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房門被人拉開, 發出細微的聲響。
鈴杏只好停止了胡思亂想。
錦袍青年闊步走近,臉色不太好看,先去瞧了眼司見月的情況, 沉聲道:“青召王室那邊要我們今晚就啓程,明早必須進京,刻不容緩。”
容嫣擰着眉, 有些不悅:“這麽突然?分明是他們有求于問劍宗, 我們已經日夜兼程了,怎生如此不近人情?”她斬釘截鐵地說, “司閻的情況比較複雜, 他體內魔氣動蕩, 今晚不可以再奔波了。”
寧骁按了下太陽穴,“差點忘了,入魔的事我早晚得找他算賬, 真是翅膀硬了……”
鈴杏一聽,當即生出尴尬的心虛來。她趕緊出謀劃策, 提議道:“這樣吧,你們幾個先去,我等司見月在這休息一晚,明日跟上。”
暫時也沒別的辦法了。
寧骁點頭,轉身出門跟其他人商量。容嫣從儲物戒裏掏出個小瓷瓶, 叮囑如果在路上司見月再次魔性大發, 直接強喂給他服下,能夠壓制片刻。
鈴杏心道這可太有用了, 小心收好。
聽見他們即刻就要趕路進京, 江丫丫馬上提出想要跟随,表示邬州她已經待不下去了, 要去京師尋親。這個理由很爛俗,但洛夕瑤卻搶在大家說話之前答應了,倒叫寧骁不由側目,若有所思。
意外的是,薛遣淮也沒有異議。
寧骁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一掃,總感覺自己被蒙在鼓裏,說不出的怪異。他看向容嫣,想在她的眼神裏找到共鳴,然而後者那雙水靈靈的葡萄眼只是沖他眨了眨,清澈中透着些許愚蠢。
寧骁:“……”算了。
司見月昏睡了整整一夜,醒來的時候,鈴杏正趴在他床邊。她雙眸閉着,呼吸綿長而平穩,枕着手臂的臉頰擠出一點嬰兒肥,和平時張牙舞爪的模樣判若兩人,總歸看起來是可愛得多。
他視線緩緩下移,落在鈴杏的右肩處,新換的幹淨襦衫好像不是很貼身,微微敞露出白皙緊致的肌膚,纖細的鵝頸,以及纏着紗布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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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是他标刻過的印記。
司見月眸色沉而冷郁,眼窩深邃,被陽光照着的半邊臉宛若神袛般聖潔,而另外半邊臉卻因高峻挺拔的鼻梁隔絕了光線,藏在冰冷未知的黑暗裏。
他緊緊地盯住鈴杏,眼神纏綿又粘膩。
像是在審視着自己的所有物。
司見月竭力按耐着胸口的躁動,輕輕地掀開被子起身,仿若深山野林裏蓄勢待發的獵豹,以極慢的、不會打草驚蛇的速度朝她一點點靠近。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熟睡中的少女毫無所覺,從上方看,她的胸前渾圓飽滿,在輕薄的衣料裏呼之欲出。
司見月将身子慢慢伏低,似乎沉進了某種不可名狀的火海裏,直到與她鼻尖碰鼻尖的距離,才終于堪堪停了下來,頸側的青筋搏動暴凸而起。
是他的,就是他的。
去他媽的另一半神魂,善如何,惡又如何?都已經被吞噬掉的人格,永遠也不可能再複生,還有什麽資格沖出來教他做事?這具身體是他的,這顆心髒是他的,曦凰的生生世世都是他的!
從今以後,活着的也只能是他。
——太子司閻。
司見月低垂着頭,微微歪了個角度,眸底泛起猩紅,色澤豔麗的薄唇輕啓,蹭在鈴杏嘴角。緊接着他動作不停,伸出鮮紅柔軟的舌尖試探性似的觸了觸,濕滑而冰涼的感覺讓鈴杏瞬間驚醒。
鈴杏驟然擡起眼來,想往後撤,但司見月強硬地摁住她的後腦壓向自己,兩片唇瓣被迫緊緊貼合在一起,随之而來的極盡熾烈的厮磨與吮吸。
她張口想罵,那根柔軟卻趁機而入。
暴躁的,不容置喙的,壓倒性的攻城掠地。
唇舌交纏在一處,啧啧水聲在靜谧的室內突兀響起,口腔內的氧氣被逐漸抽空,鈴杏不由自主地頭腦發昏,可是如狼似虎的少年仍不知餍足。
想咬,想要。
司見月的親吻開始往下移去。
不夠!不夠……他想要更多,那些未曾得到過的溫暖。還想要更多,未曾闖入過的領域。
覺察到司見月越來越過分,她怒火中燒,憤而起身反手抓住他的頭發,狠狠往後一扯,拉開來些許距離,又将他砸回了鋪滿棉被的床上。
司見月的悶哼被堵在唇齒間,他想要掙紮,但鈴杏手腳并用,膝蓋死死地跪壓在他的胸膛。
他覺得肋骨好疼,像被釘在了床上。
“好玩嗎?”鈴杏喘着粗氣,手指還抓在他的頭發上。倏然用力,他便揚起了線條清晰的下颚,露出脆弱又精致的喉管,“還想跟姐姐玩嗎?”
