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哄

陳如雲擡頭果然看見了薛懷卿那張不太高興的臉。她也不知道薛懷卿到底聽去了多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薛懷卿。

“你嫌棄我是個傻子是不是?”

陳如雲臉色一白,她剛才不過是跟那大嬸開個玩笑。沒成想被這個傻子給聽見了。她連忙解釋:“不是的,我剛才瞎說的。你別當真。”

薛懷卿哪裏肯罷休,接着質問:“你還是要跟我和離!”

陳如雲想再開口,這小傻子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你還想再嫁!”

薛懷卿委屈得不行,他這下是真的急了。眼中的淚花都分不清是裝的還是他真的想哭。他轉身用衣袖狠狠擦了眼淚,頭也不回地往回走。

他來是想抽空看看陳如雲這邊的進展怎麽樣了,誰成想這個女人還是一心想走。他之前說了那麽多的真心話,為什麽她就是不信?如果自己能夠打動她的心,是不是就能把她留下了。

可是陳如雲的心好冷,他捂了這麽久都捂不熱。薛懷卿第一次有一種無力感,好像怎麽樣都不行。

他覺得很疲憊,甚至是懷疑自己是不是強求錯了。

薛懷卿走了兩步被陳如雲給拽回來了,好說歹說讓他先留下辦正事。他人雖然留下來了,可是卻一直臭着臉。陳如雲喊他也不應,擺出一副生氣的模樣。看來是真的生氣了。從前他可從來沒有這樣過。

但是好在他只是給陳如雲甩臉色,并不會影響什麽正事。陳如雲帶着幾個下人,闖到了那戶人家,果真在房間裏看見了一個抱着孩子的婦人。那婦人看着這一院子的人吓得腿都軟了。

陳如雲表明了來意,那婦人也還是戰戰兢兢的。因為家裏的男人都不在,她也很害怕。就把所有的都和盤托出了。這孩子确實是買來的,但是陳如雲檢查了并不是自己家的勉兒。

臨走前為了表示歉意,陳如雲還塞了一兩銀子給那婦人。這下她徹底沒了心情,孩子已經找了這麽久,現在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

當日回去以後,薛懷卿就徹底不搭理陳如雲了。一方面是他突然忙了起來,另一方面是真的賭氣。任誰付出久了得不到回應都會有怨氣。他就是再大度也不可能毫無波瀾。

陳如雲知道是自己開玩笑開的過了,而且他本就是小孩子心性,容易把玩笑當真。其實她回過頭來審視自己,感覺她有種把真話當成玩笑來說的感覺。總之心中一團亂,找不到一點頭緒。就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心中到底是要做什麽。

陳如雲已經三天沒有見到薛懷卿了,每天她睡下的時候都見不到薛懷卿。睡醒了以後他也已經起身走了。陳如雲的心中也極其擰巴,并不想去主動求和。也不想過分地去關注薛懷卿的行蹤,左右這薛家也沒什麽危險。她頂多偶爾問一下他的行蹤就作罷,從來也沒有去找過。

薛懷卿每天早出晚歸,故意不跟她碰面,其實他的心裏都難受死了,晚上他看到床上睡得正香的陳如雲會忍不住描摹她的眉眼。害怕給人吵醒了,連觸碰都不敢,只能沿着輪廓虛虛地晃兩下。

他的心裏苦,可是陳如雲不懂。所以每次他回來看到那張熟睡的臉都恨得牙癢癢,這個女人一點都沒有把他當回事。

第四天,起床的陳如雲少有地看見了自己身旁還在睡覺的薛懷卿,她輕聲地嘆了口氣。感覺自己好像做得有些過了,從前的自己抗拒親密關系,這雖然不失于對自己的一種保護,可是卻也讓薛懷卿傷了心。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自私。

她看着薛懷卿的側臉。微光照在上面,仔細看的時候還能看到他臉上的細小絨毛。唇紅齒白,眉目如畫的小公子就在她的眼前。她還記得那雙眼睜開時清淩淩的目光,曾數次叩響過她的心扉。她剛起了一半的身子又頹然地躺倒,沒出息地想:要不然這輩子就這麽湊合過吧。人生在世十有八九不如意,跟這小傻子稀裏糊塗的過一輩子也不是很糟糕。

薛懷卿知道她醒了,他暗自閉着眼想看看陳如雲要幹什麽。其實在陳如雲靠近他的時候,薛懷卿的心中是帶點希翼的。可是随後陳如雲又躺回去了讓他有點哭笑不得。

但是薛懷卿不願意表現出來自己的氣已經消了,睡醒以後還如往常一樣對陳如雲視而不見。這樣讓陳如雲有點慌亂。

陳如雲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問:“懷卿?還在生氣嗎?”

