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佛修之地2

027佛修之地2

蘇肆甚至有些沒反應過來。

烤了?

“你是說,你師父把自己養的狗烤了?”

瓦片對着蘇肆笑笑,他看起來倒比之前瞧見要熱情了兩分,“對,我們親眼看到的。”

佛修,不是不殺生麽。

難道是火化,被他們誤以為是烤了?

蘇肆心裏有些嘀咕,越發的奇怪起來。

随後瓦片将他帶到了後殿之中,這裏七七八八來了好幾個佛修了,每個人都光着腦袋,但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香火氣息。

有的一來就盯着蘇肆看的,也有的一直在閉目養神,更有甚者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低頭努力吃飯。

蘇肆一一看過去,嘴唇微微抿了抿。

他身上帶着無果給他的佛玉,如今已經變換了相貌,可四周似乎也沒人在意。

仿佛他的到來根本無關緊要。

既不好奇,也沒有興趣。

奇怪,而且這裏處處都透出一種不正常的氣息。

從蘇肆上山後就一直覺得哪兒不對勁了,但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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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瓦片帶着,但那些人似乎根本不想搭理蘇肆,于是瓦片将他引到位置坐下,然後給他介紹誰是誰。

除了他跟瓦片外,還有六人。

“那個一直在吃飯的就是水缸,水缸師兄不喜跟人說話,卻很愛吃飯;他旁邊那個閉着雙眼的人是白牆,白牆師兄喜歡獨處,在旁邊那個皮膚有些黑的是磚頭師兄,磚頭師兄人還是很和藹的。”

蘇肆聽着瓦片的介紹,眉頭卻忍不住跳動了一下。

那種不對勁的感覺更加強烈了,而就在這時,瓦片伸出手指輕輕摸了摸他的手背。

蘇肆猛的擡眼看過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身後卻突然沖出一道人影,咻的一聲就朝着瓦片踢了過去。

蘇肆看去,竟發現是那個小仙童。

小仙童對着瓦片踢了好幾腳,然後才回到蘇肆身前,将蘇肆給攔在身後。

可惜的是小身板卻沒什麽氣勢。

瓦片哎呦哎呦的叫了好幾聲才爬起來,而這時四周的那些師兄也紛紛看了過來,就連一向閉着眼睛的那位佛修也睜開了眼睛。

那些目光帶着一些逼迫,讓蘇肆下意識的眉頭一皺,然後伸出手将小仙童攬在了身旁。

此刻那群佛修緩緩站起來,然後走到蘇肆身邊,将蘇肆團團圍住,目光之中也有些奇怪的情緒閃爍着。

剛好此時天色擦黑,燈火閃爍,夜風寒冷,蘇肆有些緊張的握緊了拳頭。

他的山河落星光就在納戒之中,随時可以抽出來。

但奇怪的是他并沒有在這群佛修身上覺察到什麽殺意,有的,只有惡意。

惡意跟殺意,一字之差天囊之別。

一般的佛修,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情緒?

眼見情形越來越緊張,蘇肆都快壓抑不住自己的真氣,一聲鐘響,四周突然變得安靜了起來。

那些佛修感受到了什麽,又回去坐好了,就連瓦片都捂着傷口安安分分的坐好。

蘇肆不解看去,之間內堂之中有一人緩緩走出來,正是那掃地的老僧。

那老僧環視一周,然後将目光落到了蘇肆身上。

蘇肆也有些發愣,之前因為只看到對方彎着腰在掃地,沒怎麽注意其他,如今面對面了,才發現對方竟然瞎了一只眼睛,右眼上只剩下一個窟窿,瞧着就讓人心驚。

這裏,真的是佛修聖地嗎?

為什麽這裏的人個個都不像是佛修?

