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長安城內其樂融融,父慈子孝,長安城外踏上故土的百姓們也被統一登記了戶籍,然後好好地送回故鄉。

看着這些涕泗橫流,流落異鄉多年的漢人,就連護送的官吏都不忍心。

至于俘虜倒是不用多計較,全部發送給大将軍挖渠,這些突厥人本以為自己也會像漢人奴隸那樣過着不如牛馬的生活,可是并沒有。

他們只是沒有自由罷了,甚至可以按時作息,每頓還有飽飯吃,這就是唐朝奴隸過得生活?

他們是不是比我們之前過的生活還好,突厥奴隸們有些迷茫了。

“還真是不擇手段,什麽糟污手段都能用起來,将軍,我們……”後知後覺的李長史把消息報告給正在專心挖渠的白羽,氣的臉都紅了,這些人怎麽會這樣,為什麽不好好過太平日子!

“要相信百姓啊長史,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挖渠,相信我,溝通南北之後,我覺得陛下會給您封個大官!” 白羽卻并不在意,笑着安撫暴躁的李長史。

李長史反倒是笑了:“多大官算大,我的将軍诶,您知道我這個大将軍府長史多威風麽,買菜的時候遇到窦公娘子,她都得給我面子。”

白羽聽得新奇:“喲,您二位怎麽還親自出門買菜?”

“這不是定期看看市價,就您這勤儉的樣子,我是無所謂,就怕下面人抹黑您的名聲。”李長史語重心長,她這不是上上下下都得盯着麽,她沒個伺候的人,她雖然是大将軍府長史,其實還算是李昭初的人,說句好笑的話,月例錢都是那邊給。

她其實要負責的,就是白羽一個人,但是白羽吃住都在河邊,李長史就是負責盯着她要好好睡覺和吃飯。

“好。”白羽點頭,算着挖渠的進度,眼底滿是歡快:“趕在年底應該可以溝通長江,然後我就能回去過年了。”

“長安啊……”李長史的眼中也閃過懷念,她也好久沒有回家了。

開元九年年底,河渠挖成,河北與江南以河渠貫通,在長江邊上,白羽修建了一座忠烈祠。

漆黑的石碑的兩面都用金粉描畫着所有犧牲者的名字,其他人也跟着大将軍祭拜這些人。

升起的火堆裏,焚毀了這些人曾經佩戴過的銘牌,銘牌對于勞工來說就是身份象征,但是對于俘虜營來說這不僅是他們的身份象征,還是他們的枷鎖。

白羽燒的只是俘虜營的那些人銘牌,她看着那明亮的火焰,告訴他們:“你們現在是疏浚河道的英雄,往來這條南北運河上的所有船只都會祭拜你們,從此香火不斷,游船如織。”

突厥奴隸們眼睛亮亮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這其中也有他們的人,他們的名字也能被寫在上面。

他們跟着大将軍祭拜過忠烈祠之後,随着一聲“開河”之聲傳出,最後一點阻礙被挖開,洶湧的水流嘩啦啦地湧到河北。

河渠挖成的消息傳到了長安,皇帝見了這消息後也很高興,忍不住回顧左右。

“隋炀帝開挖運河,五年時間死了足有七十萬人,大将軍挖運河,五年時間傷亡人數不足三萬,也并未影響百姓,更是沒有動搖國本……”

工部尚書小心提議:“不如讓大将軍治理黃河水患,疏浚東西運河?”

李世民臉色微微一變,還不等他說話,旁邊的長孫無忌就發聲,及時岔過這個不懂事的話題:“今年兩件大好事,更有太白經天的吉兆,不如改元?”

李世民想了想覺得這提議很不錯,興致勃勃地召集群臣開始商量改成什麽,朝廷諸公也紛紛提出自己的意見,最後李世民一錘定音。

——貞觀。

天地之道,貞觀者也。

開元,開啓新紀元;貞觀,以正示人。

貞觀元年大朝會,滿朝諸公們終于有幸見到了那位大将軍一面,真不容易,總是聽着名聲的人,見到真人的那一刻還有些不敢相信。

要不是他們陛下的長樂長公主還年輕,年歲上實在不對勁,他們就會認為眼前這個過分年輕的小娘子是陛下拿出來驢他們的。

尤其是眼前這位還是玄武門事變的導火索之一,就這麽一個人誰相信她當初在各處砍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啊。

不說兇惡之象,甚至還有些慈祥是怎麽回事,這更詭異了好嘛!

