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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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沫不久後被要外派到其他城市工作,短時間之內回不來,暖暖知道她也是想換個環境,重新出發,支持又鼓勵的。臨行前,兩人去了溫泉民宿散心,暖暖提議的,其實她也不知道什麽可以游玩的地方,還是之前賀皓然帶她去的那一家。兩人一到,沫沫就只誇環境幽靜,格調優雅,說暖暖什麽時候知道了這麽棒的所在,一看就是男生追女生的必選場地。暖暖心中苦笑:可不是嗎?自己就這樣不知不覺地被他一點一點占據,他步步為營,她卻連連退守,一寸一寸的将自己淪陷,是,她輸了,可是,就算輸,也要輸得有尊嚴吧。就算被你攻陷又如何,我也決不要喪權辱國。

和沫沫計劃來幾天,剛到沒一會兒,葉樹辰的電話就來了,其實暖暖不看也知道是他的電話,沫沫就在身邊,除了葉樹辰還有誰會打電話給她,她的小小的生活圈子就那麽大,怎麽也不可能是他吧。沒說上幾句,暖暖就被他套出來在哪裏了?他說了一句“我剛好沒事,過去接你們吧。”就撂了電話。暖暖抱歉地和沫沫說:“怎麽辦?又被這個大麻煩給跟上了。他說要來接我們,我們才剛到,誰要他來接了。”沫沫笑了好一陣,末了丢下一句:“也不知道算不算爛桃花,其實我覺得他還行。”

暖暖怎麽會不知道他的心意呢,該說的都說了啊。他要真是對暖暖心存玩弄也就好了,暖暖也知道該怎麽無情冷言了。偏偏,這些日子的相處,看盡表象背後卻是一個對她有着純淨真誠心意的一個人。冷落失意的人生,寥寥無幾的朋友,如此寡淡無味的生活中,他就像一抹鮮紅,幫她印染着小小的喜樂。

暖暖浸在霧氣缭繞的泉湯裏想着,聽到他戲谑的聲音:“我說妹妹,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我們又見面了,唱首歌給我聽吧。”暖暖閉着眼抿嘴一笑,不用看也知道是他。那年,他們就在這裏第二次相遇,他也是像現在這樣似個無賴般的過來搭讪。

暖暖也不看他,笑着答:“好啊,你要聽什麽?”

“就你從前唱的那個。”

“好。”暖暖說完,輕輕地唱起了那首她喜歡的兒歌。他靜靜聽着,暖暖唱完了片刻他亦是無聲。暖暖将目光投向他,見他就在近前,安靜的默默的倚在一塊石上,看着她出神,若有所失的表情裏又漂浮着無比的惝恍。

她擡起清靈透秀的眸子,另有深意的喚他:“葉大哥,好聽嗎?不好聽也沒辦法換其它的,其它的我都不會唱。”

他略一回神“切”了一聲說:“你不用和我亂哈拉,你正常的時候叫我哎,正經的時候叫我葉樹辰,只有義正言辭要拒絕我的時候才會叫我葉大哥,你少惡心我了,行不行?你到底與不與時俱進?這麽瓊瑤老帽的拒絕手段你也百用不厭!”

暖暖說了一句,卻被他搶白一通,哭笑不得的小聲回了一句:“再老帽,能讓聽話的人明白就行呗。”

葉樹辰站起來不去理會她的小聲嘀咕,把手伸過去說:“起來吧,我們去吃飯,你那個老友已經在那邊點菜了,我是過來叫你的,來,我拉你上來。”

暖暖将手遞過去,一擡腳,腳底卻一滑,葉樹辰本能地去拽她,但突如其來的狀況下到底反映不過來,一下子也被暖暖拽下了水。掉進泉湯的葉樹辰還是一把抄起暖暖,扶在懷中說了一句:“你故意的吧,這招都是我用到不屑再用的爛招了,你喜歡我,承認就可以了,用不着欲擒故縱,還玩這個。”

暖暖在他懷裏本來是驚魂未定,但聽他一說,“噗”的一聲就笑了出來。他剛也要笑,卻感到懷裏的暖暖突然一僵,順着她慌張的目光一看,賀皓然不知什麽時候立在了他們面前,此刻正靜靜地看着他們。

暖暖和沫沫,葉樹辰一起吃飯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是魂飛九天外了,他們在聊些什麽,她也不知道就随口的胡亂應着,心裏只是想着:他怎麽會在這裏,是一個人來的嗎?這麽小的一個民宿,不碰上是不可能的,這個假,可還要怎麽渡?碰上他,要不要說話?可以說些什麽?