除了無果之外,蘇肆覺得在場的幾乎沒有一個正常的。

他按住小仙童的手微微用力,似乎在提醒對方小心。

誰知那老僧只是看了蘇肆一眼,然後便走到一處位置坐下,并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

此刻正是晚膳時分,蘇肆早就辟谷無需進食,但他們卻低頭安靜的吃着飯。

蘇肆朝着他們碗裏看了一眼,不太像是尋常的食物,倒有點像是藥理之類的什麽。

整個晚飯蘇肆都坐立難安,好在小仙童還在他身邊,讓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至少,小仙童是永遠他這邊的。

等用過膳,那些佛修都起身離開了,整個後堂就只剩他跟那個老僧。

瓦片原本想留下,但看到蘇肆身邊的小仙童後眼神變了變,還是離開了。

眼見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蘇肆也準備回去。

他剛起來牽着小仙童的手,就聽到身前那老僧開口說道:

“晚上不要出門。”

那聲音沙啞而又滄桑,甚至還有些刺耳。

蘇肆看過去,卻看到老僧也起身準備離開了,仿佛剛才說話的不是他一般。

這讓蘇肆越發的疑惑,因為之前瓦片也跟他說過,晚上午夜過後不能開門,難不成這裏晚上會出現什麽東西嗎?

可是,這裏不是佛修之地嗎?

晚上還能出現什麽東西?

蘇肆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又低頭看了看小仙童。

小仙童擡頭也看着他,黝黑的瞳孔裏面一如既往的幹淨。

也對,小仙童是紙人幻化來的,應該不會有人類的情緒之類。

“我們也回去吧。”蘇肆對着小仙童說着,然後一手牽着小仙童,一手提着一盞燈籠。

這燈籠就放在後殿門口,剛才每個出去的佛修都拿着一個。

此時外面昏暗看不清路,若沒有燈籠指路的确不好回去。

好在蘇肆記得路,倒不至于走錯。

只是他心裏裝着事,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淵無極為什麽一定要安排自己來這裏?

難不成淵無極是想要将自己折損在這兒?

可不應該啊,他跟淵無極并沒有任何過往,記憶之中也就拜入他師尊門下的時候見過,最多也就一兩面之緣罷了。

還是說,這件事其實跟自己師尊有關?

淵無極說,讓自己殺了持燈的主人,也算是幫他師尊解憂。

那麽,他師尊忌憚持燈?

以及,這裏為什麽一切都顯得如此詭異?

這裏是真的佛修之地嗎?

蘇肆走着走着,突然發現手掌被人握緊了一些。

他低眉看去,發現是小仙童面無表情的看向他,然後緊了緊握住自己的手。

“怎麽了?”蘇肆蹲下身問道。

這小仙童在他身邊的确也讓他安心了許多,到底是他師尊留下的。

但那小仙童定定的看了蘇肆一眼,卻搖了搖頭,“無事。”

蘇肆突然覺得這小仙童還有些可愛。

以往總是那般調皮,今晚倒是難得是安分了一些。

而且還故作大人那般模樣,偏偏那張小臉卻生得分外可愛,只會讓人覺得憨态可掬。

蘇肆伸出手捏了捏小仙童的臉頰,“好了,回去吧。”

小仙童卻是渾身僵硬了一下,目光之下有些震驚蘇肆的行為。

“你、你怎敢這般。”小仙童聲音很低,卻讓人聽着語氣十分複雜。

大抵是夜色太黑,蘇肆沒有聽清小仙童的聲音,只是問了句什麽,然後牽住小仙童的手朝着自己的小院子回去。

深夜多風,星星也凋零。

吹得蘇肆手中的燈籠也不斷閃爍。

突然,一陣大風而起,将蘇肆手中的燈籠吹滅,無邊的黑暗襲來,蘇肆下意識停住了腳步,小手指都顫抖了一下。

小仙童看了看四周,安撫的拍了拍蘇肆的手背。

“別怕。”

他低聲說道,然後伸出手指一點,那燈籠再次恢複光亮。

但此刻蘇肆卻很是不安起來,他總感覺仿佛要發生些什麽,只想快點回去。

小仙童眉頭輕蹙,然後擡起手指,他念叨着什麽,指尖凝聚成無數的小光點,他将小光點彈出去,那小光點立刻漂浮在前方為他們指引方向。

小光點看着不大,卻很是明亮,将四周的路照得很是清晰。

蘇肆看向小仙童,“你還會這個?”