可是後面,他們就笑不出來了,手裏捏着陛下發的新鮮出爐一套“貞觀通寶”的壓祟錢,他這是口頭想當他們的耶耶還不滿意,這是身體力行啊。

“諸卿不看看麽,這套是新的技術,是不是很漂亮!”李世民眉眼彎彎,阿羽果然知道他喜歡什麽,這花花綠綠的錢幣多漂亮。

還有養在珍獸園一只身形矯健的海東青,這是白羽意外得到的,本來想放走來着,但是想到李世民應該會喜歡這類猛禽,就給他帶了回來。

宴席氣氛逐漸熱鬧起來,滿朝諸公們也都喝嗨了,開始手舞足蹈起來。

李世民也趁着跳舞的時間湊到白羽的身邊,小聲問她:“後面想去什麽地方?出海去找回家的路嗎?”

白羽遲疑了片刻,瞧了一眼阿姐沒看這邊,也偷偷小聲告訴他:“那個倒是不着急,我想去西域瞧瞧,你這邊還有處理不了的人手麽,可以都給我,我帶着他們去見見外面的世面。”

“哈哈哈哈哈,多大的人了,怎麽還怕阿姐?”李世民看到白羽的小動作,忍不住嘲笑她。

白羽磨牙:“陛下,武藝是不是疏松了,要不要和臣練練?”

“我們可以玩兒博弈……”李世民笑眯眯地看着白羽,果然還是看着比自己年紀小的,欺負起來可真有樂趣。

白羽搖搖頭,旋即跟着笑出聲:“我有點想念王道長了,他人還在洛陽嗎?”

“嗯,他不願意入仕,不過我這裏還有兩個好玩的人,讓你認識一下。”李世民拉着白羽在人群裏找到了兩個打扮不同于其他諸公裝扮的穿着道袍的人,就連他們身上的魚符都是黑白二色。

袁天罡和李淳風才準備休息一會兒,就看到陛下拖着大将軍過來了,兩人趕忙上去施禮。

“今天宴席不必行禮,你們不是能掐會算麽,快來瞧瞧我家大将軍。”李世民笑眯眯地把白羽推給他們看,當初和王遠知那段密談終究還是被他記在了心裏,他想知道大唐能不能留住她。

袁天罡和李淳風對視一眼,表情嚴肅地端詳了一會兒白羽後,終究還是捂着眼睛,搖了搖頭。

“請陛下贖罪,臣從面相實在看不出什麽,不如請大将軍賜字吧。”

李世民朗聲大笑:“啊?哈哈哈哈,她那字可不好,別再寫出來你們不認識,那就搞笑了。”

“也沒那麽差吧。”白羽嘟囔了一句,到底還是工整地寫了一個水字。

“水者,坎也,乃是險之道。”袁天罡詫異地看着白羽,“明月照水,撈影成空,還需剛毅中正四字。可您的面相卻不是如此,大将軍也熟悉此道?”

白羽眨眨眼:“你說的不錯,我确實存不住錢,自信點袁先生,你随便批,我配合你。”

袁天罡看着白羽的笑容,只覺得眼前一陣恍然,眼前的薄霧似乎被摘走,滿眼盡是波濤洶湧的水,無窮無盡的水。

他眨了眨眼,也忍不住笑了,拱手施禮:“百川歸海,貞觀中正,陛下必當洪福齊天,千秋萬歲。”

李淳風瞧着李世民古怪的面色,也笑着給他解釋:“陛下乃是真龍天子,大将軍乃是水,真龍得水,自當興雲布雨,乃是興盛之兆。”

李世民:……他怎麽聽怎麽覺得這倆人在驢他,這些真的不是故意捧他的話麽,我就是讓你們看看大将軍,你們聽聽你們這是在說什麽,這都是什麽!

白羽“噗嗤”一聲笑了,她知道他們說的沒錯,就是這話讓別人聽起來就是滿頭霧水,感覺莫名其妙。

“行叭。”李世民也跟着笑,然後正色道,“算算大将軍适合去南邊還是西邊,朕其實是想讓她去南邊的,但是她想要去西邊。”

“這……”袁天罡有些為難地看着李世民,“兩處都是吉兆,但是南邊的吉兆比西邊要大些,您看?”

