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顏學長将返校演講
顏學長将返校演講
顏司年——秘境的英雄。
秘境規律的最早總結者。
秘境攻略開創代表。
最早提出無傷通關秘境方式的人。
當今精神力調配第一人，秘境累積積分最高者。
現屬于帝國秘境搜查組分組——攻略組隊長，負責新型秘境開發，以及秘境攻略制作。
……
只來得及瞥見的小段文字此刻清晰的陳列在大腦中。
随着祁樾漸漸恢複意識，睜開眼，視線範圍再度恢複光明，卻在中心出現了紅色的輔助瞄準标志。
紅色的圓圈在左右晃動掃描後，最終鎖定了沙發上的人，由紅轉綠，将沙發上靠坐的人的輪廓勾描了出來。
陳列的文字漸漸散去。被描摹出輪廓的人腦門上卻突然多出“顏司年”三個字。
祁樾心裏一顫，視線掃過周圍，将與宿舍全然不同的豪華房間收入眼中。後知後覺自己換了場景。
他心下思緒回轉，表情卻毫無變化，只有眼底的數據流昭示了他不平靜的心情。
“程序出故障了嗎？怎麽還不将東西端上去。”
身後有女聲不耐地催促着。還不等祁樾想明白，身體已經下意識地端起手邊的東西，邁向綠色标識的目标。腦海中的文字片段儲存為相關介紹，備注在了資料欄-小主人顏司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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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何，他又回到了機器人的身體裏。
“……您的水。”祁樾咬咬牙将機器人本能的“小主人”稱呼給咽了回去，到底沒能抵抗自帶的程序，恭恭敬敬地用上了敬稱。
好歹程序裏将“小主人”的固定稱呼删去，改為了“您”。祁樾心裏微松，面上表情卻不顯，老實地遵從本能觀測了水溫，确定是顏司年喜歡的，才将水杯放下。
“嗯，你下去吧。”顏司年接過水杯淡淡開口。
祁樾剛想轉身退出房間，手腕驀然被人抓住。
顏司年再度開口：“朱槿，你出去把門帶上。”
“是。”
随着一陣腳步聲，伴随着大門的關閉聲，房間裏再度安靜下來，這次卻只剩下了祁樾和顏司年兩人。
祁樾心裏有些說不出來的緊張，可機器人的身體沒有心跳，也沒有設定過多的表情，這些讓他心裏微安。
下一刻，顏司年的一句話又讓他的數據差點紊亂。
“舍得回來了？”
“看着我。”
聽到指令，身體下意識地遵循。祁樾來不及細想對方第一句話的含義，身體就已經本能地擡起頭，望向那雙淺金色的眼睛。
機器人的數據庫不同于人類的記憶，沒有忘記這項能力。
祁樾記得很早的時候，顏司年的眼睛還不是金色。少年人黑發黑眸，瘦瘦小小的一個，從最普通的機器人零售處選中了自己。後來随着時間一點點推移，住所也從樸素、空間小，一步步到如今的奢華寬闊，身邊的機器人也随之增加。
祁樾能翻出每一次搬家的變化，也能找出顏司年瞳色突然轉變的記錄——那是顏司年第一次離家兩個月以上。祁樾連接了充電器，幾乎将顏司年給他擴充的蓄電艙充到電量溢出，才等到了人。就從那一天，記憶中漆黑的眼瞳轉為了淺金的顏色，随着主人的情緒甚至會有所加深。
祁樾不否認獨特的顏色配上顏司年的樣貌，可以算得上驚豔。也正因為如此，回到身體，第一眼看到插畫上的人，他才能第一時間認出畫中的是顏司年。
顏司年本人從未對此進行過解釋。祁樾也從沒有想過過問，可或許是作為人的感性仍有殘留，現在他突然有點好奇了。
顏司年細細觀察了一會，似乎得出了結論，放開了手：“嗯，這才是你。”
祁樾回過神。他确信自己的外殼沒有絲毫改變，顏司年不喜歡系統指令作出的表情反饋，也沒有将情緒模式應用到他的身上。由對方親手捏出的溫潤俊朗的殼子只會保持着溫和的表情，看向指令指示的方向。
即使如此，顏司年過于肯定的語氣還是給他一種錯覺——仿佛對方真的能透過殼子，看清自己。
顏司年拍了拍沙發：“過來坐，讓我靠一下。”
身體先一步随着指令動了起來。等到祁樾回過神來，自己已經靠着對方坐下。
數據庫根據“靠”提供左側的肩膀，祁樾得以平視前方思考現狀。
下一刻，顏司年突然伸手，以一個堪稱摟抱的動作将他拉了過去。肩膀側驀然多出一份重量。
耳後傳來的聲音裏透着疲倦：“讓我靠一下。”
祁樾不敢再動，僵硬地平視前方。
機器人數據庫的優點就在于：哪怕顏司年下達第一個指令的時候，他在分神。眼睛看到的一切景象也會自動保存入數據庫，并保留全部的細節。