薛懷卿用眼角的餘光撇了一眼她的小動作,雖然心中有歡喜,卻還是要努力地繃着臉。他裝作生氣的樣子,往旁邊挪了一點。陳如雲再接再厲,主動靠過去,直接把他的胳膊撈在懷裏。薛懷卿被她牢牢地固定在那裏,再也挪不開。她就這樣一直騷擾他。

一會去搖胳膊,一會去捏他的臉。可是薛懷卿還是那副氣呼呼的樣子,讓陳如雲忍不住接着逗他。雖然對自己是真的生氣,但是面對自己的騷擾又不反感,陳如雲就知道自己有戲。既然不反感那就再加把力,總會哄好的。

她平時不是個跳脫的性子嗎,可是現在在薛懷卿身邊像個聒噪的蝴蝶一樣轉來轉去。薛懷卿忍得很辛苦,但是為了給她一個教訓,故意先不原諒。陳如雲急得把他的耳朵一提,“你到底原不原諒我!”

誰知道陳如雲的眼神太過于熱切,她第一次知道一個人在害羞的時候耳朵和臉會迅速地變紅。就連她手中的溫度好像都升高了。

她好像把薛懷卿給逗害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為什麽生氣也這麽好玩。

薛懷卿總算是讓她給哄的差不多,但是陳如雲以後卻再也不敢随随便便的開玩笑。薛懷卿傻不是真的傻,很多時候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她或許也不應該把他當作小孩子看待。

随着時間的推移,很快陳如雲迎來了穿越以來的第一個冬天。托薛懷卿的福,她現在吃得飽穿得暖。就連屋裏燒的碳都是上好的雪花炭。薛夫人甚至還給他們配了丫鬟伺候。

不過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讓人貼身伺候的習慣,但是又不好推卻,所以丫鬟都打發去了外面做事。只留了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姑娘。這小姑娘長得一股子機靈勁,幹活也很麻利。但是要讓陳如雲突然接受有丫鬟伺候的日子恐怕還有些難度。

天氣越來越冷,早上起來的薛懷卿竟然看到了雪。初雪下得不大,只飄了一會雪花就不見了蹤影。落在地上也沒有停留多久就化成了水。薛懷卿起床的時候沒有驚擾陳如雲。

他知道陳如雲一貫有起床氣,這個時候天才微微亮。若是吵醒她的話大概率沒有好果子吃。

薛懷卿提着自己的衣服和鞋子輕手輕腳的走出內室,為了陳如雲睡個好覺他早就習慣這樣了。今天他有事要做,不能遲到。

他來到往常和陸商約定好的宅子,果然看到陸商在這裏等着了。

薛懷卿只想要個結果,免了亂七八糟的禮節。他要速戰速決,如果讓陳如雲覺察到什麽不好找借口。

“查到什麽了?”

陸商從衣袖裏拿出來很多賬目,和一堆亂七八糟的紙質證物。他們在暗處查了這麽久終于查出來了點眉目。當年跟在薛懷卿身邊的老人,其中有一個賬房先生年輕時受過陳大人的恩,而陳大人是有名的貪財。若是當時家中的嫡親兒子沒了,那大兒子又滿心的怨恨,到時候薛家的家産也更好圖謀些。這些都是那賬房招供的。

那些賬目都是薛懷卿失蹤時候的賬目,陸商随便翻一翻都看得出來裏面有漏洞。剩下的都是一些往來書信,還有賬房招供畫押的供詞。

薛懷卿按了按眉心,感覺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就是陳大人圖謀他薛家的家産,往小了說就是那賬房對主子不忠,背地裏幹了些見不得人的事。

可是士農工商,他們一介商人,家中又沒有什麽靠山。陳家好歹是做官的,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硬碰硬。

這次不光查出來了這些,陸商還發現大公子薛懷珉也與那陳家有勾結。現在他既然明了就不能放任這些人胡作非為。這兩年薛起元的身體不好,有些力不從心。他當年已經接手了大半家中的生意,可是後來自己出事了,來薛起元一夜之間白了頭。

他若是想收回當初那些失去的,就必須恢複“神智”。那陳家簡直都快成這泾城的地頭蛇了。這裏的人見了陳家的人都要退避三舍,生怕惹了是非。陳大人雖然官不高但是陳家的幾個女兒都是高嫁。官場中關系複雜,其中的彎彎繞繞不是現在的薛懷卿能夠對付的了的。所以這件事也都得壓下來,不光得壓下來,還得裝作不知道。

這個宅子是薛懷卿的私産,從前他在府中煩悶了就會來這裏散散心。麻雀雖小但是五髒俱全。不過這幾年沒人打理看着有些破敗了。他走出院子打算騎馬回去。這樣能快一些,在外面呆久了容易引起懷疑。

陳如雲被只桃喊起來梳洗打扮。醒來就沒有看見薛懷卿,倒也沒有太在意。他一向不睡懶覺,跟自己相比可勤快多了。

她今日出去是為了尋勉兒,陸商又給她遞了消息。因為離的不遠,天氣又晴朗。她就打算走幾步,自從來了這裏她就愈發的懶惰,很多活都被只桃給搶了,她有點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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