李世民看向李淳風:“你呢?”

李淳風點頭:“沒錯,就是這樣的。”

李世民嘆氣:“你們可以稍微多說一點,朕真的不會怪罪你們的。”

“我明白了。”白羽在一旁抿着嘴笑,然後湊到了李昭初身邊,就膩在她身邊,懶洋洋地躺在她的懷裏,“阿姐,年後我想去西域。”

“去吧,我讓親衛跟着你,李長史就不跟你去了,不能讓你分心帶着她。”

“嗯。”白羽覺得自己有點困,嘟嘟囔囔地繼續問,“錢還夠用麽,不夠用的話,我去西域賺吧。”

“暫時還夠,不夠就讓陛下節儉些,江南與河北的賦稅目前還夠支撐。你去西域的話,那我繼續回到江南給你打基礎,等到五年十年之後,你就可以乘着船帶領着江南水師出海了。”

“好……”

白羽頭一沉,竟是就在李昭初的懷裏睡着了,李昭初好笑地拍着她的頭,不用問這就是沒好好睡覺,不然這麽熱鬧還能睡着?

“宴席上睡覺的也就她了!”随後趕來的李世民哭笑不得地看着白羽,又忍不住對李昭初撒嬌,“都是阿姐慣的她!”

“對,都是我慣的!”

年後,李昭初給白羽收拾好了行囊,也選好了護衛隊,就在準備與李世民告辭的時候。

李世民打包了四五只武将塞給了她,還一臉的不耐煩:“帶走帶走,把他們一起帶走!”

白羽本來只帶了何潘仁一個副将,歪頭瞧了瞧,好家夥居然都是武将,侯君集、薛萬均、薛萬徹、李道宗、李道彥、李道玄以及一眼望不到頭的突厥俘虜若幹……

“不是,你們不鎮守四方,跟我去西域?”白羽不理解,“我們過去做生意,你們又不會跟着裹什麽亂!”

李世民笑:“西域在突厥的控制下,是突厥之右臂,你過去很難不打仗,既然打仗就得帶着武将,反正都是你帶熟悉的了,就都帶着吧。”

白羽想了想:“你把玄甲軍給我,我蕩平他們豈不好?”

李世民眨眨眼:“好,我把虎符給你。”

“陛下!”白羽徹底語塞,“我真的是過去做生意的,讓他們回去好不好,您是天策上将,也該知道上兵伐謀。”

“好吧,突厥現在勢弱,暫時構不成威脅,我準備收拾吐谷渾。”李世民長嘆一聲,還是說了實話,“征讨吐谷渾的檄文朕都寫好了,朕已經忍了他們四年,也分化了他們四年,是時候可以吃掉成果了。”

“我就知道。”白羽看着李世民的神色,忽然“噗嗤”一笑,“按照這個配置……西海道行軍大總管是李公對不對,那我帶着夥頭營操持後勤如何,等到吐谷渾平定,我再帶着他們去西域行商,這樣可以嗎?”

李世民含笑瞅着她:“不願意領兵了?”

白羽也瞅着他笑:“要不你封我為公主,我去吐谷渾和親怎麽樣?”

“吐谷渾全境上下加起來,都配不上我的大将軍,千裏奔襲糧草乃是重中之重,若是對方堅壁清野,我軍就只能靠你了。”李世民依然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似乎讓白羽跟着過去就是順道旅游一樣輕松。

白羽點點頭,也學着他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我聽說青海湖附近盛産能夠日行千裏的青海骢,到時候我讓李公給你帶回來當伴手禮。”

李世民在捕捉到“青海骢”三個字的時候,雙眼幾乎放綠光,不過在衆人面前,他努力地壓下了要翹起來的唇角,沒錯,像這樣的珍寶合該歸大唐所有。

“嗯,阿羽有心了。”

貞觀元年三月中旬,白羽邀請李世民吃飯,說有個大秘密要跟他說。

李世民興致勃勃地過來赴宴,問她是什麽大秘密。

“昨天晚上我測了天象,潤三月初一應該有日食,但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于河北,我之前在那邊挖渠,就覺得天象不太對,降水太少了,今年恐怕會有旱災,那渠恐怕不能解救所有的百姓,還需要早做打算。”

李世民高興的心情蒙上了陰影,夾菜的手甚至都有些哆嗦:“久旱必蝗,旱災之後必有蝗災,還是需要備好赈災……”

“這些和朝廷諸公商量吧,我只是告訴你,嗯,怎麽說呢,這兩件事沒有因果關系,你莫要亂聯系在一起。”

“你有治理蝗災的辦法麽?”