這等小法術雖然不難,但一般很少會有修士去學,主要是大多修士覺得這些無用,自然不願意花費太多時間。

小仙童微微颔首,然後拉着蘇肆的手朝着前方而去,低聲說道。

“不要回頭。”

蘇肆感覺背後的寒毛此刻全部都豎立了起來,仿佛此刻他們身後真的跟着什麽東西一般。

小仙童擡頭看了蘇肆一眼,像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牽着蘇肆的手,腳步放得很快。

同時在他的身後,他的每一步腳下都生出了一朵蓮花。

那蓮花閃爍着無數的光點,驅散着跟來的黑暗。

那些黑暗仿佛很害怕這些光點,不敢觸碰,不敢前進,然後逐漸散去。

蘇肆卻依舊毛骨悚然。

同時心裏也有些猜測。

若是真正的佛修之地,怎麽可能會是這般。

這裏,一定有什麽秘密。

而所有的一切,應該都跟無果有關。

但無果為什麽要做這些?

或者說,他為什麽要将持燈有主的消息放出去?

還引得無數的宗門派人前來,将山下圍得嚴嚴實實。

為了防止鬼王闖進來?

不。

蘇肆突然想到了一點,目光微微一頓。

圍住這裏,除了能防止鬼王闖進來,也能防止這裏面的東西跑出去。

所以說,無果一開始給那些人透漏持燈即将有主的消息,就是為了讓那些人來到這裏,圍剿什麽嗎?

或者是,其他意思?

蘇肆越想,越心驚。

既然如此,為什麽淵無極會讓自己來這裏,他有沒有猜到這一點?

而且無果為什麽也會接納自己進入這裏?

他又到底想幹什麽?

蘇肆想得出神,等到被小仙童給牽回院子時才突然發覺他們已經回來了。

小仙童看了他一眼,然後進屋去點上了一盞燈。

蘇肆也跟着進屋,随後關上了房門。

此刻離午夜也不遠了,蘇肆莫名開始有些忐忑起來。

難不成午夜之時,外面真的會有什麽東西嗎?

但是關上房門就能抵抗住?

小仙童見蘇肆又開始有些出神,瞧瞧用手指将四周布下一個結界。

“你既害怕,為何要來?”

蘇肆聽到小仙童的話下意識朝着對方看去。

燈光之下,小仙童那張臉大半隐藏在黑暗之中。

臉上的稚氣少了許多,甚至有那麽一兩分他師尊的感覺。

也對,左右是自己師尊親手做的,有這麽一兩分像也是正常。

蘇肆知曉對方只是紙人,因此也還算放心,“我來這裏不是為了神器,原本以為這裏是佛修之地應當是安全的,沒想到會發生這些。”

說着,蘇肆似也有些無奈。

他是沖着林天望來的,原本按照他的計劃,是打算趁着大亂之時弄死林天望再嫁禍給鬼王。

然後再回去告訴淵無極,林天望便是持燈的主人,他已經按照淵無極的意思行事了。

那麽日後東窗事發,淵無極就不得不保他。

即便淵無極不想保他,他也留了一個後手。

無論如何,他都不願意将此事牽扯到自己身上,甚至他對那什麽神器也的确沒有一絲的興趣。

畢竟懷璧其罪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以他目前的實力,即便得到神器也根本護不住。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裏會藏着這麽多的事。

那個無果表面看來的确和藹和親,但誰知道暗地裏又是什麽模樣。

再者這裏的佛修,瞧着也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不是說佛修四大皆空嗎?

他倒覺得,這裏比臨淵仙宗更加的複雜。

至少那幾個佛修,也絕對不像表面所看到的這般。

還有瓦片,他感覺瓦片似乎知道一些東西,可卻不告訴他。

而且也很明顯,瓦片跟那群佛修也是一樣的。

也對,他們都在這裏,怎麽可能不是一頭的呢。

那麽那個老僧呢?

老僧又是什麽身份?

