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暖暖看見他頭頂似有小惡魔在對着自己咯咯嘲笑。目光瞄到車窗外,好像要開到高速上去了,暖暖忙問:“這是去哪兒啊?不是回家的路吧?”他點了點頭,“嗯,帶你去一個新開的溫泉民宿,不遠,一個小時的路程。今天不回去了。”

“啊,你怎麽不早點和我說啊。”

“有什麽區別?”

“那啥......我什麽也沒有帶,沒有準備,連....換洗的衣服也沒有啊。”

“幫你準備好了,在後備箱裏。”

“哦。”

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暖暖越來越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大大的不對,也大大的不妥。終于還是按捺不住:“小舅舅......你真的不是和我說笑的嗎?”

“什麽?喜歡你?”

“嗯。”

“為什麽你會覺得我是說笑呢?我還不夠認真嗎?”

“你!你能不能不要永遠用反問句回答我的問題啊。”暖暖惱惱地低吼了一小下下。

“好吧,不是說笑的,是蠻認真的。你又沒有要接受,我認不認真打什麽緊啊?”

暖暖挫敗地低低說道:“那你能不能不要喜歡我,我是說,追我的那種喜歡。”

“接不接受是你的權利,追不追是我的自由,你是怕我追到?還是怕我追不到?”他低低地笑道。

暖暖呆呆地沉默了片刻:“嗯,都怕,不追最好。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很知足,有老爸,有你,還有自己喜歡在乎的人,一切都很好,可是,如果你要追我,我又被你追上了,之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我可能會是你所有女朋友裏面最糟糕的一個,會胡亂吃醋,會小心眼,會惹人煩,很快會讓你不喜歡。--------------小舅舅,就當我的小舅舅,不好嗎?”

“……”

他一言不發,好像是在專心駕駛,一雙眸子黑黑沉沉,沒有一絲情緒的流露。

她不由心慌,試探地小聲叫他:“小舅舅。”

“嗯,在聽,你繼續。”他淡淡地答。

她以前最怕他對他皺眉毛,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沒有表情的時候是最煞人的。

“小舅舅,我很喜歡你,但是我只喜歡你做我的小舅舅。我,也有自己喜歡的人了。”

他不再接話,兩人默默地靜了片刻,暖暖覺得有些害怕,是不是自己說得太過了?太傷人了?

低聲小心地試探着:“小舅舅,你生氣了嗎?”

“……”

他不答話,車內溫度迅速下降,氣氛變得微妙而緊繃。

“小舅舅,就做我的小舅舅……不好嗎?”她有些哽咽,帶着哭腔哀求道。

她不想他不高興,最見不得他對她生氣或失望的樣子,偏偏,他給她出了一道如此難解的題。

唉~他心中暗嘆,算了算了,和小丫頭講什麽愛情,她能明白才怪,她要怎樣就怎樣吧,她的眼淚就是對付他最好的武器,她抹着眼淚來求他,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估計他也會找到楊利偉和人商量商量帶下來一個的可能性。

他長吸一口氣,極緩地呼出來:“不許哭了。”

“小舅舅。”暖暖怯生生地喚了一聲。

“嗯?”

“你生我氣了?”

“沒有。”

“那......."

“如你所願。”

“什麽?”

“不許哭,都依你,行了吧?”他無奈輕嘆。

“真的”

“你是我的小暖暖,你要求我的,我什麽時候不答應你。”

“小舅舅......"暖暖的眼圈紅紅。

“好了好了,給你準備的零食在後座上,自己爬過去找。”被她擾地亂七八糟,真沒心情聽她唱贊歌。

暖暖有如卸下心中大石,頓覺胃口大開,嗯了一聲就歡快的翻找起來,打開一包薯片,一連吃了幾片。

看見他含着笑疼愛地瞄了她幾眼,忙道:“你吃嘛?”說完,讨好地撚起兩片喂到他嘴裏,他也配合地張大嘴接了過去。

兩人吃了一陣,暖暖看着窗外一片漆黑,聽着電臺裏緩緩的歌聲,不由迷糊着眯着眼打起盹來。

賀皓然看着已然睡得踏實的暖暖,暗暗嘆息了一聲,這個傻丫頭,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信了個十成十,立刻就放心安逸地吃吃睡睡了起來,真真是個傻丫頭。

