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愛慕之情

032愛慕之情

霧峰

偏殿中,蘇肆看着鏡中的自己,然後将藥膏抹在下巴上。

之前白玉塵将他的下巴捏出了紅痕,他皮膚有些白,因此看起來那些紅痕就顯得特別猙獰。

等抹好藥膏了,蘇肆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目光閃爍了一下,然後轉身從府邸之中出去。

白玉塵罰他每日辰時去後山的懸崖上面壁思過,直到傍晚才能回來。

今日是第二日,還有二十八日。

霧峰的懸崖處什麽都沒有,又是冬日,地面的積雪很厚,每走一步都幾乎快要将小腿都淹沒進去。

蘇肆站在崖上,然後低頭看向下方的雲霧。

其實也看不清多少,那些白霧聚散緩慢,但卻又無時無刻不在變化。

一開始看着還是好看的,看久了就覺得無趣。

但以往白玉塵除了在大殿內喂魚,最常來的便是在這裏看崖下的雲霧。

蘇肆昨日站了一整天,今日雙腿有些酸痛,可他還是挺直了背脊,絲毫不敢懈怠。

而就在他身後不遠處,那裏也緩緩出現了一道身影。

正是白玉塵。

白玉塵面無表情的看着蘇肆的背影。

Advertisement

天地一片白茫茫,但只有那道堅毅的身影似乎無懼風雪烈風。

白玉塵看了一會兒後自覺無趣,然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大殿之中。

他好像昨日一不小心就讓自己的弟子,看到了自己的真實面目。

沒錯,白玉塵從來不是一個冷清的谪仙。

相反他偏執,固執且冷傲。

他對凡間的一切都不感興趣,甚至覺得他們不配。

原本他可以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數百年前他來到臨淵仙宗。

一開始他是因為殘留的幾道神器氣息而來。

上古四大神器,除了他手中的鏡花水月以及在佛修聖地的持燈外,其餘兩件早就不知蹤跡。

這些年來白玉塵也在找尋那兩件神器的下落,不過卻都一無所獲。

臨淵仙宗,自然也是一無所獲的。

但他卻沒有走,而是在這裏久居了下來。

一晃便是上百年。

他的日子依舊跟以前沒有任何兩樣,每日圍繞在他身邊的只有孤寂。

可他不覺得這樣的日子難熬。

這麽多年不都熬過來了麽。

大抵是霧峰的雲霧太過冷清,他才會忍不住收下蘇肆當自己的弟子。

他的弟子,以往最多是不怎麽聰明,後來行為荒唐,好不容易最近變好了,卻又有些不讓人省心。

原本,他是不會在意這些的。

白玉塵從那口大缸旁路過,看着波瀾不驚的水面,有些失神。

或許,他該再養一些魚。

不然,顯得這裏太過死氣沉沉了些。

白玉塵擡起目光看向上方的座位,他的大殿很是簡樸,除了這口魚缸外便只有上面的座位。

不過他也并非是個貪戀權勢的。

畢竟只要他想要,他唾手可得。

白玉塵合了合眼,然後走上前,神色依舊說不出來的寂寥。

他走了沒兩步,目光停頓了一下。

他在那座位旁邊發現了一份信。

昨日他沒看過這邊,竟沒發現這裏還放着一份信。

是他弟子寫給他的?

昨日蘇肆并沒有靠近這裏,今日也未曾來過。

所以說,是去佛修之地前寫給他的?

白玉塵朝着座位過去,然後将信封拿起來,只是很普通的信件,宗門裏面一抓一大把的那種。

而且現在大部分都會選擇玉筒傳遞消息,很少會選擇寫信這種方式。

除非是一些特定的來往信件。

白玉塵其實并不好奇他弟子會寫什麽東西給他,即便寫,也大多是一些感激教導之情的話。

他的弟子很尊敬他,白玉塵知曉這一點。

所以昨日才會求着讓他不要将自己趕出霧峰。

其實他亦從未想過要将對方逐出師門,他的弟子,便永遠都是他的。

白玉塵坐下,沒什麽表情的将信封拆開。

左右他都可以猜到自己的弟子會寫些什麽。

但信紙展開那一瞬,白玉塵目光卻微微一凝。

上面只寫着一句話: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什麽意思?

相思之意?

白玉塵眉頭輕蹙了一下,目光之中卻有些浮動。

這是蘇肆寫給他的?

白玉塵垂下眼簾,仔細的回想起來。

難不成蘇肆對自己除了尊敬之外,還有些許愛慕嗎?

愛慕?

他的弟子,愛慕他?

白玉塵一時間情緒有些複雜,他不懂這是什麽感情。

但出乎意料的,他似乎并不排斥。

“愛慕之情麽。”白玉塵喃喃說道。

他看了信上的這句話好一會兒,然後才将信收起來,然後整齊的疊進信封之中。

但過了一會兒,白玉塵又将這份信拿了出來,然後細細的看了看,似乎将上面的每一個字都不放過。

這次看的時間更長了一些,确定他沒看錯上面每一個字後,白玉塵才将信紙收入信封之中。

但接下來他卻沒什麽動作了,只是坐在座位上。

似乎有些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麽。

他想了好一會兒,直到他看到天窗上面開始落雪。

今日天寒,又下雪了。

霧峰的冬日,總是會下雪的。

白玉塵想起蘇肆剛拜入他門下的時候,那時候霧峰也在下雪。

那時蘇肆才十二歲,剛剛從家中送過來,對一切都感到好奇。

下雪的時候,對方高興得沖了出去。

蘇肆告訴他,蘇家不下雪,四季如春,所以特別喜歡下雪的地方。

可是再喜歡,年複一年的寒冷,喜愛之情也終究會消散許多。

如今的蘇肆,還會喜歡下雪嗎?

