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天擦亮,葉離睡得迷糊,腦海內叮叮作響。
------請宿主完成以下內容,并依據人設填補後續內容。
“李葉離一夜好夢,晨起時,滿頰羞紅。她不知世間竟有男兒能這般讓人難以忘懷,以至于在夢裏都淨是他的影子。心裏似有個填不滿的洞窟,從兩人寥寥數語裏汲取着貧瘠的養分。她咬住下唇,忽而生出個荒謬的念頭-------當面去謝謝他。”
......
昨日才把邪物弄幹淨,今天就往宮外跑,王複這顆脆弱的心髒便險些吓成稀碎。
前方那道輕盈的身影,明明渾身還帶着病氣,此時卻步履靈巧,反嫌棄他慢慢吞吞,不耐轉過身,催促他。
“王複,你也走得太慢了些。”
王複抖抖肩上沉重的箭弩,抱緊懷裏滿滿當當的麂皮箭筒。
“公主,奴才來了。
東虎門守衛查驗過令牌,兩人走出宮門,上了馬車。王複心下緊張,憂心忡忡,道:
“公主若要謝高僧,待下月陛下祭祀時,就能見着尊者了。您昨日才好過來,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也不急着這一日,咱們還是回宮再緩緩吧?”
葉離颔首,她也想再躺屍幾天啊!誰讓那狗系統天沒亮就給了段劇情梗概,讓她按原文中,原主因春.情萌動,迫不及待要見到男主的設定,馬上偷溜出宮,完成觸發的劇情。
她恹懶打了個呵欠,面無表情說道:“法師對我是救命之恩,不能拖沓。”
王複撓撓頭發,抖抖懷裏的箭弩,不解問:“那咱們為何要帶這個,公主?您若要吃什麽野味,直接吩咐小廚房。您貴體嬌弱,這些東西血氣重,碰不得啊。”
他對公主遭遇女煞纏身一事心有餘悸,念叨起來難免啰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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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離搖搖頭,拍拍他的肩,道:“這個,是特意留給你的。”
王複:“啊?”
葉離記得王複後期最厲害的就是箭弩,靠它為原主掃清無數障礙。
車夫在外揚聲道:“公主,咱們到開元寺了。”
葉離應了聲,吩咐車夫看着點山上,便靠着車壁閉目養神。王複想問不敢問,抱着箭弩不撒手,內心一陣感嘆。
因麗妃常伴皇後身邊,公主跟着梅貴人長大,打小不知吃了多少苦頭。若不好好學規矩,罰跪笞打是常事。
公主小小年紀已把梅貴人古怪性子複刻了個十成十。
底下還有人說,要不是尊者抓到了鬧事的女煞,公主瘋癫那樣子,還真沒任何奇怪的地方。畢竟,當年梅貴人不就是這樣麽。
哎,公主的命太苦了!好在麗妃這些年終于熬出頭,公主才能得到些重視。
這次,就帶了他一人出宮,特地賞了神機營的箭弩給他。這不正是公主重用他,擡舉他的表現麽?他王複雖然年輕,但他有一腔忠心,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公主!
鬼也不行!
念着念着,鼻腔跟着酸澀起來。王複聳聳鼻尖,揉揉酸脹的眼睛。
葉離聽到抽泣聲,詫異睜眼。
這位小哥幹嘛一副我欺負死他的樣子?
兩人視線相。
王複:“公主,奴才必會生死相護!”
葉離:“死了就不必了。”
車外馬夫輕呼道:“公主,有人下山了。”
葉離挑開簾子看去,自石階上走下來一個,玄隐。仍是僧袍勝雪,眼睫下透着悲憫。
“法師。”她下馬車時,不忘扶了把王複。
玄隐靜看她帶有生魄的微光,一夕之間,幾乎全部浸回體內。墨玉似的眸子靈動有神,唯獨唇色邊緣泛白,和透亮的玉釉般。這具身體太弱,需要時間調養。
“公主似乎好多了。”
“嗯,今日特來面謝法師,”葉離草草接過,問道:“法師這是要去哪裏?”
