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海灘
海灘
秘境中,雲山環繞。
站在臺階上往下看,山路沒入缭繞的雲霧間,形成一道厚重的白色屏障。腳邊還有淺淺萦繞的雲霧,宛若走在仙境。
擡眸是雲霞染就的天空,色彩層層疊疊,映出斑斓的盛景。
直到站定,祁樾還在思考剛才顏司年的話。
不久前,顏司年問到稱呼的改變,不等祁樾想出答複,顏司年就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笑着開口:“還是說……你想起來了,覺得不好意思了?像以前一樣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也不介意。”
頂着攻略組衆人敬畏的目光,祁樾卻是瘋狂地回顧着記憶,試圖找尋這份所謂的想起來,究竟是什麽時候。
顏司年卻沒有半點解釋的意圖,丢下這句話後就挑了幾個素材,打開了模拟室的大門。
攻略組的模拟室和學生們寝室設置的模拟室區別很大。後者只能做到将精神力帶入模拟,而攻略組的模拟室則是通過導入素材,直接構建相應的秘境。
進入的方式也和真正秘境相仿,只不過一個是主動一個是被動。
順着綠植蔭蔽,空氣清新的山間小路拾級而上,直到走到雲霧缭繞的山頂,祁樾都沒能從數據庫中找出對應的場景。
看着前方認真引路的背影,顏司年也時不時會介紹周圍的風景——這并不是一個單獨的秘境,而是無數個适合旅游的秘境組合起來的新秘境,目前還在攻略組的試用檢查中,确定沒有危險才會往外投放。
祁樾卻總覺得對方叫他,似乎不單是為了看風景這麽簡單。
“顏司年。”
喊出全名,沒有祁樾想象中難,他畢竟不是機器人,而是蘊含人類精神力的人工智能。
可當顏司年轉過眸,目光凝視而來,溫和笑顏裏含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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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樾喉頭頓了頓,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在他的記憶裏,他是對方的家用機器人管家,輔助其他機器人完成一日三餐的準備,與房間的打掃。更多的時間也是看着小主人的離開,再看着人帶傷回家,再通過治療艙和複健,一點點恢複。
顏司年口中,卻又不止如此。他會直接叫出對方的名字,也從來不是只會遵循指令的機器人。
祁樾驀然看向數據庫,發現指令庫裏空空蕩蕩。那些習以為常的指令,以及優先順序,此刻全然不見。
最優先項裏只有自己。祁樾拆分了過往的數據記錄,重新看的行為邏輯也不再是“服從指令安排”,随手調取到撥打內部通訊的記錄,分析結果卻是:
“擔心主人情況,撥打通訊號确認。”
一旁,是真正的智能系統零陸加上的批注:确認紅色秘境危險,看見主人不認真的态度,宿主産生擔憂的情緒。
一切的行為,都出自本身的意願。
祁樾微怔,很快擡起頭來:“為什麽我看不到任何的指令?”就連高級人工智能朱槿,身上都有指令限制,忠于主人,對人類友好。祁樾卻沒從自己身上找到任何指令,仿佛他們從未存在過。
明明早些時間,甚至是恢複祁樾部分記憶後,再次回到零陸的身體,祁樾也看到了指令。
問出口後,祁樾就有些後悔。
顏司年卻是露出了他看不懂的神情。
對方無奈地嘆了口氣,笑意化作無奈:“也不知道你為什麽對指令那麽執着。”
祁樾:?
見他不明白,顏司年又緩緩道:“你的數據庫裏本來就沒有指令,最早帶你回來就沒想過要設置指令,反而每次改程序,要删除很多。也不知道是哪裏找來設置的程序。”
“現在的你估計也不會知道答案。不過你能像以前一樣,直接叫我的名字,我挺高興。”
顏司年緩緩開口。雲霞間殘陽的餘晖映照在他的身上,襯得人眉眼如畫,可最讓人移不開眼的,還屬那雙淡金色的眼眸。
“既然你主動叫我的名字,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不打算瞞我了?有關你精神力外出的事……以及明明恢複意識,卻不打算告訴我的事?”
祁樾看向對方,半晌後緩緩點了點頭。
“我确實不再靠指令行動和思考了。”祁樾沒有回避這點,至于顏司年提到的其他方面……,“也是上次斷電突然間擁有了獨立思考的能力。但在我的數據庫中,小主人一直是小主人……”不記得有直呼名字的過去,也沒有親密的記憶。
祁樾內心一跳,到底沒說出有關“祁樾”身份的部分。
“是嗎?”
