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秘境沒有那麽無害
秘境沒有那麽無害
學校裏的課程多是各方面的文學常識與體能訓練。背誦內容又多，跑步鍛煉等活動又枯燥。
祁樾本人卻挺享受這種感覺。不論是書本的知識，還是家用機器人無法進行的奔跑跳躍。
少年人的熱情和投入感染了一批同學，導致班上同學們格外熱愛學習，連帶着老師進了教室也不自覺地小小拖堂幾分鐘。
其他教室已經随着鈴聲響起下課有一段時間，走廊間傳來了學生們輕快的腳步聲。老師這才察覺到時間超了，将考點資料給學生們發了一份，宣布下課。
“我還以為秘境相關的學校會比外面的普通學校有趣，怎麽要記背的東西這麽多。進秘境需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嗎！”有人痛苦地哀嚎。
“就是因為後面的課程都跟秘境機甲有關，所以才要在第一年補完文化課呀。25歲過後還是要去社會上找工作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以秘境相關的工作生存。”
“不，我的夢想就是要成為時念學姐那樣的人！再大膽點！直接以顏先生作為目标！……說到時念學姐，你們看那個是學姐嗎？”
說話的幾人聲音驟停，紛紛往教室外望去。果然看見教室外熟悉而紮眼的黑色運動衣與運動褲套裝，高挑的長發美人靠着欄杆刷着終端，像是在等人。
“不是找人時念學姐怎麽會來我們低年級。不過時念學姐有低年級的熟人嗎？聽說有個室友還是誰？”
祁樾還在講臺前聽女同學和老師的讨論。他上課認真，卻不是下課守着老師問問題的類型。偶然聽到同學角度刁鑽地追問，饒有興致地聽着兩人的交談。還沒等他聽完争論的結果，就瞥見門邊半蹲着從教室門口溜到眼前的人。
段北拿起祁樾面前的筆記本和筆就往包裏塞：“快點，現在走人還來得及。”
祁樾疑惑地看向自己被拽住的手腕。段北人高馬大，這麽一拉，他被力道牽引着，不自覺地跟上。還完全搞不明白狀況。
“時念，來找你的。準沒好事。”
被拉到門口的祁樾回頭看了眼，也的确在教室後門看到了被人群包圍的時念：“可也不一定是找我？”
下一刻，同時念交談的幾個學生快步沖進教室：“祁樾還在嗎？有人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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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課的學生并不熟悉身邊的同學，但仍有少數同班同學視線望向祁樾。
一道道視線也為人群包圍中的時念指出了方向。
祁樾感覺對方視線望了過來，可還沒等他看清時念的表情，就被段北一步一個踉跄地拉遠了。再看遠處再度被圍聚上去的人群包圍的時念。祁樾有些哭笑不得，索性跟着段北走，這才不至于磕磕絆絆。
“可他找我，我為什麽要躲呢？”
祁樾看着坐在木板凳上大喘氣直喊渴的段北，從飲水機買了杯水，遞了過去。
“她之前都讓你少找她了，主動找你，能有什麽好事？再說，人家避着你走，你還要随叫随到嗎？我可是聽到消息就過來撈人，就怕人家稍微懷柔就給你騙了。”段北接過水大口灌了一口，察覺到嘴裏的甜味又拿下看了眼包裝，被密密麻麻的成分配料表晃得眼睛發疼，又給自己灌了口。
呼吸漸漸平複下來，腦子裏的猜想又開始往外崩，段北狐疑地擡頭看了一眼面前純良無害，直勾勾看着自己發出提問的祁樾，越想越覺得可能：“你不會喜歡上時念了吧？”
段北觀察着祁樾的表情，看着那張幹淨白皙的臉随着他的提問一怔，暗嘆不妙，再擡視線又看見琥珀色的眸子裏純然的迷茫，心裏咯噔一下，意識到自己猜錯了。
同時，帶來了更為不妙的影響。
“什麽是喜歡？”
“我喜歡時念嗎？”
“我為什麽會喜歡他？”
好奇的祁樾連連發問，眼底的疑惑不加掩飾。
段北想起祁霂托他照顧弟弟時說的話：“我弟弟小時候發生了意外，在治療艙躺了近十年，對待外面的世界還是一張白紙，很多不知道的，希望你能幫我照顧他。”
祁樾對知識超凡的記憶力與平素安靜乖巧不喜多講的禮貌讓他快忽略了這一點，仔細想來心智年齡還不知道有多小。段北心裏的負罪感“噌”的一下升了起來。
心智實際完全成熟的祁樾不知道段北在想什麽，針對常從話本裏看到的詞語提出疑惑，見段北滿臉悔恨的表情，也默默将問題咽了回去。他對知識以外的東西好奇心有限，對人類常有的情緒也有些匮乏。
