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對動物來說, 喜歡的最直接體現就是交.配。
他們不一定知道喜歡和愛是什麽,但一定知道想□□是什麽感覺。以及,領地和配偶被侵犯時的嫉妒又是什麽感覺。
顧霄走到喬清身邊蹲下, 小貍花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敵意, 一個咕嚕翻身站了起來, 貼到喬清腿邊尋求庇護。
顧霄動了動嘴唇, 艱難地忍住磨牙的沖動, 便見喬清笑着問他道:“你也喜歡貓?”
顧霄:“……是啊。”
他露出和善的微笑, 試圖伸手去摸小貍花表示一下友好, 結果卻被應激戒備的貍花貓哈着氣在手背上狠狠撓了一爪子。
顧霄眼神一沉,一把攥住了它脆弱的脖頸。弱者的攻擊他向來不放在眼裏, 與其說是攻擊, 不如說是挑釁。小貓纖細的血管和脈搏在手掌下蓬勃跳動, 像極了野雞被狐貍咬住脖子時垂死掙紮的模樣。
如果不是喬清及時抓住了他的手, 相信這只貓會和曾經的野雞一樣命運。
“天——”
喬清低呼一聲, 抓過顧霄的手仔細查看。
“撓到你了?”
顧霄下意識地松了手,貍花貓落到地上, 夾着尾巴一邊嘶吼一邊後退,最後連喬清也顧不上了,一溜煙便跑得無影無蹤。
血管裏血液如浪潮般洶湧流動的躁動感逐漸褪去, 顧霄咧了咧嘴角,正要說沒有,見喬清仍抓着他的手翻來覆去地看, 便咽了下去沒有說話。
“還好沒流血, ”喬清松了口氣, “貍花是流浪貓,不然就得去打狂犬疫苗了。”
……沒事?
顧霄收回手, 裝模作樣道:“我感覺這裏有點疼。”
他飛快地在自己手腕上撓了兩道,然後把手臂伸到喬清面前,“看,這裏。”他皺起眉,嘴唇哆嗦着說,“雖然沒流血,但是破皮也可疼了。”
喬清:“……”
他盯着那兩道只是有些發白,估計再過一分鐘就該愈合了的“傷口”,只得違心道:“那先來咖啡館吧,我給你塗點藥。”
顧霄屁颠屁颠地跟着喬清走回咖啡館,喬清去辦公室找藥箱了。顧霄懷念地到處溜達,一扭頭便看見他曾經用過的貓爬架還放在原位,心裏頓時湧上一陣甜意,他就知道喬清沒那麽容易忘記他。他也會想他,就和顧霄在無數個夜晚,盤起尾巴躺在床上卻睡不着時的一樣想他。
在喬清出來前,顧霄低頭看了眼傷口,已經看不出痕跡了,便又面不改色地補上了兩道。
喬清給他塗上酒精消毒,顧霄見他抹完酒精就要收起藥箱,想起之前梅明嘉手上綁着的蝴蝶結繃帶,心裏暗自記仇,小心眼道:“小喬,給我也纏個紗布吧。”
喬清暗自好笑,他擡眼看去,顧霄繼續虛弱地撐着腦袋說:“不然一會兒該流血了。”
于是如願得到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這天店裏只有小茶在,另外兩個員工都是學生來兼職的,現在臨近期末事情多,湊巧都請了假。喬清顧不上招呼顧霄太久便去幫忙了,顧霄一個人坐着沒意思,又不想那麽快走,便也殷勤地湊上前道:“我來幫你。”
喬清猶豫道:“這不太好吧……”
“沒什麽不好的,一會兒你給我做杯焦糖咖啡就行。”顧霄利落地挽起袖子,“洗這個是嗎,我會弄,我來!”随即接過喬清手裏的杯子,站到水池邊沖洗。
有了顧霄幫忙,店裏的人手總算寬裕些,小茶負責制作飲品,喬清負責送到桌上。沒過一會兒,謝景懷和王蕭羽推門走了進來。
喬清有些詫異,倒少見他們走一塊兒,雖然兩人面無表情的各走各的不算太友好,但仍是讓他忍不住笑,說道:“放學了?”
