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番外1:初見

番外1:初見

紀南和鐘佳婧真正意義上的初見其實可以追溯到鐘佳婧上大二的那個冬天,當然這事大概只有紀南一人記得。

那時候他剛養朵朵沒多久,晚上帶着身形還很小的薩摩耶寶寶在街道上遛彎。

半路上,突然肚子痛得厲害,但最近的廁所也只有一百米外的商場而已。

商場禁止帶狗,紀南實在忍無可忍,猶豫再三也還是把狗子托付給了商場外看似友善的路人幫忙照看。

他匆匆忙忙趕回來時,路人已經消失不見,而自家狗子也已經轉移去了馬路對面,此時此刻正被一個學生模樣的年輕姑娘緊緊抱着。

這姑娘正是鐘佳婧。

只是,當時狗子搖着尾巴在傻笑,而她在嗷嗷大哭。

紀南有些錯亂,以為是自家狗子咬了人,于是着急忙慌跑了過去。

但趕到看清路燈下和諧的一人一狗時,紀南徹底松了一口氣。

但怎麽制止一個哭泣的女孩兒?這事真是難倒他一個鋼鐵直男了。

那時候大概是十二月底,氣溫已經降得很低了,夜晚的天也陰恻恻的,瞧着有些可怖。

鐘佳婧穿着一件鵝黃色的長款羽絨服,頭上戴着一頂小老虎樣式的毛茸茸帽子,整個人趴在小小的狗背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嘴裏還啰啰嗦嗦講個不停。

“嗚嗚嗚,我們都是可憐沒人要的孩子了!”

“以後我們相依為命好不好?”

“我已經沒有家了,但一定要給你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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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朵朵還只是一坨小白團子,紀南都懷疑穿着厚重的鐘佳婧随時會把自家的寶貝給狠狠壓垮。

姑娘哭得很沉浸,紀南在她背後站了整整三分鐘都沒被察覺。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紀南沒再猶豫,果斷出了聲打斷,“你是在拿我家狗擦鼻涕嗎?”

聽到背後突然傳來的冰冷聲音,鐘佳婧被吓了一跳,良久才頂着一雙通紅的眼睛怯生生地看他。

“這是你的狗狗嗎?”她鼻音很重,一看剛剛就哭得足夠賣力。

她這個問題問得無效,因為答案已經自動跳到了她的眼前。

朵朵看到主人回來,立馬鑽出她雙臂的枷鎖,屁颠屁颠跑到紀南腳跟前撒嬌,一看就知道兩者之間有親屬關系。

但紀南沒承認,只是用一雙漂亮的眼睛凝神看她,語氣淡淡的,“不是,是你擦鼻涕的紙巾。”

仿佛在講什麽地獄笑話。

但鐘佳婧笑不出來,只是倔強地解釋,“我最多就擦了眼淚!”

她說着說着,眼眶又盈滿了淚水。

紀南怔愣住了,最後嘆了口氣,轉頭把腳邊的狗子又塞進了她懷裏。

“別擦鼻涕......”他最後只嫌棄地囑咐了一句。

鐘佳婧又抽抽搭搭哭了半天,最後估計是累了才停了下來。

她頂着滿是淚痕的臉,甕聲甕氣問紀南,“小哥,你能不能借我一張紙?”

鼻音比先前還要重,估計鼻腔已經徹底被堵住了,再不停止自家狗子估計真得成天然衛生紙了。

紀南沒猶豫,立刻從兜裏掏出一小包紙遞給她。

鐘佳婧老老實實道了謝,才捧着紙巾用力擤起了鼻涕。

鼻腔積液過多,鐘佳婧擤了一張又一張紙,最後把袋子都掏空了也覺得沒使完力。

紀南見她還一副意猶未盡的可憐樣子,于是沉默着從兜裏又掏出了另外一包。

鐘佳婧接過,一臉感激地道謝,“你人真是太好了!”

魔都的街頭,垃圾桶并不是一種常見物。

紀南只慶幸還好這條路邊上恰好安了一對,不然自己都得變成人形垃圾桶幫鐘佳婧裝用過的紙巾。

這怎麽也算是一種行為藝術吧,他想。

調整好情緒後,鐘佳婧說:“你等我一會兒,我去買紙賠給你吧?”

“不用了。”紀南淡淡開口。

鐘佳婧有些不好意思,她解釋道:“要是一張兩張就算了,用了兩包我确實有點過意不去。”

紀南看她,語氣極為平靜,“你如果知道那是我剛剛在商場的公廁免費薅的,估計就真的過意不去了。”

鐘佳婧:“......”

當她傻子嗎?誰家公廁提供小包紙?

見對方聽不懂道理,鐘佳婧索性抱起狗就跑,主人愛狗心切,自然會追。

雖然那時候的朵朵還小小一只,但到底是只實心小豬,再加上剛才哭費了老大勁兒,鐘佳婧沒跑一會兒就累得氣喘籲籲。

紀南邁着長腿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兩人根本拉不出半米距離。

鐘佳婧見狀有些洩氣,她放下狗,自己也蹲在地上畫圈圈,“就報個答,怎麽能這麽難呢?”

