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熾熱焰火12
第12章
順着山澗向上，這個季節，路邊還有小野花。
山間蚊蟲衆多，徐藝寧和荀铮走在隊伍後邊，荀铮拉着她的手，她不想掙脫，因此被蚊子咬了好幾個大包。
“快看，那裏有條蛇。”
姚夢異常激動地指着水邊。
循聲望去，真的有一條又黑又粗的蛇在水邊。
在不怕的人眼裏，那就是一條大蟲子。
在怕的人眼裏，那是由心底而生的恐懼。
徐藝寧只看了一眼，就直接抱住了荀铮的胳膊。
“害怕？”荀铮看她這個反應，猜測。
“怕。”徐藝寧抱住荀铮的胳膊，說什麽都不肯撒手。
荀铮安慰道：“沒事，在對岸呢，這麽高的地方，也爬不上來。”
走遠之後，徐藝寧還會時不時地回頭看身後，就像是怕蛇跟上來一樣。
山不高，很快他們就上了山頂。
站在山頂上，能看到層岩疊嶂的大山，無邊無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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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站了一會兒，大家就待不住了。
“山裏的蚊子是真的多。”
說話的那個人把自己的胳膊伸出來，一條胳膊上，有一片被蚊子叮咬留下的疙瘩。
其他人的胳膊也好腿上也罷，多多少少也都會有一些蚊蟲叮咬的痕跡。
這時，徐藝寧這奇怪的打扮得好處就顯現出來了。
除了胳膊被咬了幾口，其他地方沒事。
“回去吧，留在這裏就只能是給喂蚊子。”
“回，我是一分鐘都不想多待，站這裏一會兒，咬得我懷疑人生，一度懷疑我會不會被他們咬得貧血。”
于是一群人原路返回。
又有人提議：“這個季節桃子不錯，不如我們等會兒去摘桃子，然後下午搞個燒烤？”
“荀铮，你怎麽看？”
荀铮看向徐藝寧：“你覺得呢？”
徐藝寧：“我都可以。”
徐藝寧在群體之中，總是順應別人，而不會提出意見，怕麻煩。
一位男同學說道：“這還沒結婚，就已經這麽妻管嚴了。”
一句無心的調侃，讓徐藝寧有些害羞。
另一位女同學看着他們兩個牽着的手，調笑：“小手拉着，你們兩個都可以，什麽時候在一起的，怎麽都沒和我們說！”
荀铮說道：“還沒在一起。”
“還沒在一起你拉人家手手，荀铮你不道德，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徐藝寧低着頭，帽子将她的臉完全遮住了，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徐藝寧臉已經紅透了。
荀铮沒有因為他們的調笑，就松開徐藝寧的手。
其他人也沒有揪着這件事。
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調情，和他們一群吃瓜群衆有什麽關系。
回到農家樂，天氣正好到了悶熱的時候。
跑到廊橋中，這裏可比院子裏涼快多了。
荀铮和徐藝寧跑去找老板買飲料，冰櫃裏凍着冰鎮西瓜。
“吃西瓜嗎？”荀铮問徐藝寧。
徐藝寧：“買兩個讓老板給切了，送到廊橋去吧。”
“好。”
荀铮把徐藝寧頭頂的帽子取下來，徐藝寧的臉頰上兩塊紅暈，額頭上滲着汗水。
這時的臉紅單純是因為天氣炎熱。
老板臺面上擺着風扇，荀铮将徐藝寧推到風扇前：“吹一會兒。”
又從臺面上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徐藝寧擦汗。
同時荀铮也發現了徐藝寧還是有些社恐在身上的，除了自己之外，徐藝寧都不怎麽和別人說話。
荀铮道：“你喜歡安靜，我下次單獨帶你出來玩。”
“好。”
徐藝寧确實無法融入這樣的環境，這不是她擅長的。
在國外，自然是有非常好的朋友，但是那些朋友和她是有共同的愛好，會因為藝術一起游玩歐洲，探訪名勝古跡，去不同的博物館回顧歷史，也會去有特色的小鎮采風。
藝術來源于生活，每一次出行，都是為了充實自己。
所以他們分散開來，去拍攝自己覺得漂亮的美麗的東西，會吸收那些元素，最終融入自己的作品裏。
像這樣單純的游山玩水，徐藝寧以前沒有體驗過，她更喜歡寧靜。
這應該也是她不合群的原因。
詩和遠方的平衡，在徐藝寧的身上有很好的平衡點。
荀铮也知道了，下一次帶徐藝寧出去玩，應該找個有山有水環境不錯的民宿。
像江南小鎮，桂林山水，蒼山洱海，或者是遼闊無邊的草原，才是徐藝寧喜歡的地方。
徐藝寧吹着風扇，不知道荀铮在想什麽。
帶着東西來到廊橋裏。
