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決定

決定

葉宣回到松月堂正屋,徑直邁入了內室,坐在梳妝臺前,看着菱花鏡中的自己,取下了那支金燦燦的發簪,拿在手上把玩。

這支金累絲玉葉發簪是贏回來的,那便是屬于她的東西了,她有權利處置。

葉宣将碧桃喚進來,将金累絲玉葉發簪交給碧桃,讓她拿去賣掉。

這支金累絲玉葉發簪,她如今看着,便刺眼的緊,扔了太過可惜,不如換成實實在在的銀票,拿在手裏。

碧桃從葉宣手中接過金累絲玉葉發簪,二話不說走了出去。

今日她跟着葉宣在襄王府,可是瞧盡了宜成郡主,是如何想法子,欺負她們夫人的。

雖然宜成郡主并沒有得逞,但夫人看着這發簪,定然心裏不暢快,她能做的,就是将這金累絲玉葉發簪賣個好價錢,也不枉費,夫人将它贏回來。

這邊謝珩行至松月堂時,在甬道上有些猶豫,是直接回書房,還是去正屋,內心一番糾結之後,謝珩還是踏進了正屋。

而此時的葉宣,已經從內室裏出來,坐在小榻上看話本。

謝珩走到小榻另一端,撩起衣袍一角坐下,看向葉宣,試探問道:“夫人瞧着,臉色不太好?”

葉宣聞言,擡眼道:“有些,累了,而已。”

那雙杏眼依舊澄澈清明,謝珩不疑有它,回道:“那夫人下午便好生歇着,日後的宴會,能拒便拒吧。”

葉宣說話原就比常人費力些,在襄王府應付那些女眷們,是勞心費神了。

葉宣聞言,應了一聲,随後接着低頭看話本。

謝珩這話乍一聽是關心她,實則還是不願她出門參加宴會,果然與她在馬車上所想的,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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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罷午膳,謝珩便回了書房處理公務。

約摸半個時辰後,玄墨進入書房,仔細的向謝珩禀報了,今早在襄王府內,所發生的事情。

謝珩漆黑的眸子動了動,終于回想起來了。

三年前,宜成郡主及笄之時,他的母親得知宜成郡主對他有意,便也生了撮合的意思,命人準備了一對兒金累絲玉葉發簪,作為宜成郡主的及笄禮,并且以他的名義,送到襄王府給宜成郡主。

後來,他得知此事,去福安堂與母親說明了,他對宜成郡主無意,讓母親歇了做紅娘的心思,也命人去襄王府,将真情告知宜成郡主。

卻不想,今日葉宣投壺,贏了宜成郡主,将那作為彩頭的金累絲玉葉發簪,贏了回來。

怪不得,在馬車上時,他瞧着葉宣頭上的金累絲玉葉發簪,覺得眼熟。

只是三年過去,那宜成郡主還未死心,也就罷了,竟然還為難他的夫人,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玄墨,命人去襄王府遞個話,說我未時末,約宜成郡主,在清風茶樓品茗。”

“是”,玄墨話落走了出去。

謝珩拿起公文,開始批閱。

未時末,謝珩人已然端坐在清風茶樓二樓的雅間之內。

屋子裏的鎏金小香爐裏,燃着檀香,謝珩右手托着青瓷茶盞,氣定神閑的慢品。

忽而,門“咯吱”被推開,宜成郡主笑着走過去,在謝珩對面坐下。

謝珩忽然約她見面,心中自是喜不自勝,沐浴更衣後,化了一個精致的妝容,才坐上馬車出門。

“謝大人準時,想必定了很久吧,我先以茶待酒,自罰一杯。”說罷,宜成郡主端起面前的茶盞,看向謝珩。

一股香味無聲的竄入謝珩鼻息中,謝珩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快。

這香味濃郁,有些刺鼻。

謝珩将手中的茶盞放下,擡眼看向面前的宜成郡主,開門見山道:“三年前,我是何意,恩師已然對郡主轉達的很明白,今日賞花宴,郡主欺我夫人,是何道理?”

三年前,他想着男女有別,若貿然約見宜成郡主說明自己的意思,怕是會弄巧成拙,有傷郡主的清譽,便拜托恩師洪承之,待為轉達。

宜成郡主聞言,得知謝珩此行的目的,臉上的笑容冷了三分,眼底更添了一絲落寞。

宜成郡主輕抿了一口茶湯,将茶盞放回原處,言道:“謝大人許是誤會了,我與首輔夫人一見如故,不過是切磋投壺與葉子牌而已,何來的‘欺負’?”

謝珩悠悠道:“郡主還當不起與我夫人‘一見如故’,這四個字。”

宜成郡主聞言,有些詫異的盯着謝珩。

“郡主是聰慧之人,今日,我便說得再清楚一些,我對郡主從無男女之意,郡主正值妙齡,應當擇一良人相伴,不必将時間耗在我身上。”

謝珩話落,宜成郡主臉上也沒了笑意,盯着謝珩問道:“你與葉宣的姻緣,不過是一場意外,你就甘心,守着一個口吃女,過一輩子嗎?”

