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留下
留下
薛懷卿的父親，薛起元因為受了太大的刺激終于在第二天中午轉醒。薛懷卿的母親早上聽說了林秀兒的事情怒不可竭，她當年就是被趁人之危才有了薛懷珉那個孽種，本來是家裏準備的上不了臺面的通房，連妾都不如。竟然膽大包天去爬主子的床。
大戶人家都是會準備通房丫頭的，只不過薛家的通房很多都用不上。雖然用不上，但是要有。這是大戶人家的規矩，将來收不收也全看薛懷卿的意思。
沒有哪個通房丫頭敢自作主張去逼着主子收她。這些年薛家待林秀兒不薄，如今做出這樣的醜事薛家自然饒不了。
薛夫人把所有的下人都召集起來，由一旁的秦管家監督。就在院子中把林秀兒打了個半死。
坐在主位上的薛夫人雖然年過半百卻一點不顯老态。
“都看到了？這就是自作主張的下場。”
薛夫人抿了口茶，又接着說：“今後若再出現類似的情況，一律打死扔出去。但是我兒才回來不好殺生，就打個半死賣到最下等的窯子茍活吧。”
陳如雲在人群後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還不如死了呢。她揪着薛懷卿的衣袖突然就有點緊張。但是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緊張，大概是被薛夫人的氣勢給吓的。
等處理完下人的事情，薛懷卿和陳如雲被人簇擁着引到了內室。薛夫人握着兒子的手，控制不住地流淚。大概是多年的失而複得讓她一時失語，兩只手緊緊地抓着薛懷卿。
“兒啊，你在外面受苦了。”
薛懷卿的眼神懵懵懂懂，薛夫人昨晚已經聽陸商說了個大概。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她又看向了一旁的陳如雲，眼神瞬間就冷了下來，在她的心裏可沒有接受這個“兒媳婦”。
陳如雲在一旁等着薛夫人和兒子敘舊，只不過大多時候都是薛夫人在說話。薛懷卿只迷迷糊糊的點頭，或者迷茫地回憶。簡直是一問三不知。等兩人說得差不多了，薛夫人才終于做出一副剛發現陳如雲的樣子。陳如雲也很理解，作為一個母親兒子丢了幾年突然回來還帶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誰都會不高興的。
況且還有個正兒八經的未婚妻呢，要不是李明珠回家了，不然這會陳如雲還要在這裏應付李明珠。
薛夫人打量了幾眼陳如雲，那眼神把她從頭掃到尾真的讓人很不舒服。她強忍着心中罵人的沖動，沒有吭聲。
薛夫人終于開了口：“你們把少爺帶下去休息，我跟這位姑娘談一談。”
小丫鬟領了話就走了。薛懷卿臨走之前有點不放心陳如雲，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撒潑不肯走了。随後掙脫了丫鬟的手蹿到了陳如雲的身後，那意思很明顯了，他要跟陳如雲待在一起。
薛夫人也沒有再強求，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不知道姑娘處心積慮地接近我兒，到底是為了什麽？”
陳如雲：？她什麽時候處心積慮地接近了？
她現在站在這裏保持着禮貌，已經是對薛夫人的冒犯做出了很大的讓步，這句話終于讓她忍無可忍。她一向是受不了一點委屈的，即使是頭破血流也要跟對面碰一碰。雖然結果通常都不太好，但是她實在是受不了這個氣。雖然在別人的眼裏這通常都叫做“不懂變通”。
“薛夫人，你好像不懂得尊重人。就你兒子現在這樣都不一定能生活自理。我一路上不過是不放心他才跟着來了而已，本來也沒有久留的意思。結果你一上來就先入為主認為我是對你兒子別有圖謀？”
薛夫人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來這邊陳如雲就已經又開了口。
“你那便宜大兒子是不是天天在你面前裝的一副兄友弟恭？你有這時間去查查大兒子也比在這懷疑我好。如今人也送到了，我跟薛懷卿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了。還希望薛夫人能出一份和離書放我離開。”
……
薛夫人還沒怎麽樣，薛懷卿聽到這個話頓時就不樂意了。他在不經意間瞪了一眼薛夫人，昨晚他過來找薛夫人和盤托出的時候就不認同她試探的意思。
薛夫人也沒想到這陳如雲是個烈性的，剛才也是為了摸清這個“兒媳婦”的脾性，畢竟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薛懷卿在她的面前誇得再好她也還是想親自試一試。
如今看來薛懷卿說的沒有錯，她好像也理解了薛懷卿。性子跟她年輕的時候有點像。
薛夫人給了兒子一個眼神，讓他不要急。然後一改剛才刻薄的深情，笑着起身把陳如雲拉到自己的身邊。
“姑娘不要激動，剛才是我怠慢了。既然你都與我兒成親了，我薛家從來沒有抛棄糟糠之妻的規矩。若是現在跟薛家和離……是陷我薛家于不義啊。”
陳如雲的手被薛懷卿緊緊的攥着，他是真的不想陳如雲就這樣離開。因為自己不好暴露，所以才讓自己的母親先出面。但是他在心中嘆了口氣，突然覺得今天好像不會順利，剛才的那番話很有可能會激怒陳如雲的。