不時有微風吹過，徐藝寧覺得這樣的環境也還不錯。安靜祥和。
“中午吃什麽呀？”
徐藝寧回了句：“我不挑食。”
然後持續放空。
荀铮輕笑，便着手去安排中午飯。
姚夢走過來，做到徐藝寧的身邊。
“藝寧，你是和荀铮在一起了嗎？”
其他女生也都坐到了徐藝寧的身邊，紛紛來打探消息。
徐藝寧是個對別人情緒很敏感的人，早就發現了有個女生喜歡荀铮，去爬山一路上無數次回頭看他們，眼神就和長在荀铮的身上了一樣。
想來是想借着這次出來玩的機會接近荀铮，沒想到荀铮帶了自己來。
現在坐在她旁邊的，就有那個女生。
徐藝寧說道：“我們還沒有正式地在一起，他希望我考慮清楚之後再告訴他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徐藝寧無奈和姚夢說：“你也知道，荀铮的職業随時面臨危險。”
姚夢點頭，嘆了口氣：“荀铮哪裏都好，就是他這個職業注定他忙，他讓你考慮清楚，這說明他是在乎你的。你也确實是要考慮清楚，萬一将來他真的出了事，你後半輩子怎麽辦。”
“我會好好考慮的。”徐藝寧朝姚夢笑了笑。
這話由姚夢的嘴裏說出來，說給所有人聽。
遠比自己張口說荀铮有多喜歡自己要合适。
沒一會兒，荀铮回到廊橋，發現自己的位置被姚夢坐了。
姚夢說道：“你自己找個地方坐，我就坐這了。”
荀铮便坐到了徐藝寧的對面。
姚夢問道：“你喜歡的人就是藝寧對不對？”
荀铮毫不避諱地點頭：“是啊，喜歡了很多年。”
“我就說怎麽那天同學聚會上，氣氛那麽古怪，明明藝寧的家那麽近，你偏要先送我回家，合着是想給自己留和藝寧單獨相處的機會啊！”姚夢恍然大悟。
荀铮：“是啊，不可以嗎？”
姚夢啧啧兩聲：“這才幾天過去，你就對我們藝寧下手了，速度也是夠快的啊。”
“那不然呢？”荀铮說道：“藝寧現在可不缺追求者，我是她衆多追求者中的一個，那我還不盡快下手等什麽呢？”
“你也太雞賊了。”
徐藝寧聽着荀铮的話，心裏很是糾結。
她很喜歡荀铮。
可荀铮所說，也确實是事實。
他的每一次出警，都有可能成為最後一次。
午飯過後，大家回到房間內午休。
中午開始，山裏就很悶熱，老板娘說應該要下一場大雨。
果不其然，午飯過後就變天了。
徐藝寧沒有午睡的習慣，回房之後覺得屋裏太悶了，就出去廊橋坐着。
荀铮聽見隔壁房間關門的聲音，是徐藝寧出門了，于是便開門看看什麽情況。
趴在樓上的圍欄之上，看到徐藝寧下樓之後，又去和老板要了紙筆，随後走向廊橋。
剛剛坐下不久，荀铮便出現在廊橋裏面。
徐藝寧聽見腳步聲轉頭，“你不睡午覺？”
荀铮：“我聽見你出門，就過來看看。”
坐到她旁邊，荀铮問道：“你想畫什麽？”
徐藝寧撕下一張紙，随後起身，走到下水潭的缺口，脫掉自己的鞋子，挽起褲腿，将腳放進水中。
潭水清涼，從腿邊滑過。
徐藝寧将畫紙放在腿上。
畫起了眼前的水潭。
荀铮坐在她的旁邊，她畫山水，他看着她。
陽光一會兒有，一會沒有，天氣預報也說下午會有雷陣雨。
徐藝寧取掉左耳的耳機，遞給了荀铮。
“分我？”
荀铮接過塞入耳中，純音樂，聽着能讓人心靜下來。
時間過去得很快。
徐藝寧的素描山水畫得很好，水潭，兩邊的山崖都很還原。
“我喜歡畫畫，畫畫能讓我平靜下來。”
徐藝寧不斷地修改着一幅畫。
“你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徐藝寧說：“愛上你，就要承受将來有一天可能會失去你。我覺得那些軍嫂，消防員的對象他們都很偉大。”
“對不起。”
聽到徐藝寧這樣說，荀铮心裏覺得愧對于她。
如果他沒有魯莽地和徐藝寧表明心跡，就不會讓徐藝寧這麽為難。
徐藝寧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
沒過一會兒，湖面開始泛起一圈圈漣漪。
天上開始下雨了。
荀铮道：“回去吧，下雨了。”
徐藝寧：“你回去吧，我在等這場雨。”
“你不回去，我回去做什麽。”他坐在那裏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徐藝寧始終好奇，問道：“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回想起過去，時間過得真的很快，仿佛第一次見徐藝寧，就像在昨天。
“初三那年。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圖書館裏。那時候我剛剛從新疆轉學回來，無法融入這個城市，我的父母都是戍邊軍人，我出生在新疆，成長在新疆，後來我爸媽他們工作調動，我就被送回了安市，剛回安市我很迷茫，所以經常去圖書館，因為那裏很安靜。”
