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鳳女（三）
鳳女（三）
一行人行走在陰森恐怖的地宮之中，火把在甬道邊上晃蕩出鬼魅般的陰影，有凄厲的嚎叫聲從地宮深處傳來，渲染得氣氛無比陰森。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蘇珺總覺得似是有什麽在暗中窺視着自己，然而舉目四顧，蘇珺并沒有發現什麽蹊跷。
蘇珺暗中提高了警惕，勉強收斂心神，仔細地聽着周圍使者們的談話，了解到了一些線索。
這樣的祭祀傳統在這個村子裏已經綿延了千百年。
村子前面的祠堂裏供奉着一塊石頭，村民們稱之為‘鳳女石’，傳聞那是鳳女的心頭血所化。
這塊石頭平日裏呈現白色，當石頭變成了紅色的時候，便意味着需要給帝老爺娶妻了。
在村子裏的傳聞中帝老爺是旱魃一般的存在，一旦出現在地面上便會引起災禍，為了安撫住帝老爺，村子裏衍生出了送女孩給帝老爺為妾的傳統。
村子裏活着的人沒人見過這所謂的帝老爺，但是誰也不敢怠慢，畢竟百年前有一位村長不肯送女孩進地宮，村子裏瘟疫和旱災并發，最後是村長女兒自願進了地宮，災禍才慢慢消失。
不說那傳聞中的怪物是否存在，缺衣少食地被關在危機重重的地宮之中，往屆聖女的下場已然昭然若揭。
除非實在是嫁不出去的，村子裏稍微标致一點的姑娘一到年紀都會趕緊出嫁。
有時候鳳女石幾十年不亮，有時候隔三五年就亮，這次更為奇怪，距離上次鳳女石亮起只隔了一年時間。
村民們十分懼怕，以為是帝老爺不滿上次送過去的女子，這也是村長父子看到姬玫進了聖女的隊伍卻無法當衆讓她退出的原因，姬玫算得上是村子裏最漂亮的女孩，在這個村子裏，天大地大都沒有帝老爺大。
村子裏随着鳳女石流傳下來的還有一張古老的地圖。
地宮之中藏着不少危險，只有帶着這張地圖才能避開危險，将聖女送到地宮中心。
這張地圖自然在隊伍領隊呂松的手上。
剛進地宮的時候呂松還有所收斂，老老實實地當着領隊，但走過了一段路程之後呂松就開始原型畢露，将地圖塞到了一旁跟班的手裏，然後對着女孩開始動手動腳。
進來的使者總共有二十個人，卻沒有任何人阻止呂松的動作。
“反正以後都見不到了，在這裏做了什麽也沒人知道，不做到最後一步就行了……”
在呂松的帶領下，別的一些使者盯着女孩的目光也開始變得邪淫。
“我好害怕啊！”
姬玫看着前方被呂松制住的女孩子，輕‘嘤’了一聲，軟弱無骨般靠過來抱住蘇珺的胳膊，看起來十分之弱小無辜又可憐。
她撒起嬌來倒是越來越熟練了！
蘇珺身體一僵，皺眉掙紮，然而姬玫暗中用了巧勁，蘇珺根本掙紮不脫，甚至姬玫得寸進尺，幹脆順着動作趴在了蘇珺的肩膀上。
這具身體的身高和蘇珺現實中的身高差不多，蘇珺這才發現姬玫要比自己高半個頭。
“姐……你真好，”姬玫滿意地枕在蘇珺的肩膀上蹭了蹭，不知是有意無意，氣息又掠過了蘇珺的耳朵。
“謝謝你保護我——”
蘇珺感覺頭皮都要炸了，她的耳朵實在是太敏感了！
“您能不能離我遠點！”
熱辣的感覺從耳垂一直往下蔓延，蘇珺整片脖子都紅了。
新手游戲裏這位可是能在三個厲鬼之中穿行如若無物的大佬，她這麽裝弱小真的道德嗎？
罪魁禍首卻低低地笑出了聲。
這一次姬玫的笑容并不像她之前展露的标準甜笑。
作為演員，蘇珺能看出姬玫之前笑容裏的演繹成分，雖然笑得甜，卻帶着幾分故作的僵硬。
然而這一次姬玫看起來是真的高興，眼睛彎起如若一彎新月，眼底出人意料的清澈，長長的眼睫如若蝶翼般顫動，看着蘇珺的眼神愉悅而熾熱。
兩人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猝不及防被姬玫這樣注視着，蘇珺呼吸一窒，幾乎是下意識移開了視線。
“你起開！”蘇珺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你到底想做什麽？”
蘇珺很少有這般失态的時候，自己說完後也下意識愣了一瞬。
出乎蘇珺意料，姬玫真的聽話地不再枕着她的肩膀，雖然還是大半個身體如若無骨般挂在蘇珺身上，但是并沒有讓蘇珺承擔她身體的重量：“當然是想和你一起啊！”
信了她的邪！
“噓！”然而蘇珺沒來得及開口，姬玫便往前一步站到了蘇珺的身側：“有人來了！”
呂松這次進地宮帶了兩個跟班，一個叫孫前一個叫趙福，據說都是村裏極好的獵手，此次跟随進來主要任務是保護呂松的安全。
此時那個叫做孫前的獵手拿着地圖走到了蘇珺面前：“柳娘，你是村子裏最好的獵手，這地圖有個地方我看不懂，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孫前大約二十歲左右年紀，皮膚有些黑，五官端正甚至稱得上英俊。