這時候,暖暖恨恨的想到,為什麽我就不能像一般女人那樣對着這種用情不專的男人大聲地罵他,斥責:你給我滾,離開我的視線,有多遠滾多遠。但是,他卻不只是這一個身份,暖暖知道,不論,在愛情上,他如何待她,他作為她的小舅舅,卻是無話可說的好的。她多年以來對他思維定式似的懼怕,狗腿,又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突然沫沫指着旁邊的電視說:“暖暖,你看,是我喜歡的那個歌星***嘢,聽說他要結婚了,現在偶像肯承認婚訊真是稀少品種了,就沖這個,他老婆都應該幸福死了。”暖暖一看,是在機場接受的采訪,是直播節目,那個楊婷正在采訪他,這麽說,那個楊婷沒有來喽。他一個人來的?還是帶了其它的女人?他從前不是就經常來的嗎?那次和他說笑,他居然還說是常和賀爺爺一起來的。

就聽電視上那個歌星快要結束采訪的時候說着:“前兩年來S市也是你采訪我的,那個時候,你還和我打賭,我肯定比你晚婚,現在,你要輸了,不過楊婷嘛,我一看就覺得和我媳婦似的,有新嫁娘的感覺。”

楊婷在鏡頭前卻也不加掩飾地笑着說:“我也希望是……”那個歌星接着說:“那還是要兼顧一下,休息日為了工作都沒有約會吧。”她卻直接答道:“不會,本來是沒有約會的,不過剛剛有了,你是回去看媳婦,我嘛,一會也去約會了,下次,有機會再來S市,希望可以和夫人一起來,上我的專訪節目。”

暖暖低頭不語的吃完一餐飯,沫沫和葉樹辰看她臉色黯然,以為是在這裏偶遇賀皓然的緣故,都不敢招惹她。吃好了飯,暖暖說了一句:“我一個人去走走.”就一人離開。

一樣的山,一樣的水,所謂物是人非,是不是指的就是這種境況。帶不同的女人去同樣的地方說同樣的話,他還真省心省力。

“暖暖。”

他在叫她嗎?回眸,果真是,那個楊婷結束了工作還沒有過來嗎?他才無聊的一個人閑逛?這麽巧?也不巧吧,這只是一個民宿,這麽丁點的地方,不碰上都難。暖暖無語地看着他,他也就這樣看着她,他們還可以說什麽?還有什麽可說?再勇敢一點點,我就會點頭,再堅定一點點,我就會和你走,再沖動一點點,結果會不會不同。暖風冷月妖嬈地在兩人之間曼曼起舞,親吻完他的臉頰再留連她的長發,纏綿糾結的何止是這一簾月色,這一襲風華。

她投向他的眸光似懸于天際的一抹淡淡的雲彩,到底還是輕輕地喚了他:“小舅舅。”

再略一遲疑,她也還是說了:“你要準備結婚了嗎?”

他望向她的眉頭又鎖了起來:“你又在胡說什麽?”

暖暖也不理他,自顧自話地說:“楊婷剛剛在電視上說來着……”

“暖暖,”他打斷到“別人怎麽說,怎麽做,有那麽重要嗎?之前你對我說你有喜歡的人了,對我重要嗎?我要你就還是要你,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愛是心的選擇不是人的選擇。如果你愛我,不管任何情況你都會愛,反之,就只是不愛,而已。不是嗎?”

有道理!暖暖在心中一嘆,他的話,她永遠都覺得有道理,包括現在。她低聲說:“如果你要結婚的話,我們就去把手續辦一下吧,畢竟,也已經很久了,不管怎麽說,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是感激你的。”

聽完她的話,他默不出聲。冷冷的臉上似乎沒有一絲情緒的流露。只是用手輕輕地撥弄着她柔滑的發絲,指腹順着長發滑下,在發梢,緩緩繞着圈,一圈一圈的發環着他修長輕盈的手指,無言的糾纏萦繞。暖暖越來越可以聽清自己心跳的聲音,他就這樣在她身邊立着,她卻已經全身戰栗。在這樣幽靜暧昧的空間裏,即使此刻沉默不語的他都好像散發着妖孽的媚惑,讓她迷失心智,思維停頓。全身燥熱的她努力呼吸,想要說什麽卻想不到要說什麽,他卻緩緩靠近她的耳廓,溫軟的唇輕輕一觸碰,她全身的弦都被迅速上緊緊繃。

他低沉魅惑的聲音緩緩傳來:“可是,現在,你還是我妻子,不是嗎?”說完,溫潤的唇輕輕掃着她的臉頰,一路蜿蜒下行,迅速捕獲了她的唇,舌尖輕點挑弄,在她的唇瓣間流連,貝齒間嬉戲,極盡妩媚旖旎,他的手自她的腰間盈盈而上至她柔軟的豐盈,曼曼輕撫,在濃稠的夜色的渲染下,緩緩加重,婉轉愛膩的盤旋揉撚。她單薄的衣裙在風中翻滾淩亂,他卻将身體極盡渴求的靡靡貼合,帶着情 欲的邪魅挑逗。