早知這裏事情如此複雜,當初蘇肆過來的時候就會斟酌再斟酌些了。

蘇肆捏了捏額頭,覺得今天一整天精神都有些太過緊繃,現在有些疲憊下來了。

他看了看房間,屋子只收拾了一半,好在床榻是收拾好了的。

于是蘇肆鋪上毯子,然後又從納戒裏面取出枕頭。

這個床不大,一個人躺着稍微有點活動的空間,兩個人的話就有些擠了。

之前蘇肆就是知曉自己應該要在這裏待上一段日子,因此所有東西都準備得很充足。

簡單的洗漱後蘇肆躺在了床上。

就在他剛剛上床,小仙童也跟了過去。

小仙童看了蘇肆一眼,然後躺下睡在枕頭上,雙手放在胸前,雙腳一蹬,标标準準的入葬姿勢。

蘇肆看了看留給自己不大的一片面積,“你也需要休息嗎?”

小仙童不是紙人嗎?

小仙童睜開眼悠悠的看了蘇肆一眼,對着他招招手,“過來,躺下。”

那語氣帶着幾分強勢。

蘇肆鬼使神差的跟着躺了下去,兩人并肩而睡。

過了一會兒蘇肆扭頭看向小仙童,“燈還沒滅。”

那桌子上還放着油燈,房間裏面此刻依舊能夠視物,只是有些昏暗。

小仙童也轉過身看着蘇肆,他側躺着,一只手撐起腦袋,像是在看什麽好奇的東西一般。

但是眼睛裏面卻沒有一絲情緒。

蘇肆莫名覺得這樣的小仙童有些奇怪。

“晚上不要吹滅油燈。”他如此說道。

“為何?”

小仙童合上眼睛,又躺了下來,“快午夜了,歇息吧。”

說着,小仙童擡手輕輕一點,蘇肆頓感疲憊,只得也躺下來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而就在蘇肆睡下不久,一道鐘聲響起。

午夜已到。

外面狂風大起,無數黑暗的影子紛紛朝着這間小院子過來。

他們圍在外面,似乎想要沖進來,奈何四周的陣法太過強勢。

而這陣法的中心,正是屋內的那盞油燈。

小仙童看着熟睡中的蘇肆,卻是緩緩坐了起來。

他當然能夠感受到外面的動靜,只是此刻他也不能輕舉妄動。

他是附魂在這紙人上,若是讓無果知曉他來了,怕是對方就得戒備起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似乎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在打鬥一般。

小仙童看向蘇肆手指上的納戒,他伸出手探入納戒,然後取出山河落星光。

一擡手,一道無上的劍氣立刻爆發出來。

劍氣斬鬼魅,白光一閃而過,四周卻變得無比安靜。

小仙童側耳又聽了聽,确認無事之後才将山河落星光放入蘇肆的納戒之中。

做完這一切後,小仙童再次躺了下來,他忍不住側頭看了看旁邊的蘇肆,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

然後再次雙手放在胸前,合上了雙眼。

一夜無夢。

等到第二天蘇肆醒來的時候已是不早了,他發現小仙童躺在他身邊一直在沉睡。

他叫了好一會兒都沒叫醒,似乎對方陷入沉睡之中無法清醒過來一般。

蘇肆怕這小仙童出事,于是探出真氣檢查了一圈卻都沒發現有什麽問題。

會不會是真氣耗盡了所以就陷入沉睡了?

這紙人是他師尊所做,具體如何他并不清楚。

只是如今他師尊也不知道在哪裏,他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叫醒小紙人。

無奈,蘇肆只得自己先起身,卻發現那油燈亮了一夜還未熄滅。

蘇肆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油燈,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小仙童,似乎想到了什麽事情。

難不成是昨晚小仙童幫他守着油燈,所以精疲力盡才會陷入沉睡?

蘇肆不清楚,也只有等小仙童醒了之後再說。

于是幹脆去打水繼續清理房間。

直到午後了蘇肆才将這個小院子打掃出來,房間裏面幹幹淨淨,但東西卻少得可憐。

院子裏面一眼望過去也什麽都沒有,看着難免空曠了些。

蘇肆隐約記得自己納戒裏面好像有些種子,那些種子是常見的靈花種子,撒下去偶爾澆澆水基本都能活,生命力也很是頑強。

就是太過平常,随處可見,因此大多修士并不如何珍惜。

想到此,蘇肆幹脆就将那些靈花的種子拿出來,然後在院子兩邊開辟出了幾塊地,随手将這些種子撒出去,又澆了澆水。

一般這種靈花長得很快,幾天時間就能開花。

等做完這些後又快到傍晚了,今天似乎什麽都沒做就結束了。

蘇肆擦了擦額頭的汗進房間看了看,小仙童依舊還是沒有醒。

等到鐘聲再次響起來的時候,瓦片又過來了。

他看了看小院子裏面,還挺詫異,“師弟你這麽快就打掃完了嗎?”

