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暖暖的閨蜜就是兩個,沫沫和均枚。所以均枚鼓着眼睛,又是威脅又裝可憐的要求暖暖,要參加她的生日聚會時,暖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事後才知道均枚準備帶着大家去一個新開發的景點兩天一夜短途游。

沒請到假的那幾天她很是憂郁,不知道如何去開口。沫沫和均枚看在眼裏,暗暗搖頭。周一返校,她答複均枚說沒問題啦。沫沫和均枚把她誇上了天,說她終于成長了。她才很汗地尋思,二十來歲的人了,離家幾天而已,居然被好友這樣贊嘆,看來她和賀皓然的相處模式有問題,她應該考慮改變一下。

周五的下午,快出發之前,忽然收到他的短信,問她知不知道,家裏的抗生素放在什麽地方?暖暖回複說在餐廳櫃的第一個抽屜裏面。

之後她想了想,覺得不對,這個時間他不是應該在辦公室嗎?怎麽會在家裏找抗生素呢?難不成是病了?

這個念頭冒出來,一刻也不敢耽擱地打了家裏的電話,果然他接了起來,真的在家!

不是生病了,他怎麽會在家找抗生素?她的語氣不免焦急:“小舅舅,你在家?你找抗生素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聽他的聲音倒不是很蔫。

“啊?”暖暖不知道說什麽了,直接就被他否定了。還沒想好說什麽,他的聲音又傳來:“你好好玩,不要擔心我,我一個大男人,就是感感冒,發發燒也死不了的,對了,我今天想吃清淡的,你上次做的百合粥不錯,百合和米放在哪裏?”

他一定是生病了,暖暖心想,不生病誰吃抗生素啊,又不是巧克力,她還問他,擺明了明知故問,一陣羞愧。所以他才說沒有讓她安心地去玩吧?

她舉着手機沉默了一會兒說:“張阿姨知道放哪裏的,你叫她做吧,你不舒服的話多休息啊。”

他頓了一下:“張阿姨有事請假,這幾天不來。”

“哦。”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壞,留下個病號,還是一個連自家米缸在哪裏都不知道的病號。

賀皓然緊接着說:“你每個星期回來都給毛毛澆水吧?這兩天你不回來,我幫你澆吧,大約多少?水杯的話,一杯還是半杯?”

毛毛是她的愛寵植物,是拆遷前她在老宅院裏面挖出來的一捧草,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麽草,毛茸茸亂糟糟的一堆,就起了個名叫毛毛。她的心開始泛酸,連毛毛都有人照顧,何況是他。

她輕輕地說:“小舅舅,你先量個體溫,多喝點水,休息一下,我一會兒回去。不是的,不是因為你,我本來也要告訴你的,是他們臨時改期了。”

他嘴角蕩起一個她看不見的笑意說:“那我來接你吧。”

“不用了,他們有車,順路就把我放下來了,你休息一下,我一會兒就到。”暖暖沒等他再多說什麽就挂了電話,再一想,她果然是個不會騙人的主兒啊,啥叫改期?生日能改期的嗎?

和均枚說的時候,大家都集體質疑,深深地給予了她鄙視。她灰溜溜地遁走時,自己也覺得真的太巧了,不過不能因為巧就把生病的他留下來,他是她的小舅舅啊!

暖暖趕到家的時候,他在客廳的沙發上窩着,面前的茶幾上放着一杯白開水和抗生素。平常他是除了咖啡什麽都不喝的,看見他真的只喝白開水,暖暖覺得他真是難得的聽話,悄悄瞅了他一眼,他露出了很是惬意的笑容,暖暖想生病的人真是脆弱,多希望有人照顧有人陪啊,剛剛嘴上說讓我出去玩,他一個人沒關系的,可是我回來,看把他高興的。

她接着拿起抗生素看了看,沒有過期,安心的放了下來。他看見她回來,默不出聲,不說話又不知道要做什麽,只能伸出手去,想端起那杯白水。暖暖比他更快,手一觸立刻說道:“都涼了,別喝,我去幫你換一杯溫的,冷水傷胃,你不是胃不好嗎?”

