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白千落也倒吸一口氣,這麽多日她終于不是自己說話自己聽了。

“你真的能聽到我說話?!”

白千落的聲音依舊透着掩蓋不住的激動。

感覺出畫有望了。

沈君默半天沒有動作,不知道是被吓到了,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白千落有些着急了。

這可是唯一聽到她說話的人,一定能幫到她的!

“你聽得到嗎,我是白千落,我就在畫像裏。”

沈君默終于有了反應,看着畫像凝眉:“白千落?畫像裏?”

他覺得自己定是喝多了,但是這聲音那麽的清楚又真實。

白千落忙不疊地點着頭:“對,對,我就在畫像裏。”

沈君默垂眸輕笑:“定是喝多了。”

他似乎是不願相信,擡步往床榻邊走。

“白千落失蹤多日,怎麽可能在畫像中。”

說着便坐在了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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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千落立刻喊了一聲:“不許睡我的床!”

沈君默吓得立刻站了起來。

站起來之後兩個人同時沉默了。

白千落盯着他:“你瞧,你就是能聽到我說話。”

沈君默立刻擡手按住了眉心:“酒喝太多了,看這被子的花紋竟想吐,還是換一床吧。”

他像是自言自語。

白千落看着他往外走去喚人,連忙叫道:“沈明軒!換了被子你也不許睡我的床,你滿身酒氣的髒死了,聽到沒有啊。”

沈君默完全當做沒聽到,喚了蘭心她們來換了被子,又叫了人準備沐浴更衣。

寬衣的時候白千落跑到了另外一頭的梅林圖中,蹲在畫中盯着他瞧:“你假裝聽不到我說話,我可是能看到你洗澡的。”

沈君默:“……”

沈君默眉心跳了跳,轉頭看向身旁的人:“你們可聽到這裏有什麽聲音?”

兩個人疑惑看着沈君默:“姑爺,未曾有什麽聲音啊。”

“我都試過了,他們聽不到我說話,只有你能聽到。”

白千落的聲音再次傳來,沈君默看着二人的神情,确實什麽都聽不到的樣子。

他也就當做什麽都沒聽到。

說歸說,白千落也還是個少女,雖然被迫娶了個夫婿,但看男人洗澡這檔子事還是沒有過的,她氣得咬牙,但還是紅着臉轉了個身,郁悶地背對着沈君默蹲在梅林中。

“什麽呀,明明聽到了卻裝作沒聽到,爹娘只看相貌八字也不看看品行,知道我在還當着我的面寬衣洗澡,什麽劍修天才,我看就是個人面獸心的流氓。”

白千落嘀嘀咕咕地,一字一句都傳到了沈君默的耳中。

他閉着眼躺在浴桶中,聽着她的嘀咕唇角不自覺地輕輕勾起。

更衣後,沈君默不知想些什麽,沒有去換了被子的榻上歇息,而是睡在了床榻邊的貴妃椅上。

他身長,躺在窄小的貴妃椅上定是十足的不舒服。

白千落原本嘀嘀咕咕的話語就這麽止住了,沒再說話,坐在畫中瞧着她這新婚夫婿。

他膚白,尤其這紅色裏衣襯得更是膚白,白得都不像是個凡人,燭燈昏黃的光打在他的臉上倒是緩和了幾分這不真實的白。

長長的睫在眼下打了一片陰影,發絲如綢緞般鋪灑在身上。

白千落支着下巴看着,忍不住有些看呆了。

她這個倒黴蛋夫婿性子雖讓人煩悶,但生的着實好看。

————

第二日一早,沈君默在窗外靈鳥的啼叫聲中醒來。

擡手揉了揉有些痛的眉心。

“你醒了。”

突然的聲音讓沈君默的動作頓了頓,他下意識地擡眸掃了掃屋內,除了他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沈君默沒說話,白千落繼續道:“找什麽呢,我在畫裏呢。”

沈君默依舊不說話,穿鞋後徑直往外間走。

白千落立刻在畫中穿梭跟上他:“你這人真的好生奇怪,明明能聽到我說話偏偏要裝作聽不到,我可是你的新婚夫人,你是唯一能聽到我說話的人,你助我出畫到時我爹一定會重重酬謝你的!”

