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大興城裏面李昭初頒布政策，大興城外面白羽鐵腕鎮壓，并掃蕩大興周邊，不過一個月就給梳理完畢，使得關中各地盡歸李昭初之手。說來也搞笑，雖然因為清理砍了不少的人，可也因此解放出了更多的人。

“關中的地不太适合種田了，怪不得楊廣要遷都，這土地的肥力還是得好生養養。”白羽發愁，“可是不種田的話，百姓要怎麽活呢，糧食又能從哪裏來呢？”

“先把手裏的地分給已經登記戶籍的流民吧，現在大興城百廢待興，什麽都要從頭開始。”李昭初捏了捏鼻梁，“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讓百姓們安定下來，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後放。公卿勳貴手裏不是還有地，把他們占多的那部分都收拾出來，先分給現在有戶籍的百姓們。”

“行，那在找幾個懂得種田的，再收集現在使用的農具，問問他們有沒有使用上的不方便，到時候琢磨着怎麽改進一下。”白羽答應了一聲，随手就在旁邊寫下了自己的規劃，嘴裏還嘟嘟囔囔，“除了工具之外，還得挑選種子，不管怎麽樣，首要任務是得讓百姓們填飽肚子。”

“說的沒錯，手裏有糧，心裏才不會發慌。”李昭初贊同地點頭，随口又道，“楊廣也是能造，國庫裏基本上也沒什麽有用的東西，之前打掃戰場收繳來的東西也都收回來了，到時候縫縫補補，或是打成其他的器具，也還能湊活着用。”

“好，我先去練兵，回頭問問他們有沒有懂種地的人，怎麽把手裏的田肥起來。”白羽拎着一沓紙就急匆匆地跑進了軍營，現在已經不用她全程盯着訓練了，大家都很積極。

她主要負責大方向的把控，所以她就有更多的時間可以研究皇室的藏書閣農書典籍，還時不時走訪田間老農，問他們關于種田以及工具使用的方法，由此兩廂對照着去摸這關中的水文地理。

然後将這些與自己之前的一些經驗結合起來，為此還特地選了一塊不算過于貧瘠的土地用來做實驗。

她在實驗途中還不忘了進一步改進農具，先前的那批老兵已經很清楚白羽的脾氣了，在提建議的時候絲毫不客氣，甚至還有些意見聽起來就像是異想天開，甚至跟在旁邊記錄的匠人都想要打人的程度。

可白羽只是好脾氣地記錄了下來，然後就帶着城中的工匠們琢磨可實行度。

“長直轅犁笨重，回轉困難，使用起來極為費力，不要忘了婦人也是能分田的，我們盡量就以她們來參考。”白羽看着圖紙上和地上的長直轅犁，“我們可以在這上面增加一些東西，來适應深耕或者淺耕的不同需求，在能碎土的前提下再推到一邊，最好是能達到輕便省力的效果。”

工匠們有些發愁，但也和旁邊的老農交換意見，嘗試怎麽才能達到白羽所說的那個能讓婦人也使用起來的輕便省力效果。

将手裏的這件事交代出去後，白羽拉着俘虜營的兵卒們，在練兵營的廁所附近開始嘗試制作沼氣池，怕材料不夠還特意在周圍又養了雞鴨鵝豬羊犬牛等牲畜，當然也是等到時候能給他們打個牙祭。

沼氣池除了用來生火做飯，還用來燒水以及洗澡等多種用途，到時候沼液和沼渣還能用來肥田，反正在這裏的都是青壯漢們，維修保養什麽的都不算費心。

除此之外，她還在琢磨冶鐵，不管是農具還是廚具還是其他什麽器具，冶鐵才是器具能發展的前置條件。

好在她在鍛造器具上還是有天賦的，雖然限于材料制約，但她還是盡全力找到了耐火材料做高爐，并配置了活塞式的風箱，盡可能地提高了冶鐵溫度。

要做的事情太多，除了李昭初的調令讓她出兵，還能勉強見到人影之外，剩下的時候根本就見不到人。

“這一天天的，她倒是比我還忙。”李昭初拿着白羽遣人給她送來的一份恢複經濟的計劃書，對身邊人抱怨了一句，旋即正色問他，“您确定要跟在她的帳下效力，以您的能力完全可以擔任三公宰相之職。”

李靖躬身：“大都督不計較某先前過失已是寬宏大量，如今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平定戰亂收服山河。”

“那好，等我把這邊的數目核對一遍，然後我們一起去找阿羽，我也好幾天沒見到她人影了。”

“是。”李靖告退，自去外間等待。

“怎麽就不同意呢，多好的丞相之才啊。”在旁邊聽了許久的李綱有些失望，只是那口氣還沒嘆出來，忽然道，“我怎麽把他忘了，明公，我有個朋友王珪，他叔父王頍因跟随漢王楊諒起兵謀反，兵敗被殺，按律他也應該連坐，他逃到鐘南山隐居，何不派人請他出仕呢？”

“是該請過來。”李昭初雙眸一亮，連連點頭，“隋朝留下的這批官員，除了骨儀還堪大用之外，剩下的都是滑不留手的老狐貍。李靖志在沙場，可惜不能留在中樞，若我沒有派三寶率領丘行恭他們平定蜀地，肯定也會派他過去。”

“跟着大将軍也一樣，關中也平穩地差不多了，我們也該考慮收複其他地方了。”李綱撚須一笑，“把她拘着也不好，洛陽那邊的勳貴更多，讓她過去也碰碰釘子，年輕人還是需要多磨練才行。”

