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追妻
追妻
一陣風吹過來,陳如雲手中的燈籠明明滅滅,門口的薛懷卿從陰影中走出來。
李雲龍在一旁捂着鮮血淋漓的手,當他看到門口的陌生男子,臉色頓時狠戾。
他回頭用那雙綠豆眼盯着陳如雲,猛地向前撲過去。陳如雲感覺到自己躲不開了只能在後退的過程中認命地閉着眼。
李雲龍快要靠近的一瞬間,一聲慘叫從陳如雲的身前響起。
“啊——”
陳如雲慢慢的睜開眼,手中的菜刀還握得緊緊的。李雲龍的一只手以一種扭曲的角度被薛懷卿握在手裏。他的臉陰沉得好像能下雨,他若是再晚點趕回來是不是這人都能把陳如雲吃了。
陳如雲的手都是顫抖的,她握着刀柄的手都沒有血色了。
薛懷卿踢了一腳李雲龍的下盤,結果讓他整個人都翻倒在地。這時候外面的手下進來把人壓走,薛懷卿終于空出了手去安撫陳如雲。
這麽久沒見陳如雲,好像瘦了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被吓得,臉色也有點白。薛懷卿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試探着伸手把她手上的刀拿下來,“乖,把刀給我。會傷到你的。”
陳如雲聽到他開口說話才如夢初醒一般把手松開,“哐當!”一聲,刀落在青石板的地上,發出聲響。
陳如雲啞着嗓子說:“你來了。”
薛懷卿在她倒地的一瞬間把人攬在懷裏,清淡的味道萦繞在她的鼻端,陳如雲整個人才終于慢慢的放松下來嚎啕大哭。
“對不起,我來晚了。”
薛懷卿看着她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來,心裏非常的愧疚。他不應該來這麽晚的,若是有下一次不管她怎麽鬧別扭,薛懷卿都不會再放手了。
陳如雲把整張臉都埋在薛懷卿的懷裏,手裏揪着他的衣襟不肯撒手。其實她有很多話想跟他說,真到了這個時候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把無盡的思念化成沉默。
薛懷卿當晚一直都陪在陳如雲的身邊,半夜裏陳如雲驚醒了好幾次。看到旁邊的薛懷卿才好一些。
一整晚薛懷卿都不敢睡,一直都把她抱在懷裏哄,到了天将明的時候才撐不住拖着疲憊的身軀眯了一會。
陳如雲醒過來的時候看見旁邊薛懷卿眼下的青黑,想伸手摸一摸。剛碰到他就被薛懷卿的手給捉住,他嘟囔了一句:“別鬧。”
然後薛懷卿翻了個身,把陳如雲一整個禁锢在被子裏。
陳如雲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她伸出手扒拉了一下,才終于扒開了一個縫。旁邊人清淺的呼吸噴在她的頸側,讓陳如雲覺得特別的踏實。
最近幾日觀雲鎮的人發現新搬來的漂亮小娘子總是帶着夫君出門。兩個人經常去街上買菜,每次那個男子都乖乖地跟在後面拿東西。陳如雲一買還一大堆,但是薛懷卿從來都沒有怨言。
薛懷卿問:“娘子為什麽要這麽努力地研究菜色?”
陳如雲已經泡在廚房三天了,雖然她每次都鼓搗得很好吃,但是薛懷卿更想多留點時候給兩個人溫存。
陳如雲的鍋鏟子都快掄冒煙了。可是薛懷卿煩得很,隔一會就要過來問她好了沒,什麽時候可以弄完。她隐約覺得薛懷卿好像有點黏人?
“等一會,別急。馬上就好了。”
她在廚房裏面沖着外面喊,“你去把院子中的桌子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吃頓好的。”
薛懷卿有點無奈,這幾天陳如雲說是要研究一下怎麽掙錢。薛家現在雖然落魄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養她一個簡直是綽綽有餘。
她這樣什麽都想要自己扛下來的性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改一改。
薛懷卿認命地去搬桌子,然後還貼心地把桌子給擦幹淨了。一旁站着的只桃感覺自己有點多餘,這個家好像沒有什麽她能幹的了。
陳如雲從廚房端出來一個大鍋,把鍋放在炭爐上。看起來是要現做現吃的樣子。
她在廚房裏忙活了半天其實是在炒火鍋底料,因為家裏的香料剩得有點多,所以她就想弄個火鍋吃。
薛懷卿看着紅彤彤的火鍋湯底問:“怎麽這是要吃炖菜?”
