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蛇毒

蛇毒

墨嘯驚愕地回頭看過來,卻見狐王素軒冷冷一哼,左手伸出将它拎了起來。動作間只覺後頸處一熱,一股溫熱的暖流正不斷注入體內。

狐王素軒此時正給他輸入法力,目的如何墨嘯自是知的。他需要化為仙身,然後才能施出仙家咒法,将上官青青制住。

他朝上官青青看去,見她此刻正一臉驚懼地撫摸着自己的脖頸,萬般驚恐地反複摩挲着脖頸上那道不尋常的,異常醜陋的傷疤。一時間墨嘯心頭一痛,想開口說些什麽,可是嘴一張,卻只發出了一聲脆弱的貓叫。

上官青青聞聲凄惶無助地看過來,喃喃道:“貓貓……”

墨嘯也是心中不忍,如果是一具屍體,怎會露出這般神情。卻又聽青青道:“我沒有死,我沒有殺人,我回過神來吳嬸已經死了,我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

說着,聲音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模糊,最後竟然成了辨別不清的低吟。墨嘯驚訝地望去,卻見上官青青原本清澈黑亮的眼睛已經開始變得渾濁,迷蒙地看着他們,喉嚨裏發出類似渴血的呻吟。脖頸上的傷疤已然擴散,潰爛的紫黑色迅速地向脖頸上蔓延,流出青紫色的膿血。

屍體已經發狂,眼前的不再是平日裏那個溫柔可人的上官青青。屍體舉起手向他們二人走來,泛着黑灰色的手指彎曲成奇異的形狀。

這類的走屍在上次下凡的時候便已經親手殺死許多,然而今日一見,卻只覺殘忍。在黑暗中,滿心的憤怒使墨嘯咬緊了牙關。後頸的暖流已經消失,狐王已經将墨嘯放下,揮劍而上。

身子着地的同時,銀光乍現,轟然一聲,墨嘯化作了人形。然而法力有限,只化作了孩童的模樣。那屍體仿佛受了驚吓,灰蒙蒙的眸子驚訝地朝墨嘯看來。這一個分神便被狐王得了機會,霎時間只見一道寒光俨然向屍體掃了去。

“噗”的一聲,一團黑色的頭顱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黑色的弧線,然後正好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面前。

墨嘯低頭看去,紛亂的黑發間,屍體的眼睛露了出來,正定定地望着他。就要脫口而出的咒語被堵在了喉嚨中,墨嘯看到那張屬于上官青青的臉朝自己笑了笑,已經潰爛的嘴唇輕輕地動了動,含糊地朝自己喚了聲……貓貓。

此時屍毒已經遍布全身,上官青青往日裏那張嬌俏的小臉此時也已經腐爛不堪,然而墨嘯卻仿佛依舊看到了平日裏沖着自己笑眯眯的小姑娘,那個活潑天真,又溫婉解人的青青姑娘。

這樣想着,墨嘯不禁朝那個頭顱伸出了手去,與此同時身子卻被人粗暴地向後擄了去。回頭看去,正是一臉冰冷的狐王素軒。

“你再不念咒,整個上官府就都完了。”

冰冷的聲音卻令墨嘯霎時清醒了過來,那邊失了頭顱的屍體此時已經重新站立起來,搖搖晃晃的就朝這邊的頭顱走來。再不敢耽誤半分,朝着那屍體施了咒語。

紅光褪去之時,夜晚又重新安靜了下來。地上,只餘了一灘腐水。

再沒了走屍,也沒了上官青青。墨嘯看着那灘腐水,居然有些分不清自己剛剛殺死的,到底是一具屍體,還是上官青青?

墨嘯不禁擡頭看向身邊的人,卻見那人一臉淡然地瞥了眼地上的腐水,然後将劍收回,轉身離去。

墨嘯只好斂了心神跟上去,看着前面狐王素軒的背影,一時間倒也說不上這個男人到底算是冷漠,還是殘忍。

那晚制伏了上官青青之後,二人便不多待,趁夜離開了上官府,一路向涼州去了。

一路上,二人的氣氛卻比來時更加怪異。墨嘯之前的法力還有剩餘,離開上官府後便一直維持了小孩的模樣,仔細将耳朵和尾巴藏好。只是離開上官府後情緒便一直不高,沉着張臉不知在想什麽。而狐王素軒倒也一如往常,向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叫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為了争取時間,到了晚上兩人便就在山林裏将就一晚。兩人生了篝火,墨嘯身子湊在火堆前,吃着剛剛弄好的烤兔子。

兔肉被烤得滋滋流油,散發出誘人的香味。頂着一雙貓耳的小孩坐在篝火前,吃的很香,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晶瑩地閃爍着。

狐王素軒想起與他最初相識時,這人便已是名揚三界的那般嚣張模樣,高大英俊,氣勢淩人。如今看着眼前的孩子,依稀可以得見紫陽仙人幼時的樣貌。眉目如畫,整個人都小小的,軟綿綿的一團。頭上頂着雙毛茸茸的貓耳朵,樣子說不出的滑稽。

狐王倚着樹幹坐在那裏,看着篝火前的小孩子雙手捧着一塊兔肉安靜的,小口小口地吃着。忽然想到紫陽仙人小的時候是不是也這般軟軟糯糯的樣子,又或者是更淘氣,更活潑?