“也差不多了，糧食都種下了。”李昭初附和地點點頭，“阿羽她可不是個閑得住的性子，新兵也練得差不多了，到時先把她派出去禍亂攪亂四方視線，楊廣還在江都，真希望他能再活得久點，到時候我們才好取而代之。”

“沒錯，就是這樣，不着急稱王。”李綱贊許地點頭，心裏則是在盤算着等王珪來了之後，要把那些職務交給他，實在是能接觸到核心機密的人少，然後零碎的活也多，他縱使鐵打的身子骨也覺得撐不太住了。

等到李昭初核對好人數，李靖跟着李昭初通過練兵營層層關卡找到白羽的時候，她在一排排織布機的後面，正在盯着竈膛的火。

“你這是在做飯？孩兒們怎麽還沒把你從廚房裏攆出去？”李昭初掏出手帕，彎腰給她擦了擦臉上的灰。

白羽搖搖頭：“我哪裏還敢進廚房，他們都說我糟蹋糧食，張廚娘現在是他們人人想娶的對象。”

“那你這是做什麽呢？”李昭初好奇極了，圍着竈走了一圈，“還弄了這麽大的一口鐵鍋，工部那邊知道嗎？”

“試驗了一下新造的冶鐵爐，用廢鐵重新鍛造的，工部那邊應該還在研究改進直犁，短時間應該不會來找我。”白羽笑了笑，又指了指竈上，“今天安排他們休息一天，這不是想起來之前在司竹園不是還泡了好些竹子麽，算算也有三個多月了，就想着拿過來造點紙用，前些天讓他們去取了回來，也不能一直讓他們拿着柳枝在地上劃。”

“咱們現在不富裕，做什麽都節省着點呗，反正都是一群糙漢，就用我弄出來的紙給他們先湊活一陣子。”

白羽說完就揭開鍋蓋，給她看裏面用草木灰蒸的微微發黃的竹麻，然後将裏面的竹麻撈起來放進已經準備好的缸裏面，再把鍋裏面的堿水淋在上面。

“還得泡上十天，回頭還有漿洗搗碎等步驟。”白羽嘆氣，“讓他們識字可真不容易，真不如那些娘子們，我都想給他們腦袋扔了。”

李昭初拍了拍她的頭：“行啦，飯也要一口口地吃，工部那頭已經開始跟我訴苦了，你也适量地少給他們一些壓力……”

“他們還有時間訴苦？”白羽挑了挑眉，“我這邊正缺人手幫忙呢，要不就讓他們過來幫忙吧，我定會讓他們，沒有時間再訴苦。”

“好啦，這不是給你把人帶過來了麽。”李昭初給白羽介紹正在饒有興致觀看眼前的織布機的李靖，“這位李靖李公可是拒絕了給我做六部丞相，偏要給你幫忙，你可得給我照顧好了，別把人給我累着了。”

白羽連忙給李靖見禮，神情極其疑惑：“既然姐姐都稱贊了，想必李公乃是不可多得的大才，為什麽不留在中樞？”

李靖也不拖大，還禮後謙遜道：“某認為如今之計，重在平定戰亂，收服山河。”

“說的也是，老何天天跟我訴苦，說自己撐不過來，那您就先跟他熟悉一下這邊的安排，然後把他手裏的職務接過去，回頭我給他再安排點其他的活。”白羽笑眯眯地看着李靖，“這可比在中樞要辛苦多了，最開始半月內，您恐怕就得住在這裏了，您确定嗎？”

“然。”

“好，那稍後我帶您過去。”白羽說完後又看向李昭初帶來那一大批的宮女們咋舌，“這些又是怎麽回事，怎麽沒放她們回家？”

李昭初也跟着嘆氣：“這是已經放走了一批後留下的，她們之前也都是無家可歸，本來也都是沒什麽手藝在身上的粗使宮女，你就看着安排吧。”

“行，那我問問她們想學點什麽手藝，到時候安排人教她們。”白羽點點頭，然後就去和那群宮女們交談。

李昭初笑了笑便和李靖告辭，她那邊只會比白羽更忙，還有些個老狐貍等着跟她鬥法呢。

等到白羽安排完那些新來的女娘們，織女們已經到了下工的時間，白羽又找了幾個女娘交代了剩下的竹麻處理後。

這才有時間帶着李靖回到練兵營那邊，先找到留守的何潘仁蹭了一頓小竈，然後聽他苦大仇深地開始訴苦。

“我是真的沒有那個能力，您給我安排個什麽活，或者沖鋒陷陣什麽的我也能行，可是現在這些我是真的不行。”

“還有您說的這些要求規範記錄的表格，咱要不找大都督再派個人過來吧，您不是鼓搗出那麽多東西來了麽，我給您賣貨去都成啊。”

“行，我給你安排別的活，只要你能把李公教會。”白羽含笑看着他，然後給他隆重介紹身邊同樣含笑的李靖，“你什麽時候教會了李公，什麽時候你就可以給我賣貨。”

“您是老天爺派來拯救我的嗎？”何潘仁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已經過世的阿耶，直接在原地給李靖跳了一段舞。

李靖連忙回禮，白羽則是托着腮，瞧着兩人的舞蹈交流，蹈舞禮是除了叩拜之外的鄭重禮節，一般都是在大節日或者超會要行的禮。

雖然何潘仁的舞蹈應該不是那套繁複的禮節，但是他能開心地當場跳了一段舞，也是極為正式的禮節之一，若是不跳舞回禮，就是很嚴重的失禮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