顏司年淡淡開口。他的眼底沒有驚訝,反而在思忖過後,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祁樾有心探究,顏司年卻不打算繼續。
領路從一旁的山路下了山,迎面又是看不見邊際的海面,與金色的沙灘。不久前的日落餘晖也成了豔陽高照的午日,陽光打在身上,卻因為秘境的緣故,耀眼卻不灼熱。
祁樾微微眯起眼睛,伸手遮去陽光。
即使他的眼睛耐光性其實極好,只是身體數據反應,讓他下意識接上了這個動作。
意識到這點,祁樾很快收回手,看向身側——顏司年的視線看向遠方,似乎在尋找着海的盡頭。
耀眼的陽光下,金眸毫不遜色,本就白皙的皮膚更是顯得瑩白如玉,讓人移不開眼。
祁樾盯着那張臉看了一瞬,最後定格在對方熠熠生輝的眼眸上。一時分不清那淺金色的光亮是他的瞳色還是映照而下的陽光。
心中生出些古怪的感覺,祁樾摸不清緣由。
“既然我已經知道了,你以後也不用試圖瞞我。你也在顏家生活了十年,顏家就是你家,不論你身在哪裏,是什麽身份,有需要都可以報出顏家的名號。在家裏也用你習慣的方式就好……”
顏司年說着緩緩回過頭,察覺到祁樾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挑眉勾起一抹笑容。
祁樾快速收回視線,這也才察覺到視野區周圍若有若無的紅色邊框,有些疑惑地打開了系統版面。
顏司年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樣:“看來,是電量不足了。”
系統界面打開,祁樾一眼就看見了閃爍着的電量警報。以往會直接出現的提示被隐藏了,他這才一直沒能發現。
“我知道你似乎在外面還有其他容身處。所以,你還會回來嗎?”
祁樾想到殷棠,猶豫了一瞬,又很快點了點頭:“會的。”
“你放心睡吧,這裏有我,我帶你回家。”顏司年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祁樾眨了眨眼,還想說點什麽。剩餘的電量已經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在腦海中不斷提醒。随着眼前屏幕的漸漸黑去,祁樾側眸看向身側的顏司年。
陽光依舊刺目,顏司年平視前方望不見邊際的海面,仿佛那裏有什麽別樣的景致。
不等祁樾開口,電量耗盡的消息侵蝕了他的意識。自我保護機制的強制關機,讓他重新陷入早已習慣的昏睡。
在祁樾失去意識的一瞬,顏司年收回視線連忙伸手将人接住。
“你就這麽不想聽到回答?”
後方傳來一陣動靜,闫裕從拟态的林間走出,視線掃過零陸,最後停留在顏司年堪稱溫柔的側臉。
只是這份溫柔在看見闫裕後盡數化作冷淡:“你來了多久?”
“沒多久,你也知道我有提前五分鐘的習慣。大概就是你問‘還會回來嗎’的時候吧。”闫裕走近,看着祁樾摟着人側了側身體,遮住了待機狀态的零陸,嘴角微抽,也停下腳步。
“确定是本人在,再問一遍上次的問題,要個答案不好嗎?我看他本人面對提問的态度也挺認真的,你再問一次,說不定人家考慮一下同意了呢?”闫裕開着玩笑,平複着心中的驚疑。
顏司年不斷強調零陸有精神力,他一直當個笑話,可見到本人,闫裕也再說不出“不可能”。
他來得更早,至少看見了青年遮蔽陽光的動作,以及他本人或許都沒能察覺的各種小動作。
對于闫裕的說辭,顏司年不置可否。只是将懷裏的人放到了一旁生成的沙灘躺椅上,問起正事:“出現的幾個秘境都調查清楚了嗎?”
闫裕也瞬間嚴肅起來,搖了搖頭:“我沒有得到任何資料,搜查隊的人我也問過了,好像不是私下實驗導致的。”
“搜查隊的幾位甚至分析,上次你遇到的那個秘境只是個開始。”
顏司年看向他:“紅色秘境只是個開始嗎?”
闫裕點了點頭:“雖然是必死秘境,但是根據傷者分析,內部整體難度只有E級的水平。這種組合前所未見,也不知道下次秘境會出現在哪裏。這件事也引起了搜查隊整體的重視,未來一段時間,很多人都會動用暗線身份前去調查,希望能夠找到結果吧。”
直到闫裕又簡單講完了其他幾項需要調查的信息離開後,顏司年的身側這才又出現了一個人影。
人影虛浮,宛若一團漂浮在空中的黑霧。
有低沉喑啞的聲音從黑霧中傳出:“他們是沒有辦法弄清結果的,只有你能做到。”
“這點你最清楚,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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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2022-02-10 02:2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