“吃!”

“啊?”

李世民驚愕地看着白羽,白羽莞爾,然後拿出一個卷軸給他:“這些就是,我本想早點說的,但是一直忙都忙忘了,就将功折過,陛下買單這頓飯怎麽樣?”

“好。”

李世民捏着卷軸,他們彼此間心知肚明,白羽不可能再要什麽封賞,李世民也不能再給她什麽封賞,所以這樣的私下交接才是最好的,甚至他還可以把這個功勞安排在別人身上,然後用來拉攏近臣的手段。

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這算是洩露天機嗎?”

白羽想了想:“不算吧,陛下是皇帝,天垂象自是警示之意。”

李世民松了一口氣:“沒錯,就是示警,讓我做好準備,放心,河北百姓我會好好安頓。”

“陛下還是要多保重身體。”

災情是大事,李世民捏着卷軸就去了天策府,今天值班的人是長孫無忌,長孫無忌看到妹夫臉色不是很好看的樣子,慌忙上前問他怎麽了。

李世民把自己都沒看的卷軸遞給大舅哥,并沒有說話,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長孫無忌接過李世民手裏的卷軸,打開一瞧裏面的內容,那心髒就提到了嗓子眼,這裏面圖文并茂地寫了不少的治理蝗災的辦法。

陛下為什麽會突然關心治理蝗災的辦法,難道是有什麽地方會鬧蝗災,還是說只是提前預防?

“輔機,把各位尚書請來吧,議一議蝗災的問題。”李世民甚至都沒想到還有日食,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麽安置河北的百姓。

“好。”

很快,能參與會議的相公們就聚集在了天策府,天策府的商議模式是圍坐在一張大圓桌的周圍,李世民沒什麽形象地坐在主位,其餘參與的相公們也都随意選擇位置。

“潤三月初一有日食,河北會有旱災,或許會引來蝗災,各位議一議該怎麽辦吧。”

李世民面表無情地說了即将會發生的事件,然後等着他的大臣們給他商議出一個章程來。

魏徵皺眉:“消息來源準确麽?日食和旱災也能這麽精準地預測,為什麽不提前說?這樣的消息最能蠱惑人心……”

“咳。”房玄齡輕咳一聲,打斷了魏徵的話,而後道:“河北百姓們的手裏應該尚有餘糧,若是省吃儉用,應該尚可熬過這次災害。”

杜如晦:“清點河北縣倉,随時準備救災赈濟,同時疏浚河道,請百姓們做工然後管他們飯吃,以工代赈。”

“這個法子好。”李世民眼前一亮,“我們還可以修路,只要把災情熬過去,等到好年成就行了。”

赈災的策略被敲定,同時也準備好了清查當地官員的貪污受賄情況,等到所有細則被敲定,都已經是第二天上朝的時間了。

“就這麽安排,到時候在大朝會上通知其他人執行。”

魏徵還是有些不放心:“這消息來源……”

“這消息沒問題,就是因果關系需要置換一下。”李世民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呵欠,“因為提前知道了大旱,所以才引來日食,禮部的報紙上也記得要這麽引導一下。”

“是。”

“一會兒就有吃食送到,各位用過了再去上朝。”

“是。”

大朝會上的議題果然引起軒然大波,一部分已經記住了自己要施行的部分,一部分人卻還在說妖言惑衆的問題。

不過這已經是既定的結果,再吵也沒有用,诏令頒布下去之後,下一個頭疼的就是窦建德。

他都沒想到災情會發生在他這裏,第一時間就是清點倉儲,然後又讓各家的百姓們節儉吃食,好在大将軍留下的河渠還是管一點用的,雖然河床位置下降了些許,但是也能勉強用來引水,離得遠的地方就很難受了。

