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女神其人
女神其人
“大學霸，我來找你啦！”
葉酒年象征性地敲了敲教室的門，在外面喊了一聲，就要推門進來。
聽見這個聲音，林風岳手猛地一顫，差點就要在畫上留下一道毀滅性的痕跡。
她少見的有些慌亂，心裏也糾結着，要不要把畫藏起來。
雖說林風岳向來認為，事無不可對人言，但這畫畢竟是以葉酒年為原型，就這麽讓對方看到，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她的手有自己的想法，早在她做出選擇前，就已經飛速扯了塊布，把畫給嚴絲合縫地蓋起來。
然後她才轉過身來，佯裝鎮定道：“酒酒，你怎麽來了？”
實則指尖還緊張得微微顫抖。
“我來看看這裏有沒有什麽好玩的，果然和你說的一樣亂，看來只要是美術教室，就免不了這個下場……”
葉酒年從教室後門進來，一邊打量四周的環境，一邊慢慢走到林風岳跟前，這才發現對方的異常，“你怎麽了，臉這樣紅？”
“沒事，畫室裏有點熱。” 林風岳這樣解釋，又把微涼的指尖沁在頰上，試圖給自己的臉頰降降溫。
其實哪裏是熱，她是心虛。
林風岳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種做壞事的感覺了，她也沒想到如今，自己竟會窘迫到，連個臉色都遮掩不住。
“你今天看起來，怎麽奇奇怪怪的呀？”
葉酒年倒也沒抓着不放，她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一邊的畫架上，好奇道，“你畫的什麽呀，我可以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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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便伸出手，将遮蓋的畫布掀開了一角。
“酒酒！”林風岳下意識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對方的動作。
然而，還沒等她說出什麽阻止的話，就一個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一只畫筆，随後整個人向葉酒年身上滑過去。
葉酒年忙松開畫布，雙手接住林風岳，只是她本就毫無防備，這樣被林風岳給撲了個滿懷，一時間沒找到支撐點，也跟着摔倒在地。
這會子倒要感謝，教室裏的雜亂無章，兩人雙雙跌落在一堆雜物上面，有了緩沖，倒也不覺得疼痛。
然而，此時此刻，葉酒年卻覺得，還是疼痛些的好，疼痛更真實一點。
林風岳整個人都跌在了她身上，溫軟的身軀緊貼着她，中間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縫隙。
微涼的發絲拂過她的面頰，散落在側，對方身上那種若有似無的香氣，又漸漸彌散開，一寸一寸侵襲過來，盈滿她的鼻尖。
這樣氣息交纏的親密接觸，讓葉酒年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一股熱流從心底裏淙淙流出，游遍四肢百骸，她忍不住有些失控，欲蓋彌彰地喊了一聲：“呀！”
“是撞到哪裏了嗎？”林風岳也不再鎮定，慌忙道歉，“對不起，我這就起來……啊！”
不知道絆住什麽，林風岳一下子又栽了回來，這次，她的薄唇正好擦過葉酒年的臉頰，在唇角落下一個算不上親吻的輕吻。
就像蝴蝶扇動翅膀、睫毛掃過掌心那樣輕。
在對方摔回來的時候，葉酒年本想吐槽，這種老掉牙的情節，電視劇都不演了。
可當那個吻落下來的時候，她腦袋裏頓時嗡的一聲，什麽想法都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葉酒年只覺得喉嚨裏突然癢癢的，呼吸也忍不住加重起來，雙手更是不自覺地，攬上對方纖細的腰身，将懷裏的人圈得更緊了些。
林風岳已經微微擡起頭，離開她的唇角。
此刻，兩人鼻尖相抵，四目相對，一時間都說不出話。
林風岳卻是在走神，她忍不住想，葉酒年的眼睛真漂亮，是那種無論看誰，都會讓對方錯覺情深幾許的漂亮。
葉酒年腦子裏，則只叫嚣着一句話：卧槽？葉酒年你争點氣，千萬不要臉紅！
最終，她的臉倒是如願以償，看不出什麽來，但她的耳朵，可是紅得快要滴血。
再後來的事情，就像罩了一層輕紗，朦朦胧胧的，葉酒年都記不真切了。
大腦飛速運轉，從她紛繁冗雜的印象中，只提煉出最深刻的畫面，而後又加了無數層時光濾鏡，最終将這個傍晚的所有記憶，都濃縮到這樣小小一個場景中去。
在那裏，有揚滿了金色塵埃的課室，有林風岳璨如星子的眼神，還有那個讓她印象深刻的綿軟觸感。
葉酒年再憶起這副場景，只覺美得驚心，臉又不可抑制的紅起來。
“這是我前天新學的，小年，來試試味道怎麽樣？”
江夫人敲門進來，把炖好的茶飲放在葉酒年面前的茶幾上，擡眼就看見她臉頰緋紅，格外的不正常，“臉怎麽這麽紅？是不舒服嗎？”
“沒事，舅媽，我就是有點熱。”葉酒年剛說完，就覺得這句話聽起來，似乎有些熟悉，但一下子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江夫人連忙坐到葉酒年身邊，拉過她的手仔細看了看，見她确實很有精神，這才放下心來：“熱就把空調再打低一點。”
“咦，遙控器呢？”江夫人看過茶幾沙發，又轉了一圈，才在江兼旁邊找到空調遙控器，“江兼！你這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麽？就知道玩游戲，沒聽見你妹妹說熱！”
