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婦人

婦人

兩人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理所當然地閉了店。陳如雲昨晚上被折騰得狠了,也不肯求饒。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的力氣。她平時看着大大咧咧的,在床上的時候卻能忍着一聲不吭,只有情到濃時才肯輕哼出聲。

兩人在最後的顫抖中沉沉睡去,醒來時看到的是刺眼的陽光。

薛懷卿早起打掃院子,在院門下找到了一封從外面塞進來的信。信封上什麽都沒有,看不出來源。裏面也只有一張紙,寫了一個地址。

薛懷卿心生疑惑,這個地址就在泾城。離他們住的地方只隔了幾條街。上面的字跡也不是他所熟知的,連那張紙都是最普通的紙,看不出來什麽名堂。

他招來手下,把地址給他們。這裏離得近,打探只需幾柱香的時間。

薛懷卿一邊在廚房裏給陳如雲熬粥,一邊在腦中思考那封信的內容。他來這裏知道的人不多,那個地址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陳如雲起來沒看到薛懷卿,不過聽見了他的聲音也就安心了。只桃在房間給她梳洗,平常她都是親力親為的。但現在實在是提不上力氣,渾身跟沒骨頭似的。昨夜的餘韻好似還沒有散去,讓她疏懶了不少。

只桃看着她頸側的痕跡,強忍住沒有亂看。她在心裏也是為陳如雲高興,兩個人明明是夫妻,卻總是看着怪怪的,相處中也不像尋常夫妻那般親密,如今總算是有了轉機。

出去打探的人沒去多久就回來了。

“主子,不知道那是哪一家大戶人家買的院子,聽說是一個有錢的買主最近幾個月才買的。街坊鄰居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家人出來,說是夜半時分還聽到過小孩子的哭聲。他們都猜測是哪個大戶人家養的外室和私生子在這裏。”

薛懷卿聽到這裏覺得很不對勁。

他安頓好了陳如雲的早飯,然後就去了那個地址所在的地方。

薛懷卿站在門口,在遠處看着院子裏的人,身形在一瞬間僵住。

院子裏有一個老婦,正在給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喂飯。那個包被正是自己見過的,他兒子身上的。

“來人,進去拿人。小心點那個孩子。”

他下完命令,幾個男人魚貫而入,把那老婦人吓得不輕。薛懷卿随後走進院子裏,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

他走上前去,看那襁褓中的孩子,瘦得皮包骨。臉上病怏怏的,沒什麽精神,唯有那雙眼睛還算是亮,滴溜溜地看着他。

他的心震了一下,是熟悉的感覺。薛懷卿顫抖着掀開小被子,撩開孩子的衣服,看到了一塊明顯的青色胎記。這就是他丢了幾個月的兒子,小阿勉。

那婦人跪在地上,看起來并不慌亂,好像有恃無恐。

薛懷卿把孩子暫時交給手下,把婦人口中的布巾拿出來,問:“你自己交代,還是我們用了刑你再交代?”

“呸,休想。要殺要剮随便,你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去看看你的孩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跪在地上拼命地扭曲着身體,試圖擺脫桎梏。即使是身後兩個壯漢用了很大的勁,差點給她的胳膊擰斷,也毫不示弱。

薛懷卿總覺得這老婦不簡單,看着可并不粗鄙,而且身上的氣質做不了假。很像是哪個大戶人家出來的嬷嬷。

他聽見老婦的話,也不敢動作。先把人給綁得嚴嚴實實,避免她自盡。然後尋了個大夫,給孩子看看。

薛懷卿一整天都不敢回去,他臨走前跟陳如雲說去去就回。為了不讓她擔心,薛懷卿還派了個下人回去報信,讓她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孩子雖然找到了卻是虧損得太厲害。他還那麽小,大夫說這個孩子長期沒有得到好的照顧,還不知道能不能養得活。

孩子病怏怏的,身上還有隐傷,他都不知道這麽小的孩子到底遭受過什麽。

此時的薛懷卿看着那老婦,仿佛要殺人。

手下此時又遞過來一張紙條,這次的字跡他認識,是薛懷珉的。上面寫了好幾行字卻字字挑釁。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孩子是他讓人偷的,又是他授意讓那老婦虐待的。

薛懷卿拿着紙張的手,漸漸發緊。他現在恨不得生啖其肉。這段時間還不能讓陳如雲知道孩子遭受過什麽,他需得把孩子放在外面一段時間。可是他又沒有可托付的人,薛家也來人找他回去。薛懷卿一時間竟有些焦頭爛額。

這一切都是薛懷珉搞出來的,他這人最會背後搞小動作了。從小的時候就這樣,幼稚得要死。這是給自己下馬威來了。

薛懷卿也不打算就這麽放過這些人。在給孩子看病的時候,院子的柴房中,那嬷嬷已經把自己的身份給招了。

原來是李明珠的人啊,她小時候的奶媽子。也難怪願意給她做這缺德的事情。剩下的東西都還要慢慢地從她口裏撬,這老東西骨頭還挺硬的,手下也不敢下手太重,只能慢慢的磨。

當晚薛懷卿另找了個奶媽,把孩子暫時放在了院子裏。他回去的時候陳如雲已經睡了。

薛懷卿進內室的時候,不敢發出聲音,悄悄地掀開被子躺了下去。誰成想他剛準備把被子蓋好,陳如雲就醒了。

薛懷卿看見她睜開眼,以為自己吵到她睡覺。

“怎麽,吵到你了?”