因為昨天的事,蘇肆或多或少對瓦片有了些戒備之心,于是簡單的嗯了一聲便沒有多言。

瓦片卻并不在乎一般,他看了看那邊剛剛松好的土,“你種了什麽?”

“靈花。”

“靈花?”瓦片神色變了一下,随即又壓了下去,“是麽,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靈花了。”

蘇肆沒有說話。

瓦片也似想到了什麽,然後笑了一下,“差不多到時間了,我們要去後殿用晚膳了。”

蘇肆想起昨天在後殿裏面發生的一切,“我早已辟谷,無需進食。”

“你不去嗎?”瓦片有些詫異。

“昨日已經把該認識的都認識了,而且我也不用膳,不必再去。”

蘇肆的确不想去,他覺得那些佛修太過奇怪,不願意多加接觸。

瓦片像是看出了蘇肆的心思,卻也沒硬拉着人去。

只是說了句晚上讓蘇肆千萬不要打開房門後就走了,蘇肆看着瓦片離開的背影,然後将目光放到了另一邊的院子。

那是無果的院子。

昨晚的事,無果知道嗎?

随即蘇肆又冷笑一聲,對方怎麽可能不知道。

甚至對方可能已經在等着自己去找他了。

正常修士,遇到這種事哪有不去找無果的。

于是蘇肆在小院設下一道陣法保護小仙童,然後轉身朝着無果的院子過去。

他走過一次,因此認得路。

基本只要他走過一次的路,他都會認得。

遠遠的,蘇肆就看到無果院子裏面的那顆柿子樹。

鮮美碩大的柿子結在樹上,看着仿佛要将樹都給壓垮了一般。

甚至都能聞到一兩分柿子的清香。

無果,很喜歡吃柿子嗎?

來到門前蘇肆輕輕敲了敲門,誰知門根本沒鎖,一敲就打開了。

“無果大師?”蘇肆輕聲喊道,卻并沒有回應。

對方不在?

應當不可能。

想了想,蘇肆推開了院子的門,不遠處就是一處房屋,這邊則是池塘跟假山。

池塘裏面依舊游着很多半尾知秋。

蘇肆看了眼池塘裏面的靈魚,然後朝着那房屋而去。

“無果大師?”

他走到屋子前,然後輕聲喊道。

屋子裏面悉悉索索的傳來一些聲音,像是回應。

蘇肆皺着眉,伸出手敲了敲,“無果大師?”

屋子裏面的聲音更大了一些,但卻依舊沒有無果的聲音回應。

蘇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站在門口好一會兒,然後這才擡手推開門。

“嘎吱——”

房門被推開,裏面猛的沖出來一道黑氣,直接朝着蘇肆襲來。

蘇肆後退數步,立刻抽出山河落星光回擊一道劍氣。

那黑氣化作怪物,渾身黑氣,高大威猛,他沖着蘇肆而來,力氣之大,輕易就攔下了蘇肆的一擊。

蘇肆被打得節節後退,心裏很清楚這怪物的本領在他之上。

這不是佛修之地嗎?

為什麽會有這等穢物?

無果,真的是佛修嗎?

這裏的所有佛修,到底都是些什麽?

不過幾招下來,蘇肆就稍微有些吃不穩了。

在轉身想逃之時,卻被那怪物握住腳腕,猛的朝着牆壁上砸去。

“碰——!”