白玉塵将目光放到了殿外,看到外面雪越下越大。

而後山的懸崖上。

蘇肆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雪花落在他的身上,有幾片從臉頰上滑過,有些冰冷。

霧峰多雪,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數年來他也習慣了這樣的雪天。

今日的雪似乎越來越大,不過片刻就将他的雙腳掩蓋住了。

若是雪不停的話,他大抵會被大雪淹沒吧。

蘇肆有些失神的想到,突然感覺落到身上的雪消失了,他下意識的擡頭看去,發現頭頂有一把素傘。

他回過頭,發現白玉塵正在身後看着自己。

蘇肆立刻垂下眼簾,恭敬的喊道,“師尊。”

白玉塵看向蘇肆身下的那一片積雪,然後不留痕跡的嘆了口氣。

“回去吧。”

蘇肆遲疑的說道,“可是師尊,我還在受罰。”

白玉塵看着蘇肆那張臉,然後移開了目光,“不必了。”

蘇肆看向白玉塵,卻發現白玉塵目空一切,也并不看他。

于是蘇肆只能小聲的回道,“是,師尊。”

說完,蘇肆動了動腳,轉身想要回去。

可他的腳被積雪掩蓋太久了,此刻有些僵硬,身形一個不穩朝着前方倒去。

剛好被白玉塵扶住腰。

蘇肆聞到了他師尊身上的冷香,還有一片的冰冷。

蘇肆想要從白玉塵身上起來,卻被白玉塵扣住了後背,将他整個人都壓在了白玉塵的胸膛之上。

“師尊?”

白玉塵一只手舉着傘,一只手抱住蘇肆,眼神難得有過幾分迷茫。

“抱我。”白玉塵如此說道。

蘇肆擡起手,有些手足無措的環住白玉塵的腰,兩人胸膛貼着胸膛,無比親近。

白玉塵手指微微用力,然後低下頭将下巴放在蘇肆肩膀上。

他深吸了一口氣,是蘇肆的味道。

他的弟子,身上總是這般幹淨的氣息。

“師尊,我們在做什麽?”蘇肆不懂。

他本就是個不懂情/愛的,外加他對白玉塵滿心都是恭敬,自然無法将眼前的種種再聯想到其他事情上。

白玉塵卻有些貪戀蘇肆的體溫。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弟子抱起來特別舒服,他以前也抱過的。

可是每一次都只是他抱着對方,蘇肆沒有一次主動伸過手,雖然這次是他要求,可白玉塵卻覺得似乎不錯。

如果是這樣的話,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白玉塵在蘇肆的發絲上留下一個淡吻,然後緩緩松開對方。

“還能走路嗎?”他問得很輕。

蘇肆低頭踢了踢腳,有些被凍麻木了,完全感受不到什麽知覺。

白玉塵将傘遞給對方,“拿着它。”

蘇肆握住傘,卻看到白玉塵背對着他蹲了下來,“上來。”

蘇謹握緊了手中的素傘。

他的師尊,是要背自己?

在蘇肆的記憶裏面,他似乎從未被人背過。

以往在家中的時候,記憶裏面父親的子嗣不少,因此能夠得到的父愛不多,一些孩子氣的行為就不可能去做。

後來到了霧峰,白玉塵有時不喜他太過親近,兩人倒也很少會有什麽親密接觸。

現在他都這般大了,他的師尊卻說要背他。

蘇肆手指蹭了蹭,“師尊,我可以走回去的。”

白玉塵還是重複那兩個字,語氣卻加了幾分強勢,“上來。”

蘇肆想了想,雪越下越大,他還是靠了上去。

大雪之中,他舉着傘,白玉塵背着他,一步又一步在雪地之中走着,每一步都留下一個腳印。

白玉塵沒有将蘇肆送回去,而是将蘇肆背回了自己的寝殿。

他獨居在霧峰的這數百年來,寝殿除了自己外還沒讓人進來過。

事實上他的寝殿跟他的大殿差不多,裏面的東西很少,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白玉塵将蘇肆放在床上,然後為他褪去鞋襪,再運起真氣為他捂暖雙腳。

蘇肆的腳不大不小,十個腳趾頭雪白圓潤,看着很是可愛。

但白玉塵沒有看到的是,蘇肆臉上的表情無比複雜。

甚至蘇肆都懷疑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師尊白玉塵。

他的師尊,為什麽會突然這樣對他?

難不成被什麽東西附體了?

可以他師尊的實力,什麽東西敢近他師尊的身?

蘇肆越想越亂,甚至越不敢開口。

他坐在床上,白玉塵坐在床邊。

過了一會兒,白玉塵突然開口說道,

“我已經知曉你的心意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