祁樾重新審視着那一瞬的圖像，才察覺到顏司年眼底的倦色，像是很多天都沒有好好休息。就是數據記憶中最狼狽的時候，也不像這般疲倦。
到底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祁樾心軟了幾分，徹底不再多想，靜靜地任由顏司年靠着，感受着對方逐漸平穩的呼吸。
“安心”一詞突然從數據庫中浮現，使擁有過人類思維的祁樾瞬間明白了顏司年此時的狀态。
視線範圍已經開始不斷閃爍着紅光，提醒他充電，祁樾還是不忍驚動懷裏的人。
甚至在察覺到身體接觸部分傳來的訊息——對方有些不适。祁樾沒有多想的将所剩不多的電量用來調試兩人接觸部分的溫度，直到獲得顏司年情緒平穩的情況彙報，才鎖定了溫值。
視線範圍拉起的紅色警報越發急促，可見範圍也随着電量一點點縮小。周圍黑色的不可視區域一點點增加，直到吞沒了整個視線範圍。
在自動關機、完全失去意識之前，祁樾都還在走神。
他想：也不知道是持續開機了多久，才讓特制的、從未見過電量不足警告的蓄電艙耗盡了電量。看來顏司年所說的超長待機，能完全忘記自己是機器人的新能源艙，也不過如此。
随着機器人的電量耗盡，舒适的溫度調節功能也自動關閉。懷抱裏溫熱的身體漸漸失去溫度，重新變得冰冷。
祁樾以為熟睡了的顏司年緩緩擡起頭，對着門外開口：“進來吧。”
他彎腰将因為斷電閉上了眼睛的機器人抱起，看着懷裏如同沉睡一般的軀殼，收回視線。将人帶到書房的充電艙裏。
朱槿站在客廳裏，等到他出來才繼續彙報：“關于和祁家的合作，上面希望您再考慮考慮。”
顏司年關上書房的大門，卻沒有看說話的朱槿。他注視着關閉的房門，仿佛能透過門看到內裏艙體的情況。在朱槿準備複述彙報前，他開了口：“不用考慮，我沒有和祁家合作的需要。”
朱槿有些為難。顏司年恰在此時轉過身，淺金色的眸子極具壓迫感，讓她還未能開口的話盡數堵在喉頭。
“他們不給我批複也很好辦，你就告訴他們：從今天起，我不會再進入任何秘境了。攻略的事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吧。”
*
祁樾再次睜開眼睛，擡頭又是刷得純白的天花板。
坐起身，看着幹淨明亮的宿舍，以及兩位兄長親手置辦的各種用品，祁樾知道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肩膀處似乎還有若有若無的重量。更重要的是牆上的挂鐘顯示着時間：自他上完課回到宿舍，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
錯過了一頓晚餐，胃部難受地提出了抗議。
祁樾拿了新辦理的學生卡，轉身下了床，簡單的洗漱了一番，風風火火的出了房間，卻迎面遇上了意料之外的人。
時念的心情似乎不錯，拎着大包小包的一袋袋東西，腳步輕盈。看見從房間裏出來的祁樾，對方自然地掃了一眼公共客廳牆上的挂鐘。
還沒等祁樾回過神，抓住時機表達上次的感謝，時念已經先一步開口。
“校園網可以線上訂餐。”時念這麽說着，拎着袋子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動作一氣呵成，絲毫沒有更多交流的意圖。
祁樾順勢打開校園網，果然找到了訂餐的按鈕。看着長達20面的餐品，還是推開門決定動身前往食堂。
想到方才一瞬瞥見的笑容，雖然只是唇角微勾，并不明顯。但對應上初見時的表情，祁樾才後知後覺對方似乎離自己想象的溫柔離了十萬八千裏。
初遇時看到的溫柔，此番對比下來，明顯是心情不好急着離開。
祁樾填飽了肚子，漫步在校園裏消食。也終于有時間思考關于自己的問題。
目前無從得知交換的契機，但是交換後，一邊會失去意識。作為機器人的時候還好，可作為人類的祁樾這次是運氣好，失去意識前是在床上看書。還不知道下次失去意識會在什麽情況。
另一方面。他所認識的顏司年怎麽看都很年輕，不像能被全民稱為英雄的人。作為祁樾他也無法接觸到身份加密的對方，無從得知兩邊交換時，是否處于同一個時間段，又是否有時空跳躍的可能。
祁樾發着愁，下意識接過了身旁學生遞來的宣傳海報。
遞完海報的學生跑了個沒影。他無奈地拿着準備丢掉，垂眸卻看見上面的一行小字。
“顏司年學長的返校演講。”
手裏的動作驟停，祁樾緩緩将這張海報折疊起來，收回懷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