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動心
動心
很快,陳記小食店就開張了。陳如雲主要做一些鹵味和涼菜。這裏的人口味大多清淡,她一開始也不敢把東西做得太辣,只往爽口了做。開業當天,陳如雲放了鞭炮還做了活動。
觀雲鎮本就不大,很快甜水巷裏開了一家小食店的消息就傳開了。可惜她不會釀酒,不然還能在店裏賣酒。鹵味涼菜配點酒最适合不過了。
“鄉親們!今天陳記小食店開張,茶水免費。免費試吃,所有東西打八折!”
“好!”
随着喝彩聲,還真的有人進了店。因為這些東西除了葷菜有些貴,剩下的素菜都很便宜。也有不少人願意嘗一嘗。更何況這店裏的老板娘又好看又親切。陳如雲幾乎男女老少通吃,誰都能聊得來。
涼菜清脆爽口,辣子也恰到好處,如果喜歡酸辣口還可以加點醋。鹵味大多是整雞整鴨,本來陳如雲想多弄些雞雜鴨雜,但是她找不到那麽多的雞雜鴨雜,直接就自給自足了。
店裏殺的雞鴨留下的內髒數量不太多,有的時候她還會随機送。再加上薛懷卿大多時候都在店裏幫忙,又吸引了一批大姑娘小媳婦的,她的生意雖然算不上多好,但好歹是能養家糊口了。
只不過從此以後陳如雲就跟睡懶覺無緣了,她每天天不亮就要準備第二天的食材,幹了沒多久她就受不了了。薛懷卿不忍心看她這麽辛苦,默默地把大部分的活都給幹了。有一天她實在是太累了,一覺睡醒已經日上三竿,她着急忙慌地喊着:“完了完了。”
然後迅速地掀開被子,穿衣服直奔院子。本來她想着實在不行就歇業一天,誰成想她醒過來就看見薛懷卿在準備開業。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默默地把開店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陳如雲看着搬東西的薛懷卿打招呼,“早啊。”
薛懷卿有點無奈地說:“不早了,還不過來看店。”
“诶,這就來。”
陳如雲迅速地洗漱,然後去了店裏。只不過走在路上的她總感覺怪怪的,她怎麽感覺這個店不是給自己開的,現在更像是她給薛懷卿打下手啊。
陳如雲拿着塊糕點吊兒郎當地坐在一旁看他忙碌,還不忘指揮幾句,“那個放在那裏。”
等吃完了糕點,她又屁颠屁颠地跑到薛懷卿的身邊,把臉湊過去賤兮兮地問:“你前幾天不是還不同意我開店嗎?怎麽現在又過來幫我準備食材啊?你什麽時候偷師啦,竟然偷偷學做鹵菜。”
薛懷卿抽空敲了敲她的額頭,“只要你想做的,我都會尊重。還有,誰讓你早上不起來。”
陳如雲本來還嬉皮笑臉的,但是聽到薛懷卿這麽說突然就覺得自己有點小氣。前幾天她和薛懷卿賭氣,兩個人誰都不理誰,其實大多時候都是她單方面的冷戰。
薛懷卿的脾氣有點太好了,不管陳如雲怎麽把他往外推都推不開。這讓陳如雲本來還別扭的心漸漸地不再別扭。
等薛懷卿把手裏的活忙完,陳如雲找準機會小心翼翼地靠過去,她內心裏其實是有點渴望跟他親近的。但是礙于情面又不知道怎麽開口,只能在一旁別扭地轉悠。
薛懷卿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像個木頭一樣杵在那裏不敢動,生怕哪裏又惹了陳如雲跟他生氣。
一直到來顧客了陳如雲才終于掩下淡淡的失落去招呼顧客。反正她也習慣了,人生會有無數次失望的瞬間。她又怎麽會因為這一點小事而生氣呢,頂多是對薛懷卿再冷淡點嘛。
這倒是讓一旁的薛懷卿一頭霧水摸不着頭腦,他不知道怎麽的陳如雲又變回之前那個樣子了。
一直到晚間薛懷卿問她,“阿雲,我今日又做錯了什麽嗎?”
陳如雲忙了一天,此刻只想快點睡覺。她敷衍着說:“沒有,很好。”然後不再出聲,整個人裹在被子閉上眼睡着了。
薛懷卿看着她有點無奈,總覺得這人渾身都是軟刺。若是離得遠了,那就再也無法靠近。若是離得近了吧又會被紮一手血。
薛懷卿在觀雲鎮待了一陣子,手下都快急瘋了。他作為薛家的二少爺,就應該肩負起複興薛家的重任,結果現在整天都跑在一個小鎮上,為了一個女人。
薛家的家財萬貫明顯就被有心人排擠,如今薛家也沒有靠山,薛懷卿并不想這麽快行動。
現在他躲在這個小鎮上,每天跟陳如雲過着普通人的生活好像也挺好的。
陳如雲的小食店一直都不溫不火的,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鎮子太小了,顧客有限。現在很多人嘗了她的鹵味,可以說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有些人的口味被激發出來,甚至還有人專門強調加麻加辣。
她在想自己要不要再接着開分店,可是她現在掙的錢開不起分店。而且開分店就意味着要把這門手藝教給別人,她現在可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外傳呢。
觀雲鎮上有鐘離節,一開始是為了紀念這個鎮子從前的英雄“鐘離”,後來就演變成了一個節日。這一天不管是做什麽活計的人都會停下手裏的活回家跟家人團聚。
薛懷卿在頭一天晚上就買了一壇好酒,最近因為忙着店裏的事情都沒有好好的跟陳如雲吃過一頓飯。
“阿雲,這一杯敬你。”
陳如雲仰頭把酒喝幹,“為什麽敬我酒?”