“所以，你是那個時候，在圖書館見到我的？”
荀铮點頭：“是的，我在圖書館裏看小說漫畫書，你在圖書館裏畫畫，你總是坐在二樓，你很安靜，很漂亮，雖然不知道你在畫什麽，但是你似乎很容易滿足，每周末我都能在圖書館裏遇見你，慢慢地就喜歡上了你。”
“後來有一次，你中途離開去洗手間，放在桌面的書掉在了地上，上面寫着你的班級和學校，我報考高中的時候，就放棄了安中，選了紅星。”
原來那麽久了。
一想到自己喜歡的人呢，也在默默地喜歡着自己，徐藝寧心裏就很開心。
荀铮繼續講述着他的暗戀史，說起來還有些羞澀：“為了每天見你，我每節課都要去一趟廁所，因為總能與你偶遇。在球場打球的時候，也要選擇與你最近的球場，因為可以看見你。”
“那你為什麽不和我告白呢？”
她不敢告白，是因為膽子小。那麽他呢？徐藝寧很好奇。
荀铮說道：“學校不允許早戀，我本來想着，等高考結束之後，我再和你告白，如果你答應了，我就和你去同一個大學，或者同一個城市。”
“但是因為我出國了，所以你就錯過了和我告白的機會？”徐藝寧大膽猜測。
“是啊。”荀铮想起那時候，就覺得難受：“過年回來發現你沒來學校，後來問了老師才知道，你出國了。”
徐藝寧：“我成績不好，考不上國內的好大學。”
“那你後來怎麽沒有聯系過我？”
想要找到她的聯系方式并不難。
“我選擇了軍校，後來參軍，部隊收手機，而我的目标是成為一名優秀的特種兵，這種情況聯系你顯然是不可能的。”荀铮說起來有些無奈：“特種兵同樣也很危險，經常要執行任務。後來因傷退役，我也想過要聯系你，回到安市之後，我又做了消防，同樣是高危職業，就更不敢聯系你了。”、
徐藝寧問：“那你後來，怎麽又和我告白了？”
荀铮說道：“在火場裏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心裏很害怕。我喜歡你那麽多年，可我還沒有和你說過我喜歡你。看到那些老同學加你的微信，我産生了危機感。”
“荀铮。”
徐藝寧看着他，飛快地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
“和你在一起，我就要接受你随時處于危險，而我或許會成為遺孀的風險。”徐藝寧用腳踢着水：“太殘忍了。”
“沒有哪個人，可以接受自己心愛之人，随時可能喪命。”
“我明白。”
如果将他們兩個人位置調換，荀铮也不能接受徐藝寧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突然離世。
盡管，每個人都會有一死。
可消防員面對死亡的風險，是普通人的千百倍。
“我很想和你在一起。”
雨越下越大，就好像此刻徐藝寧的心情一樣。
“再給我一些時間，等我足夠勇敢，可以接受我的愛人會離開我，我再和你在一起吧。”
徐藝寧問荀铮：“你會等我嗎？可能一天，兩天，一年，兩年。”
“會。”荀铮回答得毫不猶豫：“當然會，我已經等你了那麽多年，再多幾年也無妨，我也希望我能夠平安一生，和你一起到老。”
徐藝寧又親了荀铮一下。
這一次，荀铮沒有讓她那麽容易逃脫：“你親了我兩下，我得親回來，不然顯得我很吃虧啊。”
大雨下了一整個下午，徐藝寧和荀铮在廊橋裏待了一下午。
雨停了，天氣晴了。
和荀铮一起度過了一個甜蜜的下着雨的午後。
山間空氣清新。
徐藝寧靠在荀铮的肩頭：“我在國外這些年裏，常常在想你有沒有戀愛，有沒有結婚，不久前在抖音上刷到你的視頻，我問了姜苑景，她說你沒有對象，我就回來了，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覺得自己可以俘獲你的心。”
“事實證明，你可以，我的心裏一直都是你。”
徐藝寧有些不舍：“要是時間能一直停留在這個下午，那該有多好。”
“我也希望，時間永遠地停留在一刻。所愛之人在身邊，這應該是我人生中截至目前最美好的一天。”
荀铮說道：“倘若我将來，真的不幸犧牲，我希望你能幸福。”
“你不要破壞現在的氛圍。”徐藝寧用手肘輕輕地撞了他一下。
荀铮輕笑：“好。”
樓上，姚夢和季凡趴在欄杆上。
看着下方廊橋裏的他們。
姚夢心生羨慕：“我們是來玩的，他們是來談戀愛的。”
季凡說道：“我就在你身邊，可你總是看不到我。”
姚夢：“你不行，咱倆開裆褲就在一起玩，你全身上下我都看過，沒有我心動的地方。”
被無數次拒絕，季凡早就麻木了。
姚夢：“戀愛這東西，還是看別人談比較好，等他們兩個結婚，我一定要去做個伴娘。如果可以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