她想不通,她論家世、論品性、論才貌,哪裏比不上一個口吃的伯府嫡女。

謝珩聽罷,臉色未變,朗聲道:“郡主非我,怎知我夫人,不是我心中所求。她雖口不善言,卻有一顆玲珑剔透之心,勝過大祁那些口齒伶俐,但惡語傷人、自視甚高的女子數倍。”

宜成郡主沒了端莊的姿态,厲色道:“她哪有你說的那般好?你分明就是被她的那張臉,蒙騙了。”

看着宜成郡主疾言厲色,謝珩不慌不忙的說道:“郡主原也知,自己的容貌不如我夫人?”

“你……”

宜成郡主被謝珩噎的,一時語塞。

“家世、品性、才貌。郡主是在家世上,略勝我夫人一籌,但襄王府中,并無男丁在朝中任要職,如今不過是頂着皇室宗親的名頭,面子好看罷了,但襄王府能在一衆宗親中,有較高威望,依靠的不還是恩師他老人家,桃李滿天下的美譽。”

襄王府的面子裏子,被謝珩這般擺在明面上講,宜成郡主也有些底氣不足,“你,你到底想說什麽?”

“言盡于此,郡主好自為之吧。”話落,謝珩起身離開雅間。

宜成郡主望着謝珩的背影,握緊了手裏的帕子。

枉她對謝珩癡心一片,謝珩竟然這般對她。

這時,宜成郡主的貼身丫鬟走了進來,問道:“郡主,可要回府?”

宜成郡主聞言,站起身,看着身旁的小丫鬟說道:“府自然是要回的,不過今日謝首輔約我敘舊情一事,得讓首輔夫人知曉。”

謝珩竟然不給她留一絲希望,那他與葉宣也別想好過。

謝珩回到松月堂時,原本想進正屋裏,看看葉宣的氣色有沒有好一些,卻被碧雲告知葉宣在午睡,便先歇了這個念頭,轉而回書房處理公務去了。

日落西山之時,葉宣在內室的拔步床上,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今日她心裏有事,睡不安穩,還是碧桃燃了安神香,她才睡得安穩些。

葉宣起身簡單梳洗過之後,便去院子裏看一看自己養的薔薇花。

待葉宣拿着花澆給薔薇花澆水時,幾步遠的兩個小丫鬟,開始竊竊私語。

“侯爺在午後,約了宜成郡主,在清風茶樓見面,好久才回府呢。”丫鬟甲說道。

“真的呀。”丫鬟乙不可置信的說道。

跟在葉宣身後的碧雲,一聽就來了火氣,快步上前罵道:“兩個小蹄子,胡說什麽呢?是想挨板子了吧。”

兩個丫鬟當即跪下求饒,葉宣将花澆放下,有些不确定,走過去問道:“你,方才,說什麽?”

那小丫鬟只回道:“禀夫人,奴婢也是聽門房的人說的,侯爺在清風茶樓與宜成郡主敘舊情。”

話音剛落,碧雲的巴掌,就印在了那小丫鬟臉上,“小蹄子,都敢嚼起主子的壞話來了。”

小丫鬟吃疼的捂住右臉,回答道:“奴婢說得都是實話,碧雲姐姐不信,大可去門房問。”

“還敢胡說。”碧雲說着,又揚起了巴掌。

而葉宣璀璨如明珠般的眸子裏,蒙上了一層黯淡,轉身回了正屋。

碧雲見狀,将巴掌收回去,叫兩個小丫鬟滾出去,別在葉宣面前礙眼,随後忙跟着進了屋子。

葉宣一個人倚靠在小榻上,面上平靜,手裏拿着的話本,卻是倒着的。

“夫人,你別聽她們嚼舌根,侯爺的為人,夫人自是清楚的。”

哪裏會與那勞什子郡主,做偷雞摸狗的事情。

葉宣聞言,将手裏的話本放下,扭頭看向碧雲,吩咐道:“拿筆墨,紙硯,來。”

她原來還在思量,該如何處理,她與謝珩這段姻緣,如今有了這件事,倒是讓她有了決定了。

謝珩的心思,既然不在她身上,她也沒有必要再這般耗下去。

有了父母恩愛的例子在前,她也想有一個知心知意的夫君相伴,若真沒有,相敬如賓、相安無事也可以,而絕對不是現在這般,與謝珩做一對空有其名的夫妻。

首輔夫人這個空殼子,她不稀罕。

她與謝珩的姻緣,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如今更正過來,兩相罷手,也為時未晚。

待碧雲将筆墨紙硯端過來,葉宣提起筆在信箋上,行雲流水般的寫了一封信。

碧雲守在葉宣身側,看清了葉宣寫的內容,眸中滿是詫異,“夫人,你真的想清楚了?”

葉宣點了點頭。

碧雲從小便伺候葉宣,自然知曉自家姑娘決定的事情,就不會再變。

在這謝家的日子,終究沒有自家滋潤,老爺夫人若是知曉,一定會體諒心疼姑娘的。

待紙上的墨跡幹後,葉宣一個人朝着謝珩的書房走去,路上,葉宣心裏有些不安,不知謝珩看到時,會作何想,會不會答應。

在門外守着的玄墨,看到葉宣走過來,迎上去拱手道:“見過夫人。”

“侯……侯爺,可在?”葉宣出聲問道。

“在,夫人請。”話落,玄墨退至一旁,将路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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