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白千落和沈君默的交易正式達成。
第二日沈君默便直接去了門客們的院子,找到了陪着白千落去秘境的幾人。
好巧不巧的他先遇到的是李書生。
李書生正欲出門,剛邁過門檻一擡頭就瞧見了沈君默,微微怔愣時,沈君默就走近,還和他打了聲招呼,然後帶着人大搖大擺的就進了院內。
李書生站在原地,轉身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輕輕皺眉。
沈君默先是去了金丹期高手的房中。
那日除了李書生,有兩個金丹期的高手陪着白千落一同進入秘境。
白千落說一個是劍修的好手景文康,另一個是符修的好手龍永昌。
沈君默先去了這個劍修好手景文康的房間。
景文康對于沈君默的到來十分的意外。
連忙拱手:“姑爺。”
沈君默點頭,目光瞧見了他放在桌上的劍,緩步走進:“這是龍鱗劍吧。”
沈君默站在桌邊瞧着,并沒有貿然的去摸。
景文康走至近前點着頭:“是的姑爺,是龍鱗劍,姑爺好眼力。”
這話說完他先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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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劍修之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劍來。
沈君默笑着坐下:“龍鱗劍可不是這般好得到的,景兄定是廢了很大周折,經過了千百歷練。”
景文康受寵若驚般彎了彎身:“能得此劍還是多虧了家主,我不過是在秘境中尋得劍身,龍鱗也都是家主幫助加築,上面的靈珠也是家主贈與。”
沈君默瞧着他,見他說起白守恪時滿是恭敬,也不似作假。
“景兄坐吧,我不過就是來這邊瞧瞧。”
景文康連忙坐到了桌子另外一邊的椅子上。
“景兄來家中多久了?”
沈君默語氣輕緩,沒有上位者的冷漠威壓,聽上去就是要跟他話話家常。
景文康的身子朝着沈君默那邊坐,姿态稍顯拘謹。
“來白家已經有二十餘年了。”
沈君默有些意外:“景兄自小便在白家長大?”
景文康點了點頭:“是的姑爺,我八歲便到白家了。”
沈君默轉頭瞧着他的神情:“景兄定是瞧着千落長大的吧,可還記得千落出生之時的景象。”
景文康立刻一笑:“自然記得,小姐是天之驕女,出生便是天生靈體,我還記得小姐出生那日百鳥銜花,百獸跪拜。小姐實力出衆,是難得的奇才,又有麒麟天賦,怎知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怪我沒有護好小姐,如若小姐真的有什麽事,家主和夫人怎麽受得了啊。”
他說着垂下了頭,語氣悲痛,似是和白守恪秦夫人感同身受了一般。
沈君默瞧着他的樣子,默默的擡手拍了拍他的小臂。
既然他已經提到了這裏,沈君默便順着這話問了一些當日秘境中的事情,他所說和白千落所說倒是沒有什麽出入,也是有什麽炸開之後便失去了意識,再醒來就是在封閉的秘境口了。
沈君默又問了些他在白家的情況便走了,臨走之前問了另外一個好手龍永昌的房間。
景文康指了指跨過院子對面的一間房:“那間便是龍兄的房間,只是他此刻不在,他昨兒便跟着管事去林都尋小姐了。”
沈君默看着那間房輕輕點了點頭。
他後來又去了那些練氣築基門客的房間,他們的說法也和景文康的沒什麽出入。
用午膳的時候沈君默便要回去了,他剛邁出院子就看到了坐在前院石桌邊的李書生。
李書生背對着他,沈君默一笑,似乎清楚他是故意在這的,倒也沒拆穿,也沒主動搭話,就這麽帶着人從他的旁邊走過。
李書生反應過來的時候連忙追了上去,在門檐下抓住了沈君默。
沈君默扭頭看他,好似剛剛看到他一樣笑着開口:“李書生這是回來了?”
李書生氣得咬牙,卻還是笑着:“是的姑爺。”
“姑爺此次前來是有何事?”
