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看着楚息川離去的背影,蘭辭很是茫然,想要追上去,可是很快就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蘭辭看着一望無際的黑夜,心裏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從小到大,蘭辭沒有什麽朋友,他的父王不會總是陪着他,蘭斯大多數時間不是帶着鲛人族群在海底維系海底平靜,就是躲在寝室中看着畫像發呆。

他的朋友因為父王的原因只會敬着他,懼怕他,連約着去撈沉船,都是說十次只會去一次,他只能與海底的小魚小蝦,還有大鲲說說話。

明明在父王與族群的口中,兩腳獸是可怕的存在,可是兩腳獸也有好人與壞人之分,就算鲛人族群,也是會有反叛者的,從來就不可一概而論。

而且他們會和自己聊天,雖然總是說着聽不懂的話,但他們也有可愛之處,特別是那個高大的男人,他救了自己兩次,還是那一幅幅令他神往的畫冊。

忽然,有那麽一個念頭,他不想總是待在暗無天日的海底,他想要出去看看,想去月都看看,看看這個世界自己從未見過的美好。

從前他最大的認知便是來自于一艘艘沉落的漁船,那裏有無數珍奇而亮晶晶的珠寶,華麗的服飾,美麗而經年不腐朽的畫卷,都是海底所不曾擁有的。

蘭辭回頭看了一眼湛藍無比而又深遠的海平面,大鲲一次次越出水面,激起千層浪花,他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邁着輕盈的步伐,躍入水中。

大鲲緊随其後,海面漸漸回歸平靜,只有一兩只海底偶爾停足,蕩起一層層的漣漪。

良久之後,一道幽藍色的身影躍出水面,帶出無數浪花與海珠,薄如蟬翼的鳍棘全部張開,猶如精靈的翅膀,在月光之下烨烨生輝……

第二日一早,莫城主發現鲛人不見了,牢籠又被人暴力打開的痕跡,大發雷霆,他本來打算利用鲛人的美豔、神秘極其古老傳說中不老的化身而進獻給貪戀美色的大王,以獲取大王的青睐,能收回那條律法,或者将他撈出幽城,而不是永遠守着這麽一個貧瘠,沒有出路之地。

原本想要借楚息川的身份,撮合自己的女兒與将軍來達到此目的,誰知道楚息川這麽不近人情,幸得上天送來了一條鲛人,可沒想到就連鲛人也不見了。

莫城主回想起當時抓鲛人時,楚息川略帶緊張的神色,猜想定是楚息川救走了他。

“楚将軍人呢?”

下手回道:“今日天不亮,将軍就帶着軍隊上路了。”

莫城主氣得再次摔碎了一個茶碗,轉念一想,冷笑道:“我要上書給陛下,幽海有鲛人,将軍幸得之,特此抓來,獻給大王。”

鲛人,神秘而美麗,那個貪圖美色與安逸的大王絕對不會放棄一睹芳顏的機會,倒要看看那麽寶貝鲛人的楚息川舍不舍得獻給大王。

楚息川壞了自己的好事,自己也不能讓他太好過!

自離開幽城後,軍隊已經行駛了五天,行至群山間。

一路上,小七都是悶悶不樂的,他太想蘭辭了,雖然小鲛人不會說話,但他會靜靜地聽自己說話,無論是在月都還是在幽海,他都沒有什麽同齡人和他玩,只有小鲛人,那麽漂亮那麽可愛,是他的第一個朋友。

小七看着蘭辭送的小兔子吊墜,眼角微微泛紅,心裏難過得不行。

“小子,哪兒來的玉墜?”劉醫官拍了拍他的肩膀。

“蘭辭送我的。”小七癟着嘴巴,委屈的不行,“我們就這麽走了,莫城主會不會殺了蘭辭啊,為什麽我們不能把蘭辭帶上,他真的太可憐。”小七吸了吸鼻子,他還不知道蘭辭已經被救下了。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救他了,把他放回大海,這樣他應該……應該也不會那麽慘。”

“他尾巴受傷那麽嚴重,就算放回大海,血腥味吸引鯊群,游都游不動,還是會死,還不如救上來呢,說不準這會兒啊,他正與鲛群歡樂一起在海底游行,早就把你這個臭小子忘得一幹二淨了。”

“他才不會忘了我呢!”小七忍不住大喊了一聲,忽然意識到什麽,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猛地抹了一把眼淚,“師父師父,你的意思……意思是蘭辭不在水牢裏,而是被放回幽海了?!”

“對呀對呀,也不知道那條小鲛人是不是真的有魅術,竟然勾得将軍心軟,趁夜救了他。”劉醫官看了一眼楚息川的方向,楚将軍還是一如既往的面色冷峻,不茍言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将軍是個好人!”小七高興得就差手舞足蹈了,“蘭辭那麽漂亮那麽可愛,老天爺也舍不得他輕易死掉呢!”

