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神的獨占欲

神的獨占欲

陸子安和陳樂和的事情，溫山不想過多的幹預。

有些時候，很多事情的答案都會得到解答。如果還沒有得到答案，那只是說明時機未到。

準備好一切東西後，就是時候出發了。魏立澤所在的貧民窟離這裏有些距離，所以等三人前往那裏的時候，就已經快中午了。

這裏的貧民窟，和想象中的破敗不一樣，竟看上去有些舒适。這裏面都是比較低矮的平房，雖然看上去有些擁擠，但居住起來應該不算很差。

這不符合貧民窟的定義，但這裏卻實實在在居住的都是無業游民，并沒有閑錢來完善建築。

所以這應該是政府專門修建了。

可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溫山若有所思。

他并不覺得以理性和欲望至上的暗黑神信徒，會做出這麽吃力不讨好的行為。

除非修建貧民窟，對他們來說，有利可圖。

魏立澤的居住地比較深入，三人不得不下了飛船徒步前往。一路上，三人都盡量避免遇上他人，可還是被人看到了。

“是從來沒見過的客人。”只聽見背後傳來一聲門開的吱嘎聲，沙啞的女聲從背後傳來。

在半掩的房門下，是一個全身都包裹在黑衣的女人。她躲在陰影下，黑衣與黑暗融為一體，只看得到她的臉。

女人的臉上挂着精致的妝容，紅唇如嬌媚的玫瑰，但與她侵略性美麗的妝容不符的是，她眼中帶着一絲的柔潤，給人一種溫和的氣息。

她很美，卻美得很怪異。就像是完全不融合的兩個人，打碎糅合在一起。

這位女人的身上有很強烈的暗黑神信仰的氣息，是暗黑神的信徒，溫山感受到了。

不過遇到暗黑神信徒并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整個貧民窟裏，暗黑神信仰的氣息都非常濃厚，濃厚得讓溫山的呼吸都有些不暢快。

不過在暗黑神信仰的氣息中，溫山在這女人身上，嗅了一絲腐爛的氣味。

這種腐爛，并不是什麽物品的腐爛，而是身體衰老的腐爛。

“您好，我們是其陽公司的銷售員。今天上訪是因為我們公司即将推出新的業務，需要進行相關的問卷調查。”陳樂和快速反應過來。

女人一愣，接着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柔和中帶着一絲真誠，“你們是無信仰者吧？只有無信仰者，才會不能使用達科星的內網，被迫線下進行分發問卷。”

“但現在無信仰者來到達科星，可不是好的選擇。”她目光落在三人的身上。

溫山微微一笑，“無論怎麽樣，作為打工人的我們也無法違抗公司的命令。小姐，您可以幫我們完成任務嗎？我們會給你當下最新的電腦配件。”

語罷，溫山上前走了一步，将問卷調查遞給了她。

在問卷調查遞給對方的瞬間，溫山隔着黑布，微弱觸碰到她的手。看不見的神力在瞬間滲進去并反饋過來。

哪怕是有暗黑神信仰的保護，溫山也感受到了，這人早就不是看上去的年齡了。

面前女人的身體已經一百多歲了。

但這張臉卻顯得無比年輕，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

【這女人怎麽回事？】系統開口問道。

「她快死了」溫山收回目光，「她和暗黑神簽署了信仰共生。」

這個女人為了讓自己保持年輕，付出了自己的壽命作為交換本錢。

人類與神明最大的不同就是，人類哪怕窮盡了科技，窮盡了智慧，但是永遠破解不了壽命這個永恒的問題。

星際的科技，只能幫人延緩壽命，但卻永遠無法攻克永生。

像是有什麽東西，籠罩在人類的頭上，阻撓他們追求永生。

而能夠永生的神明，卻也不知道自己的永生是從何而來。神明只知道自己誕生時，這世界就已經如此設置了。

溫山的手不露痕跡收了回來。

人神的交易永遠不可能平等，這個女人活不了太久了。

女人接下了傳單，随意看了幾眼，然後目光直直盯了過來：“我不需要你們的獎品，我只需要你們記住我這張臉。”

“記住這張臉，記住你們曾經看到過我，記得我的存在，不要忘記我。”

“我的名字是葉遙。”

她的聲音在這一瞬間，竟然帶着絲脆弱。她的目光柔和，似乎是追憶起了往昔。

問卷調查很快就填寫好，放回了溫山的手裏。

葉瑤輕輕咳了幾聲，血紅色的嘴唇看上去更加紅豔了，像是有血蟒爬過。她沒有多的話語，眼中如秋風蕭瑟，帶着些許悲涼。

“再見。”

她揮了揮手，沒等三人反應過來，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她好奇怪，一聲不吭冒出來，又立馬回去。】系統有些看不懂對方的操作。

溫山眯眼，盯着禁閉的房門。

待三人走出些距離後，陳樂和忽然開口：“我見過這個女人。”

“之前開直播工會的時候，我曾經對星網直播間都進行過簡單調查。我對她這張臉很有印象。”

“她的直播網名叫做遙遙，因為長得很漂亮，所以直播間裏人氣并不是很低。”陳樂和撓頭。

陸子安的眼神甩了過來。

“但她的直播內容，說實話有些無趣。”陳樂和沒有發現陸子安的視線，繼續說道。

“她基本就是讀彈幕，給的回應也非常尴尬。她像是被什麽附身一樣。她有着侵略性的美麗，卻也有着死板的木讷，完全不相符合的東西融在了一個身體。”

