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怦然心動

怦然心動

葉酒年搖了搖頭,把那些不知名的情緒,連帶着亂七八糟的念頭,統統都甩了出去。

她旋身回到自己座位,将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心情極好地招呼對方。

“大學霸,回頭。”

等林風岳從思緒中抽離出來,轉過身看到的,就是整整齊齊,擺了一桌的飯菜。

葉酒年從中揀出一份餐盒,拆開封蓋,将它推到林風岳的面前,“這是蔬菜粥,試試?”

林風岳有些意外。

先前元肖肖要幫她帶飯,就被她借口吃過給拒絕了。

她有些挑食,外面的東西很多都吃不慣,又不願麻煩旁人,冒着大雨去特意幫她,索性就這樣算了,橫豎一頓不吃也無妨。

不料葉酒年問也沒問,就徑自給她帶了飯來,只是帶便罷了,沒想到桌上大半吃食,竟然都很合她口味。

林風岳自然會覺得有些奇怪,投過去詢問的目光,但心中倒也沒想太多,只以為兩人口味相近。

葉酒年看對方難得驚訝,睜圓了眼睛的樣子,心裏面別提多得意,口頭上卻裝出了十成十的滿不在乎:“你肯定還沒吃飯吧,我随便買了些,看看有沒有愛吃的。”

林風岳垂眸向面前的熱粥看去,入眼是晶瑩飽滿的米粒,和鮮嫩碧青的菜蔬,一白一綠相互映襯,十分讨喜。

她将手放在餐盒側面,感受到一陣熱烈的溫度,順着指尖傳到了心底,林風岳的心裏,也久違地升起了一股暖流。

她輕聲道謝:“粥就很好,多謝你呀。”

這副眉目低垂的樣子,沖淡了林風岳身上原有的疏離感,顯出一股子清潤柔和的味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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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葉酒年隐隐感覺,兩人間的距離似乎拉近了一些,她不由得歡快回應:“你喜歡就好啦!”

粥還是燙的,熱氣騰騰升起,氤氲在兩人中間,平添了幾分朦胧夢幻之感。

林風岳透過薄煙袅袅,恍惚中像是看見了一只大型犬,正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搖着尾巴求表揚,讓她忍不住想要擡起手,摸一摸對方的頭頂。

她也确實情不自禁地擡了手,眼看就要越過桌面,才恍然驚醒。

林風岳幾乎要被自己的動作吓得跳起來,她指間猛地一顫,就想要收回手去。

可對面的葉酒年正盯着她,這樣動作生硬地收回去,實在是太刻意了……

林風岳福至心靈,不着痕跡地在桌面上掃視了一圈,果然發現了一個湯匙,她無比自然地拿起,好像原本就是為了此物而來。

可她表面上再怎麽輕描淡寫,也是掩飾得了動作,掩蓋不了事實。

林風岳垂下眸,不去看葉酒年的表情,只管瞧着眼前的粥,她把湯匙放在碗裏,一邊下意識地慢慢攪拌,一邊認認真真地懷疑人生——

自己最近是不是太過思犬成疾,否則怎麽總把葉酒年,和她的旺財聯系起來?

葉酒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動作,又打開了話匣子:“先前我說要請你吃飯的時候,可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

她沖林風岳眨了眨眼,笑容極甜,“你可別嫌我太寒酸,不願意同我共進晚餐啊。”

“說到這個……”林風岳張口想要答話,卻突然頓住,猛地背過身去,以手掩面,狠狠咳嗽了幾聲。

等她止住咳嗽,喘勻了氣,方回過身來,對着葉酒年搖了搖頭,帶了些鼻音繼續道:“我倒是不覺寒酸,可也不願意同你共進這晚餐。”

“這是為什麽?”葉酒年歪了歪頭,有些不解,又極力勸導,“一個人吃飯多無聊呀!”

“無不無聊倒不重要,關鍵是——”林風岳一邊說着,一邊把粥端回了自己桌上,“我感冒了,一起吃飯是會傳染的,到時候你若生了病,只怕真的是要悶死了。”

葉酒年腦袋一時短路,竟然二話不說,裝模作樣地也咳了幾聲,“沒關系的,我也感冒了,不礙事。”

這話一說完,她就覺得自己宛若智障,肯定是要被對方笑話的。

不料林風岳聽了這話,也顧不上吃飯不吃飯了,當即就要脫下外套,把衣服還給她。

葉酒年忙按住她的手,制止道:“你別,我開玩笑的!你瞧我的手多暖,待會吃了飯,我還熱呢!”

天地良心,葉酒年本來只是想阻止林風岳還衣服,這才抓住對方的手,誰想到此刻,兩人肌膚相觸,她竟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怪不得古代帝王中,不乏周幽商纣這等昏庸之輩,葉酒年終于能理解一二,當真是美色誤國,美色誤國啊!

掌心裏那一片肌膚涼滑如玉,握起來又柔若無骨,無端讓葉酒年想起一句話來——溫香軟玉抱滿懷。

這樣想着,從來不知羞為何物的她,一時間竟然有些臉紅心跳,深覺自己太過唐突。

奈何葉酒年沒臉沒皮慣了,松了手卻又不願徹底撒開,她一邊在心裏罵自己輕浮,一邊還是沒忍住,在林風岳瘦削的肩膀上又拍了兩下。

占足了便宜後,葉酒年才做出一副格外誠懇的樣子,用力點頭道:“看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還是留着吧,你比我更需要它!”

