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皮膚饑渴症

皮膚饑渴症

“謝謝‘我是文山山的狗’送的花束。”

青年手中的操作不減，仍在快速敲打鍵盤。白皙纖長的手指落在按鍵上，如在彈奏優雅的鋼琴般。

待終于通關了屏幕的關卡後，手停了下來。

觀看直播的衆人屏住了呼吸，攝像頭下的半張臉抿嘴一笑，清秀的臉盤卻有張紅潤的嘴唇，增添了幾分的豔麗。

“但大家不要送禮物了，我只要有大家的喜歡就可以了。”

“以後再送禮物，我可就不會感謝了。”直播裏的青年一襲白發披散胸前，黑色的衣服更襯得皮膚白皙，整個人竟透出神性的光輝，“收益等下我會全部捐給星際福利會。”

「再多笑一點，老婆啵啵。」

「為什麽會有主播不想要錢啊！」

「讓我不送禮物是吧，真讨厭，必須要用一些特別手段懲罰了你（脫褲子）。」

屏幕裏的主播一字一句讀了最後一段話，清冷而又纏綿的聲線帶了一絲笑意，“會是什麽手段呢？”

觀看直播的衆人沸騰了。

「開全息直播！開可觸碰的直播！我要摸老婆！」

「牛爆了！（雙重含義）」

「好屑，好愛，老婆啵啵」

“今天的直播就到這裏結束了。”屏幕裏雖然只露出了半張臉，但觀衆在柔美的下颚線下，能想象出那絲絨水潤般的眼睛。

「啊啊啊啊老婆別走！」

「好屑！撩完就跑不負責！」

“希望大家在沒有看到我的時候……”此話還沒落，面前屏幕就陷入了完全的漆黑。

怎麽回事？溫山站起身，心中懊悔。當初這設備就不該買二手，不然怎麽會壞得這麽快。面前的屏幕閃爍了幾下，漆黑的屏幕後似乎有雙眼睛在死死地盯住自己。

溫山皺眉，打開自己的通訊設備，只見通訊也陷入了異常。運氣應該沒有這麽差，兩個電子設備都同時壞掉。在确定直播已經關掉後，他伸出手觸碰屏幕。

一個細微看不見的光亮鑽進了屏幕，一路順着線路飛了出去。

溫山走到窗邊，打開窗簾，只看見街上的人們都面露迷茫。高樓大廈交錯，平日播放gg的投息也陷入了黑暗，城市一時之間只聽得見人們慌亂的讨論聲。

“請大家稍安勿躁，現在聯邦政府正在緊急排查相關情況，請大家保持鎮定，不要慌張。”

這可能是一場有預謀的黑客襲擊。正當溫山心中思索時，方才的光亮已經回來了，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後熄滅了光芒，消失不見了。

沒找到幕後兇手？溫山心一沉。不應該，只要是人做的，就不應該找不到。

除非，

不是人做的。

「系統，他回來了？」

【很抱歉宿主，我也不知道。但根據昨晚更新的數據，他現在的殺意值還是100。】

啧，還是滿的。

溫山并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而是穿越過來的。他一醒來時，眼前一片空白，腦內傳來了系統的播報聲。

【你好，我是殺意值系統。】

【你的任務就是将任務對象的殺意值清零。】

【系統将會在每日淩晨更新殺意值的最新情況，請多加注意。】

【另外，此處的死亡是真的死亡，所以希望宿主努力堅持活下去。】

溫山緩了許久才想起自己已經死了，死于一場意外的車禍。

現在，自己只要清零任務對象的殺意值，就能選擇複活一條生命。他就可以選擇複活自己，回到曾經的世界。

*

這是一個還信神的星際世界。

原主是這個世界最受愛戴的神——光明神。

在世人眼中，這個神如溫風般和煦。他會悄然入夢安慰做噩夢的孩子，也會為遠方工作的游子祈福，還會為痛苦不知出路的女子指明方向。

他以海納百川的氣勢溫柔接納了所有人。人們代代相傳他的包容和無私，為他修建了數不清的教堂，将他的形象放在最貼近自己心髒的位置，數不清的人信仰着他。

但原主并不是那樣的神。

在幾千年裏，他用自己的神力掀起滔滔巨浪，再給予在洪水中沉浮的人類以臂膀；他賜予孩童無盡的噩夢，再悄然來到夢中輕唱搖籃曲；他先賜予災難，後拯救世人。

他是如此的僞善，卻又是世人眼中的救世神，萬衆矚目。

溫山就是這個僞善的神。

*

屋外的屏幕忽然閃爍了幾下，如雪花般逐漸顯出了身影。

是個長發的男子，他眼睛溫柔地看向前方，雙手張開，似乎是要環抱住這世間所有的磨難和痛苦。他的神情充滿了溫柔和憐憫，似一片雪花輕輕飄落，卻又擁有無限的力量。

“是光明神！”街上的人看向大屏，驚呼出聲。

屏幕裏的光明神落下溫和的目光，所有人在同時都感覺到神明在注視自己。這是神的青睐和無私，一時之間竟有人開始了祈禱。

溫山聽見此起彼伏的祈願，體內的信仰值不斷充盈。

這很奇怪。

溫山來到自己的光腦屏幕前，裏面的光明神也正溫潤地看向自己。

他伸手摸向神像。就在纖細的手指觸碰到的一瞬間，光明神像被攔腰斬斷，殷紅的鮮血從傷口滾滾流出。神像的眼和口中溢出鮮血，眼睛的位置變得空空蕩蕩，只有那如溪流般的血河流出。