蘇肆被砸得眼冒金光,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怪物就揮着大拳沖了過來。

蘇肆咬緊了牙齒,握緊了山河落星光。

但就在那怪物即将碰到蘇肆之時,一道金光從遠處而來,化作金圈将這怪物團團束住,不過片刻怪味就尖叫着化作一縷黑煙消失不見。

蘇肆從牆上下來,然後抹去嘴角的那抹鮮血,擡頭看向不遠處那裏站着的一道紅色身影。

正是無果。

他就知曉無果最後肯定會出手,這是無果的院子,所以那怪物就是無果放出來。

至于原因,怕不止是吓他吧。

無果緩緩朝着蘇肆過來,一步又一步踩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音。

此刻天色擦黑,最後一抹晚霞也即将被黑夜吞噬。

無果走到蘇肆身前,居高臨下的看着蘇肆。

“怕麽。”他問道。

蘇肆忍不住笑了一聲,“大師想要我怕麽。”

“怕了,就會心生怯意,就會恐懼。”

蘇肆打斷了無果的話說道,“就會想要離去,對麽。”

無果目光一如既往的溫和。

蘇肆卻直視着對方的雙眼,沒有一絲退縮,“所以昨晚跟今日之事,你不僅知曉,還是你故意為之,你想吓走我,為什麽?”

無果嘴角那抹笑意仿佛深了幾分,“花兒,你不該來這裏。”

“大師,我是蘇肆。”

無果看向蘇肆的目光稍有些閃爍,“我當然知曉你是誰,你是花兒。”

蘇肆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這個稱呼。

不喜就是不喜。

無果卻是搖了搖頭,他吐出一口氣,然後看向遠方,“今夜便下山吧,你回去告訴淵無極,我知曉他想做什麽,我會幫他處理的。”

說着,無果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回去吧。”

蘇肆不懂,“所以,這裏到底藏着什麽?”

無果餘光看向蘇肆,似是在等着對方的下一句。

蘇肆看了一眼四周,“你告訴天下衆人持燈的主人即将出現,引得無數宗門修士紛紛聚集在明臺山下,你不是為了阻止鬼王,而是為了阻止明臺山裏有什麽東西跑出去,對麽。”

無果沉默了一會兒,颔首,“沒錯。”

“你不希望我來這裏,是因為你不希望我卷入這裏的紛争,所以你吓我,想把我吓走。”蘇肆一邊說,一邊想着什麽,繼而斷定道,“所以你是佛修,但你的那些弟子們不是。”

無果這次終于回過身認認真真的看着蘇肆,他的目光像是審視,又像是在透過蘇肆看向其他。

終于,無果開口了,“花兒,你比我想象之中聰明多了。”

“你也不會殺我,對麽。”蘇肆繼續問道。

如果無果想要殺他的話,昨日就可以動手了,不會故意還搞出這些。

他想把自己吓走,其實是想保全自己。

因此無果依舊是良善的,所以無果肯定是佛修。

而且對方也不會殺自己,因為佛修之人都不可殺生。

無果卻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東西,他一只手捂着臉,然後彎下腰,低低的笑了出來。

繼而笑聲變大,甚至有些肆意。

配上他那鮮豔的紅色袈裟,一時間讓人覺得他像是要入魔了一般。

但笑完了,無果再擡起頭時,他又恢複成了那位溫和慈愛的佛修。

“花兒,你若再說下去,我可真不能再放你走了。”無果眯起雙眼,身上那股憐憫衆生的氣息消散了許多,“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走,不好嗎?”

蘇肆看着眼前的無果,卻是後退了一步。

因為他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另一件有些荒誕卻又似乎就是事實的事。

無果開始朝着他過來,一步又一步,兩人的距離不斷縮短。

他走到蘇肆眼前,伸手朝着蘇肆而來。

蘇肆下意識的擡起山河落星光抵在對方的脖子間,似乎只要無果敢再進一步,他就敢刺穿對方的脖子。

只是他修為遠不如無果,這等威脅在無果面前,毫無作用。

無果湊近,然後在蘇肆額頭不重不輕的敲了一下。

蘇肆似有些沒回過神,卻看到無果又将手收了回去。

無果失笑一聲,“你該不會以為我會殺你吧。”

蘇肆覺得不太可能,無果是佛修,應當是不會殺生的。

無果搖搖頭,“我不會殺你的,不過你再不走,我就找個地方将你關起來,直到你師尊過來找你為止,我絕不會放你出來。”