陳如雲想了想,好像這麽說也沒啥毛病。就是這個顏色給薛懷卿吓到了。當初他吃的牛肉條都已經很辣了,現在的這個鍋底也不知道有多辣。
鍋子裏的水開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陳如雲一邊在那裏調火鍋蘸料,一邊指揮着只桃把剛才準備好的配菜放進去。
條件有限,這裏找不到芝麻醬。她給大家都準備的是油碟。油碟裏也放了足量的辣椒,看起來很有食欲。
席間薛懷卿越吃越上頭,他吃東西從來是七分飽就不吃了,但是這一次卻遲遲不肯放下筷子。
晚間一行人其樂融融地喝了一壇子酒,陳如雲是酒量好千杯不倒。倒是薛懷卿差一些,喝到一半就有點不對勁。但陳如雲給他倒的酒他還是一滴不剩地給喝了。
因為陳如雲不知道他的酒量,薛懷卿又一直在凳子上坐得板板正正,她還以為這位也是海量。結果她倒酒的時候薛懷卿一頭栽在了桌子上。
薛懷卿的眼睛微微眯着,因為光線的問題陳如雲沒看清,其實他的脖子和臉都紅得如蝦子。她連忙放下了杯子,拉着他的手把袖子撸起來,然後又湊到他的頸邊才看清楚,這家夥好像全身都熟透了一樣。
她也沒想到有人喝酒裝得跟沒事人一樣,還對別人倒的酒來者不拒。
陳如雲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傻不傻!”
連忙讓只桃幫忙把他扶到裏屋的床上,萬一這人酒精過敏難不成也要這麽喝?她越想越氣,怎麽一點都不讓她省心呢。
薛懷卿倒在床上的時候衣領不小心散開,陳如雲看到他不僅脖子,就連衣服下的肌膚都有點發紅。
“你說說你,我給你倒酒不能喝就不要喝了,你非要都喝到嘴裏做什麽。”
薛懷卿歪頭用迷離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讓陳如雲回到過去他還在裝傻的時候。大概是薛懷卿有點冷了,自己乖乖地把被子扯到自己的身邊,然後嘟囔道:“我怕不喝的話,你又要走。”
他的聲音埋在被子裏悶悶的,但是卻讓陳如雲的心顫了一下。
好在今晚喝的酒不算烈,而且是一等一的好酒。所以他睡覺的時候也不算難受,倒是陳如雲睡得有點不安穩。她一直在心裏想自己是不是對他太過于苛刻了,本來兩個人就都沒有什麽感情經驗,或許自己當初不應該走得那麽決絕。
薛懷卿身上暖烘烘的,他好久沒有抱着陳如雲睡覺了,所以在睡着後還會無意識地在她身上蹭,整個人把她摟得緊緊的差點都要讓陳如雲喘不過去了。
她在心裏勸自己:要不然就原諒他吧。
薛懷卿第二日醒的時候沒看到陳如雲心裏還驚了一下,但是扭頭看到枕邊的紙條又放下了心。
“我去買菜,馬上回來。”
他這是第一次看到陳如雲的字跡,是用炭筆寫的小楷,很秀氣。
從這一日以後,薛懷卿每天都像一個黏人的妖精,無時無刻都晃悠在陳如雲的眼前。終于有一次她覺得煩了,裝作生氣的樣子說:“我每天這麽努力地為将來要開的店奔波,你是想要吃白飯嗎?”
薛懷卿這人在陳如雲這裏什麽話都信,他竟然真的以為陳如雲是嫌棄他不幹活,每天都争着幫忙。出錢又出力,不出三天就把這個店盤得差不多了,該修繕的修繕,桌椅板凳,鍋碗瓢盆也都準備得整整齊齊的。甚至還怕自己做得不夠好,主動去碼頭搬貨掙零花錢。
結果引來許多的大姑娘小媳婦天天往碼頭那邊跑。因為那裏的長工為了幹活方便經常光着膀子,她們就為了看一眼新去的俊俏公子,沒事就往那邊溜達。
陳如雲這邊在為開店做最後的準備,中午會抽空給薛懷卿送飯。這下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個人名花有主了。一時間還多了許多的傷心人。
薛懷卿這幾天幹多了力氣活,人變黑了看起來也更結實了。陳如雲拿出帕子給他擦汗,兩個人坐在樹下俨然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
薛懷卿用粗糙的茶碗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暢快地喝了一口,“阿雲,什麽時候跟我回薛家?”
陳如雲沉默,她從未想過回薛家。她也沒有把自己當作薛家的人,如今店都快要開起來了,她更加不可能走了。
薛懷卿收斂笑意,好似開玩笑道:“那這個店等開起來了,我們找個人打理,你依舊還是這裏的老板娘。薛家不能沒有少夫人。”
這就是個死循環。薛懷卿想她回去,可是陳如雲不想回去。
“我不能就留在外面嗎?”
“可是我這麽辦?”
薛懷卿的眼神太過于可憐,好似一個被抛棄的小狗,讓陳如雲的心小小的愧疚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不如我們各退一步,你回去,我留下。”
薛懷卿一聽這個話,立刻就急了。他拉住陳如雲的胳膊,看起來根本不想罷休的樣子。
“可是我想與你在一起,我們以後還要在一起很多很多年,然後看着兒女成家立業。老了以後就四處游山玩水,寄情于天地。”
陳如雲皺眉,雖然她也對薛懷卿有好感,但是卻不想依靠他人。她不想做一輩子的薛家二夫人,當一個籠中的金絲雀。而且他也就是現在還對自己有新鮮感,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陳如雲收拾放飯的籃子,站起身往前走:“這個事情以後再說吧,既然如今誰也說服不了誰,那就先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