好在手裏有糧,心裏也并未那麽慌亂。

潤三月初一果然也發生了日食,天幕慢慢地黑下去,然後很快就亮了起來。

禮部果然也适時地引導了一下子言論,李世民也很配合地下了罪己诏,就是裏面的內容頗有些考究,旱情和日食的前後颠倒了一下。

在此之前,由白羽率領的辎重和後勤,早已經出發了半個月之久,重點是這批人沒有攜帶馬匹,即使貴為大将軍的白羽,也是靠着雙腿,帶着他們鑽進了青藏高原。

遠征吐谷渾的大軍并沒有受到影響,半個月後即貞觀元年孟夏,李世民令李靖為西海道行軍大總管,侯君集、李道宗為副統領,帶領李大亮、李道彥、高甑生、薛萬均、薛萬徹等,殺向了吐谷渾。

李靖率領的這批軍士,都是随身攜帶了十幾天的口糧,并沒有辎重跟随,就這麽撲向了吐谷渾。

唐軍到了鄯州,李靖與衆将商量進兵方略,慕容伏允聽說唐軍到了,直接來了個不戰而逃,仗着地勢險要開始躲藏。

衆将衆說紛纭,有的同意追擊有的不同意追擊,最後,還是李靖拍板,決定出擊,命令李道宗部率軍先行,追擊吐谷渾軍隊。

李道宗在庫山與慕容伏允遭遇,慕容伏允憑借山勢依險固守,正面很難攻破,李道宗就暗中率領千餘名騎兵迂回庫山背後出兵奇襲。

慕容伏允大敗,仗着主場的地理優勢,朝着柏海的方向跑,另一部分則是去青海湖煽風點火,來了一出堅壁清野。

當李靖率大軍與李道宗在庫山會和之後,也發現了這個讓他進退兩難的問題,追的話就是沒有糧草,撤退的話他們此戰并無任何收益。

再次召開會議,衆将們的意見則是高度統一,均同意撤退,如果再追下去人困馬泛那就是在找死。

只有侯君集站出來反對:“李道宗先前已經讓他們大敗虧輸,現在他們現在已經作鳥獸散,如果不乘勝追擊,到時候後悔也晚了。”

“沒錯,兵貴神速。”李靖最後同意了侯君集的意見,讓他和李道宗分兵挺進柏海,也就是黃河的源頭。

剩下的一路則是由他率領,剿滅那些到處焚燒牧草的潰軍,以及青海湖附近的其他勢力。

李靖在曼頭山斬殺吐谷渾名王,俘獲了大量軍需,五天後又在牛心堆擊敗吐谷渾,然後李靖又在赤水源大敗吐谷渾,又得到了兩次的勝利。

五戰五勝!

李靖五戰五勝鼓舞了軍心,或許是被五戰五勝給沖昏了頭腦,薛萬徹與薛萬均輕敵冒進,在赤水被吐谷渾天柱王包圍,士兵陣亡高達十之七八,就連他們兩個也跌落戰馬,可仍然作戰兇猛,吐谷渾的騎兵也輕易靠近不得。

好在這時候有一隊唐軍及時趕到,其兇悍勇毅宛若突入無人之境,沖進包圍圈将兩人解救,随後又轉頭掩殺,兩兄弟見了也連忙跟上,竟是硬生生地轉敗為勝。

為首的小将乃是跟随白羽一起過來的李道玄,他不僅解救了兩位薛将軍,也帶來了大量的軍需物資。

沒錯,不僅是自己帶來的,還有隔壁吐谷渾的,李道玄繳獲了大量的軍需物資送到了李靖大營中。

“她人呢?”李靖吃着熱乎飯,他當然相信夥頭營的實力,可是一路上都沒看到白羽,總覺得心裏有點惦記。

李道玄撓着頭笑:“大将軍說她想看看黃河源頭,去柏海了。”

李靖眨眨眼,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缺氧:“東西帶夠了?”

