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查明
查明
大約兩刻鐘後,玄墨帶着人,回到了木屋。
謝珩則合上了,手中的書卷。
玄墨命人将麻袋打開,裏面赫然,是一個被用抹布堵住嘴,用麻繩捆住手的女子。
李三娘滿是驚恐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她認出來,這就是跳進湖水救葉宣的人——當朝首輔謝珩。
玄墨上前一步,将抹布從李三娘的嘴裏,取出來。
李三娘感覺,整個人的呼吸,都通暢了許多,主動出擊道:“你是首輔,便可以無視大祁律法,随意抓人嗎?”
謝珩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怎知,我的身份?”
李三娘怔了怔,随即轉了轉眼珠子,說道:“謝珩謝首輔的大名,玉京城無人不知。”
“景陽侯游船會當天,你去了哪裏?”謝珩看着下首的李三娘,問道。
“我為何要告訴你。”李三娘對上謝珩的眸子,強裝鎮定道。
謝珩也不急,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朝着玄墨使了個眼色,玄墨心領神會,走出去再回來時,手裏抱了一個六歲的稚童,那稚童正昏迷着。
李三娘看見自己的兒子,瞳孔猛的放大,想要沖上去,将孩子搶回來,卻被兩個小厮死死的按在地上。
“争兒,争兒。”李三娘大聲喊着,卻不見稚童睜眼。
李三娘心裏“咯噔”一下,雙目猩紅的,朝着上首的謝珩喊道:“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麽,你位高權重,就可以随意欺壓良民嗎?”
“良民。”謝珩緩緩吐出這兩個字來,語氣滿是嘲諷,随後擡了一下手,玄墨抱着那昏迷的稚童,走進了另一間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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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兒,争兒。”李三娘大聲喊着,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消失不見。
李三娘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按着李三娘的兩個小厮,得到謝珩的指示,退到一旁。
謝珩居高臨下的望着李三娘:“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曉,我為何會找上你,你老實交代,我自會放了你和你兒子。”
李三娘冷哼一聲,“我憑什麽相信你?”她要是說出一切,哪裏還會有活路。
“因為你沒得選。”謝珩說罷,看向其中一個小厮,那小厮從腰間,拔出鋒利的匕首,朝着那間屋子走過去。
李三娘見狀,發了瘋似的喊道:“我說,我都說。”
那小厮這才停下步子,轉身回來。
上首的謝珩悠悠道:“說吧。”
李三娘絕望的閉上了眼睛,随後又睜開,看着上首的謝珩,開口道:“争兒得了重病,藥引太貴,我當了許多東西,也不夠藥錢,一個富家公子,看完我的戲法以後,單獨找我,說只要我幫他做一件事,就幫我兒買藥。”
謝珩發問:“那個富家公子,你可認識?”
李三娘點了點頭:“他是瓦舍的常客,是易國公府的二公子趙令行。”
聽到這個名字,謝珩平靜的眸子,才有了一絲波動,“說下去。”
“趙令行說,只需要在景陽侯游船會當日,扮做貴女上船,找到合适的時機,在船上放出一群老鼠,再趁亂,将容安伯爵府的嫡女葉宣,推入水中就成。”
聽到這裏,謝珩眉頭緊鎖。
原來趙令行,策劃這一切的真正目的,是葉宣,但趙令行與謝池是至交好友,又怎會對葉宣下手。
“你帶出去的食盒中,裝的就是老鼠吧。”
“不錯,那食盒,就是我變戲法的道具之一,裏面有機關和夾層。旁人若打開看,就只是一個普通的食盒,只要我觸動機關,老鼠便會放出去。那老鼠是我提前喂飽的,不會咬傷人,只是吓吓她們。”
謝珩的眸子變得淩厲,“吓?那你推葉宣落水,可知,萬一有閃失,就是一條人命。”
李三娘連忙解釋道:“不會有閃失的,趙令行會跳下去救人的,只不過,被大人你,搶先了一步。”說到後面,李三娘的聲音越來越弱。
屋子裏十分安靜,謝珩聽的清清楚楚。
原來趙令行費盡心思,設計了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碼,就是為了……
那謝池是被蒙在鼓裏,還是……
“李三娘,這件事情,從頭至尾,都是趙令行一人指使的嗎?”
