖舔血的馬匪,哪裏是什麽善茬,他們這些人能活着回去都難說。
“沖啊——”
薛家的家丁和張鐵的人跟馬匪混作一團。頓時人仰馬翻,馬的嘶鳴和人痛苦的吼叫交織在一起。陳如雲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外面的動靜絕不是普通的遇襲。車廂一直在晃動,她在馬車中橫沖直撞眼冒金星。最終好不容易抓住了馬車壁上的橫梁,才不至于撞得頭破血流。
薛懷卿在一把刀插進車廂的瞬間把陳如雲拉開,然後車廂翻倒兩人瞅準機會從車窗爬了出去。有一個家丁就正正地被釘在馬車外面,嘴裏流着鮮血眼中全是不甘。他并沒有咽氣,只是一直盯着陳如雲和薛懷卿。也是這一眼。第一次讓陳如雲直面死亡。
薛懷卿在混亂中拉着陳如雲左右閃避,但也免不了受傷。薛懷卿的手臂上已經被劃了好多道,就算是這樣也不願意放開拉着陳如雲的手。他撿起一把馬匪的砍刀,拿在手裏掂了掂。反手給了背後靠近的馬匪一刀,馬匪看着回頭的薛懷卿滿眼的不可置信。
随後薛懷卿在手裏挽了個花,抓着陳如雲在混亂的人群中蹿來蹿去。
薛懷珉那邊也不好過,他和李明珠站在镖局的人身後。遇到有來進攻的馬匪就拿身邊的人擋刀,他一邊躲閃一邊在心裏暗罵這些馬匪不講信用。不是說好了只要把薛懷卿和陳如雲抓走就行了嗎,事成之後他自會把財物奉上。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如此的貪婪,所圖不小。
李明珠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只有一旁的馬匪舔着嘴邊的鮮血覺得興奮異常,老大只說把這裏的東西都搶光,也沒說這裏還有個絕色佳人啊!這姑娘搶回去做壓寨夫人都綽綽有餘。
薛懷珉臉色鐵青,對着張鐵怒吼:“快想辦法!”
張鐵心下一凜,讓手下的人掩護他跑到了車隊的最後。然後用刀使勁地砍下來上面捆住的繩子,把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你們再不退下別怪我不客氣!”
一旁的馬匪看了哈哈大笑:“怎麽?覺得打不過了開始放狠話?”說完又動起手來接連砍了幾個镖局的兄弟。張鐵看了怒吼一聲:啊——“
然後從懷裏掏出來火折子把手裏的東西點燃,扔向了離自己最近的馬匪。
“嘭——”
一聲巨響,不僅把那幾個馬匪炸得血肉模糊,巨大的聲響讓在場的人都暫時失去了聽力。陳如雲感覺到一陣耳鳴,難受地把耳朵捂住,沒想到她在這種地方竟然看見了炸藥。不過這種無差別攻擊還是少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好久她才覺得好過一些,那些馬匪也頓時慌了。一個個不要命地往這邊沖,張鐵手裏第二個火藥包也準備好了。再也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王二狗四處看了一眼,知道自己碰到硬茬了。就把目标又轉向了陳如雲和薛懷卿的方向。王二狗陰翳的眼神讓陳如雲背後發涼,他騎上了馬準備撤的瞬間向薛懷卿攻擊過去。張鐵不敢把火藥扔到薛懷卿身上,王二狗瞅準機會給了薛懷卿一刀,薛懷卿抵着那把刀,手臂上青筋暴起。王二狗慢慢地往下去壓,暴喝一聲:“愣着幹嘛!”
身邊的喽啰都跟了他很久,立刻就懂了。擄起陳如雲就翻身上馬,王二狗也不再糾纏,很快馬匪撤退幹淨,唯留下無助的薛懷卿。他在後面追着喊:“阿雲!阿雲!”
他想回頭求助,但是所有人都一臉的冷漠。接着他又将目光轉向了陸商,陸商微微地對着他搖頭。這事他不能管,陳如雲對薛懷卿今後奪回薛家家産一點幫助都沒有,甚至有可能是阻礙。商人都是重利的,陸商也不例外。
薛懷珉冷冷的看着這一切,雖然跟原定的有些出入但也不算是完全沒有收獲。他倒要看看薛懷卿到底是真的傻還是假的傻。他試探了這麽久竟然一點破綻都沒看出來。一個來歷不明的村婦沒了就沒了至于嗎!