李道玄自信點頭:“帶夠了,您放心吧。”

“行叭。”

随後李靖繼續西進,軍需充足還不用擔心做飯,唐軍信心十足,不過他們之後再也沒有什麽像樣的抵抗,以李靖西進攻克了吐谷渾的國都取得大捷。

與此同時,侯君集率領的南路軍從庫山出發後,抵達烏海又繼續西進,一路上接連擊敗吐谷渾的部衆,最後抵達柏海,這本應該是個無人之境。

但是此時卻有一個足有兩米高的巨人站在那裏,正垂頭看着滋養華夏文明的黃河源頭,侯君集與李道宗湊過去一看,才發現那竟然是一尊惟妙惟肖的塑像,觀其面容居然是他們的鎮國大将軍李昭初。

周圍的地面還有祭祀的痕跡,旁邊還立了一塊碑——唐鎮國大将軍到此一游。

李道宗深吸一口氣:“這就是大将軍要提前來的原因?”

侯君集也深吸一口氣:“這就是陛下不讓大将軍掌兵的原因?”

李道宗圍着雕像轉了兩圈,有些為難地看着侯君集:“我們要拜一拜嗎?”

侯君集覺得自己有些缺氧:“這只立了大将軍而不立陛下,是不是……”

李道宗提醒:“不能窺視帝容。”

侯君集:“那就當沒看到?”

李道宗:“還是拜一拜吧。”

侯君集:……行吧,你們是一家子親戚,話說這麽大的石像,大将軍從哪兒弄來的?

“這是大将軍留下的軍需?”李道宗拜完後,發現腳下的土地不太對勁,略微挖開看了一眼,敲開泥殼,裏面居然是還有餘溫的燒雞。

侯君集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有多少?”

“夠吃的!”李道宗示意士兵就地吃飯,熱乎乎的飯菜一入口,他差點就哭了,“我誤會大将軍了,可是她怎麽會算到我們能來?”

侯君集沉思:“可能也是好奇吧。”

吃完後收拾好地面,大軍對着雕像又是一拜,這才班師回去,到了大非川與李靖勝利會師。

但是,追擊還沒有結束,慕容伏允跑到了突倫川(今新疆塔裏木河),過去的話要經過柴達木盆地,這裏面基本上都是沙漠,追過去基本上就等于送死。

唐軍沒有退縮,甚至踴躍報名,竟然沒人後退,這一進沙漠就凸顯了平常訓練的好處,這麽艱難的沙漠行軍,堪稱魔鬼待遇,但是他們撐住了。

第一時間發現敵軍的時候,立刻組織進攻,慕容伏允驚呆了,他根本沒想到唐軍居然會追他到如此地步,只能繼續跑。

唐軍此戰大獲全勝,不僅俘虜了慕容伏允的妻子和兒女,斬殺了數千名的敵軍騎兵,還俘獲了二十多萬頭牲畜。

又過了十多天,慕容伏允身邊的人将他的頭砍了,送到唐軍軍營請降,他的兒子慕容順也殺了天柱王,請求歸降唐朝。

“那我就帶着他們先離開了,還請李公幫忙把信交給陛下。”平定吐谷渾之後,白羽帶着何潘仁和李道玄與李靖告辭,讓他幫自己把信筒帶給李世民,然後就和夥頭營化裝成來往西域的客商,踏上了西域之路。

李靖用了四個月的時間就掃滅了吐谷渾,此戰可謂是厥功至偉,但是班師回朝之後卻遇到的危機。因為他之前他彈劾了延誤軍機岷州都督高甑生,他心生怨恨反誣告李靖要謀反。

“拖出去砍了!”李世民捏着信紙的手一抖,随後好言安慰老将軍,讓他不必擔心,他是不會相信這些誣告的。

李靖也連連拜謝,但是他本身就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甚至想要辭官致仕,以此來表示自己的決心。

李世民不允許,甚至給出了一個很異類的提議:“不必,若老将軍真的擔心,可以去練兵營走走,做個教書先生如何?”

李靖遲疑:“那我先去看看?”

“可!”

等李靖離開後,李世民方才展開白羽給他的信紙,把最後疑問句的一句下面,筆走龍蛇地填了一句回複。

——不許将軍見太平?

——朕也是将軍!