人的心,心的愛,是說開始就開始,說結束就結束的嗎,那種難以言喻的糾結,那份莫可明說的悸動,是心的選擇,哪是人可以自己控制,自己決定,收放自如的東西。

不過,今天總算也大大失落了一回,在她心裏如此抗拒他成為小舅舅以外的人。他苦笑着搖了搖頭,算了,她的反應如此強烈不安,患得患失,如履薄冰。他從前的本事,在她身上,一件也用不上,他根本不舍得。

到底還是他輸,她根本不用一點點戰術就能贏他,只要她含着淚可憐兮兮地喚他一聲,小舅舅。他還有什麽能不答應的。

暖暖被他輕輕喚醒的時候,傻乎乎地問道:“就到了嗎?”

他寵溺地擰了擰她的臉頰:“睡了一路了,當然覺得很快了,口水都挂在這裏呢,有這麽好睡嗎?睡得這麽香。”說着用手背蹭蹭暖暖的嘴角。

暖暖才知道自己的形象有多糟糕,暗暗想:那還不是怪你,這個星期都沒有睡踏實過。當然剛剛才能睡得香咯。”

民宿可能是剛剛新開的關系,即使是周末,人也不是很多,地方也不是很大,庭院也布置的古樸天然,細膩別致,微弱的暖光下,映照着別有風情的韻味。

在定好的大套間裏放好東西,他就帶着暖暖去吃東西了,被暖暖耽誤了兩個小時,兩人都沒有吃晚飯,一路開過來,也已經很晚了,雖然在車上他體貼地準備了零食,暖暖也沒吃什麽就睡着了。

“餓了嗎?”他迅速地點好了幾樣,擡眼看了看正扭頭關注外間風景的暖暖。

“嗯,還好,不是很餓。”

“女生都是奇怪的抗餓新人類。”

暖暖莞爾。

“這裏真漂亮,很安靜,很舒服。連菜式都很新鮮爽口。”暖暖邊吃邊贊嘆了一句。

“你喜歡就好,不想你每天都兩點一線的生活,偶爾放松一下。”

暖暖笑笑地看着他:“謝謝小舅舅,不過,就是偶爾,也還是不要的好,太好的日子會讓人啊,喜歡,然後習慣,戒不了。你看,你對我好,我已經越來越習慣,越來越怕失去,戒不了了。”

“不用戒,你就當做是老天給的好運氣。”

暖暖心頭溫熱,揀起一只小河蝦,細細剝了殼,放在了他面前的白瓷骨碟中。“你每日裏工作也很是辛苦的,偶爾放松一下也是好的,只要小舅舅沒有別人陪的時候,我永遠報名做第一替補。做最賺的小跟班!”

他閑适地靠着,把手搭在椅背上,淡然一笑:“好。”

“這裏很偏僻的嗎?真是個好地方,你怎麽知道的啊?”暖暖朝他眨眨眼。

“這裏附近一代溫泉很多,幾年前常來,不過這家那時沒有,最近聽說新開這家環境很不錯,就帶你過來了。”

“哦,以前常來啊,和誰啊?”

“和......”他盯着暖暖看,小丫頭正抿着小嘴,肩膀也抑不住微微顫抖隐忍着笑意。已經明白她問的意思是想下套捉弄他,咬着牙重重答她:“和我爸!”