李三娘聞言,面露難色:“這……”
謝珩看着下首的李三娘,“你盡管說。”
李三娘好似下定了決心,“當時趙令行來瓦舍看戲法時,謝池謝公子也在。”
!!!
不僅是謝珩,連一旁的兩個小厮,都驚呆了。
謝珩忍着心中怒火,一字一句道:“你仔仔細細的說。”
“謝池公子對葉宣姑娘無意,可趙令行喜歡,他們二人,就想了這麽個法子。一但趙令行救了葉宣姑娘,那姑娘家的清譽就毀了,到時候葉家主動退婚,謝池公子就解脫了,趙令行也可以抱得美人歸。”
李三娘心裏對趙令行與謝池的做法,,是鄙夷的,可她沒有辦法,她知曉了二人的計劃,又不幫忙,那只能是死路一條。
上首的謝珩,緊緊握住扶手椅,強忍着心中的惡心與怒火。
真是一個一箭雙雕的好主意。
屋子裏陷入了沉寂,李三娘瞧着上首的謝珩,嘴唇動了動,也沒再說什麽。
一旁的兩個小厮,也是靜靜的,等着謝珩示下。
半晌兒,謝珩才悠悠道:“備馬車。”随後又看着李三娘道:“今日便離開玉京城。”
李三娘叩頭道:“多謝大人開恩。”
謝珩還真是個守信用的人。
事情已經水落石出,謝珩離開木屋,去了易國公府。
易國公書房內。
易國公趙臨笑道:“謝大人怎有空,到我府上喝茶。”
謝珩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今日,本官調查景陽侯游船會上,出現老鼠一事,是有些累了,便來府上叨擾了。”
趙臨臉上的笑容一僵,随即試探問道:“景陽侯,不是已經查清楚了嗎?”
謝珩不急不忙的,端起茶盞,又抿了一口,緩緩道:“易國公心中應當明白。”
趙臨聞言,笑了兩聲,端起茶盞慢品,心中卻犯了嘀咕。
謝珩确信趙臨被蒙在鼓裏,且毫無察覺,暗示道:“當時,令郎趙令行也在場。”
趙臨喝茶的動作一頓,扭頭問道:“謝大人此話何意?”趙臨試圖從謝珩眸子裏,發現些什麽,奈何謝珩的眸子,太過平靜。
謝珩不答,自顧自的說道:“有人故意設局,讓人喬裝打扮,混進游船,又将老鼠放出 ,制造混亂,趁機推人落水,再救之,這場精彩的戲碼,國公爺以為是何人呢?”
趙臨縱橫官場多年,如何不知謝珩的意思,但他萬萬不能認。
趙臨裝糊塗道:“這我還真猜不到呢。”
謝珩倒是不意外,接着道:“依大祁律法,此人當判流放。崖州,嶺州,蜀州可都是好去處。”
趙臨沉默不言。
謝珩繼續道:“本官還有公務在身,就不叨擾國公爺了。”話音剛落,謝珩便要擡步離開。
“謝大人留步。”趙臨出聲喊住了謝珩。
謝珩停了腳下的步子,卻未轉身看趙臨。
趙臨快步走到謝珩身旁,拱手道:“我方才想起,還欠朝廷十萬兩白銀,我這便命人清點,送到戶部,另捐出白銀二十萬兩,以供朝廷公用。”
“國公爺用心良苦。”謝珩說罷,大步流星的離開。
待謝珩走遠,趙臨嘴角扯了扯,朝着小厮,咬着後槽牙喊道:“去,把二公子給我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