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
第 57 章
短暫的失控後很快恢複理智，我埋在商騁的懷中，久久不敢擡頭。
真難得，這麽濃烈的羞恥心。
發現自己居然有心思想這些東西，我努力控制着臉上的表情，慢慢從商騁懷中退出去。
門口的腳步聲适時傳來，林椎生将一袋冰凍過的果凍貼到我的臉頰上。
冰冰涼涼的觸感，剛剛好撫平我臉上的滾燙。
沒有擡頭看他們的表情，我接過果凍，默默冰着臉和手。
“飯快好了。”林椎生說，“商騁，拿碗。”
這是要給我時間平複心情，讓我自己好好冷靜一下。
等兩人的腳步聲都消失，門也被關上，我松了一口氣。
忍不住回頭确認一下門确實關上了，房間裏也只有自己一個人，我把挺直的脊背放松一些，整個人直接癱坐在地上。
擰開冰涼的果凍，咬上吸口，混合着冰沙的口感有點怪。
凍太過了。
随着冰涼的感覺順着食道慢慢下滑，臉頰上滾燙的感覺也在一點點地消失，好像彼此相互抵消。
很快吸完一袋果凍，對着空袋子捏半天，人慢慢冷靜下來。
把果凍袋子扔進垃圾桶，打開門，外面兩人神色如常，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切都是非常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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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習慣性走到餐桌前坐好，這和以前在家裏的習慣不一樣。以前再怎麽說，我起碼是自己盛飯，但是現在，林椎生會負責一切，也不讓我去廚房打擾他做飯。就顯得我好像是一個被照顧的小孩子。
非常自然地從林椎生手裏接過碗筷之後，對上商騁的目光，我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為什麽用那種怪異的目光看着我，然後想到他之前的話語。
确實，林椎生這陷阱也是夠顯眼的，我也是真的自己願意踏進去的。
收回目光，頭一回這麽安靜地在這個地方吃一頓飯，有些不太适應，卻又覺得不管說什麽，都顯得非常奇怪。
好像這裏多出來一個人之後，就不知道該怎麽和所有人相處。
要是被商騁知道這樣的想法，大概又會被罵一頓。
所以我很乖巧地扒着米飯，以和往常不同的姿态小口小口地吃着飯。
林椎生：“今天的菜不合胃口？”
我：“沒有。”
明白我是因為商騁的存在而覺得不自在，或者是剛才的事情，而不是飯菜的緣故，林椎生就不再問，而是挑着我喜歡的菜夾給我，生怕我今天吃的不盡興。
同樣明白現在的氛圍不是我們平時相處時的氛圍，商騁沒好氣道：“都這個時間了，吃那麽多幹什麽。”
他就是嫉妒林椎生給我夾菜，不給他夾。
那我給他夾行了吧，以前就愛因為這個和羅大瓊吃醋，也不知道吃的到底是誰的醋。
林椎生則在我的筷子還沒有完全從商騁碗邊收回來的時候就把自己的碗也遞了過來。
看他一眼，我挑的不是他喜歡的，而是我喜歡的。
明明是想惡作劇，結果林椎生發現之後反而笑得十分開朗。
隐隐意識到什麽，瞥一眼面色不善的商騁，我繼續低頭扒飯，當什麽都不知道、不明白。
雖然很久沒有熬夜，但是偶爾熬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尤其商騁這次離開之後，可能就再也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我貢獻出存檔，把最近在玩的游戲都堆到他面前，說：“進軍隊之後應該沒有時間和機會玩游戲了吧，今天一次性全都玩一遍！”
商騁：“哄小孩兒呢給這兒？”
我盯着他。
他嘆口氣。
一開始表現得像是為了我才玩游戲一樣，後來我困得不行，他卻越玩越起勁，還不準我回房間睡覺。
林椎生因為第二天要上班，差不多一點的時候就回房間了，被商騁嘲笑說熬不動也不在意。
我差點沒忍住就幫林椎生說話，說他是對工作負責，萬一明天有什麽事情，他卻精力不足怎麽辦之類的，在對上對方視線的瞬間，意識到他就是希望我這樣做才一言不發，我立刻收回視線，當什麽都沒有發現。
最後聽到一聲輕笑，然後是腳步聲逐漸消失。
商騁用“這個人怎麽這麽不争氣”的目光看着我，我同樣當什麽都沒有看到。
但是不管我怎麽說，商騁都不放人，一定要我陪着他熬個通宵。
我：“我做了什麽孽才……遇到你這麽好的一個人。”
抱怨的話剛出口就拐了個彎。
商騁滿意地收回冷冽的目光。
明明真的打起來，我不一定會輸多慘，也不是沒有勝利的可能，但是他一旦冷臉，就像羅大瓊冷臉，我會下意識覺得自己仍舊是那個反抗不能的小孩子。