司見月失神地看着她。
點漆般的鳳眸裏恍有未谙世事的懵懂。
鈴杏一眼便分辨出來,這恐怕就是那個所謂的惡魂,因為從前的司見月是絕不會如此冒犯的。
他的渴望,已經到了癫狂的地步。
比起溫潤純情的從前,他現在甚至不能夠以人的思維來揣摩和形容了,完完全全就是獸類,而且這種占有欲極強又兇狠的獸類,似乎永遠只是收斂利齒,故作乖順,幾乎不可能被主人徹底馴服。
這倒是激起了鈴杏的征服欲,她素來喜歡挑戰不可能,血與痛的渾噩,生與死的拉扯,只會讓她更加興奮,連不歸劍都在鞘裏震顫不止。
司見月的前世,究竟是什麽呢?
鈴杏對這個惡魂很感興趣,難得正面交鋒,她會教他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
她指尖輕擡,若有似無地搭在少年不停滾動的喉結上,學着他方才做的那樣,逐漸往下移去。瘦削的鎖骨、起伏的胸口、平坦的腹部……
司見月發出難以抑制的低喘。
比起傷痛,他仿佛更難承受的是這種折磨。
好在鈴杏點到為止,沒再繼續。但司見月才剛松了口氣,她卻兩指一并,用巧勁掐在他的腰側。
“呃嗯……”
他還是叫出聲來了。
喉嚨裏像是卡着滾燙的沙爍,以往清潤的少年音又低又啞,因為聲線偏柔,便帶了橫生的媚意。
“我勸你安分一些,嗯?”鈴杏邊掐邊說,像精心地培育着某種花草,在少年膚若白玉的身上種下斑駁紅痕。她笑盈盈地,柔聲道:“我不是嬌弱的小白兔,我有着比你更鋒利的爪子,以後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不準再這樣做,聽到了嗎?”
司見月愣不吭聲,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他恨恨地盯着鈴杏,那雙倔強的眸裏,竟不受控地湧出淚來,大顆大顆滑進了被扯痛的發絲裏。
鈴杏:“……”
不是吧,這就哭、哭了?
空氣陷入了詭異的死寂裏,鈴杏僵硬地坐在少年的身上,聽着他壓抑又隐忍的哽咽聲。她安靜半晌,突然抓狂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好了吧!”
“不是,我有時候都想不明白,我是哪裏招你惹你了,又要死給我看,又要哭給我看的。”鈴杏翻身下床,滿臉都寫着煩躁,念念叨叨。
司見月得以喘息,咳嗽幾聲,按住隐隐作痛的肋骨,擁着被子往床榻內側的角落縮去。
像是決心再也不要跟她好了。
“欸……幹什麽,壓着我了!”錯過了一個世紀的小黑蛇迷迷瞪瞪地,剛開口就被司見月粗魯地抓起丢了出去,只來得及慘叫道:“哎喲我操——”
鈴杏險險躲開,差點兒沒丢到她臉上,便知司見月肯定是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生氣。
這個惡魂還真是暴躁啊。
鈴杏摸着下巴想,一邊探身過去扯了扯司見月的被子,卻被他冷漠地又用力給扯了回去。
嚯,鬧起來了還。
這時外頭傳來雞鳴聲,天要亮了。鈴杏懶懶瞥了一眼,冷靜下來,知曉沒時間再跟他耗了。
“起來,我們得趕路了。”鈴杏再次嘗試去拉他的被子,還是拉不動。于是冷聲道:“不跟我走了是吧?行,那你就自己在這睡個夠。”
言罷,她作勢離開。
司見月倏然抓住她的手腕,纖長的睫羽上還沾着淚意,惱怒又委屈,氣急道:“你敢?”
他眼眶紅了一圈,“你哄哄我會死嗎?”
“那你可得乖乖聽話。”鈴杏輕聲誘哄,“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會獎勵你的。”
“……”
司見月有些別扭,遲疑了一下,又怕她不耐煩似的。最後還是啞着聲音道:“……我乖。”
鈴杏笑了笑,“很好。”
她暗暗将那個小瓷瓶收回懷裏,既然惡魂尚存幾分理智,還願意聽話,就不用浪費了。鈴杏抱着手臂,光明正大地觀看司見月的更衣過程。
期間他身上的斑駁紅痕觸目驚心,典型的細腰薄肌,兩側肋骨也是精瘦,優秀流暢的人魚線往下延伸,直至沒入白色的亵褲裏。鈴杏有些遺憾地挪開視線,結果就對上他還在恨的眼神裏,冷哼着将衣領從頭到尾都拉得嚴嚴實實,然後背過身去。
司見月系好腰帶和護腕,也不等她,擡腳就往外走去。鈴杏無奈地追了上去,把還在外面摔得暈乎乎的厭聽塞進袖裏,與他一同禦劍北上。
鈴杏還惦記着昨天的事,但她并不打算告訴司見月和厭聽,自己已經知道契魂引的真正作用。
都瞞着她是吧,好啊。
看你們最後怎麽自圓其說,盡管演吧。
鈴杏故作疑惑,問道:“司見月,我怎麽感覺你最近,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司見月渾身一僵,險些從劍上摔下來。
“沒有,你胡說。”他速度不自覺地加快,蹙着眉道:“我能有什麽不一樣?”
鈴杏捂着右肩,篤定道:“你就是變了!”
司見月惱了,“哪裏變了!”
鈴杏:“你變得會咬人了,可怕得很!”
司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