不知怎的,看着眼前的小孩子,狐王忽然就想到紫陽仙人的原身也這般抱着膝蓋安靜乖巧地坐在自己身前的樣子,狐王幾乎有些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回過神來,正好身前的孩子回過頭來看着自己,猶豫地張了張嘴,像是想問自己要不要吃。

然而緊接着卻見墨嘯看着自己這邊臉色一青,接着猛地向自己撲了過來。狐王一時間有些沒弄清狀況反應慢了半拍,被那孩子撲了個正着。

“唔……”

懷裏的孩子悶哼了一聲,狐王低頭看去見到他的胳膊上端端正正地挂着一條蛇。這孩子,竟是撲過來替自己擋了這麽一下。

震驚之中,狐王迅速出手捏住蛇的七寸将蛇甩了出去,蛇身跌在不遠處的地上,癱在那裏一動不動,已經斷了氣。

狐王皺眉,看着懷裏孩子蒼白的一張小臉,眉心已經泛了些許黑氣。那蛇應該是有毒的,不再耽誤,撕了條布衫将他受傷的左臂自手肘處勒緊。衣袖之下,狐王看到墨嘯蓮藕般的手臂此時已經紅腫,傷口附近已經青紫。不禁皺眉,拿出匕首來在兩點齒印中間十字劃開放血,流出的血都是恐怖的黑紫色。

狐王眉心的川字皺得更深,不禁朝懷裏的孩子冷哼道:“莫非你以為凡間的一條小蛇便可傷到本王?”

他是狐族之王,這點蛇毒他自是不怕的。可眼前這人明明已經元氣大傷,卻偏還要過來湊熱鬧。

懷裏的孩子似是自覺理虧,低着頭小聲地說了句:“剛才一着急,就給忘了啊……”

小孩子特有的軟軟的語調,還有一點點的委屈在裏面,狐王的心霎時便軟得一塌糊塗。

連忙低頭掩飾性地去看那人的傷口,血水已經不再黑紫,而是正常的紅色。狐王多少松了心,卻覺得懷中的小身體輕盈柔軟,在不停地顫抖。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懷中小孩蜷緊了身子,低聲回道:“冷……”

可能是蛇毒發作,狐王抱着懷中的身子,伸手從包袱裏拿了幾件厚實些的衣服将他層層包裹住。

“這樣有沒有好一點,還是冷麽?”

懷中孩子已經冷得沒了力氣,慘白着一張臉,嘴唇直打哆嗦,連頭上的小耳朵都耷拉了下來。勉強地點了點頭,又将身子往衣服裏縮了縮。

狐王鎖緊了眉頭,正要再取幾件衣服的時候,卻聽到懷中孩子輕哼一聲,随即便覺得懷裏一輕。低頭看去的時候懷中只剩了一團衣裳。

狐王修長的手指在繁亂的衣衫中撥了撥,準确地摸到了纏在衣服中的一團柔軟溫熱的小東西。将它拽了出來,那小貓便又團緊了身子,還是在抖。

狐王只好将它抱在懷裏,拿出匕首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道,鮮血霎時湧了出來。懷中的小東西似是一驚,滿眼驚訝地望向他。狐王卻将流血的手腕遞到他嘴邊,“喝了,我的血能抵蛇毒的。”

小東西眨了眨眼,看了看那不住滴血的手腕,最後低下頭去,在上面舔-舐了起來。

昏黃的火光中,人也有些昏昏欲睡,身體的感覺也開始遲鈍起來。傷口已經麻木,一時間只覺那溫潤的小舌頭一下下地撫在皮膚上,意外的麻癢。低頭看去,只見那小貓的小舌頭在傷口上迅速而麻利地舔着,由于鮮血的緣故泛着誘人的紅色。看着那濕潤的小舌頭在自己腕上不住地舔着,狐王不知怎麽就覺得臉頰突然燙了起來。自己竟然覺得眼前這畫面看上去十分的……色-情!

手腕不禁一顫,懷中的小東西疑惑地擡起頭來,嘴邊還挂着一絲鮮血,異常紅豔的小嘴在火光中閃着誘-人的光芒。狐王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就要瘋了,将趴在手腕上的小東西粗魯地拎了起來放在一邊,冷聲道:“好了,已經差不多了。”

那小東西聽後點點頭,仿佛蛇毒尚未全褪,仍在有些蔫蔫的。聽完話就垂下頭去,重新将自己縮成了一團。

狐王草草地将傷口包紮好,看到身邊那軟軟的一團,終是不忍,嘆息了一聲,将小東西拎了起來抱進了懷裏。小貓被折騰了一晚,此時已不太清醒,仿佛還是覺得冷,一個勁地往狐王懷裏鑽。

狐王見狀,只好将衣襟解開,将小東西緊貼着自己的胸口摟着。感覺整個身子都陷入了溫暖的包裹,那小貓這才舒服了些,臉頰在狐王赤-裸的胸膛蹭了蹭,一臉滿足地睡了過去。

折騰了一晚,此時終于又安靜了下來。狐王将衣衫拉緊,将懷中的小東西包裹在自己懷中。胸膛上那毛茸茸的觸感,癢癢的,仿佛直牽動了人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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