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您是什麽
024您是什麽
主殿之中無人敢說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蘇肆的身上,只是那些目光之中的情緒卻各有不同。
蘇肆握緊了山河落星光,突然被點名,他也有些沒回過神。
同時他忍不住的猜想,難不成淵無極是打算刻意将自己支出去?
為什麽?保護林天望?
不,如今的林天望跟淵無極沒有任何關系,淵無極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小小的內門弟子故意做這些。
所以說,只是單純的看中了他?
蘇肆臉上神色沒有一丁點變化,卻是走了出來,抱拳說道,“宗主有令,弟子不得不從,只是此事慎重,弟子需回去後跟師尊商議,若師尊沒有異議,弟子自當願意前往。”
淵無極轉動着拇指上的血紅扳指,他似乎在想着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淵無極才擺擺手說道,“也好,此事到底需要從長計議。”
蘇肆抿了抿嘴唇,也不好再說些什麽,幹脆退後兩步到了角落之處。
他心裏裝着事,因此後面也只是聽着。
淵無極又說了一些大大小小有關宗門的事,尤其是他們這群弟子,差不多是宗門裏面年輕一輩中最傑出的一批,也是時候該要承擔起宗門的責任。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蘇肆多心,他總感覺淵無極話裏有話。
上一世他跟淵無極接觸得不多,印象裏面也就見過兩三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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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淵無極跟他師尊白玉塵是同門師兄弟,不過兩人的關系倒是一般,也幾乎沒怎麽往來。
所以說,淵無極是故意想要支開自己嗎?
蘇肆不知道,也不清楚。
而等到所有人即将散去之時,淵無極卻再次叫住了自己。
“蘇肆,你留下,我有話與你說。”
蘇肆垂下眼簾,只能安安靜靜的站在大殿裏面等着所有人離開。
等到所有人走後,偌大的主殿頓時空曠了下來。
四周有着無數的大柱,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圖案。
到底是修真界第一大仙宗,主殿的氣派可想而知。
宏偉,龐大,威嚴,莊重。
這幾乎是這座大殿的代名詞。
“你上來。”淵無極靠在主座上,居高臨下的看向蘇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強勢。
蘇肆目光浮動了一下,然後朝着上方走了幾步。
“再過來些。”
蘇肆又走了幾步,這次他跟淵無極只隔着那幾個石梯了。
“何必如此拘着,我與你師尊乃是同門,你是他的弟子,我亦是當做自己弟子看待。”淵無極眯起眼睛,目光不斷的審視着身前這人。
相貌的确出衆,實力也還算不錯,再過一兩年估計就能突破元嬰。
到時也定是一位天之驕子。
假以時日,繼承白玉塵的衣缽也不是不可能。
淵無極打量完後收回了目光,然後向後仰去,一只手撐起,指尖輕輕摩挲。
“你師尊近來如何?”
蘇肆不敢擡頭,只能盯着身前的石梯說道,“一如往常。”
他拜入白玉塵門下不過九年,淵無極卻跟他師尊做了上百年的同門師兄弟,這個問題,不該問他。
“是麽。”淵無極的語氣也聽不出什麽情緒。
蘇肆心思此刻卻有些亂,他摸不準這位宗主什麽意思,将自己留下來,不可能只是為了詢問兩句他師尊如何吧。
而且淵無極身上的威壓太過強大,讓他有些呼吸難受。
這就是完全實力的差距。
因為太強,哪怕不收斂氣勢卻依舊足夠讓人臣服。
淵無極,從來都是以一個上位者的姿态睥睨天下衆生。
但也是這點,讓蘇肆有些疑惑。
他師尊身份雖不明,但也明顯絕非泛泛之輩,竟也願意留在臨淵仙宗成為淵無極的師弟,那麽淵無極,會不會也有另一重身份呢?
同時,淵無極也在注視着蘇肆的一舉一動,對方的任何細微動作都沒有逃過他的視線。
他輕擡下巴,仿佛在陳訴什麽事實,“你怕我。”
蘇肆手指抽動了一下,更低了頭,“宗主乃是一宗之主,弟子自當恭敬尊重。”
淵無極繼續問道,“我很可怕嗎?”
蘇肆一時間竟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
淵無極卻是失笑了一聲,眼底依舊是濃濃的輕視。
以蘇肆今時今日的修為跟身份,都不足以讓他看重,他留下對方的唯一原因,只是因為他是白玉塵的弟子。
“九年前原本我想讓你拜入我的門下,誰知師弟卻看中了你,難得他也願意收徒,只是不知這些年你在他門下,可有不妥之處?”