怕沈君默先開口堵他,李書生直接就先發制人說了話。
沈君默淡淡道:“也沒什麽事,就是爹說讓我和家中人熟悉熟悉,我便四處走走瞧瞧,也來瞧瞧家中門客們。”
李書生冷冷道:“姑爺還真是心善,連門客都當成家人對待。”
沈君默不解看他:“門客不是家人嗎?他們也都是保衛白家的功臣啊。”
李書生一噎,沈君默繼續無辜道:“李書生不也是白家門客嗎?爹說了都是自家人,李書生便不用這般自輕自賤了。”
李書生:“……”
他剛剛說那話的時候壓根沒把自己放到門客的位置上,也沒把自己放在白家家人的位置上,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獨自的一人,不屬于任何人,就算現在投奔白守恪也不過是權宜之計,早晚會走的。
他是金丹期的高手,說話傲氣一些,或是平時都以自己為中心說話,也沒人會當着他面挑明什麽,都是表面恭敬着聽他說話。
現下有了個不慣着他的沈君默,什麽都是挑明了說,還專挑戳他肺管子的話說,一次次的擺明他的身份讓他不得不去直面現實。
被戳開了光鮮的外殼,他的傲氣便顯得自大又可笑。
“姑爺說得是,我們都是老爺的家人,若是哪天小姐回不來的消息傳來就不知道姑爺還是不是老爺的家人了,畢竟姑爺只是來沖喜的姑爺,這沖喜無用豈不人也無用了。”
玉竹和綠意聞言都是擡眸看向李書生。
這個李書生滿身傲骨,平時對小姐都是愛答不理的,但是說話倒也還算恭敬,這般說出這些無禮話的時候倒也沒有。
沈君默就算是個沖喜的贅婿,也比他這個門客要大,也算得上是白家的小主子,他這般無禮綠意也有些忍不了,畢竟沈君默現在是白千落的夫婿,代表的就是白千落,他不敬沈君默就是不敬白千落。
綠意往前一步,朝着李書生虛行一禮,站直身之後直接道:“李書生,恕奴婢多言。小姐失蹤那日便是李書生守護吧,李書生現下還三番兩次的詛咒小姐回不來,你這安的是什麽心,這話你不敢朝着老爺夫人說,卻幾次朝着姑爺說,姑爺也是你想說便能說的嗎。”
“你!”
李書生似乎想說什麽,綠意壓根就不給他機會,繼續道:“老爺夫人心善,待人寬厚如家人,但李書生也別太過僭越了,禮儀尊卑還是要遵守的,如若是不敢跟老爺說的話,也就沒有跟我家姑爺說的必要了。奴婢再鬥膽猜測兩句,李書生不想着快些去找小姐彌補當日疏忽,現下整日待在家中怕是就想着小姐出事,老爺夫人傷心難過,白家落敗你好從中得益,李書生你這安的什麽心!”
李書生氣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胡說什麽!我何時這般想了,你這是栽贓陷害!我……”
他還沒說完,綠意又是一個行禮,直接打斷:“奴婢也說了不過鬥膽猜測,李書生何必如此急躁。我家姑爺要用膳了,就不跟李書生在這裏話家常了。”
說完直接擡手推着沈君默就往外走。
李書生氣得要死,偏生綠意走了嘴也不饒人。
“吃白家的用白家的,現下不想着找小姐,還想從姑爺手中白拿東西助他提升修為,我看就是得了哪些混賬的好處來害白家的,我當是個什麽傲氣的正人君子呢,我看就是個禍害人的東西,說不定還是那勞什子的奸細,回頭可要讓老爺好好的查查底細……”
綠意的話越來越遠,李書生的氣越來越多。
最後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動用了靈力飛身想去抓綠意,卻沒注意面前的柱子,一個飛身直接撞到了柱子上,眼冒金星的滑落到了地上去。
玉竹轉了個彎才敢笑出聲來。
看向綠意的時候露出崇拜的神情來。
“綠意姐姐,你不怕他報複你嗎?”
