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第七章
一個幹淨漂亮的孩子——這是校長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原本我跳級入校的事情是不需要校長出面的，我沒有那麽重要，但是安響是他最開始在高中當老師的時候教出來的學生，是得意門生。
這也是那麽多學校裏面，安響挑中這所學校的理由，有後門可走，又能保證我得到一定水準的教育。
本身就是教師的安響接觸與思考的東西比我多也更加深沉。
手續走完後，我的班主任從校長辦公室将我接走，對我的态度很平常，似乎對專門從校長辦公室将人接走這一出不太有興趣。
不贊成，但是也不反感，是個常規意義上的合格成年人。
“我叫曹非，曹操的曹，非常的非，都知道該怎麽寫嗎？”
我在空中大致畫了一下，是标準的印刷體，讓曹非揚唇笑了一下：“你的字似乎不錯。”
我：“我喜歡好看的東西，專門練過一段時間，畫畫也是。”
“那板報什麽的也可以讓你跟着參與一下？”
“好啊。”
認真乖巧，有自己的判斷，不是一切都聽大人的——我大概給曹非留下了這樣的印象，她看起來挺喜歡這種類型的。一般大人都會喜歡這種性格的孩子，省心，不費事，只是成就感不會太大，放任自行生長與計劃規定一切得到的結果不會有本質差別。
在曹非的帶領下将入住宿舍需要的流程走完，買好日常用品，布置完床鋪，我們去食堂趕上較早的那一趟午飯。
一路上不斷有人跟曹非打招呼，她也輕輕點頭作為回應，似乎是一個非常受尊重的好教師。
“不出意外你初一到初三都是跟我，但是既然你能直接從小學四年級跳到初中，估計也會越過初二直接上初三。雖然小學與初中學習的內容難度不一樣，但是既然你成功跳級，就應該有所了解。覺得初中教材看起來難嗎？尤其是物理化學一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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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難，對着輔導書看一遍差不多都能理解，不過有些題目做起來比較困難。”爺爺奶奶雖然不會花錢給我買教材，但是王國慶帶王淼進城的時候總會捎上我，然後把我們往購書中心一扔就是一天。
王淼知道我家裏的情況，雖然不怎麽耐煩待在那裏，但是也不會出聲打擾我，而是練就了一身自己陪自己玩打發時間的功夫。
“是只看了初一的，還是初一到初三都看了？”曹非問。
“初一初二比較多，初三還沒完全理解，不過考試及格問題不大。”我答。
曹非停下腳步，站在食堂門口問：“有跟安響說過這個嗎？”
我回答：“安老師說不用想太多，雖然她很希望我能夠一飛沖天，但是小孩子還是過得開心一點比較好。不過她說這話的時候看着不像是真心，估計是受我的家庭背景影響，覺得我可憐。”
曹非頓一下，道：“和你說話的時候，總有種在面對成年人的感覺，難為她還能記得你是個小孩。”
安響的性格确實有些毛躁，急于求成，但是對現實的認知十分準确，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夠做到什麽地步，所以大家即便知道她做事很急，也還是會将重要的事情交給她，因為很少出現意外。
我：“我小學玩得好的有兩個男生，一個和我非常合拍，幾乎可以看做是另外一個我，我們被那份相似吸引，但是最終沒有辦法成為關系親密的夥伴。另一個和我待在一起的時間最長，幾乎是完全和我一起成長起來的，我幾乎了解他的一切，但是關于他的內心我卻近乎一無所知。”
我：“老師你覺得和我說話像是在和成年人交流大概率還是受到了我家庭背景的影響，我和跟我年紀一樣大的小孩一起玩沒有任何問題，而我對待他們和對待你們的态度也沒有差很多，所以其實不用像安老師那樣顧慮太多到顯得好像有些小心翼翼。”
曹非帶着我走進食堂：“不喜歡安老師對待你的态度？”
我：“還好，安老師其實不怎麽在意我，她更想從我身上得到，而不是和我相處，所以我也會調整心态，不那麽看重她。”