葉離專注看他,眸色純淨,一眼教人望到底。玄隐走下最後一級臺階,輕聲說:
“拙僧有事要去一趟西景村。”
西景村?葉離下意識看向王複,王複低聲解釋道:“行宮附近有個西景村。”
玄隐:“最近有人在村子附近消失,那兒是極陰之地,會令冤魂成煞。宮中的邪物氣息和那兒相似,拙僧懷疑西景村和宮內有關。”
葉離問:“法師能帶我一同去嗎?”
葉離沒抱多大希望,原身一病秧子,正常人都不想帶着去拖後腿。他拒絕也沒事,女反派會是這麽聽話的人嗎?你不讓我一起去,我跟着不就完了。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好。”
這回輪到葉離哽住,不愧是聖父男主。她嬌靥舒張,欣然笑道:“那法師同我一車,省些腳程。”
“不必勞煩公主。”玄隐松開掌心,一只樹葉折成的哨笛騰空而上,橫轉數圈,清脆出聲,比尋常的竹哨還要響亮一些。
哨聲一亮,葉離便看到叢林裏奔馳出來的棗紅駿馬。駿馬極具靈性,繞過馬車停在玄隐身邊。鼻息撲哧撲哧,不停用腦袋去蹭玄隐的手。
玄隐摸摸馬的腦袋,翻身上馬,回頭道:“公主令馬車跟着拙僧便可。”
葉離坐在車裏,初時還能感覺到路途平坦,行的是官道。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車身開始颠簸,顫得原身這嬌弱的身體,胃裏翻江倒海,面無血色。好在坎坷小路沒走多久,車隊便沒再繼續往前。
她連忙掀開車簾,入眼處是一條彎曲的羊腸小道。別說馬車,連馬都踩不上去。小道兩側蔥蔥茏茏的樹林,遮了刺眼天光,顯得林間陰涼又詭異。
邊上半人高的毛草,上頭的毛絮四處飛舞。幾人只好棄下馬車,留車夫在這裏看着。
許是要變天,烏雲罩頂,黑壓壓的似有場大雨。三人好像走入一條漸漸暗沉的通道,能一點點看着天光往後撤去。
葉離留神觀察,發現不是因為人走動,以為天上的烏雲也跟着走動。而是它們本身在以固定的速度向後飄走。
所有的雲團一起流動,如同有人正拉着青灰幕布要把這下頭籠罩起來。
“喲,到了。”
王複站在村口,眯眼眺望前方,擔負起探路的重任。
“村裏人不少,奴才去打聽打聽。”
村子略小,一條八尺長的土路彎彎繞繞自腳下延伸。王複腿腳勤快地走到一戶院門外,客氣詢問:“老人家,請問。”
院子裏的老人看到他,猛地丢下籮筐,一瘸一拐疾奔回屋,反手就鎖上門。
很快,附近幾家人聽到聲音,俱是怔愣。忽而神情慌亂地,将玩鬧的孩童拉進屋裏,啪一下,重重關上門後,有的躲在門口偷瞄着他們,有的趴在牆洞裏窺視,面無表情地直勾勾盯着三人。
葉離走到最近的一家,低頭俯視腳邊奄奄熄滅的火堆。上頭半截未來得及燃盡的黃紙打了個卷兒,露出正面。紙上畫的是一只奇異的動物,像龍,長了對翅膀。
玄隐也看到了,“這是赤螭,善鬥,從前有人用赤螭來辟除邪魔。”
“這赤螭的故事奴才小時候聽爺爺提過。”提起兒時陰影,王複傾訴欲戰勝恐懼,道:
“傳說赤螭是白澤之女,乃是惡獸,喜歡吃小孩。若不是天界派聖佛燃燈尊者下凡,将赤螭打入無間牢獄,不得輪回,說不準咱們人間都要讓赤螭給禍害幹淨呢!”