綠意也不在怕的,她早就看不慣這個李書生了:“怕他作甚,這裏是白家,我是小姐的丫鬟,是白家的人,這可不是什麽李家。”
沈君默在前面走着,忍不住笑着搖搖頭,白千落大概平日是縱着她們的,要不也不敢對一個金丹期的高手門客說那些話。
沈君默的內心還是熨帖的,她是在護着白千落的面子,但也護住了他沈君默。
幾人往自家院子走,突聽雷聲滾滾,擡眸望去天色大變,風雲變幻間晴朗的天便已然黑了下來,烏雲當頭間有幾道雷辟出亮光來,雷聲響徹大地。
就在這時,前路突然有人腳步淩亂的朝着白守恪的院子裏跑,神色慌張的樣子好似出了什麽大事。
綠意和玉竹連忙拉住了沈君默,帶着他往自家院子裏跑:“姑爺,不要再瞧了,等下該淋濕了。”
沈君默還沒來得及去白守恪的院子中就被綠意和玉竹拖回去了,一進去白千落便聞聲坐起:“回來啦,是不是下雨了,沒淋濕吧。”
沈君默正在關門的手一頓。
神色如常的關好門之後便坐到了椅子上:“沒有。”
白千落沒有急着問他情況,而是嘀咕着怎麽就突然下雨了。
沈君默聽着她碎碎念,忍不住彎唇笑着喝了口茶。
天色一直暗着,時不時的有雷聲傳來,但是就是不見落雨。
綠意她們進來給沈君默布了菜便出去了。
要用的時候沈君默突然想到了什麽,瞧向畫像問:“這麽久了你都是怎麽用膳的?”
白千落無所謂的一笑:“就吃畫裏的野果子喝溪水啊,每日都有新的,很新鮮的,就是有些吃膩了,過幾日我去找找有沒有什麽野炊圖,說不定還能吃點野味呢。”
她一點悲傷難過都沒有,語氣還很期待野味的樣子,沈君默意外的同時又覺得她這般耿直灑脫很是有趣。
“我今日見了那些跟你一同去秘境的門客,除了龍永昌,其餘的倒是都見過了,尤其是叫景文康的我覺得尤為奇怪。”
“哪裏奇怪?”白千落問。
“他好似很尊敬爹,也很思念你,還懊惱沒能保護好你,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這人你熟悉嗎?我問他你出生那日的景象他也都記得,對你很是上心的樣子。”
白千落忍不住好笑:“我出生那日天降異象,怕是很難有人不記得吧。”
沈君默聽着她自豪的語氣忍不住無奈笑笑。
白千落曲起一條腿:“不過文康哥哥确實不太可能,他對我爹感情挺深的,當年他家中突遭變故,人差點就死了,是我爹路過救了他,看他可憐就帶回了家中養着,文康哥哥也很争氣,年紀輕輕就是金丹期的高手,我爹很喜歡他。他對我也很好,我幼時覺得他用劍特別帥氣,就吵着也要學劍,他就連夜用木頭給我做了一把劍,還用花汁染了色給劍注入靈氣,那劍特別漂亮,我到現在還留着。”
沈君默的筷子突然碰了一下餐盤發出清脆的聲響。
“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斷不能就這樣排除了他的嫌疑,萬一他被有心之心利用迷惑也是會對你出手的。”
白千落想了想:“你說的沒錯,倒是也有這種可能,所以還是要調查清楚,不能冤枉了文康哥哥。”
沈君默突然收了筷子,轉移了一下話題中的人:“你覺得李書生是個什麽樣的人?”
白千落意外看他:“你也見到李書生了嗎?你們怎麽總能碰到,你吃虧沒有?”
她這麽問,沈君默愣了愣:“為何會吃虧?”
白千落擡眸望天:“他這個人很自我,也很傲慢,如若你……”
還沒等她說完,她的話音就被突然闖入的紅芍的話音打斷了。
紅芍似是很驚慌的推門而入:“姑爺,你快來看!”
沈君默疑惑看她。
紅芍是最懂禮數的,這吓得連禮數都忘了定是有什麽大事。
沈君默放下筷子便連忙出去了。
邁過門檻站在檐下,整個人瞳孔也不自覺的睜大了一些。
黑蒙蒙的天,響着悶雷,不知何時突然下起雨來,只是這并不是平常的雨,而是鮮紅的血雨,整個九州大地都被這場血雨染成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