蘇肆眉頭皺了起來,想了想說道,“師尊待我極好,弟子不敢有任何怨言。”
“我深知我那位師弟的性子,是個極其冷血之人,所以我想要你去佛修聖地也是如此。”
蘇肆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了。
他的确不願去佛修聖地,所以他之前才說需要回去聽從師尊的意思。
可瞧着淵無極的意思,是鐵了心要把自己送去佛修聖地了。
而這時,淵無極卻突然說道,“蘇肆,我要你去了佛修聖地後,若遇到持燈主人出現,便伺機殺了他,你可明白?”
蘇肆很明顯一愣,擡起頭朝着淵無極看去,目光之中滿是疑惑跟不解。
但他剛擡起頭就後悔了,因為他又撞入了淵無極的目光之中。
對方似乎也沒想到他會突然擡頭,兩人的目光碰觸到,卻是蘇肆先低下了頭。
“宗主,弟子不明白。”
持燈乃是佛修聖地的寶物,又是神器,它所挑選的主人必定也是良善之人。
這不是造福修真界的好事嗎?
淵無極指尖輕輕敲打着把手,神色一如既往的莊嚴,“多事之秋,神器就不該有主人,而且你這不僅是幫我,也是為你師尊解憂,有何不好?”
蘇肆臉露疑惑,越發的聽不懂淵無極的話。
幫他師尊解憂?他師尊難不成忌憚那持燈的主人?
可他師尊不也有神器嗎?
鏡花水月可是四大神器之首。
蘇肆彎下腰,恭恭敬敬對着淵無極行了一禮,“宗主,茲事體大,弟子需禀明了師尊才可決定,若是師尊也是這個意思,那弟子也必定不辱使命。”
說完,蘇肆又彎了彎腰,這才後退幾步轉身離去。
淵無極眯起眼睛看着蘇肆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發出輕蔑的一聲嗤笑。
他師弟收的弟子,倒比他想象之中有骨氣多了。
這幾年來,倒是他小瞧了對方。
而蘇肆這邊從主峰出來後就一路趕回了霧峰。
他感覺自己腦子裏面亂七八糟的,有太多太多的謎團想要去解開了。
而能解開他所有謎團的人,只有他的師尊。
他走得很快,趕回霧峰的時候正好看到白玉塵又站在後峰上看下方的雲霧。
這幾日大雪不停,時常寒冷,但他師尊卻衣着單薄,只是寒風吹不動他身形半分。
此刻天色有些暗沉,似乎快要擦黑了。
蘇肆來到白玉塵身後,輕聲喚道,“師尊。”
“嗯。”
白玉塵沒有回頭,但他知曉來人是蘇肆。
除了蘇肆,這世間也不配有第二人再叫他師尊,他随口問了一句。
“主峰可有事?”
蘇肆随着白玉塵的背影看向那遠方的一片暗淡,“宗主,想要我去佛修之地。”
白玉塵身形終于動了,他轉過身看着蘇肆,“你願意去嗎?”
蘇肆垂下眼簾,“若師尊讓我去,弟子自然會去。”
白玉塵失笑了,他對着蘇肆伸出手,“你過來些。”
蘇肆聽話的上前幾步,卻見白玉塵也上前了一步,然後将他攬入懷中。
這幾日,白玉塵跟他的親密動作多了不少。
對方似乎很喜愛抱着他,偶爾他身上也會殘留着對方的一兩分冷香。
白玉塵将下巴放在蘇肆的肩膀上,然後蹭了蹭,“不用理他,你是我的弟子,只要你高興,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蘇肆的手動了動,似乎想擡起來,卻又壓制住了。
他也不明白他跟白玉塵的關系如今是算好還是算怎樣。
他們的确是師徒,可有些時候,又讓蘇肆覺得他們不太像是師徒。
白玉塵抱了好一會兒才松開,他認真的看着蘇肆,伸手将對方耳邊的碎發撫過耳邊。
“你有話要說,告訴我,你想要知道什麽?”
蘇肆嘴唇動了動,腦子裏面仿佛有兩個聲音在不斷的交織着。
一道聲音告訴他,不要去觸及不該知道的禁區。
另一道聲音卻在引誘着他去探尋事情的真相。
情感跟理智仿佛在不斷掙紮。
終于,蘇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這個問題纏繞他太久太久了。
“師尊,您是,什麽呢?”
他知道白玉塵不是人類,可對方到底是什麽他卻不知曉。
可能是妖獸,也可能是其他什麽東西。
而且白玉塵不僅認識鬼王,還跟那深淵裏面的玩意有些淵源。
這種種的一切都曾讓蘇肆百思不得其解。
更別提對方的手上,還有神器鏡花水月。
這所有的一切,讓蘇肆無論如何都猜不出他師尊的身份。
于是蘇肆一動不動的盯着白玉塵,忍不住再次重複問道,“師尊,可以告訴我,您到底是什麽嗎?”
他既拜入了白玉塵為師,自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無論白玉塵是什麽,他都不會背棄對方的。
誰知白玉塵似是覺得好笑,放在他臉頰的手,也微微下移了幾分。
“你當真,想要知道我是什麽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