光明神已死，似乎有人在這麽悄然暗示。

外面徹底陷入了慌亂，所有人都接受不了這忽如其來的情況。禱告被打斷，迷茫睜眼的人看到死亡的光明神，雙手都開始顫抖。

世人最愛的神被玷污了，以這麽血腥殘忍的方式。

溫山體內的信仰值波動着，是人們的驚慌和憤怒在翻滾。

是他，溫山知道。

溫山的指尖從神像的眼睛和嘴巴處劃過。屏幕裏神像的眼睛已經沒有了。至于嘴巴，溫山雖然沒有看到，但大體也猜到應該是沒有了舌頭。

就像當初暗黑神在光明神手下，死的模樣。

所有的屏幕設備很快恢複了正常，聯邦政府将其歸結于黑客襲擊。人們憤憤不平，究竟是哪個憤世嫉俗的人這麽仇恨光明神，以至于用這麽血淋淋的方式來侮辱光明神的神像。

只有溫山知道，這并不是任何一個人類黑客能做出來的。

這是某個死而複生的神明的警告。

溫山來到床邊，連上星網，絲毫沒有受到剛才神像死亡的影響。

方才光明神的死亡已經在網絡上爆炸傳開，人們憤怒表示一定要抓住那侮辱神明的黑客。

【宿主，暗黑神的殺意值可是100！】系統聲音十分着急。

【也就是說現在只要暗黑神見到你，他就只想把你殺掉，沒有第二選項。一旦你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也沒有第二次機會。】

「知道了，知道了，兩只耳朵都聽到了。」

溫山發了條圍脖，表示剛剛黑客攻擊導致直播中斷，很快就有人回複了。

「我們這裏也被攻擊了，這黑客幹什麽！居然攻擊光明神！」

「老婆，下場直播能開可觸碰的全息直播嗎？」

「摸摸老婆，那場面真的太血腥了！不過沒想到現在還有憎惡光明神的人，無法理解。」

溫山感受到體內增加的一點兒信仰值，安心了。

【你靠直播漲信仰值會不會太養老了？】系統語氣很焦急，【你要支棱起來！】

「啊啊，知道了。」溫山關上手聯，表情無奈。

空蕩的房子整體暖白色調，只有些簡單的生活用品。聯邦的群衆如果看到如此不高科技的房子，一定會感到驚奇。

科技快速發展，已進入星際時代。人類攻克了人工智能技術，研發了機器人等相關工具。聯邦政府給每個聯邦公民都分配頒發了相配套的人工智能機器人和相關通訊設備，做到了盡可能的平等。即使是最低端的人民，也能夠不與時代脫節。

但溫山就是那個與時代脫節的人，或者說是神。

長期以來，原主創造災禍給人類，再以博愛的神明形象去拯救。實際上，他對人類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以至于溫山來的時候，看到高科技的人類社會都吃驚了。

但即便人類達到了高科技的水平，卻依舊信仰着神明。

幾千年的信仰成為了他們的依靠，憎惡神明的人反而成為了異類。星際大大小小有很多神明，信仰值是神明力量大小的決定因素。

長期以來，聯邦社會信奉光明神，而有序社會的背面即逆社會，信奉暗黑神。

光明神就是在這無盡的瞻仰中，殘忍殺害了自己最強力的競争對手——暗黑神。

到現在為止，溫山剛穿來一年。這一年他日常履行神明的職責，盡量積攢實力用以應對暗黑神的複仇。除此外，他認真研究了下當下世界的喜好。

在這個世界，除了神明外，明星和主播最受人們歡迎。那些粉絲對明星主播的追求，不亞于追神。

溫山化成人形，容貌簡單變化了下，給自己創造了個人類身份，就開始了游戲直播。憑借高超的技術、半露的臉頰和好聽的聲音，他也在網絡上成為了小有名氣的主播。

而直播帶來的信仰值，剛好夠日常使用。自己可以更好地囤積實力，順便了解人類社會的變化。

觀衆也沒人能夠想到，宅在家裏打游戲的美男主播，竟然是世人崇拜的光明神。

很快來到了深夜，溫山來到樓頂。

夜風的冰涼輕柔撫摸在臉上，高樓裏的燈光都悄悄熄滅了，只剩零星幾顆還閃着光。

潔白柔軟的翅膀從肩胛骨處緩緩展開，光明神的白衣在風中飄蕩，纖細的腰肢似柳葉般，堪堪盈盈一握。白衣在黑夜中，也似乎染上了黑暗，被吞噬在無盡的夜晚中。

溫山的指尖飛出無數光點，光點四下分散，飛入樓裏，落進熟睡世人的額頭。

他們今晚應該會有個好夢。

【宿主，快點做好防護的準備吧。】系統有些想不通溫山的做法。今天首次得到了暗黑神的相關信息。雖然只是警告，但100的殺意值表明了對方随時有可能會來取溫山的姓名。

「現在不用防護，如果他已經有了實力，而不是警告這麽簡單了。」光點都消失在溫山面前，溫山感受到心中那平和溫暖的情緒，自己的情緒也平定了下來。

“啧。”翅膀像是被人觸碰了，猛然顫動了下。

身體深處傳來絲絲溫熱，如螞蟻爬遍了全身，酥酥麻麻。美麗的青年輕皺眉頭，臉上泛起片片潮紅。手指尖不受控制開始顫抖，溫山捏緊拳頭，快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體內的神力開始躁動，溫山深呼吸調整自己的心跳。神力順着溫熱游走，安撫自己內心深處騷動的不安。

想要碰什麽。

溫山腦海中不受控制想起了，遍體淩傷卻極具張力的軀體。溫山似乎感受到白皙指尖在那軀體上游走，讓人難以控制的惬意。

「媽的，你當時怎麽不跟我說清楚！」

系統委屈地聲音傳來，【你也沒問啊！】

「你不說誰會想到，神會患有皮膚饑渴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