也許需要發生什麽無法忍受的事情，真的徹底爆發一次，但是他們對我很好，難得幾次冷臉也不是真的針對我，就一直找不到機會。
所以，無論在拳擊館表現得多好，真的面對他們的時候，我還是會乖乖聽話。
說不定，我心裏其實有在期待羅大瓊或者商騁認認真真地反對我和林椎生之間這複雜又簡單的鬧騰，但是他們非常尊重與我有關的一切。
他們很少幹涉我的人生，我确實是自己選擇了這條路，當然也應該自己負擔起責任，而不是在關鍵時刻想着逃離，想着把責任推到別人頭上，想着一跑了之。
對誰都不負責。
頂着落地燈暖色的光線，我問：“糾結了這麽多年，怎麽突然就下定決心要去軍隊了？”
尤其是已經很習慣并且喜歡外面的生活之後。
如果商騁一開始就喜歡在軍隊的生活，他不會糾結這麽長時間。
外面一定有什麽東西是一直在吸引他的。
手上操作不停，商騁說：“就是突然明白了，命運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注定好了的。”
我的第一反應是他回軍隊的事情，可是他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像。
是外面的，一直吸引着他的存在。
我：“不會不甘心？你看着不像是會遵從命運安排的人。”
商騁：“我以為我會不甘心，也一直覺得不甘心。即使決定離開了，還是不甘心……也沒什麽好不甘心的。”
順着屏幕的熒光看着商騁的臉，他沒有看我，一直盯着屏幕，我卻覺得他是想要我繼續說些什麽的，可是我不知道他的不甘心是什麽，也不知道沒有什麽好不甘心的又是什麽，我該說什麽呢？
他都下定決心了，還要我再說什麽呢？
……下定決心？
……我？
……我的話語，會影響他的決定嗎？
突然間，仿佛開竅一樣，我想到一個可能。
一個從來沒有在我的腦海裏出現過的可能。
即便是羅大瓊，我都想過我們之間有沒有可能發展出什麽意外的情感問題，唯獨沒有想過的，是和商騁之間的故事。
是這樣嗎？
他投向我的目光中有過額外的情感嗎？
我對他和林椎生之間的對話産生了好奇，想要詢問，也許真的可以問，他是不是在等，但是事情一定會變得非常複雜。
而且這只是我毫無邊際的猜想。
但是如果真的只是猜想的話，說出來也無所謂的吧，不會有人當真，就是一個自戀的笑話。
只有不是笑話，才會讓氣氛變得怪異。
“睡了？”商騁扭頭看我一眼，“這不是很精神，怎麽突然不說話？”
幾乎要問出來，“你喜歡我”這種話，是不是不太适合在離別的時候問出口。
哪怕只是玩笑，等一個人的夜深時刻，也會變成無數聲回響。
最終，人會在一遍遍重複中，分不清自己的真心。
所以，還是算了。
也不是所有謎題都需要答案。
“多看看你，去軍隊之後不就見不到了，”我說，“不過也沒有嚴到那種地步吧……你是去特殊部隊的？”
商騁沒有回答，這本身就是一種回答。
趕着國慶假期，被商騁撈回去和羅大瓊又待了半個月。
最後一天。
商騁：“我明天就走了。”
我：“一路順風？”
他無聲地盯着我，良久，笑着揉揉我的頭。
“好，一路順風。”
他這麽說。
那是我有限的生命之中，最後一次見到商騁。
離別比想象中突然，也比想象中容易。
遞交警局的資料通過了初次審核，面試的日期與地點已經收到通知，在回去的前一天，我包車回了趟老家。
買了一堆東西放在門口，悄悄看一眼他們，我找來王慶明。
避開人跑到山裏轉，王慶明：“要是問商騁的事，我什麽都不會說。”
我：“商騁，問他幹什麽？有什麽我當面就問了，還要等回頭來問你？你們有什麽小秘密？”
深深看我一眼，王慶明說：“都說是秘密了，還指望我能告訴你？”
我：“你們當初到底是怎麽勾搭到一起的，你怎麽就去讀軍校了？軍校怎麽現在還在放假？”
王慶明：“我這是請假，是誰大半夜突然發消息說在這裏見面的？”
我：“你是自由人，可以選擇拒絕。”
王慶明：“商騁拜托我平時多照顧照顧你，希望我能和你當一輩子的朋友。即便将來聯系斷了，也要注意保護好你。”
我：“這是找了個終身保镖？所以他才安排你去軍校的？”
王慶明：“一半一半吧，他最開始找我不是因為這個，這是我自己提議的。”
我：“這麽想不開，要跟我一輩子都綁定在一起？”
王慶明：“多輕松的活，還能徹底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這倒是。”
雖然依靠王慶明自己的力量，他也可以做到這一點，但是怎麽都比不上商騁插手幫忙處理。
很明智。
既然是他自己主動給的提議，我也沒有覺得不好的必要。
反正是對我有利的事情。
但是，輕松的活？
我：“你剛才是不是在諷刺我？”
王慶明：“我在嘲諷商騁，哪裏輪得到我來保護你，你周圍什麽時候缺過想要保護你的人？”
啥玩意？
難不成我拿的是萬人迷劇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