後來,民間常用赤螭吓唬愛哭鬧的小兒,像,你若不好好睡覺吃飯,赤螭晚上就從煙囪鑽下來吃了你雲雲。幾乎沒幾個孩童,能逃過這種被赤螭恐吓過的童年。
葉離皺眉,斟酌評價:“看着兇神惡煞的。”
“奴才可沒少吃這赤螭的苦。”
王複受這等恐吓民俗長大,心裏老大得怨念。正說着,後頸一涼,瞧見高僧看他一眼,神色淡淡。不知為何,嘴唇嚅嗫着,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赤螭通體玄金,常在夜裏出現,甚少有人見過全貌。現在見的圖案,多是後人憑臆想所繪,相較原身,極有差距。所謂食子,不過是後人妄測。”
玄隐沉聲解釋,袖中手指忽而蜷了下,想起這個說法的源頭。
她那時第一次褪甲,還不通人語,興致齊高地繞着他飛旋,一心想要去佛寺山下的村子找玩伴。
一日,葉離趁他不察,溜到山下,吓得村民家雞飛狗跳,八十高齡卧病在床的老漢,硬是被驚得直挺乍起,狂奔十裏地。
約莫是懂了點什麽,帶她回來以後,她便一直耷着眼皮,恹恹蜷縮在佛像前的蒲團上,不吃不喝,将下巴搭在蒲團邊緣,幼爪撥着紅豆,擺着燈盞的圖形。後頭的長尾掃來掃去,說不出的沮喪。
自此後,再不肯白日下山露面。
......
葉離被兩位原住民科普一番,了然點頭。視線随之上移,發現一旁還豎了塊牌位。
放眼看去,幾乎每家村民門口都有這麽個冒着火星的紙堆,紙堆旁的牌位立在那兒,仿佛是帶了眼睛的活物。朱砂筆印如同赤紅的瞳孔,無論三人走在哪裏,那瞳孔都緊盯在他們身上。
“法師,這是什麽?”
玄隐眼底一花,身前的女子忽而短促驚呼,無助望着他,後退一步,只差一腳便會撞到他懷裏。
王複抖抖索索揪住公主的衣角,聲線顫成波浪:“公,公主,咱們該不會又又又又會碰到那什麽了吧?奴才怕!”
葉離:......請別搶戲,好嗎?
周圍一片死寂,月色慘淡,三人互看,俱是一臉灰敗死氣的白。四周沉寂,聽不到半聲狗吠雞鳴。仔細想想,他們這一路,真沒聽過聲響,鳥都沒叫一嗓子。
說話間隙,不知何時來的濃霧剎那罩住了整個村子,将前後兩個路口擋得嚴嚴實實。路旁低矮的茅草屋和他們隔着濃霧,好似隔了千裏。腳下方寸之地,登時顯得像一座孤島。
玄隐示意他們看看腳下:“我們入了迷障。”
葉離低頭,一時未覺察出一樣。挪了挪腳步,發現蹊跷。
他們三人影子沒了。
王複估計是真吓着了,揪改為拽。葉離絲毫不懷疑再有點什麽,王複絕對會拖着她以百米沖刺逃跑。
“公主,別別別怕,奴才保護您!”
葉離:你腿要是沒打抖,我差點就信了。
玄隐:“迷障是怨氣形成,陣靈被誅,迷障自會消失。”
王複:“法師,沒別的法子麽?”
嗒嗒嗒。
詭異的寧靜中傳來窸窣聲響。王複背脊一凜,憋住呼吸,仿佛随時要炸毛的貓。
“有,”玄隐凝眸定在出聲的方向,“解開陣靈的怨氣,就能破解。”
下一刻,一只破舊的毛球從濃霧滾過來。
啪----
葉離垂眸,木球砸在她腳面,晃悠一圈,緩緩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