暖暖倒好一杯溫水遞在他手上:“多喝點水吧。”說完跪坐在他身邊伸手摸摸了他的額頭,又試了試自己的額頭。沒什麽感覺,她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難道是外面太冷了,把她的手都凍麻了?她不确定的搓搓手,想想這麽摸摸也還是不靠譜:“小舅舅,好事量量體溫吧,如果燒的高,我陪你去挂水。“說完就去找體溫計。

賀皓然看見她去找體溫計有點坐不住了,腦子裏總司令叉着腰在指揮,快啊快啊,找點其它事分分她的心,不然,體溫一量,你就剩痊愈的份了。賀皓然趕緊開口:“暖暖,我剛剛量過了,高了一兩度而已。不是很嚴重,應該不用去挂水,按時吃藥喝水應該就可以的。嗯,暖暖,我有點餓,你幫我,炖點百合粥,行嗎?”

“你量過了?”

“嗯。”

她走回他身邊看見茶幾上面還鋪開幾份資料,手一攏都給收了:“頭疼還看這些,閉着眼晴養養神,不想睡的話,看會兒電視。我去煮粥。”

他看着她轉身離去的身影,眸光一閃,寫遍得意。

很久之後,他的好兄弟遠渡重洋的來追逃妻,不知道用什麽計的時候,抓狂地說:“幹脆我裝病得了,感冒不理就肺炎,肺炎不理就肺癌,病到她和我冰釋前嫌為止。”賀皓然搖搖頭阻止:“不要亂裝病,病是不能裝的,會裝出亂子的。”

當時他是經驗之談,而在那之前,他是親身經歷,才有感而發。

暖暖的粥還沒有端上來,公司的電話就打來通知他,撂下電話他就要出門,暖暖捧着粥追出來:“你生病了,要去哪兒啊?”

他笑着拍拍她的臉蛋:“急事,一會兒就回來。你先幫我把粥吹吹涼,等我回來吃。”

他急匆匆地走了,暖暖皺着眉頭很是擔心,心慌慌的,這種預感很奇詭,偏偏它還應驗了。

捧着碗走回茶幾邊,才發現他連外套都沒有穿,就出去了。她抱起他的外套就追出門去,出了門看見一輛電梯已經是下行中,她拉開樓梯間的門就一路奔下去,氣喘籲籲地追到一樓從樓梯間沖出來,碰上了保安,保安大哥看見她呆了呆,問她:“鐘小姐?電梯壞了嗎?”

她哽着說不出話,又往停車場追,結果還只是看見他的車開遠的小影子。她喘着大氣走回大堂時,兩個保安大哥排排站着等她,其中一個欲語還休,另一個遲疑着問:“鐘小姐,你不是追小偷吧。”暖暖撲哧就樂了,邊樂邊喘着,對他們搖搖頭,笑着上樓了。

一個小時以後,不僅碗裏的百合粥涼了,連鍋裏的都涼了,她去廚房熱上粥還是覺得不踏實,想了一圈忍不住打他電話,好歹把衣服給他送去,大冬天,生着病再着涼,不是雪上加霜嗎?

撥通好一會兒,才有人接起來,卻是司機老王的聲音:“鐘小姐……”

他很少用司機,一般都是自己開車,除非去機場或是喝酒後。老王曾經接過暖暖數次,暖暖對他還算熟悉,聽到是他接賀皓然的電話有點疑惑:“王叔,小舅舅在嗎?”

老王遲疑了一下:“賀總受傷了,剛到急診,手機留在車上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嗯,是這樣的,一個工程承建商那邊的事了,底下的底下了,出了點狀況,鬧到……本來是都解決了……報警?報了的,一開始就報警了,但後來賀總的手還是被刀給傷到了。”

刀?傷?急診?暖暖倒吸一口氣:“在哪個醫院?”