陳如雲擁着被子,睡意朦胧着問:“你怎麽才回來?”

薛懷卿随便找了個理由,糊弄了過去,陳如雲本來沒想什麽,但是第二日一大早她又突然覺得不對勁。

要硬是說哪裏不對,她也不知道。就是一種直覺,總覺得薛懷卿有什麽東西瞞着她。

陳如雲也沒有直說,陳記已經好幾天沒開門了,她打算先忙活陳記的事情。她一整天都讓薛懷卿在店裏幫忙。最近甜水巷的鄉裏鄉親對她店裏的東西都很滿意,至少回頭客還是很多的。

店裏太忙,薛懷卿只能抽空吩咐手下。他在店裏空閑的時候去院子角落跟下屬說話的時候,正好讓陳如雲看個正着。也不知道在吩咐什麽東西,看到陳如雲的眼神又一瞬間的躲閃。

陳如雲有點好笑,有什麽她不能知道呢。越是這樣躲閃她越是好奇。

随後那下屬,從後門走出去了。陳南尋本來還想看看那人是從哪個方向走的,薛懷卿及時出現擋在她的前面問:“看什麽呢?”

“看你幹什麽去了。”

他解釋:“薛家的一些瑣事罷了,不打緊。我讓他們去處理了。”

他這人緊張的時候很明顯,根本不擅長在陳如雲的面前撒謊,結果還要逞能。殊不知早就漏洞百出。

陳如雲不動聲色地假裝不知道薛懷卿有事情在瞞着自己。一連幾天都在觀察他,終于讓她尋到了一個機會。

店裏面剛剛收攤,薛懷卿人就不見了。她找來薛懷卿平日裏的下屬,打聽他的去處:“你們主子去了哪裏?”

她閑閑地坐在凳子上,手裏玩着腰上挂着的穗子,一甩一甩地。動作輕松,但是語氣卻不善。

灰衣服的男人,一身的短打。彎腰躬身行禮,低着頭不吭聲。這算是在無聲的拒絕回答嗎?陳如雲倒是也不意外,畢竟這本來也不是她的人。如果連這點忠誠都沒有,那這人也不必留了。

陳如雲等了良久,那人也沒有說話。在她準備再開口的時候,終于憋出來一句:“屬下不知。”

……

挺假的,那天薛懷卿就是跟他在牆邊不知道在說什麽,她是有點記性不好,但也不至于幾天前的事情都忘記了。

陳如雲問:“你真的不說?如今我跟薛懷卿是夫妻,也算是你半個主子吧。就不怕我哪天想起來這回事,對你做點什麽?我看你是個聰明人,怎麽選,看你自己了。”

“屬下,”灰衣人擡頭,看了一眼陳如雲,好像在一瞬間就想明白了利害關系。他這個主子連薛家都不要了,跑到這裏來追妻,有些東西他還是明白的。然後他接着說:“去了另一條街的一個院子,離這裏不太遠。夫人如果想去的話,屬下帶您去。”

“還不快帶路!還算是識相。”

陳如雲不過是随便忽悠了幾句,沒想到這麽好說話。她剛才還在心裏盤算着等會再找個什麽理由呢,這下看來沒必要再費功夫了。

那人一路走的都是小路,很快就找到了他說的院子。這個院子從外面看着不大,也很普通。她實在是不太懂,薛懷卿來這裏幹什麽。總不能是背着她在外面養女人吧。可是這多荒謬啊,但是除了這個,也找不到理由背着她來這裏了。

她淡定地去敲門,結果大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這倒是讓她有點意外。

“阿雲,別鬼鬼祟祟的了。進來吧。”

她哪裏有鬼鬼祟祟!陳如雲推開門才發現,這個院子不大,可是卻站滿了打手。她身上突然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萬一裏面的人不知道是她,說不定這會進來的人已經身首異處了。

原來這人早就知道她要來了,怪不得這門也不關。

陳如雲回頭看了一眼她身後的那個灰衣人,果然不敢看她。

呵,怪不得這麽痛快地就把她帶過來了。原來是早就找了機會傳消息,她還真的不能小瞧薛懷卿的手下。

陳如雲四處轉了轉,也沒看見什麽可疑的東西,她不解地問:“所以你在這裏面做什麽?還瞞着我,偏偏演技又拙劣,被人一眼就識破了。”

薛懷卿苦笑,他也不想啊。可是他在陳如雲的面前做不到一切如常。

這時屋裏出來一個年輕的婦人,手中還抱着一個孩子。那婦人盤着頭發,身材微微圓潤,長得也勉強算得上是眉清目秀。看着好像是剛剛生産沒多久的樣子。

陳如雲心頭巨震,“你在外面生了個孩子?我的阿勉還沒下落呢,你就這麽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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