“小喬哥。”
謝景懷一見喬清便露出笑來,蹬蹬蹬上前幾步。過分親昵的稱呼和态度讓顧霄警惕地豎起耳朵。
“坐吧。”
喬清讓他們坐下,環視一圈後見店裏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不算太忙,便也跟着坐下來。
“今天怎麽一起過來了?”
王蕭羽:“其實——”
謝景懷說:“想你了。”他托着臉望着喬清笑得露出虎牙,金色的陽光映在他臉上,讓他看上去像是日漫少年一樣,整個人都帶着暖色的光。
“剛好今天下午沒課,就出來找你。”
謝景懷嘴甜,相比之下王蕭羽便顯得沉默,他在能說會道的謝景懷面前占不到好處,便直奔主題道:“小喬哥,你還記得上次來學校時看到的那個舍友嗎?”
“舍友?”喬清一時沒想起來。
“就是你說可能在走背運的那個。”謝景懷插話。
“唔,”喬清說,“怎麽了?”
“他死了。”王蕭羽說。
喬清有些錯愕,“死了?怎麽——怎麽死的?是意外還是……?”
“是自殺。”謝景懷說,他支起身子,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在宿舍……跳樓了。”
喬清問:“你們看到現場了?”
“沒有。”王蕭羽說,“他那天因為身體不舒服請假在宿舍休息,我們其他人都去上課了,誰也沒看到事情是怎麽發生的。等到我們回宿舍的時候看到了封條,老師才說了這件事。”
跳樓這事兒說稀奇稀奇,說平常也平常。現在學生的壓力越來越大,每個大學每年都得鬧幾起跳樓的事兒。所以喬清沒有馬上把這個意外和靈異神怪之類的事聯系在一起,只是問道:“他最近心情怎麽樣,是不是課業還是生活上有壓力了?”
“沒有。他各方面一直都挺正常的,心情也開朗,那天在籃球場你也有看到。”謝景懷說,“而且他心态也挺好的,小喬哥,你還記得明晨那事兒吧,當時就是那個舍友和我們一起玩的四角游戲,後面和我一樣什麽事兒都沒有。但是他家裏人不放心,還是帶着去找人看了看,也說沒事。”
喬清皺眉道,“找人看過?是誰知道嗎?”
“一個叫方宏的,不知道你認不認識。”王蕭羽說,“他——”
喬清眼皮一跳,“方宏?”
謝景懷好奇地探身:“你認識?難道這人是騙子?”
“……只是見過面,不算太認識。”喬清說,他拿不準這究竟是湊巧還是意外,只是當下也不好表露太多,便沒再多說什麽,轉而問道,“不管怎麽說,這事兒也算是過去了。你們還住在原來的宿舍嗎?”