“所以你這是要道德綁架我？把我架在火上烤嗎？我和離就是陷你薛家為不義，那我不和離不就對不起我自己了嗎？薛家在我心中好像也沒有那麽重要。”
薛夫人怎麽也沒想到這姑娘的看法竟然如此的刁鑽，聞所未聞。她放開陳如雲的手，感覺自己不想勸了。縱使這姑娘是兒子喜歡的，那她也不想操這個心。她其實更想用錢解決，這樣會更快更有效。但是這姑娘看着也不是個貪財的。她是管不了了。
薛懷卿看薛夫人不動，連忙抱着陳如雲的胳膊，“娘親不是那個意思，她只是想你留下來。阿雲難道舍得離開我嗎？”
薛夫人看着自己兒子這一副不值錢的樣子，更頭疼了。薛懷卿從小到大就穩重，雖然現在傷了腦子要接着演戲，可這也太豁得出去了。薛懷卿小時候都沒有跟自己這樣撒過嬌，整天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她在心中不免又高看了兩眼陳如雲，畢竟能把男人拿捏到這種程度也不容易。既然自己的兒子喜歡，那她也不會說什麽。
其實陳如雲也是不舍的，但是她總覺得時間會撫平一切。陳如雲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她還從沒這樣被堅定的選擇過。雖然在她的心裏薛懷卿只是一個心智不成熟的小朋友，但還是讓她的心有了點不一樣的感覺。就好像被冰層包裹起來的外圍，有了裂縫。
薛懷卿看着不說話的陳如雲再接再厲：“阿雲不如先在這裏住幾天，如果走的話可不可以不要抛下我。”
陳如雲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個要糖的小孩子給纏住了。她看着那張真誠又帶點委屈的臉，突然就軟了下來。
“好吧。”
薛懷卿很高興，他上前抱住陳如雲，本來陳如雲與他相比就很嬌小，這一抱陳如雲整個都被他寬厚的背也擋住了。其實陳如雲有點貪戀這樣的溫柔，莫名的她感覺鼻頭有點酸。這樣簡單的幸福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薛懷卿如願把陳如雲留下了，但是看樣子她也沒有放下要離開的心。只能慢慢來了。
薛懷卿回到了薛家以後就開始着手查找當年的線索。好在陳如雲忙着勉兒的消息沒有空太過于關注他，要不然薛懷卿就要露餡了。
他當年離家的時候身邊跟的都是老人，上下打點的也都是身邊信任的人，讓外人鑽空子的可能微乎其微。所以只能悄悄的從這些人下手，尤其是當年跟着他出門的那幾個。
陳如雲則如願從陸商那裏拿到了小阿勉的消息，孩子應該就在這泾城中。所以接下來的日子陳如雲都是早出晚歸，根本就沒注意到薛懷卿的動作。
陳如雲每天都會出去找線索，她感覺自己馬上就那能找到孩子了。雖然這個孩子她沒有經歷過十月懷胎，但是原主與這個孩子有割舍不開的血脈。她做不到冷血的毫不在意。
陸商說那孩子最後的消息就在城東，因為孩子還小并不好辨認，她這個親生母親來了或許會更好找。
陳如雲帶着陸商的人在這條巷子裏蹲了好久，終于從街坊鄰居的嘴裏拼湊出了孩子的消息。
前陣子這泾城來了夥人販子，他們的買家通常都是那些沒有孩子的人家，這些人為了傳承香火願意花大價錢買孩子。前陣子巷子中有一戶不能生育的人家突然有了孩子。
街坊鄰居的消息往往很快，陳如雲只要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這裏的情報大隊可不是擺設。而且那些大媽還都很熱情，看到陳如雲長得好看還會熱心地介紹自家适齡的親戚。
“這位姑娘不知可有婚配啊？要不要考慮我家的侄子啊，家裏是做木材生意的很有錢。這幾年生意做得大，父母也康健。姑娘要是覺得合适我可以帶着你們引薦。”
陳如雲只是來打探消息的，這樣突然被介紹婚事還有點不知所措。身後的陸商見了都要忍不住用扇子擋住臉，簡直沒眼看。他回去一定要跟少爺告狀。
或許是陳如雲身後跟着幾個下人，衣服料子也不俗。這大嬸就以為是哪家的小姐出游，就想到了自家前途不錯的侄子。這姑娘這樣俊俏，她那侄子一定會喜歡的。
陳如雲看着眼前熱情的大媽，突然就有了點惡趣味。她偷偷的把大嬸拉到一旁，悄悄的問：“你那大侄子命硬嗎？”
大嬸不明白她什麽意思，陳如雲又接着說：“我都已經訂了三次婚了。這第一次，我那夫婿出門的時候遇到了山匪給砍死了。第二次，那夫婿出海做生意，誰成想就此音訊了無。”
她又四處看了看，發現人離的都挺遠的。就放心大膽的開始胡說八道：“第三次，這夫婿終于熬過了成親。我以為沒事了，結果他出門做生意滾落山崖，”陳如雲指了自己的頭：“把腦子給摔壞了。”
那大嬸聽得一愣一愣的，不敢說話。陳如雲卻好似不見外一樣，拉着大嬸的手說：“你那大侄子家境也不錯，剛好我這夫君腦子壞掉了。我今天就回去和離，去與你見那侄子，怎麽樣？”
大嬸一聽這話吓得連忙擺手告辭，再也不敢給她介紹什麽侄子了。陳如雲看着她的背影，笑得肚子都疼了。這時她的旁邊突然就出現了一雙靴子，那雙靴子正是薛懷卿常穿的那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