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黑夜裏，一座寂靜的殿堂之內，踩在地攤上輕微的腳步聲緩緩響起。
每一步，都帶着一聲旋律-來自-穿過殿堂的身影哼唱。
來者是身形高大的血族，他不用掌燈，靠着血族天生的夜視，便清楚的看清大廳裏的所有器具。
包括坐在角落，與黑夜融為一體的人。
“難得有機會跑過來。”高大的血族停在原地，一個響指，打亮了燭火。
燭火搖曳，映出阿清半張面無表情的臉。
“看來，是完成殿下為你舉辦的濉河之禮了？”
阿清冷冷的看着他：“溫莎女爵被殿下抹除，你作為她的丈夫，竟然絲毫不關心嗎？艾德伯爵？”
伯爵大聲笑了一下，很快收斂。
“一個女鬼而已。”伯爵說，“多的是。”
他坐在阿清面前，饒有興趣的看着他：“倒是你，嘗到真正人類鮮血的滋味了嗎？”
阿清沒回答，他輕輕掏出一張紅紙，在伯爵面前展開。
很快，一張完整的鬼城路線圖出現在二人面前。
圖中路線錯綜複雜，加上每個血族自出生起，便只能在城內游行，城門大量的血族駐守，像他們這種是個血族便認識的身份，很難靠近城門。
阿清自拐賣到這裏，他只能在殿下不超過十米之外活動。
如今饒媚卻給了他更多的空間，陰差陽錯下，他認識了這個伯爵。
伯爵心狠手辣，在城內占有一席之地。
但他再發現阿清企圖逃離這裏，存有叛逆之心的時候，他沒有聲張。
“殿下那麽看好你，你就幫我個忙。”伯爵第一次見到阿清的時候，立即開始了交易。
阿清戒備道：“什麽？”
“我要，殿下的血。”伯爵承諾道，“有了這血，我可以讓你順利離開這裏。”
阿清：“……你想做什麽？”
“吸血鬼的事情，輪不到你們人類插手。”伯爵提醒道，“雖然你跟着殿下多年，但我聞得出來，你本身還是人類。殿下并沒有成功奪走你的初擁，你也沒有喝過殿下的血。”
“只是殿下拿着自己的血氣，給了你一個屏障，改變了你的氣味，容貌。”
“血族的外表，人類的身軀。”
“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也是你最痛恨的吧？”伯爵說，“你猜，你如果這個樣子回到人界，世人會接納你嗎？”
不會。
阿清清楚，一旦他被确定為血族，一定會被人類擊殺。
他們寧可錯殺，也不會漏掉任何一只吸血鬼。
“那麽，她為什麽沒有成功奪走你的初擁呢？”
伯爵猜道，“是因為--沉睡的五百年，導致沒有能力了嗎？”
對于血族的能力，阿清其實并不清楚，他只知道饒媚很懶，喜歡躺在一張木床上，鬼城沒有白晝黑夜，以至于阿清不清楚她能躺多久。
偶爾會懶散的說一句。
“給我一滴血。”
阿清看着自己帶着血痂的手腕，沉默不語。
良久，他才點頭。
“……好。”
…
城中的每一條路線，都有不下十個血族輪換駐守。
伯爵的馬車在城中游蕩，也免不了受到排查。
阿清躲在衣袍裏，裝作血仆，小心翼翼的駕駛着馬車。
伯爵在馬車裏閉目養神，腦袋随着馬車一晃一晃的，直到馬車忽然停下，他才張開眼睛。
簾子被人拉開，只聽到阿清沉悶的聲音。
“伯爵大人，他們要求進行排查。”
伯爵一臉不滿：“我的車也敢攔？”
攔車的一對血族齊齊彎腰，為首的男血鬼不卑不亢。
“伯爵大人，殿下親自下令，要排查所有出行馬車，”血鬼猶豫了下，“我們正在抓一名通緝犯。”
“哦？幾百年了，城內事态安穩，我都不知道哪來的通緝犯，殿下別又是玩心大發，随便動用護衛隊，擾亂城內秩序。”艾德伯爵說。
男血鬼欠了欠身子，堅持道：“失禮了。”
說完，他動手掀開了簾子，一腳踏了進去。
伯爵大怒：“你懷疑我藏了人？！”
男血鬼不知道哪掏出來的一團布，直接塞進了伯爵嘴裏。
趁伯爵不注意，身後的血鬼一擁而上，将伯爵反捆在椅子上。
伯爵氣的眼眸變紅，剛想動怒，忽然男血鬼身形一頓，向伯爵淩冽的看了一眼。
“有一股人類的味道。”
他走向伯爵，一手持起刀，警惕慢慢的靠近。
忽然間，外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一個身着衣袍的身影跳下馬車，向前面的城門跑去。
他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抓住那個人類與血族的邊界線，踉跄了幾步，一陣冷風将他兜帽吹下，露出銀白色的發尾。
“就是他！”
男血鬼立即轉身，彎刀比他還要快，直接釘在阿清的後背。
鮮血瞬間涓流而出，空氣中充滿了人類血液的香甜。
“他是人類！”其他血族驚嘆一聲，沉醉在這香甜的味道裏。
阿清靠着欄杆，那地界線與他不過幾米遠，但他竟然沒有力氣跨過去。
這是他實現願望最近的一刻--
直到，迷幻中，他看見對面閃過的身影。
是熟悉的語言，帶着意料之中的厭惡。
“這幫吸血鬼，自己人都殺，果然是一群冷血的鬼。”
“死了也好，不用髒了我們的手。”
“……”
阿清的血幾乎冷卻下來，他放棄了反抗。
身後被血迷離的雙眼的血族相擁而來，一鬼一邊，抓着阿清的手臂，貪婪的聞着血揮發在空氣中的味道。
阿清垂下眼眸。
耳邊灌入無盡的風。
“都給我滾--”
突然，幾朵暗紅的幾乎枯萎的的玫瑰花瓣旋轉在空中，銀月輝映下，銀白色的發絲纏住了血鬼們的四肢。
阿清似乎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裏，雪白的肌膚将他包裹，在失去意識前，他聽見那個女人的聲音。
“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
“這次，你該老老實實的待在我身邊。”
“臧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