江兼難得沒有回話，倒是看着葉酒年，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葉酒年沒有察覺江兼的異樣，她的手機方才響了一下，是微博特別關注的提醒鈴聲。
“啊，女神！我來了！！！”
葉酒年哪裏還顧得上其他，放下手中的湯匙，就忙不疊打開微博，然後微微瞪大了眼睛，“女神她……畫的竟然是人像！”
丘山這個畫師，一向以風景畫着名，其實她也不是沒畫過人物，但一般都是融在背景裏，畫的也不細致，主要是營造氣氛，并不算是亮點。
以至于大多數人，甚至她的不少粉絲都認為，丘山并不擅長人物畫。
不料這次，她竟然上傳了一副人像，還是一副精細的全身像。
畫中女子身着一襲潇灑勁裝，手持一柄銀槍，風姿俊秀，像極了小說裏蕩氣回腸的女俠客。
整幅畫筆觸細膩，細節精致，光影色彩都和諧無比，又有丘山畫風裏自帶的那一份質樸古意。
還難得的配了一句文案：“萬物皆有裂隙，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萊昂納德·科恩
葉酒年簡直要被女神感動到哭，她忍不住向江兼炫耀：“你看看這個執槍的動作，多麽标準，一看就是做過功課的，山山果然最認真了！”
江兼好奇地探過頭來，看過後卻有些猶疑：“我怎麽覺得，這畫上的人，看起來有些眼熟，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
葉酒年一下子炸了：“你瞎說！別污蔑我女神！我們家山山的畫，那可都是百分百純原創！”
“行了行了，就感覺嘛，我又沒說她抄襲……”
說話間，這幅畫已經有了幾百條的評論，與此同時，轉發量也在急速上升。
葉酒年洩了氣，恨恨埋怨道：“都怪你，害我沒搶到首評！”
她滑到下面評論區，發現前幾條評論中，竟然還夾雜着兩個比較着名的古風畫手，後面還跟着一些他們的粉絲團。
洛神：哇，好看，女神超棒！星星眼
流風回雪：跟着洛神大大來的，原來這就是女神的女神嗎？
輕雲蔽月：女神fine，下秒mine
滄海遺豬：這是什麽絕美畫風？我縱橫古風圈二十年，怎麽到現在才發現這個大大？
狐貍沙丘：我不允許還有人不知道我家女神的大名！丘山！她是丘山！！！
雪女：丘山大大難道不是男生？
長恨歌：哈哈哈哈哈哈哈瞬間腦補雪女大大可憐弱小又無助的樣子
一舞傾城：雪女大大別掙紮了，首頁的大大裏，真的只有你一個男生
高漸離：哈哈哈哈哈哈哈，雪女大大日常在一群女神中孤苦無依
終于，滑了兩頁後，葉酒年看見有位眼熟的老粉，問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山川菏澤：山山，這次怎麽畫了人像？
丘山：因為近期結識了一個光芒萬丈的姑娘。
葉酒年心裏一動，有些莫名酸澀：“完了完了，女神再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女神了！”
說罷，看着女神飛速上漲的粉絲數，她又忍不住哀嘆，“我明明該高興的，怎麽反倒有種嫁女兒的心酸？啊，都怪山山太優秀了！”
她在沙發上滾了兩圈，猛地擡頭，淩亂的發絲中，露出一雙堅定明亮的眼神：“不行，我不能認輸，就算山山有了百萬粉絲，我也一定要做其中最亮眼的那個。”
江兼沒有理會她的弱智發言，反而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葉子，你先前臉紅，是在想學霸，對吧？”
葉酒年一臉震驚：“你怎麽知道？”
江夫人早已經出去了，但她還是不自在起來，剛好些的臉又紅成了煮熟的蝦子。
江兼露出一個看透的表情：“我一提她，你就臉紅，我又不瞎。”他頓了頓，又道，“我可記得某人說過，只愛她女神一個。”
“我和大學霸只是普通……”
“別裝傻，你對學霸到底是什麽感覺？”
葉酒年看對方難得正經的樣子，也認真起來：“哥，我覺得，我好像喜歡上她了。”
江兼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嘆了口氣：“葉子，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和那些個寵物玩具不一樣，別的東西你想要，自然有大把的捧上來，打碎了也不稀罕，可是學霸不一樣，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更別提，她還是個女孩子……”
葉酒年堅定道：“我想得很清楚，我不在乎她是不是女生……”
“你可以不在乎，當然，本來也不該在乎這些，只是你要知道，這個社會不像你看見的那樣，滿是善意，你要替學霸想一想。如果不确定真的喜歡對方，就別去打擾，否則，這份喜歡對她造成的傷害，恐怕會比普通戀情要大得多……”
“我知道，哥，我都知道，可我是真的很喜歡她，我很認真。”
江兼點了點頭：“如果你真的想明白了，我自然支持你。”
他頓了頓，又反問道，“只是，學霸太優秀了，你怎麽确定，你的這種喜歡，不是崇拜或者其他類似的感情？如果你的女神，也生活在你的身邊，和你近在咫尺，你能夠保證，不會像喜歡學霸一樣喜歡她嗎？”
葉酒年心裏咯噔一下，她想要否認，卻又啞口無言。
她很清楚，她對林風岳的感情，絕不只是崇拜，可是，她也沒法欺騙自己說，她對女神的感情只有崇拜。
如果女神也生活在她身邊，她或許真的會……
林風岳之于她，和女神之于她，這兩者的吸引力，似乎有些異曲同工之處。
可是，喜歡這種感情，難道不應該是獨一無二的嗎？
葉酒年不禁開始自我懷疑，難道她真的感覺錯了？她對林風岳的這種感情，并不是她想的那種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