他從沒像這樣吻過她,從沒像這樣碰過她,好像刻意要她迷亂在他給的情 色之間,要蹂躏進她的靈魂之內。在他親密的俯身而下,将她化在他的濃情炙愛裏。最後一瞬的清醒讓她想要阻止,想說“不要”。但他轉眼侵入,侵吞了她一切的話語,理智立時化為碎片飄零散落。零零星星的音節在他們唇齒間偶爾流瀉,卻已變成了她嬌媚的呻吟。她知道她又完了,這樣任他魚肉,卻無力掙紮,不管腦袋發出了多少指令,她卻都只是呆呆地任他狎昵。

他放開她的時候,她迷蒙着眼雙頰暈染酡紅,沉醉在他的妖異裏不知所在。他卻目光清冷地朝後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神情裏盡是難以揣摩的深意:“想要離開我,先學會拒絕我。”

暖暖不确定的回首,看見葉樹辰石化般的站在他們的後面。

在葉樹辰一言不發的離去以後,暖暖才仿佛有一絲明了他惡毒的用意。沫沫後來勸了她一個晚上,暖暖卻覺得他丢下的委屈,羞辱揮之不去,潸然淚下,泣不成聲。任沫沫是說幹了嘴,她那哀怨傷情的淚也沒有一絲停止的意思。最後,沫沫也無奈了,喝着水說:“好了,算了,親都親了,你就一定一定記住,下不為例,永不再犯就好了,好不好,人都會犯錯的,改就行了,下次,他再親你,你就躲掉就好了,好不好?”

沫沫幫她抹了抹眼淚,她呆愣地喃喃說道:“我也知道要躲啊,我一直知道啊,可是,我要是躲得掉,他就不是賀皓然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暖暖是說什麽也不要再留下去了,3人決定吃好早餐就先離開,剛走進餐廳,就看見賀皓然和楊婷已然先坐在裏面了,賀皓然面對他們的方向,看見他們進來也沒有什麽反映,若無其事的繼續聽楊婷講話,楊婷背對着他們進來的方向,全然不覺的和賀皓然說着話:“我看你的車鑰匙扣好小孩子的玩意,用我的和你換一個吧,我女生用沒那麽傻氣。”

他抿了一口咖啡笑着說“好啊,我也不記得什麽時候誰幫我挂的了,你幫我換吧”說完拿出車鑰匙遞給楊婷,眼角餘光似乎都沒有看向他們站着的方向,楊婷接過來,就在自己包裏翻找自己的鑰匙。暖暖怔怔地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個豬頭,那個他說過的“難看到都認不出是一頭豬的豬頭”。

就在葉樹辰和沫沫都沒有反應過來的一個瞬間,暖暖已經走上前去,将那個放在桌上的豬牌一手拿起,緊緊地攥在手心裏,冷冷地看向兩人。楊婷一擡頭看見她,興奮着就站了起來,笑着說:“暖暖,好巧,你也來這裏玩嗎?和我們一起坐吧,你和朋友一起來的嗎?我和你舅舅也是昨天剛到的。”

暖暖看着對着她溫婉巧笑的楊婷,聽到她說“我和你舅舅”,将手中的豬牌又狠狠一攥,也朝她嫣然一笑:“不好意思,他不是我舅舅,他沒有介紹清楚我們的關系,我來解釋一下,他是我丈夫,我是他妻子,我們是夫妻關系。我叫他舅舅,因為這樣他會覺得更有情趣一些。”

沫沫是知道這些內情的,不過也沒有想到暖暖會這樣直接的對着楊婷說了出來,不免詫異,更加詫異到無言的就是葉樹辰和楊婷了,楊婷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地半晌無言,久久才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賀皓然。賀皓然靜靜地喝着咖啡,好像聽到的是暖暖在說天氣好一樣自然平常。

暖暖話一出口,整個人的精神卻仿佛一振,是啊,為什麽,委屈,為難,苦楚,酸澀的永遠是她,他以前不是當着她的同學說她是他妻子嗎?他昨天不是還在葉樹辰面前表演他們的極致纏綿嗎?為什麽她不可以?暖暖也含着笑意看向賀皓然,看他如何收場,如何解釋,如何運用他對女人永遠無懈可擊的對白。

他放下咖啡杯,看了一眼暖暖,暖暖眼底眉梢帶着看好戲的得意的笑,心裏恨恨的想:“說啊,你不是會說嗎?叫你欺負我,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加菲!”

他悠然開口:“楊婷,不好意思,我再介紹一下,這是我妻子,目前,正在分居中。”

他只說了五個字,“正在分居中”,楊婷僵硬的表情已然開始緩和,暖暖錯愕地看着他,他就用了五個字就四兩撥千斤的給她化解了嗎?

暖暖轉身就要離開,他卻叫她:“暖暖,你要去哪裏?”

暖暖忿恨地怒道:“你管我去哪裏?”

他的聲音傳來:“是啊,我不管你去哪裏,但我會一直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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