薛懷卿搖頭笑,然後捏着自己的杯子一口悶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敬酒,反正一路走到現在他真的很高興。薛家的人喜歡他是因為他從小就聰明伶俐,外人喜歡他是因為他是薛家的少爺。只有陳如雲,喜歡的是他這個人。在他裝瘋賣傻的那些日子,陳如雲從沒有不耐煩過。
他擡頭看着天上的明月,吹着舒服的晚風。突然就想這樣過一輩子。他喜歡簡單的生活,沒有那些鈎心鬥角,也不必活在別人的眼裏。
他感覺自己的前面二十年都戴着一張面具,他不過是一個承載着別人希望的空殼子。那些都不是真正的薛懷卿。只有最近的這些日子才真的讓他找回了自我。
“阿雲,我們會一直這樣嗎?”
陳如雲歪頭看着他的側臉,認真地想了想:“會吧。看你表現。”陳如雲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兩個人碰杯,一同喝下。
誰知道有沒有以後呢。“永遠”這個詞真的太奢侈了。
陳如雲今天難得興致好,多喝了幾杯。這一次倒成了她喝多了。陳如雲一喝醉就露出了本性。她整個人貼在薛懷卿的身上,還霸道地非讓人家跟她對視。
“喂!你怎麽不看我!”
薛懷卿哭笑不得,一邊跌跌撞撞地把人扶進房間一邊笑着說:“我看你就不能看路了。一會摔倒了我可不管你。”
誰知道陳如雲滿腦子都是那句“不管你”。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你說不管我,嗚嗚嗚嗚。”
陳如雲的腦袋被酒精刺激得早就不清醒了,只覺得委屈得不行,強行讓薛懷卿停下。她在薛懷卿的懷裏撒潑耍渾,還要把鼻涕眼淚全都擦到他的身上,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
就連哭都是放開嗓子哭,這幅樣子醜到只桃在一旁捂住臉連忙避開了。
薛懷卿趕緊把人拉到廊下拽到懷裏。一邊拍她的背一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
“你就有!”
“好好好。我有,我錯了。娘子,我錯了。”
聽見這話陳如雲這才沒那麽激動,頂着那雙核桃眼淚眼朦胧地看着他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至此薛懷卿才明白,陳如雲對他不是無情,她的內心大概是太沒有安全感了。所以才會把自己包裝成一個無情的,堅強的女子。實際上她并沒有那麽堅強,她的一切行為都是一種自我保護。
那麽她說要留在這裏開店自食其力,或許也是因為沒有完全地信任自己。其實她真的可以把自己當做依靠的,這并不是多麽丢人的事情。
他看着靠在自己懷裏的人,陳如雲半張臉靠在他的身上,另半張臉被擠得肉嘟嘟的,看着可愛極了。其實她安靜的時候真的很可愛。
他輕聲笑罵了一聲:“傻子。”
薛懷卿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麽心結,只能盡自己可能給她安全感。雖然這人什麽都不說,甚至他還要經常地去猜陳如雲的心思。可是他願意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她想要的一切。
陳如雲在床上睡了會,到了半夜酒就徹底的醒了。她睜開眼極力回憶着自己的酒後行為,發現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巧的是薛懷卿今晚想了很多事情也沒有睡着,兩個人在黑夜中大眼瞪小眼。
陳如雲首先打破了寂靜,“我喝多了以後有沒有做什麽?”
“沒有。”薛懷卿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真的?”
“真的。”
薛懷卿當然不會說她做了什麽,要是讓陳如雲知道這件事,她萬一覺得丢人又躲着自己怎麽辦。
“阿雲,以後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告訴我。只要我能給的,你都拿去。若我辦不到的,我也會想辦法。”
陳如雲沉默。她能感受到薛懷卿的真心,但是她現在還不能說服自己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好,有需要的話,我會的。”
陳如雲說完這句話薛懷卿就知道她沒當回事。
“唉,你還是不信我。”
陳如雲急了,她側頭盯着躺在床上的薛懷卿說:“誰說的!”
不知是因為這人太貌美還是因為酒精的作用,陳如雲覺得薛懷卿今天尤其的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