一旁有人看着兩人的模樣，怪叫着起哄：“孫前，聽說你家一直想去柳娘家提親，但柳娘的父母嫌你家窮，有沒有這回事？”
“你不會想在這裏沾些便宜吧？柳娘的身手那麽好，要不要我幫忙制住——”
“哎呦——”
說閑話的人一句話沒說完，猛的慘叫出聲，蘇珺循聲望去，便看到那人門牙缺了兩顆，滿嘴鮮血！
“誰？”
“孫前你去那幹嘛？快給我滾過來！”
見到這番變故,呂松連忙站起身，恐懼地躲在了趙福身後。
孫前一把将地圖塞到蘇珺手裏，走到了呂松面前。
蘇珺心有所感，轉頭望去，便見到姬玫又一次恢複了初見時候的模樣，似笑非笑地望着前頭，指尖一顆小石子漸漸碎成了粉——
察覺到蘇珺的視線，姬玫轉頭朝着蘇珺彎了彎眼，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
蘇珺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能說什麽，只能抿唇轉頭看着手中的地圖，努力記住線路。
記住了地圖，萬一發生了意外也好應對，畢竟暗地裏那道窺視的視線似乎越來越明顯。
姬玫的視線在前方甬道的黑暗中停了一瞬，又在前方某個身影身上停留了幾秒，眼底幾分冰冷。
隊伍停了下來原地警戒，一群人自然查不出什麽，只能猜測是之前那人的喊叫驚動了地宮中的某些生物，一時間舉止也收斂了很多。
“柳娘，你記牢地圖了嗎？”孫前趁着來收地圖的間隙小聲開口：“每年只要十個聖女，現在你們中其實有一個人可以活下去！等到了第一個關卡，你趁機逃脫，到時候躲在回程的路上，我想辦法帶你出地宮……”
随即孫前拿回了地圖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模樣，回到了呂松旁邊。
“你要聽他的話嗎？”
蘇珺還沒來得及消化這番話，胳膊上的力道加重，姬玫又一次湊了過來，注視着蘇珺的眼睛：“他不過是個懦夫罷了！要是真的喜歡你，之前多的是機會帶着你遠走高飛——”
“不是我！”蘇珺不知道姬玫是哪來的心情忽然跟自己讨論情感問題，卻下意識出聲糾正她的話：“他喜歡的是柳燦燦。”
姬玫一滞，半晌忽然又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會上這些臭男人的當！”
蘇珺眼角抽了抽，已經習慣了姬玫的抽風，不打算再搭理她，閉上眼睛在腦海裏描摹地宮的地圖。
蘇珺平時要背很多臺詞，記憶力在常人之中算好，但也沒到過目不忘的地步，然而蘇珺發現自己看過的地圖此時就像是被镌刻一般印在了腦海裏，應該是因為游戲增強了記憶力的原因。
又走了将近一個小時，呂松開始嚷嚷着休息，隊伍便停了下來修整，分了兩組人守夜，熄了大部分火把。
甬道裏的光線瞬間暗了很多，黑暗更能滋長某些不可為人道的心思。
蘇珺發現自己的視力同樣好了很多，甚至可以看清楚黑暗之中的情況。
比如蘇珺清晰地看到田寧悄悄地爬了起來湊到了呂松的旁邊，呂松似乎沒想到會有女人主動送上門來，立即和田寧滾做了一團。
田寧一直想要活着，估計是打着跟了呂松、不再是處女就能活命的主意。
黑暗中很快就響起了喘息的聲音。
蘇珺不自覺地皺起眉，一雙手卻從旁伸出，捂住了她的耳朵：“別聽！”
姬玫漂亮的臉蛋近在咫尺，許是剛剛睡醒，聲音之中還帶着幾分困倦。
她在這環境裏居然真的睡着了？！
蘇珺瞪大了眼：該說姬玫果然是藝高人膽大嗎？
然而或許是困倦會傳染，蘇珺發現自己的意識也開始逐漸迷蒙，眼前姬玫的臉似乎變成了兩張……
不對勁！
不知不覺周圍的聲音悉數消失，連火把都熄滅了光亮……
蘇珺奮力想要保持清醒，卻彷如溺水的人一樣越沉越深——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一瞬又像是過了很長時間，宛若眼前壓着的屏障被人撕碎，蘇珺的意識重新清醒了過來。
眼前還是姬玫那張無暇的漂亮臉蛋。
姬玫眼神清醒，哪還有半分困倦？
“地圖被人偷了！”姬玫在蘇珺耳邊輕聲道。
兩人這次的距離比以往更近，然而蘇珺光顧着姬玫口中的話，下意識忽視了兩人暧昧的姿态。
“你注意保護好自己，別緊張!”看到蘇珺如臨大敵的表情，姬玫眸光微黯，反而笑了起來，将一個硬物塞到蘇珺手裏：“送你！”
“等我回來。”
蘇珺剛要拒絕，姬玫便不見了身影。
……
周圍十分安靜，蘇珺卻總覺背後發寒，總覺得有什麽不受控制的事情在這黑暗之中發生。
蘇珺下意識地将姬玫塞手心的東西舉到了胸前。
——一支不知材質的漂亮簪子，尾部雕着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