劉醫官掐了掐他的鼻尖,笑罵道:“小鬼頭。”

“你們有沒有聽到這兩邊的山林之中似乎有笛聲。”一個士兵小聲地嘀咕。

仔細聽來,确實有清脆悠揚的笛聲,悠悠然然地從叢林深處傳來。

還未等他們弄清楚情況,只聽——

“嗚嗚嗚嗚——”不遠處傳來狼嚎的聲音。

一開始是一兩只,随着一聲一聲的嚎叫,數量逐漸變多,達到了震耳欲聾的效果。

忽然從山上跑下了一群狼,由一只頭狼引領,烏泱泱的一片,數量極其之多數不甚數。

戰馬被吓得四處亂竄,甩下了幾位将士,剩餘的人立刻警覺起來,“狼群!警戒警戒!”

一頭狼率先朝着大喊大叫的人襲去,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頸處,鮮血頓時噴灑了出來,濺了一旁的士兵一臉血跡。

人群開始四處逃竄,有刀的用刀砍,有弓箭的用箭羽,但這狼群不知道到底是從哪兒來的,源源不斷地襲來。

而頭狼貌似有組織有目的性一般直沖着楚息川而來,身後還跟着幾匹身強力壯的狼,似有不弄死楚息川不罷休的架勢。

楚息川駕着馬跑開,想找機會弄死頭狼,一旦群狼無首,剩餘的就會如同一盤散沙。

但頭狼太聰明了,居然能夠躲過楚息川百發百中的箭羽,直至行至懸崖之上,頭狼身邊的幾個跟随者都被殺死,頭狼依舊緊追不舍。

忽然,頭狼一個飛撲,将楚息川撲下馬,馬兒因為慣性,沖下了懸崖,必死無疑。

頭狼靠得太近,簡直是面貼面,尖利的爪子距離胸膛僅僅一寸,楚息川狠狠地抓住他的嘴巴才不至于被咬到,但也因此不能将劍拔出。

狼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楚息川的臉上、手上皆有青筋暴起。

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于是楚息川故意脫力,讓狼咬住了手腕,劇痛頓時傳來,他忍着劇痛,終于能夠騰出一只手将靴中藏着的匕首狠狠地插進了頭狼的脖頸。

只聽頭狼痛苦地吼叫一聲,巨大的疼痛讓痛苦不堪,瘋狂地扭動着自己的身體,發了狂的狼比剛剛的力氣還要大上幾分,楚息川險些控制不住他,又用匕首補了好幾下。

狼帶動着楚息川的身體左右搖擺,一時不察踩到了一個石頭,腳下一滑,竟然直直地摔下了山澗。

楚息川抓住了懸崖峭壁上半截樹幹,想将自己蕩上去,爬回山上,但被狼咬傷的手不斷地冒着血,漸漸地受不住力氣,加之樹幹不夠粗壯,承受不了楚息川的重量,竟然直接斷裂……

蘭辭一路上從幽海開始,游過分流湖泊,池水,再到湖泊,山間深處的泉水,都快游吐了,好不容易快要追上楚息川的隊伍了,泉水之下居然有個斷崖,就被巨大的瀑布沖進了水底,腦袋差點兒撞上石頭。

等暈頭轉向地清醒過來時,就看見不遠處飄蕩着一具“浮屍”。

鲛人的嗅覺也十分地靈敏,一路上就是靠着辯解楚息川身上特殊的木質香氣味兒尋來的。

蘭辭立刻聞出了空氣中夾雜着楚息川的氣味,那個“浮屍”就是楚息川!

游過去之後,發現果然是熟悉之人,蘭辭費力地将楚息川從水裏撈上來,氣還沒有喘勻呢,就去看楚息川的情況。

楚息川雙目緊閉,沒有一點兒要醒的跡象,蘭辭有些慌張,他用力地拍打着楚息川的臉頰與心口,想将他錘醒,可是楚息川還是一動不動。

蘭辭一下子就焦急起來,一直圍着楚息川打轉,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忽然,他想起來父王的話,父王說人類很脆弱,不能在水中長時間的凫水,會導致嗆水而昏迷不醒,直至被憋死,可以對嗆水的人嘴對嘴呼吸,這樣就能将水擠出來。

于是,蘭辭立刻操作,在空氣中猛吸了一大口,然後捏住楚息川的鼻子,掐開他的嘴巴,四片嘴唇緊緊地貼在一起,把自己嘴巴裏的空氣全部渡入楚息川口中。

此動作來來回回地實行了四五下,楚息川終于将口中的水吐了出來。

盡管人還沒有蘇醒,但蘭辭明顯地看見他的胸膛在微微的起伏,那是恢複呼吸的表現。

這才讓蘭辭松了一口氣,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真的怕楚息川就這麽死掉了,所以渡氣的時候格外的賣力,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吹進男人的嘴巴,導致他自己現在腦子嗡嗡的,有點兒呼吸不上來的感覺。

等他休息了一會兒,呼吸聲逐漸平緩,臉不紅心也跳得沒那麽厲害了,就坐起了身。

可忽然,蘭辭感覺了巨大的異樣。

他的尾巴像是被針紮一樣疼,緊接着又像是被人用刀在中間割開一般,痛得蘭辭在地上打滾,髒污的泥土都沾到了身上,漂亮金色頭發一點點變得暗淡,幽藍色的眼眸從眼球四周一點點向中心聚攏,發黑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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