聯想到話本故事裏，受情緒影響作出不理智判斷的主人公們，祁樾對他無法理解的情緒也沒那麽好奇了。
只是段北似乎非常在意，臉上的表情像是驟然天塌。剛硬的外貌配上抓耳撓腮的焦慮模樣，有些滑稽。
祁樾看着不遠處教學樓大門口的時念，沒忍心說出來刺激段北。
“小樾。”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祁樾一愣。一直埋着頭後悔的段北聽着熟悉的聲音，臉上的表情驟然僵硬，呆呆地擡頭看向祁樾身後的來人。
祁霂一身便裝，因着精致俊美的樣貌早已吸引了周圍的不少人。此刻看到弟弟，眼中的溫柔更是可以溺死人。視線在移到一旁一臉驚恐地看着自己的同期好友，臉上表情僵了僵，被段北對自己明晃晃的畏懼吓了一跳：“怎麽了？”
段北連忙搖頭：“沒什麽沒什麽沒什麽。”
祁霂狐疑地看了一眼，視線落到小弟的身上。看見祁樾琥珀色的眸子盈着驚喜，一眨不眨地看向自己。弟控兄長的心一下就被填滿，也不在意段北，看着小弟道：“這幾天是學校的交流日，可以自由進出校園，走我帶你出去逛逛。不能老在學校裏，你都沒有什麽機會出去。對，我為此還特意請了三天假期。”
“這幾天的課你都請假，我們兄弟倆好好出去逛逛……”
“嗯？你不想請假？那就不請，下課了哥哥來接你，我們去周邊看看。小樾不會嫌棄哥哥吧？”
“那我們就約好了。”
等到段北回過神掩飾好臉上的表情，祁霂已經勾着弟弟的肩膀一路走遠。
還不等他腹诽兩兄弟的無視，轉身就看到快步走來的時念。他看不清時念的表情，卻也能看見對方有些匆忙的腳步驟然放慢。段北順着對方的視線，看見兩兄弟漸漸遠去的背影，心下了然，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段北哼着歌走回了自己的宿舍。
——
被兄長拉走的祁樾沒有在意身後的狀況。祁霂說是要帶他逛，就真的帶他在學校外的商圈裏逛了一圈又一圈。
星際年，娛樂行業發達，卻又不單是影視作品，而以秘境直播和真人秀最受關注。
走在商店裏，擡頭的電子屏裏播放了不到半分鐘的短暫gg後，放映起了一檔秘境直播。視頻前的主播看上去很是年輕，丸子頭朝氣又有活力。
祁樾生出些興致，駐足看着視頻裏一行人合力破解了幾道關卡，高興地慶祝。每個人都一身塵土，眼角眉梢雖有疲倦，也遮不去少年人熠熠的笑容。
祁霂突然問：“你說你室友免費借給你模拟室，你有體驗過嗎？”他看着祁樾盯着屏幕的雙眼裏滿滿的向往和期待，心裏有些擔憂。
出乎祁霂的意料，祁樾搖了搖頭：“課程還沒有學到那裏，校園網說下半年就會系統開放課程了。”
祁霂張了張嘴，猝不及防的回答讓他有些啞然，旋即又笑了起來，心下有些安慰。他又看向了熒屏裏的直播畫面，小隊一行人來到了新的關卡，一個封閉的洞穴。他們正在合力尋找出去的道路。彼此為隊友們打氣，又抽簽分好了小組。
“等小樾覺得需要了，哥哥們會幫你設置模拟室的。在此之前，不管你的那個室友有什麽來頭，不用借用他的模拟室。”迎着祁樾好奇的表情，祁霂少有的耐心地解釋，“市面上的模拟室就像公開展示的直播，與真正的秘境有很大的差距。哥哥們也不希望你遇到危險，但是有時候，對危險毫無警惕，更加危險。”
“秘境沒有那麽無害。”
祁霂也不期望弟弟能一次聽懂。畢竟他和大哥也是從一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齡過來的，可想到弟弟會因此碰壁甚至受傷，也有些說不出的焦慮。
卻不想祁樾點了點頭，眼底是祁霂不曾見過的認真：“秘境很危險，我知道的。”
祁樾見過治療艙被使用到報廢的樣子，在治療完傷勢後，排出的來不及清理的血漬，殘留在溝槽和艙體裏，将治療艙白色的內膽染就成通紅的顏色，經過幾輪清洗才能完全洗去殘留。也見過完好地從治療艙裏走出的人，不再習慣本屬于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嘗試着挪動雙腿或是雙手，用漫長的複健恢複對身體的感知。
“但是我還是很想去看看秘境裏的世界。不過我不會貿然嘗試，在被牽扯到秘境之前，我會盡全力提升自己，做好準備。”
祁霂看着弟弟眼底的堅定和認真，話到嘴邊的叮囑突然顯得不再重要。他低頭輕笑了一聲，摸了摸弟弟的腦袋：“好，我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