她捧着他的衣服趕到的時候,看見他的手被裹的像個東北饅頭,一身衣服血跡斑駁,旁邊站着一個紅着眼睛的小女孩,應該是他的秘書,還有幾個應該是他的下屬。暖暖心頭一痛又是一火。

怒目而視地瞪着他,不到兩秒眼眶裏就溢滿了淚水,他看見她突然出現,怔了一瞬,再見她泫然欲泣的樣子,另一支沒有受傷的手拽過她:“你怎麽來了?啊,你給我打電話了!唉!好了,沒事。”

她将外套披在他身上,觸到他毛衣上面的血跡,都已經幹了,一塊一塊硬硬的。一個沒忍住,眼淚吧嗒就掉了下來:“疼嗎?”

輕聲的細微的兩個字,好像将他的心扭做一團,再舒展開來,不知悲喜。他看了看周遭的人,比了比化:“你們都先回去吧,沒事了。”

大家靜靜地退了出去,只剩下兩人的休息室裏,還充斥着濃烈的消毒藥水氣味,夾雜着若有若無的淡淡血腥。她眼眉低垂,一串串的淚珠直直地墜落下去,隔着模糊的水霧,視線一轉,旁邊的一個醫療廢物收集桶裏,堆了一小叢浸了血的棉球,一想到這血都是剛剛從他的傷口裏面流出來的,她的心口似有小蟻在咬齧。輕輕觸摸了一下厚厚的沙布,手又像觸電般彈開,她嗚咽着問:“疼嗎?”

門口是急診室最忙亂的地方,人聲鼎沸如同菜市場,空氣中漂浮的都是醫院特有的氣味,實在不是很好聞。今天的意外實在是個意外,後來被他歸攏為不應該随便裝病。只是,在那樣一個簡單普通的場景裏,他舉着一個裹成饅頭的手,看着心上的人兒在他面前,為他傷心落淚,聽着她一再心疼地問:疼嗎?

他将她臉上一串一串的淚珠,細細地擦去:“不疼了……哭什麽啊?不小心滑了一個很小的口子。”

他故作輕松地說,心卻只覺得在輕風中蕩漾。這樣一個小孩子,跑來給他送外套,問他疼嗎?看着他裹了紗布的手,會哭得像個小貓般嗚咽。這樣一個小孩子,他好像已經不能再将她放下來。

暖暖抽泣着指責他:“不是有警察嗎?怎麽還會傷到你呢?不會躲遠一點嗎?”

他抿着嘴笑:“對不起啊,我下回一定躲遠點。”

還有下回?暖暖鼓着眼睛瞪他,她生氣時表情實在簡單,來來去去就這幾個,他剛想笑她,護士推門進來。

“記得回來換藥,這幾天不能碰水,破傷風的針打了多久了?半個小時以後沒問題可以走了,藥要準時吃。”護士交代了一下準備離開。

暖暖叫住她:“不好意思,請等等,我問一下啊,他在感冒呢!這些藥有沒有會沖突的?”

護士疑惑地看了看醫囑的單子:“他感冒?剛剛查很正常啊?”

“麻煩你了,她有點誤會。”他輕咳一聲。

護士一臉不解地離開後,暖暖努着嘴好半天也沒理他,智商再低她也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了。

他想到自己今天剛裝了個病,立刻就進了醫院,這真是天理也雷人啊。

“暖暖。”小丫頭在生氣,他暗自叫苦,“你不理我,我除了手疼,心還會疼。”

她不聲不響當他是空氣,如果不是看在他的手真的包紮的很離譜的份上,她真想狠狠在他的傷口上戳一下。

他嘗試解釋:“我不是故意不讓你去的,是不放心。上次我碰上的那個男生喜歡你吧?不要否認,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那個今天過生日的閨蜜和他是雙胞胎,今天也是他生日吧所以,他也會去。讓他和你一起在外面呆兩天一夜,我不放心!”

暖暖居然覺得有一點點慶幸,幸好他不是她爸爸,真是草木皆兵啊,她忍不住辯駁道:“我們是一大幫子人一起,就算是孤男寡女,兩天一夜能發生什麽啊?”

他神情嚴肅認真:“兩天一夜,是我的話,足夠了。”

看他很是在理的樣子,暖暖咬着牙忍下了嘴邊的話:你以為是男人都有你的道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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