“之後沒多久，她就永久停播了，理由是身體不适。”陳樂和擺手。

溫山雖然是神明，但也不能夠幹涉自己信徒以外的人，所以對于葉瑤，他得不到其他的信息。

簡單說來，每個神明都保護着自己的信徒，可以說，信徒是神明的私有財産。

對信徒的窺探，就是對那個神明的窺探，而這是屬于一種挑釁的行為。

“先完成原本的任務吧。”溫山搖頭，“剛才遇到的葉瑤，以後再去想吧。”

葉瑤的事情暫時擱置在一邊，三人繼續向魏立澤的房子走去。

大概十幾分鐘後，就來到了魏立澤的房子附近。

主人家似乎很久都沒有出門了，屋外堆滿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上去非常雜亂無章。

三人來到屋子門口，溫山按響了門鈴。

等待了幾分鐘後，裏面沒有絲毫的動靜。

溫山能聽見對方在屋內的呼吸聲，這說明對方的确是在屋子裏的。

他再次按響門鈴，這次，裏面總算有了些許動靜。

有着些許沙啞的聲音在門前的電子屏幕傳來。

“誰？”裏面的人聲音悶悶的。

“您好，我們是其陽公司的銷售員。目前我們公司正在進行市場調研，需要收集相關的問卷調查。如果您方便的話，我們将問卷調查上傳給您。當然，我們也會給您當下最新的電腦配件作為您填寫問卷調查的獎品。”陳樂和說出之前商量好的說辭。

“哼。”裏面的人冷哼一聲，“有這麽好的事情？當下最新的電腦配件設備，你也是真敢想。”

對方并不是很相信。

“我們是真的。”陳樂和努力解釋，拿出包裏最新的電腦配件，對着屋門的攝像頭搖晃了幾下。他眼光真誠，“真的，你相信我。”

對方陷入了沉默，沒有回複，但電子通訊還是開着的，并沒有關掉。

站在一旁的溫山，忽然低聲開口：“你是正常人？還是瘋子？”

這是海勒星的信仰法則。

通訊在瞬間被切斷，但随後通訊又立馬恢複了，男人沙啞的聲音有些許疲憊：“等下。”

門很快就打開了一條小縫，全身黑衣的男人站在門縫處，滿是戒備。

溫山想要往後面看去，可男人似乎是擔心有人偷窺一般，在玄關處挂了黑簾，什麽也看不清。

溫山探出神力，可神力到了黑簾時就融入了其中。

他無法探尋到裏面到底有什麽東西，而這并不是人類可以做到的事情，是有神在幹預。

至于哪個神明，溫山不用想都猜得到是誰。

【查詢對象：魏立澤，殺意值：100】系統播報。

還是和以前一樣，這人想要殺了光明神，不帶任何的猶豫，溫山思索。

可這人卻對光明神有着信仰，溫山能看到細微如細線的信仰值落在自己的身上。但與此同時，他身上還有濃厚的暗黑神信仰氣息。

這人在同時信奉兩個神明。

但他是怎麽騙過神的獨占欲呢？

尤其是暗黑神。

每個人類，只能同時信仰一個神明。多信仰者必定會被神明發現，且走向滅頂之災。

因為神明的獨占欲是無比強烈的。

而暗黑神是尤其突出的代表。

就連溫山都曾聽說過一個傳言，暗黑神曾将一個信仰不堅定，信奉多神的人類，砍斷手腳，挖去口舌，卻不賦予他死亡。

當時，暗黑神低語，“既然我不是你唯一的神明，那你不如祈求其他的神明來救你？”

最後，這位冒犯神明的信徒死在了廣場，成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魏立澤是怎麽做到，這麽明目張膽，卻還沒有被暗黑神懲罰呢？

只見魏立澤的全身都被黑衣包裹，什麽都沒有露出來。就連眼睛也被墨鏡遮住了，什麽都看不見。

他開口，沙啞的聲音就像是指甲從木頭上刮過，“你的目的？”

“我們只是來做問卷調查的。”溫山回過神，聲音微微壓了下來，“您的圍脖ID是‘光明神的注視’，對嗎？我們公司通過渠道了解到，您在輿論引導這方面特別有經驗，十分契合我們公司的需要，我們需要您的意見。”

“我們此次就是為您而來。”

魏立澤作為在家蹲，但同時在網路上的無限跳腳，這就說明了他是個十分缺乏自我認同感的人。

于是溫山選擇直接說出對方身份，拔高對方，這樣才會讓他放下戒備。

神在捧殺下，會變得更強；

人在捧殺下，會走向滅亡。

魏立澤的語氣明顯松了下來，“所以你們想要我幫忙填寫個問卷調查，然後我就能獲得獎品？”

“對的。”溫山笑了笑，将自己手中的文件遞了出去，眼神暗示陸子安時機到了。

在對方半個身子伸出房門的瞬間，陸子安手起藥落，一針直接紮進了對方的後脖筋，快速将液體注入了進去。

魏立澤身體一抖。

“可以讓我們進去嗎？”陸子安等了一會，估摸着藥效發揮作用後，開口道。

“好。”魏立澤只覺得自己腦袋迷迷糊糊，他想要努力思考清楚事情，但又感覺自己并沒有什麽必要拒絕。

他微微側開身，邀請三人的進入。

黑簾後的房子陰沉沉的，像是未知世界的入口一般。

魏立澤的眼睛在三人身上臉上掃過，最後直勾勾落在溫山的身上。

溫山頓感不妙。

哪怕隔着墨鏡，他也能感受到魏立澤視線下的癡迷。

他側身進入屋子，不動聲色碰掉魏立澤的墨鏡。

墨鏡掉落，只看見一雙水藍色的瞳孔，透明如星河璀璨，裏面黑霧翻滾，卻在瞬間消失不見。

魏立澤的眼中全是愛意，幾乎快要溢出來了。

溫山記得這雙眼睛。

這是昨天。

自己被希爾挖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