蘇肆收回山河落星光,有些奇怪的看着無果。

對方已經說得這般明白了,他再不走,倒像是自個非要賴在這裏一般。

原本蘇肆也不是沖着佛修之地來的,所以思索一二,蘇肆也不打算再留在這兒。

蘇肆嘴唇動了動,原本想問些什麽,可他又想了想,無果應當是不會告訴他的。

于是只得轉身回去。

就在他走出院子的時候,無果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

此刻天色已經全黑,四周也變得無比昏暗。

甚至蘇肆都有些看不清無果的臉。

“太晚了,明早再走吧,記住,回去後不要開門,無論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都不能開門。”

又來了,又是讓他半夜不要開門。

蘇肆看了無果一眼,莫名覺得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無果有股他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握住山河落星光有些心事重重的回去。

因為沒有燈籠,蘇肆走得有些慢,回到小院的時候發現房間裏已經點上了一盞油燈,而小仙童正坐在屋內。

蘇肆進屋後将門合上,卻還是下意識的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你醒了?”蘇肆看向小仙童問道。

小仙童颔首,依舊面無表情。

只是那臉色卻有些蒼白,看上去依舊很疲憊似的。

“你怎麽了?”蘇肆有些擔憂小仙童。

對方雖是紙人,可一直在他身邊陪着他,這些時日相處下來倒讓蘇肆有些習慣了。

若是師尊回來後,他還真有些不舍小仙童再變回紙人。

小仙童擡眼看向蘇肆,那臉色卻有些不好,“你去哪兒了。”

蘇肆奇怪這小仙童的語氣怎麽像是那種空巢老人不滿着控訴兒女不孝似得,于是上前來輕輕捏了捏小仙童的臉頰,“我去哪兒為何要跟你說,你現在還敢管我的事?”

小仙童伸手将蘇肆的手拍開,眼底似有些不悅。

蘇肆也無意再跟小仙童糾纏,他看了看房間裏面,還好沒什麽可收拾的,就是忙活這兩天才把院子整理好,沒想到明日就要走了。

蘇肆确認了一圈門窗關好後,然後準備上床歇息了。

他今日依舊感到有些疲憊,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像自從來到明臺山後,他的體力就不如以往那般好。

難不成前幾日趕路太累還沒有恢複過來?

這般想着,蘇肆開始一件又一件脫下自己衣衫。

直到只剩貼身亵衣後,他才坐在床上。

小仙童的目光在蘇肆那身上轉了一個圈,想了想,又轉了一個圈,這才起身朝着蘇肆過去。

“為我寬衣。”小仙童語氣無比強勢的命令道。

蘇肆目光有些疑惑,“你似乎跟在霧峰的時候有些不同。”

在霧峰的時候,小仙童表現得很是乖巧溫順。

來到這裏後雖有些活潑,但也還算聽話。

但從昨晚卻就性格變得有些強勢了。

“是因為我師尊不在的緣故嗎?”蘇肆只想出這一個解釋。

一開始在霧峰,他師尊還留下不少氣息,這小仙童自然得處處溫順。

到了別的地方就開始鬧騰了,也就開始恢複本性了。

可一個紙人也有自己的性子嗎?

蘇肆想起了在邊城遇到的那個小男孩,說起來,他遇到的那個小男孩也是紙人,性格也的确挺有趣的。

小仙童意義不明的看了蘇肆一眼,然後擡了擡下巴,再次重複說道,“為我寬衣。”

蘇肆認真的盯着小仙童,“自己脫。”

他沒有為他人寬衣的習慣,而且世間也沒人值得他做到這等地步。

小仙童看了看蘇肆,似乎在想着什麽,然後低下頭開始給自己脫衣服。

他脫得很慢,一舉一動都說不出的緩慢,但動作卻極其流暢,行雲流水,好不賞目。

蘇肆瞧着大半天了,對方才只脫掉外袍,終于忍不住上前幫對方寬衣,三下兩下也脫得也只剩貼身亵衣。

然後小仙童爬上了床,目光有些奇怪的看了蘇肆一眼。

“怎麽了?”蘇肆也有些奇怪。

小仙童對着蘇肆招招手,“你過來。”