此時的大唐皇帝陛下已經經歷過了日食,也果然迎來了河北旱災的情報,而早早知道這個消息的滿朝諸公們也為此嘩然。

這麽要緊的消息,陛下竟是提前知道了。

可是在知道之後就是恐懼,旱災過後那就會迎來蝗災,哪怕是有着不少的治蝗辦法,因為還沒有實施過,各位的心裏也都沒有底氣。

“慌什麽?”這次輪到李世民氣定神閑,“開國的時候那麽艱難我們都能一起走過來,現在我們已經有些家底了,還提前知道了這些事情,難道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嗎?”

滿朝諸公頓時昂揚起來:“願随陛下,共克時艱!”

就在長安衆志成城抵禦災難得時候,白羽率領的商隊已經穿過柴達木盆地,沿着塔裏木河商隊慢騰騰地進了焉耆國,鑒于他們并沒有打算繳納過路費和保護費的打算,焉耆國的國王聽說後立刻發兵來捉拿這支商隊。

“正好沒有什麽補給了,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放開揍!”白羽托着腮看何潘仁和李道玄揍人,如果他們的實力還行,那她……

可惜還沒想完焉耆國就已經趴下了,白羽眨眨眼,你說你國富卻沒有武力,還上來找打,這不是純純給我們送物資麽。

白羽嫌棄:“要十倍的物資帶走,這地方不夠大,我聽說隔壁的高昌比這裏大,我們過去瞅瞅。”

商隊溜溜達達地到了高昌,高昌果然比焉耆要打多了,而且路也比那邊好走,高昌國王麴文泰還是漢人,他的皇後宇文氏還是隋朝嫁過去的國戚。

白羽本來想好好表達一下大唐的仁德,但是麴文泰看到商隊滿滿的貨物,一下子就傲慢起來,要他們交保護費和過路費,甚至還想讓白羽給他做小。

“我當然是願意的,就怕你受不住。”

白羽輕嘆一聲,然後在何潘仁的躍躍欲試中,李道玄第一次見識到了大将軍的含金量,在她手下的這一千人戰鬥力翻了何止一番?

高昌本來也只能堅持三天,但是白羽讓他們堅持了七天。

只多了四天的時間罷了,城破那天麴文泰被白羽踩在腳底下,高昌國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全部崩潰大哭,甚至感激涕零他們國王能投降。

那惡魔般的七天,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挺過來的,他們想要擁立白羽成為新的國王,白羽随手把李道玄推了出去。

“他才是我們的王。”然後就在淮陽王李道玄懵逼的情況下,白羽做了如下的安排,“除了你們本地語言外,都要學習漢語習漢字,你們可以保留你們的文化,但是要從今天開始雙語教學。”

“這高昌地方不大,富得流油啊。”何潘仁第一時間清點了國庫,商隊的其他的人也都訓練有素,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微笑,他們也沒見過這麽多的珍寶,就是工藝略有些差勁,沒他們的精致。

“都是從粗犷到精致,你們也不用嫌棄他們,根據我們的習慣,先幫他們做一些‘基礎建設’,然後學習他們這裏的先進技術,看看有沒有我們內部需要的,然後等過年的時候在打包送回去一批。”

白羽卻是很了解這樣的過程,也沒嫌棄,只是拿在手裏把玩了一會兒,又去了解其他的各種歷史地理等民生內容。

李道玄滿頭霧水:“大将軍打算留在這裏?”

白羽反問他一個問題:“知道什麽樣的唐最美嗎?”

李道玄眼裏放光:“人人稱頌,人人安居樂業的大唐!”

“不。”白羽搖搖頭,“是疆土足夠大,我要從此之後沒有什麽西域,也不會有什麽都護府,我要讓這片土地也納進我唐版圖,要‘大唐’成為‘巨唐’!”

“嘶~”李道玄倒吸一口涼氣,他似乎終于知道為什麽自己堂兄放着大将軍不用,而是要她挖渠或者是安撫民生,只是怕版圖太大了不好治理吧。

小将軍也沒想到,他竟是在無意中窺探到了真相。

此時,遠在長安的李世民打了個噴嚏,狐疑地揉了揉鼻子,不會是有誰在偷偷地罵他吧。

白羽之前是水域總管,就是所有水都歸她管,那水的面積可以說是無邊無涯,大海麽前提是要大,其次就是要深,這就是被刻在骨子裏的烙印。

所以對于白羽來說,唐的版圖真的還不夠大,最好是海船能到哪裏,哪裏就得是大唐的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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