暖暖撲哧一笑,笑了出來,一口水也沒喝順,咳了起來。他站起身來,拍了拍她:“走吧,晚上去泡湯,別有滋味。你先去,我去打幾個電話過來找你。”

雖然是深冬時節,在溫熱的泉湯裏,卻還是霧氣缭繞,和清新冷冽的空氣恰好調和,暖暖浸在其中片刻已是雙頰暈染,紅粉緋緋。遠山空寂,暖暖覺得身心具暖,一片靜好,思緒飄浮。

不是不感動的,到底他還是她的小舅舅,疼她寵她如父如兄,她惶惑,膽怯,害怕,無助,所有的情緒一點不剩的一抖落,他原來一點也不敢繼續和她為難。他是真的待她好的,暖暖知道了,不是完全無視的,但若要正視,怕又會有無盡的解釋。

現在這樣就好,一切最好就這樣,暖暖暗想,不用想了,沒什麽不同的,他還是他,一定是最近她總惹他生氣,讓他腦袋短路了才會讓他嗅覺失靈,把她當獵物抓了,她大聲一聲吼“自己人啊!”可不就喚醒他了嘛。泛起一個勝利的笑,暖暖低低地哼起歌來: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只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本是極簡單的一首兒歌,在靜寂的暮色中,暖暖輕吟淺唱,卻也清透空靈。忽聽到一聲低笑,一個人影晃動,暖暖細細看了看,似乎不是小舅舅,那人到已經蹲在了暖暖近前說道:“小妹妹,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這麽巧,沒兩天功夫,我們又見面了,你唱的真好,什麽歌啊,這是?”

暖暖木然地看着這個她不認識的“自來熟”一下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應該是不認識的人啊,暖暖迷惑地看着他,他只能再提示說:“前兩天,你們宿舍樓下,我見過你來着。”

暖暖想起來了,那天,打發走裴均逸以後,這個人好像也和她搭話來着,不過不管是那天還是今天,暖暖都不認得他也不想認得,就淡淡朝他笑了一下,不去搭話。

“你剛剛唱的是什麽歌啊,可真夠生僻的,不過還挺好聽,你是S大大幾的學生啊,你叫什麽?我叫葉樹辰。”

“暖暖。”

“小舅舅。”

“晚了,回房去泡吧,我們套間的院子裏也有泉眼的。”他有些不耐地瞟了一眼那個“自來熟”

暖暖起身笑着朝那個“自來熟”點了一下頭,就和賀皓然一起回房去了,剛進屋,他蹙着眉問“你認識那個人嗎?”

暖暖搖了搖頭,“不認識,就是在宿舍樓下見過一面,真正的一面之緣。”

“最好不要去認識,不是什麽需要認識的人。纨绔子弟一個。”

“你認識他?是纨绔子弟?”

“葉家的小三。以前一個大院的,不過好像他倒不記得我了。”

“哦,好的,本來也就不認識的。”

“暖暖,嗯......那種花花公子,離他們遠點為好。”

暖暖看着他,忽然悶悶地憋着笑了起來,他吶吶地問“怎麽了,有什麽好笑嗎?”

“沒有,就是你說別人是纨绔子弟,還,花花公子,就,好笑啊。”

他了然地狠狠瞪了暖暖一眼:“你心裏一定常常将這個形容詞用在我身上,所以才這麽好笑吧。”

“我去泡湯了,不和你說。”

暖暖嘴角挂着笑想着他說那人是花花公子的樣子就覺得是一幅絕好的賊喊捉賊圖“還笑,有這麽好笑嗎?”他也坐下來在暖暖近旁。“剛剛他問你唱的是什麽歌,你剛剛唱了什麽歌?”

“沒什麽”

“唱給我聽聽,我好像還從來沒有聽你唱過歌。”

“不要。”

“唱。”

“不要。”

“唱。”

“不要。”

“你不唱,我就要追你。”

“神經病!”

“哈哈哈,”賀皓然開懷大笑,“暖暖,這是你第一次罵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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