蘇肆雖然疑惑,卻還是湊了過去。

小仙童卻站起來,伸出手放在蘇肆頭頂揉了揉,神色柔和了大半。

“乖孩子,下次繼續。”

蘇肆反手就将小仙童給摔到在了床上。

小仙童卻并不惱怒,幹脆躺在床上看着蘇肆。

那目光是蘇肆從未見過的,一時間甚至讓蘇肆有些局促,有那麽一瞬,他以為此刻的小仙童是他師尊。

蘇肆對白玉塵,一直都是無比敬重的。

但蘇肆也很清楚對方就是小仙童,只是一個紙人罷了。

果然,出自他師尊之物,都不是普通的。

想到此,蘇肆不留痕跡的吐出一口氣,然後看向窗外。

可惜窗戶關得很嚴實,他什麽都看不到。

桌面上的燈火跳躍着,像是誰的心事一般。

小仙童皺了一下眉頭,“你在想什麽?”

那樣的神色,是他以前從未在蘇肆臉上見過的,莫名就讓小仙童有些在意。

蘇肆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什麽,歇息吧,明日我們就得下山了。”

小仙童卻不依不饒,他上前湊到蘇肆面前,伸出手放在蘇肆的肩膀上,“告訴我,你剛才在想什麽。”

蘇肆看着眼前的小仙童,對方明明只是孩童模樣,這語氣卻像什麽長輩。

殊不知這樣的模樣在他人眼中,只會覺得過于可愛了些。

“我在想我師尊,如何?”蘇肆不甘示弱的看過去。

反而是小仙童像是聽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般松開了蘇肆,然後坐回去垂下了眼簾,整個人似乎又變得有些安靜起來。

蘇肆覺得他越來越不懂這小紙人了。

還以為他是畏懼白玉塵,“你別怕,等師尊回來後我會求他,讓你留在我身邊的。”

小仙童擡了擡眼,似不在乎蘇肆說的是什麽一樣。

蘇肆此刻是真覺得有些疲憊了,他讓小仙童也歇息,然後躺下閉上了雙眼。

誰知道就在他睡得浮浮沉沉的時候,他卻又被小仙童給叫醒了。

蘇肆睜開雙眼,有些不太高興,“你再這般,我可真得生氣了。”

小仙童坐在蘇肆旁邊,卻是很認真的問道,“你想他作甚?”

蘇肆不知道對方問的什麽,一臉疑惑,“想誰?”

小仙童嘴角直接抿成了一條直線,“白玉塵。”

蘇肆揉了揉眼睛,“我想我師尊作甚?”

這回小仙童嘴角那條線有些下沉,臉色都有些冰冷。

他幽幽看着蘇肆,幹脆翻身躺下,似乎看都不想看蘇肆一眼。

瞧着倒像是有些生氣的樣子。

蘇肆覺得奇怪,問他的是小仙童,問了之後生氣的也是小仙童,這小紙人到底想幹什麽?

他剛想說些什麽,結果就發現小仙童又陷入了沉睡之中,怎麽都叫不醒。

蘇肆搖了搖頭,心想這樣也好,至少安分下來了。

他看了一圈屋子,确定沒什麽異樣後于是也躺了下來,然後拉扯着被子蓋在身上,準備休息了。

而就在他剛剛閉上眼睛之時,門外卻再次響起了鐘聲。

跟昨晚一模一樣的鐘聲。

午夜,到了。

随後,便是一道敲門聲突然在黑夜之中響起,很沉穩的兩聲,似乎門外之人充滿了耐心。

但蘇肆卻猛的睜開了眼睛,滿臉警惕的看向大門。

是誰?

誰會在這時敲自己的門?

“咚咚——”

又是兩道敲門聲,寂靜的夜裏顯得無比突兀。

蘇肆将山河落星光握在手中,低頭看了一眼小仙童,對方依舊在沉睡之中。

但他也不敢說話,只是一動不動的盯着那門。

直到下一道敲門聲響起。

“咚咚——”

萬更萬更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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