“對。”謝景懷說,“我們宿舍剛剛六改四,又合并了校區,沒有多餘的空宿舍了。老師的意思是雖然是從宿舍跳的樓,但不算是在宿舍裏面發生的,所以覺得還能湊合。我和……我們也覺得還行。”謝景懷懶得提王蕭羽的名字,“只是聽你那天那麽說過,結果就出事了,總感覺有些……”有些毛骨悚然。
後面四個字謝景懷逞強沒有說出口,怎麽說也是直面過女鬼和灰大仙的人,他自恃也算有些經驗,便給自己鼓着勁挺起胸膛,“其實也沒什麽,老師給安排了心理輔導了,沒什麽事。”
喬清看他那樣子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不由笑了笑,對王蕭羽道:“你明天再來這兒找我,我給你個東西。”
被略過的謝景懷不服氣道:“什麽東西,我也要。”
“保平安的。”喬清說,“你有手繩了,問題不大,我做個差不多的給蕭羽。”
謝景懷哼唧一聲,喬清怕他們多想,笑着道:“放寬心,其實未必有什麽事,戴着當個心理安慰就行。”
謝景懷和王蕭羽沒有待太久,他們晚上還有課,臨近五點的時候便打包了幾塊蛋糕和咖啡回去了。這會兒正是飯點,店裏一個人都沒有,正逢又開始下起雨來,想來不會再有什麽客人,喬清索性關了店,和顧霄點上外賣回家吃飯。
他們今天吃的是炸雞,是布丁最喜歡吃的那家店。顧霄看到熟悉的包裝袋時心裏一突,他在喬清對面坐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開心還是緊張。
“你試試,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個口味。”喬清一邊拆包裝袋一邊說。在打一次性紙盒的一瞬間,顧霄便被香得聳了聳鼻子,上身不自覺地前傾靠向炸雞,充滿了原始獸性的動作像極了被獵人布下的陷阱誘惑的狐貍。
但他很快就收斂了本性,幹咳一聲坐直了身子,說道:“喜歡,我喜歡吃雞肉。”
喬清笑:“真巧,布丁也喜歡吃這家的炸雞。”
“那是,寵物都和主人像。”
顧霄眼巴巴地看着喬清把袋子拆開,雙手垂下來搭在膝蓋上。他還保留着布丁的習慣,剛到家那會兒喬清教他不能自己亂咬東西,他後來便總是等着喬清把食物放到他的食盆裏他才會去吃。
喬清撕下一只大雞腿,金黃酥脆的脆皮發出細微的咔嚓聲,鮮嫩多汁的雞肉從撕開的口子裏溢出金黃的雞汁,看得顧霄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發出咕嘟一聲。
随後便聽見喬清一聲輕笑,顧霄不由大窘,“我我我——”
“沒什麽,忙了一下午,也該餓了。”喬清說,把一半的雞腿和雞翅放進他面前的盤子裏,“快吃吧。”
和喬清一人吃半只雞也是他們以往的慣例,如同回到了過去的生活讓顧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小雀躍。但這個好心情并沒能保持太久,很快就被天邊突然炸響的驚雷給打斷了。
妖的身體裏仿佛天生帶有對天雷和火的恐懼,如果不是喬清還坐在對面,顧霄的第一反應就是馬上扔了雞翅膀縮到角落裏躲好。
見他僵住,連臉色都白了,喬清意識到什麽,問道:“怕打雷?”
“有、有一點。”顧霄勉強扯起一個笑,好在那雷聲過後便逐漸沉下去,外面只剩下了嘩嘩的雨聲,再無其他。
他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雞翅,顧霄生怕自己露出馬腳,本想吃過晚飯就離開。可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聲隆隆,出去反而更危險。
以前布丁也害怕打雷,喬清便會把他摟在懷裏安撫,兩人靠在沙發上一起看電視或者玩手機,而現在……
顧霄小心地拿眼尾瞥了眼喬清,他剛吃完炸雞,正吸溜着可樂。
顧霄悶悶地收回視線,現在是不可能了,要說這人類就是矯情,摟摟抱抱有什麽好避諱的?
正暗自腹诽着,忽然聽見門鈴聲響了起來。喬清擡起頭,便見顧霄自告奮勇道:“我去開門!”
然而喬清并沒幾個朋友,無非也就是梅明嘉和謝景懷兩夥人,謝景懷他們晚上有課,那麽外面的只可能是——
“顧霄!等——”
話沒說完,顧霄便将門打開了。
門外站着的赫然就是梅明嘉。
見開門的人不是喬清,梅明嘉也怔愣了片刻,然而不過眨眼之間,他便神色一凜,眼神瞬間便變得狠厲起來。
他沒有過多廢話,手中捏起一張黃符,攜着淩厲的火光猛地向顧霄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