曹非：“她那個人很單純，很容易就能看明白，估計也是覺得你能夠理解她，所以才不在你面前隐藏。以前她教過的學生回來看她的時候都會說覺得現在的安老師和記憶裏的完全不一樣，其實就是她在長大了的學生面前不再隐藏自己的本性，就顯得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一屆一屆，都是這麽過來的，都成固定曲目了。”
“她想從你身上得到的東西也不像你形容得那麽功利，好好教導你，看着你成為學術大牛，成為更好的自己，那都是她想得到的，她能夠從你身上看到未來。”
“相比很多人來說，她其實是一個非常純粹的教師，有時候可能會覺得有點怪異和惹人煩，但是不管她做什麽，又都不會真的讓人覺得她有壞心或者人有問題。”
我笑着說：“曹老師不用擔心我會對安老師有誤解，如果不是知道安老師是個什麽樣的人，我也不會不管不顧直接跟着她來到縣城，我在這裏可真的是人生地不熟，沒有一個認識的人。”
曹非：“初一開學大部分學生誰都不認識誰，慢慢會熟悉起來的。”
整個初中，或者說初一上半學期，有兩個人的存在十分重要。
剛開學時，我的同桌是班長，曹非直接告訴我，她是刻意那麽安排的。班長是她同事的孩子，看着長大，知道對方是什麽樣的孩子，認為我們能夠好好相處。
曹非希望我在縣城的生活能夠盡量輕松愉快，一部分是因為覺得我值得，一部分是因為希望我能夠幫助班長。
不出所料的，誰都不認識誰的情況下，只要有人主動舉手說想要擔任某個職務，一般就會直接落到對方頭上。
班長也确實如同曹非所言，是一個性格十分嚴肅認真的女生，幾乎是照着好學生的模板生産出來的機器人，有時候真的會顯得不像真人，讓其他學生在拿她開玩笑的同時也會畏懼她的存在。
這時我明白了幫助是什麽意思，不是指學習，班長學習非常認真，一絲不茍到可以稱得上是苛刻的程度，不需要指導。
班長從來不認為她的學習态度有問題，也能夠接受大多數人半吊子的學習态度，對完全不學習的那一類感到煩惱，但是勸幾句沒有結果之後就會選擇尊重，整體來講不是一個會惹人讨厭的孩子。
但是喜歡她的人非常少，因為她的生活太過艱苦壓抑，讓人喘不過氣。
不是沒有人和她說話開玩笑，只是沒有人和她成為朋友。
這一點讓她感到困擾，因為她很想交朋友，從小就想，但是她只想找能夠與她合拍的人做朋友，而那樣的人分布在同一個學校的概率本來就不大，更不用說同一個年級、同一個班級。
所以在其他人彼此陪伴的時候，總會看到班長一個人行動的身影。
不是沒有人嘗試和班長一起玩，但是結果都是放棄，班長也很感謝那些願意嘗試的人，并在與她們相處的過程中更加清晰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樣的朋友。
與班長形成鮮明對比，我是屬于只要能夠說得上話，就一定能夠和對方成為朋友。有小學的經驗積累，我很清楚即使花時間和所有人好好相處也不會影響我從他們中找到真正與我合拍的人，同時不用擔心會不會在相處的過程中與對方有過深的羁絆，以至于最後分別的時候痛苦不堪。
只要不是刻意往糟糕的方向引導，一切就都是早晚要經歷的。
懷着這樣的想法，不管在學校哪裏，我都有能夠說上話的人。也不一定真的關系多好，只是聊幾句日常，笑鬧着打趣一番，顯得我人緣好像很好似的。
曹非因為這個找我談過話，半開玩笑地說她不是這麽希望我幫助班長的，以身作則，我說我的行為不會影響班長，看着好像時時刻刻在和別人交流，但是實際上只有幫老師和同學們辦事的時候才會走出教室。
而在班裏，課間十分鐘本來就是用來休息的，真的想要學習也不會一直有人打擾。
關于我的一切都十分顯眼是因為以前沒有這樣的事情，一時新奇，等一段時間，最多半個學期，我很快就會被淡忘。
“老師們面對這種事應該更加淡定才對，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我這麽一張臉，還有這樣的成績。”我最後開玩笑地總結，發自內心地覺得他們不需要擔心我會引起騷亂。
從開學到現在，每一次考試我給出的成績都是滿分，不僅僅是第一，而是全科滿分。
雖說初中學習的內容說不上真的多麽困難，但是畢竟有很多科，又剛學習不久，還是跳級來的，年紀很小，這才是我到哪裏都引人注意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