林風岳方才捧過粥,指尖已經帶上些許暖意,可手背卻還是冷冰冰的,此時葉酒年的手覆上來,她便感覺到不同于自己的灼熱體溫。

她又看了看葉酒年微微泛紅的臉,頓時了然于胸——對方竟果真覺得熱。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便再推辭,是以林風岳點了點頭,仍舊穿着那件外套。

葉酒年得了便宜還要賣乖:“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

她眼睛一轉,就欺身向前,做出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等你身體恢複,可得把這頓飯給我補回來。”

林風岳聽聞心中有些無奈,明明都是你自作主張,怎麽反倒怪罪起我的不是來?

她這樣腹诽着,口上卻還是極為縱容:“好。”

葉酒年終于心滿意足,高高興興招呼道:“那咱們快些吃飯吧,待會就要涼了。”

她今日的胃口倒好,足足吃了兩人份的量,才停下筷子。

林風岳有意放慢了速度相陪,此刻也正好喝完那碗粥,她放下湯匙,用濕巾輕輕拭了嘴角。

葉酒年探頭過去:“這就不吃了?”

林風岳點了點頭:“吃不下了。”

說罷又頓了頓,看向葉酒年桌面上的餐盒,有些為難,“只是還剩下兩份飯菜沒動,浪費就不太好了……”

“別擔心!”葉酒年想了想,拿出手機給江兼發了條微信,讓他留着點肚子回來加餐,才擡頭對林風岳笑,“有人會解決的!”

說罷又拿出她先前買的藥,舉到對方眼前,邀功道:“這是感冒藥,包裝上有服用說明,你待會記得吃呀。”

林風岳其實不愛吃藥,但她更不願拂了對方的好意,只點頭溫聲應道:“好。”

晚上是英語晚自習,英語老師向來大方,體諒衆人考了兩天的試,索性選部電影放給大家看,她自己則回辦公室裏批改試卷去了。

這次放的電影是《怦然心動》,林風岳先前已經看過一遍,對內容并不好奇,再加上她服了藥,這會子藥性上來,着實有些困倦,便徑自伏在桌面上,枕着一窗雨聲,沉沉地睡了過去。

教室裏窗簾放下,燈管全關,光線暗得很,葉酒年坐在後面,只能看見林風岳的剪影。

然而她今晚,也并不想做別的事情,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看電影,一邊盯着大屏幕,一邊在心裏瘋狂吐槽男主。

少年你怎麽肥四?空有一副好皮囊,可惜為人處事不決,性子又磨磨唧唧,真是白瞎了這麽好的女主!

大兄弟你清醒一點!你就差在臉上寫着喜歡了,怎麽還看不清自己心意?活該你要追妻火葬場!

窗外的雨斷斷續續,伴随着她的吐槽,停了又下,下了又停,等到晚自習結束,還是淅淅瀝瀝,沒完沒了。

林風岳只得同葉酒年共撐一傘。

雖說兩人身量都瘦,但畢竟是單人傘,要都顧着還是有些勉強,誰讓她倆中間的縫隙,還能再容得下一只手。

林風岳其實并非有意如此,她不喜歡和人親密接觸,現在也只是下意識地保持距離而已。平日裏就算是元肖肖她們靠的近了,也會讓她不自在。

葉酒年本沒想太多,只是在她伸出手,想将對方攬過來的時候,心裏突然生出一絲遲疑。她想了想,到底還是作罷,只把傘往右邊傾了傾。

這樣走了一段路,林風岳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才察覺到自己這邊,雨絲似乎少了許多。她看了看頭頂上明顯傾斜的雨傘,心中仿佛有個聲音,輕輕喟嘆了一聲。

林風岳低下頭,直接挽上葉酒年的胳膊,身子緊緊靠過去,又探手将傘柄正了正。

她比葉酒年矮不了多少,這樣靠過來,兩人的臉都快要貼到一起。

葉酒年垂目就看見林風岳放大的側臉,睫毛纖長微翹,鼻梁秀致挺拔,唇線抿出一個堅毅的弧度。

她的心開始胡亂跳了起來,葉酒年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她也不去想,只順從本能,扶上林風岳的肩膀,将對方攬得更緊一些。

鼻尖又傳來一縷幽香,和她被捂住口鼻那次一模一樣,只是此時更加馥郁。

葉酒年放輕呼吸,細嗅了嗅,這味道不同于她聞過的任何香水,給人的感覺,就像山谷裏溫柔沉靜的風,抑或是甘冽清澈的泉,香氣幽微深遠,當中還帶着一絲絲清淡的甜。

她嗅上一口,只覺得心中一下子漲得滿滿的,是說不出的餍足與悵然。

就好像她終于尋回了某些遺失已久的東西,一邊因失而複得感到滿心歡喜,一邊卻又為這中間長久的分離而失落難過。

她忽然想起電影中的一幕,在男主布萊斯的內心獨白裏,他終于看清楚自己的心意:“I had flipped,pletely.”

——我早已怦然心動了,徹徹底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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