“喂,沈明軒,你聽到沒有啊!”

沈君默好似真的沒聽到一般,走至門邊打開了門。

清晨的陽光頓時灑在他的臉上,仿佛給他鍍了一層金光。

等在門口的綠意和紅芍一擡頭看到他忍不住都呆了幾分。

姑爺生得真是好看。

洗漱的時候白千落也還是一直嘀咕,沈君默恍若未聞。

直到綠意和紅芍轉身要走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再次開口:“你們可聽到屋內有何聲音?”

綠意和紅芍靜默着聽了聽,這時白千落也沒停止說話。

兩人看着沈君默:“未曾有何聲音啊姑爺。”

沈君默點了點頭,揮手讓她們出去了。

白千落十分無語:“我都說了她們聽不到我。”

沈君默不語。

蘭心和玉竹拿着東西走進來,扶着沈君默坐到了妝臺前。

玉竹給沈君默梳妝,蘭心端了水來,又拿出一個瓷瓶倒出藥粒遞給沈君默。

白千落瞧着忍不住道:“這大清早的就吃藥,你該不會是有什麽隐疾吧。”

沈君默眉心抽了抽,沒言語吃掉了藥。

沈君默還要去見白守恪秦夫人還有白家衆多長老,梳妝後便出了門。

結果剛邁過門檻,面前突然一個黑影就撲了過來,把沈君默直接撲倒摔進了房內。

沈君默吃痛,但都來不及去找哪裏痛,身上被一個龐然大物壓着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都看不清是什麽東西,雪白的一片,利爪按在他的胸口只要稍稍一動他便會立刻被撕碎。

“姑爺!”

四個丫鬟被吓了一跳,連忙近前。

緊接着幾個守衛飛身前來。

蘭心和玉竹也吓壞了,忙問:“這是何物!”

“這是小姐的靈騎,一直都被關着,怎的跑這兒來了!”

幾個守衛也連忙想近前幫沈君默出來。

“昨夜的守衛吃酒多了,今兒還沒清醒,它自己咬開了鎖跑出來了。”

幾個人說着,突然一聲虎叫,周圍的幾人似是被靈力擊中紛紛倒在了地上。

沈君默見狀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好在這靈騎趴在他身上也沒有要傷他。

所有人都吓到了不敢亂動,只有畫中的白千落哈哈大笑。

“哎呀,我的小白但凡按住了的東西輕易是不會放開的,包括人。”

白千落繼續火上澆油:“上次被小白按住的門客怎麽樣了來着,啊,對了,身受重傷修為掉了三層。”

沈君默聽着她細數小白的戰績,臉色發白額頭冒出汗珠來。

他現下什麽修為都沒有,如果這小白真的發怒,他只怕會成為她的爪下亡魂。

白千落見他打量小白,還試圖亂動,忍不住道:“對了,被它按住還試圖亂動的都被它的爪子抓傷了,露出血淋淋的骨肉來,啧啧啧——”

沈君默:“……”

白千落見他面上松動,立刻适時開口:“它這是在找我,如果你承認能聽到我說話,并且不再不理我,我便告訴你讓它乖乖聽話的方法。”

沈君默不能動彈,身邊的守衛試圖再次上前,院外的門客和守衛也聽到聲響,呼啦啦來了一群。

人蜂擁而至,此起彼伏的腳步聲似乎激怒了靈獸。

利爪突然用了勁,尖爪瞬間刺破了沈君默的衣裳,他能感受自己的皮肉在被刺破。

痛意襲來,沈君默立刻道:“好,我答應你。”

白千落彎唇一笑:“好,現在你擡手抓住他的脖子,輕輕地撓。”

沈君默覺得荒謬,一個發怒的靈獸要去撓它的脖子豈不就是虎嘴裏拔牙!