薛懷卿看着薛懷珉轉身上馬車的背影,眼裏的深意不達眼底,這些帳他都要一筆一筆地記下。
接着他狠狠地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淚,在地上抄起一把刀翻身上馬追向了馬匪的方向。薛懷珉翹起嘴角,不管怎麽樣,這兩人都是兇多吉少。李明珠也施施然地上了馬車,心裏不知是得意還是暢快。只有陸商一個人直拿扇子敲頭,一時不知該怎麽辦。
陳如雲臉朝下趴在馬背上,她感覺自己的胃都要颠出來了。但現在這個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要被擄到哪裏去,也不知道她怎麽如此倒黴。
走了一段路,那些馬匪就把她的眼睛蒙上了,她除了能聽見風聲在自己的耳邊呼呼地吹其他的什麽都感受不到。巨大的恐懼爬上心頭,她現在不能看路,也就意味着這些馬匪警惕性很高而且她很有可能再也出不來了。
她對于自己将要遭遇的東西一無所知,就是因為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才害怕。人的恐懼大多都來源于未知,陳如雲心如死灰。她都已經想到了死的可能。
也不知在馬上颠簸了多久,陳如雲在暈厥的邊緣被扔到了地上。
“嘶——”
地上的沙礫加上掉下來的沖擊讓她疼得直冒眼花,因為還是看不到她只能強打着精神用聽力辨別。
她感覺到有很多人在自己身邊譏笑,随後一聲渾厚的聲音響起:王二狗,你就弄回來一個娘們啊?怎麽搞的,想娶媳婦你給我說啊!“
接着又是一陣哄笑,都是男人的聲音。陳如雲的心瞬間跌至谷底。
沒多久她就被五花大綁扔進了一間屋子,也終于把她的眼罩摘了下來。
一個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蹲在她的身邊,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她剛想說話就看見一旁兇神惡煞的王二狗。
王二狗出去的時候門口的看守問:“老大,你不會真的看上那個娘們兒了吧!她看起來瘦不拉幾地能傳宗接代嗎?”
“去去去,管好你自己!”
其實王二狗也郁悶呢,大哥是要讓他把人和東西都搶回來。他把事情也辦砸了都不知道要怎麽交代。
晚上的時候陳如雲收到了一碗飯,說實話那都快不能稱之為飯了。裏面是紅薯和一些爛葉菜煮的,看起來一言難盡。她在心裏納悶:難道馬匪也鬧饑荒嗎?
看守臨走之前把她的手解開說:“你老實點別想着跑,咱們二狗老大不會對你喊打喊殺的。”
接着他又看了一眼陳如雲的飯嘆了口氣:“你也別怪哥哥們不給你吃點好的,咱的飯也都長這樣。”
陳如雲打着膽子問:“你們搶東西也很窮嗎?”
誰知道這一下打開了這位小兄弟的話匣子,“哎呀你是不知道啊,這年頭收成不好。又有那麽重的賦稅,這聽說要打仗了還要征兵。我們當馬匪也是迫不得已的,而且老大不讓我們搶老百姓,全是搶有錢人。他說那個叫什麽富什麽的。”
“劫富濟貧?”
“哎對對對就是這個。”
陳如雲總是聽說要打仗,看來如今的形式确實是不容樂觀,底層人民水深火熱已經到了活不起的地步,也不怪這世道亂。
薛懷卿一路跟着馬的腳印跟到了山腳下。這裏應該是大本營,有很多的看守。他不敢輕舉妄動。可是他又害怕陳如雲在裏面出意外。只能趁着夜色偷偷的潛進去,自他年少成名,薛懷卿就從未幹過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跟上來,鬼使神差般的就來了。
薛懷卿一路摸到了大門口,在這裏蹲到了半夜。終于熬到了看守松懈,他悄悄的上前用手把看守的嘴捂住用刀抹了脖子,然後拖進了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