紀南幽幽開口,“你不說,我還以為你是在搶劫。”

他盯着她被染黑的指節又道:“而且就算你現在把手給搞髒了,我也拿不出更多紙巾給你了。”

鐘佳婧嘟囔道:“你剛剛給我的又沒有全部用完。”

紀南:“哦,我還以為你是打算攢着待會兒用。”

“想着你剛剛那淚眼汪汪的樣子,還以為這世界上的汪洋大海都是你貢獻的呢。”

“這樣一看,我家能做水産致富,我爺都得從土裏爬出來親自道你一句謝。”

果真是大孝子。

“還你,還你。”鐘佳婧把剩餘的紙塞進他大衣的口袋裏,動作有些急促和怒意,連帶着從口袋裏掉出一副眼鏡。

準确來講是一對獨立的眼鏡片,和一只散架的鏡框。

紀南把鏡片撿起,另一只手抓起鏡腿飄在兩人眼前。

他默了默,問:“這我得占多少責任?”

能占什麽責任?這先前就已經壞掉了,甚至還是被她一屁股坐壞的。

鐘佳婧想着想着又開始流淚,紀南有些無措,他從兜裏重新掏出一張紙巾就直直拍在了她緋紅的眼睛上,紙巾瞬間被鹹澀的淚水浸透了。

他嘆口氣,妥協道:“好吧,我宣布我全責。”

但鐘佳婧還是哭,抽抽搭搭根本不見停。

紀南無奈開口,“地球上的海洋面積已經占了百分之七十一了,你再哭,我們陸地又得縮減多少?”

“将來房價上漲,你全責。”

鐘佳婧徹底繃不住了,扯着嗓子嚎得越來越大聲,一瞬間就吸引來好幾個路人的視線。

紀南有些頭疼,他一手抱起狗,一手拉着她走到一邊的黑暗角落。

将狗放在一邊,他伸出食指抵在她紅潤的唇中央,低聲道:“噓,不許再哭了。”

那時候鐘佳婧還沒做近視眼手術,她雙眼八百來度,沒了眼鏡跟瞎子沒什麽分別,所以她壓根不知道紀南長什麽樣。

現在兩人的距離靠得很近,身體只被厚厚的衣服阻隔着。但礙于夜色,她依舊辨不清他的容貌,只嗅得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調。

她忽然就噤住了聲,睜着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來回掃視着面前完全陷于黑暗的男人。

紀南沒什麽感情地誇她,“很好,陸地生物因你又被拯救了,回頭我寫份郵件讓聯合國給你頒個獎。”

鐘佳婧無心聽他講話,只想着反正距離都在這了,就算再近兩公分也不過分吧?

想着她就自顧自撲進了他的懷裏,鼻腔在更清楚接觸到來自男人身上的香氣後,忽然就覺得鼻塞都得到了有效緩解。

紀南僵在原地,兩只手懸在空中不知擱向何處,最後只堪堪抵在牆皮上做起支撐。

他不自然地開口,“你幹嘛?”

鐘佳婧不答,只是絮絮叨叨自說自話。

“下午的時候,我奶奶打電話過來,說是我爸媽要離婚了,問我跟誰?”

“可是他們兩個都是我最愛的人,我怎麽選得出來?”

“可要是不選,我跟無家可歸的孩子是不是就沒什麽兩樣了?”

“再加上剛好眼鏡也斷掉了,那時才知道什麽叫禍不單行。”

“心裏難受的很,想着出來散散心,結果碰到你家狗狗被遺棄,不過還好只是誤會,世上又多一個有人愛的小孩了。”

其實遺棄這事并不存在,只是拜托看狗的行人恰好有急事,于是匆匆忙忙抓住路過的鐘佳婧幫忙照看,結果被她一通加油添醋的腦補就變成了這樣。

紀南搭在牆上的指節往下滑了兩寸,他擰着眉,最後還是把手擡高,落在了她單薄的背上。

他輕拍了兩下,動作和平日裏逗小狗沒什麽兩樣。

他語氣變得輕柔些許,“剛才我已經答應了全責,所以我會賠你一副一模一樣的眼鏡。”

“這樣一看,禍不單行都是假的,別自己吓自己。”

“作為高素質大學生,請相信科學。”

鐘佳婧把頭埋進他懷裏,眼淚又嘩啦啦的流,“我又不是圖你這些。”

紀南有些無奈,原來他才是那張天然衛生紙。

胸前的衣服估計已經濕成了一片,再叫停也不會恢複原狀,紀南索性任由她胡鬧。

又過了一會兒,鐘佳婧兜裏的電話嗡嗡作響,她不想接,問紀南能不能幫忙搪塞過去。

紀南耐不住她的軟磨硬泡,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電話那頭就是鐘媽本人。

她有些焦急地開口,“佳佳啊,你奶奶喝多了又瞎說胡話呢,我跟你爸感情好着呢,你沒信呢吧?”

紀南頭更疼了,他說:“她信了,這會兒正嗷嗷哭呢。”

鐘媽愣了半晌,“你是......佳佳的男朋友?”

紀南:“不,我只是一張路過的鼻涕紙。”

鐘佳婧聽到他胡言亂語,立馬松開環住他腰的手,奪過電話就躲去了旁邊連環解釋。

好一陣後,大抵是誤會解除了,挂斷電話的姑娘終于變得笑意盈盈,像天空重新撥開烏雲露出的星星,閃着耀眼的光芒。

紀南靠在牆上,問她,“不哭了?賠你眼鏡?”

鐘佳婧沒答應,反而跑去便利店包了一整箱的小包紙賠償了他。

在再一次相遇後,鐘佳婧已經完全不記得他,但紀南卻對那夜那人記得清晰無比。

或許是念及舊情,也或許是其他在生根發芽,他一口就答應了她想要遛狗的請求......

最近去了一趟南京,番外都沒空更,争取這兩天多更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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