“愣着做什麽,你想死嗎。”

白千落話音落下,沈君默立刻擡手抱住了小白的脖子,按照白千落說的輕輕撓。

周圍的守衛門客和丫鬟都吓得臉色發白額頭冒汗。

本來這姑爺就是來沖喜的,別沒把小姐找回來,這沖喜的姑爺就先殒命了,到時他們怎麽跟老爺夫人交代啊。

正發愁要不要去通知老爺,就見被壓制着的新姑爺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抱住了靈獸,還像逗弄小獸一般地撓它摸它跟它玩。

最關鍵是,靈獸還真的收起了利爪,眯起眼睛來一臉舒服享受的模樣,嘴裏還發出幾聲叫聲,不像是威懾倒像是在笑。

然後他們就眼看着新姑爺又從手邊拿起一個紫蚌珠,正是昨日老爺送他那個,就這麽在靈獸面前晃了晃然後被它叼住了。

一衆人全部驚呆。

沈君默連忙道:“束靈箍呢?”

人群後的一守衛這才如夢初醒般應道:“這裏!”

連忙跑近遞給沈君默:“姑爺,這個。”

沈君默接過後立刻給小白戴上,把束靈箍的牽引繩遞還給剛剛的守衛。

他就是負責看守小白的守衛,剛剛那一通鬧把他吓慘了,現在還是顫抖着臉色發白。

沈君默這才松了口氣:“把它帶回去吧。”

“是,姑爺。”

“但,這紫蚌珠——”

衆人再次看向小白口中的紫蚌珠,它還銜着把玩,完全被吸引,忘了身處何地。

沈君默現下不敢冒險,只能揮手道:“讓它玩着吧,想來爹也不會計較這些的。”

出嫁從夫,而他沈君默要從妻,白千落叫什麽他便叫什麽。

“小白是——”他頓了頓,似乎是無意地看了一眼牆壁上的畫像,含笑開口:“是夫人的靈騎,等夫人回來讓夫人決斷吧。”

畫像中的白千落一愣,臉莫名地紅了起來。

這稱呼突然落到了她身上,還真是有些不适應啊。

小白被帶着離開,沈君默這才注意到小白是只白虎,而且通體雪白一根雜毛都沒有,只是它哪裏小了,這門大開着都險些過不去它,不應叫小白,叫大白還算合理。

沒再多想,胸前的疼痛把他的思緒拉回,下意識地擡手摸上右側。

“姑爺,我去叫醫者來!”

沈君默連忙叫住她:“無礙,先去見過爹娘再處理吧。”

只匆匆換了一件外衣沈君默便連忙去見白守恪他們了。

此刻白家所有長輩和長老都在,沈君默還是來晚了一些。

第一天本就是想給他立規矩的,現下來晚了,借着這個由頭白家那些旁支便開始對沈君默指指點點。

“爹,娘。”

沈君默行了禮,白守恪和秦夫人笑着點了點頭。

身旁的丫鬟端了茶壺茶盞過來,沈君默便倒了茶給兩人奉茶。

白守恪和秦夫人喝了茶,從袖中掏出東西來放在了丫鬟手上的托盤裏。

跟着管事的介紹沈君默一一地給在座的長輩長老奉茶。

給長老們奉茶的時候倒還好,只是給長輩們奉茶時候卻出了岔子。

“姑爺,這是二房的三叔,三嬸。”

沈君默點頭記下,給二位奉茶。

“三叔請喝茶。”

茶盞遞過去,三叔看似擡手要接但卻并沒有伸過手來,沈君默只覺得碰到了什麽便松了手,結果茶盞就這麽在二人之間墜落,摔在了地上,茶水灑了一地瓷片飛得到處都是。

三叔身邊的三嬸高聲笑着:“呦,瞧瞧這孩子,定是昨晚勞累,現下是連杯茶都端不住了。”

周圍立刻傳來此起彼伏的笑聲。

沈君默垂眸彎身去給三叔拍打衣袍上的水漬。

三叔盯着他瞧:“不是說這孩子是沈家那個劍修天才嗎,怎的連個茶盞都不知用靈力去接一接,反倒弄得我一身的水。”

這話讓沈君默的背脊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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