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聞汛瞅着洛景天那截脖子,不由自主地問:“你怎麽一點都不出汗?”

“你熱?”

“......不熱。”但背部有細汗。

聞汛側靠着身體,鼻尖在洛景天脖子附近逡巡,洛景天只有一動不動。

過了會兒,聞汛才發現車沒有駛動。

“車怎麽停了啊。”

“到家了。”

兩人下車,洛景天這次主動去開門。聞汛就袖着手,在一旁看着洛景天。現在,他連手指頭都懶得動一動。

在洛景天輸入密碼的時候,聞汛不由又側過身子,把頭又湊到他的腺體附近。

與此同時,門嘩地一聲被拉開。眼前一亮,客廳的光線照了出來。

“叔.....”聞汛立馬豎直身體。

開門的是個男性三級信息素擁有者Omega,正是他的繼母林南。聞汛父母離異得早,林南與他爸聞令望兩人的小孩已已上初中了。

父母離異後,聞汛就單獨搬出來住。倒不是聞令望對他不管不顧,某種意義也是給予給了他充分自由。雖然父母平和離異,但和再婚繼母一起生活,未免尴尬。

聞令望忙碌,日常的衣食住行倒是林南在操心,所以,聞汛對林南即沒什麽意見,更沒什麽仇視。

“進來吧。”林南聲音柔和,體态細弱,溫文而雅的學者風範。

但林南對着聞汛說話,目光卻落在洛景天身上。

“叔你怎麽過來了?你們不是在度假嗎?”聞汛忙不疊地說。

林南千萬別誤會什麽。

剛才他是離洛景天太近,姿态也不正确。

“度假剛結束,下了飛機,就直接過來看你。你爸在客廳呢。”

林南笑吟吟的,表情自然,裝作沒有看見剛才兩人的姿态。

聞汛震了震。他一年看不到聞令望幾次,今晚好巧不巧,他怎麽也過來了。

聞令望每過來一次,就表明他肯定又有不少或錢財或物質的收入,所以聞汛倒并不排斥。

但現在,他更需要洛景天。

“這位是?”

“新聘的司機。”

“怎麽還站在門口。”

相對于聞汛忙亂,洛景天依然冷淡安靜。

聞令望五十出頭,正值壯年。不胖不瘦,氣宇軒昂。離異帶一孩,還能有個三級Omega願意嫁給他,說明自身條件原本就不錯。只是,聞汛長得更像他的親媽。

此時,聞令望正坐在客廳裏。一邊是李大江,正一五一十地向他彙報聞汛最近的狀況。

“他按時喝藥了嗎?”

“不僅喝了,前幾天還去領藥了呢。”李大江寬慰而感慨。

正說着,一眼看到聞汛,“小汛,你可回來了。老爺等了你一晚上了。打你電話也不接。”

不是不接,是接不了。巡警問話的時候,手機都給關了。

見到聞令望,聞汛就先發制人:“爸,你有時間過來看我了。謝謝你買的新車。”

說着一指洛景天,“我司機。”

聞令望本來一肚子的埋怨給塞回了肚子。是啊,自己平時關心這個兒子太少。一個月可能都見不到一次。他和林南的孩子還小,平時他都住在那邊,帶那邊的孩子多一些,對聞汛還有些愧疚。

一邊的李大江,臉又皺成了個桔子。他正準備向聞令望說這個司機的事的。沒想到,聞汛已先堵了他的路。

而聞令望只看了一眼洛景天,就移開目光。

一個信息素一級Alpha。不值他多看一眼。

林南一雙眼睛卻一直落在洛景天身上。畢竟是個Omega。心思細膩,看事物角度不同。

雖然洛景天只是個一級信息素擁有者,但樣貌太過出衆。身材高拔,五官俊美,皮膚更是白得宛若透明。默然獨立的樣子,有種出塵之氣。

聞汛倒真是會挑人。

“一起坐吧,相互認識認識。”林南向洛景天說。

聞汛咳了一聲,“他明天還有事,讓他先回屋休息吧。”

洛景天邁步就要上樓。

李大江已接過話:“剛好,我樓下的客房給收拾好了。”

李大江說這話時,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老李這是狐假虎威,趁他老爸在,要把洛景天從二樓弄到一樓啊。

聞汛心裏來氣,但暫時按兵不動。

“要不,你先在這兒呆會兒。”

洛景天點頭。

“最近身體怎麽樣?”聞令望問。

“還行吧。”這樣一提醒,聞汛的焦灼感再次湧上來,連站立都覺得有些乏力,忙坐了下來。

“都這樣了,還到處跑。醫生沒交待你要在家裏靜修。”聞令望還是忍不住生氣。

“這也怪不得小汛,他處于分化前期都一個多月了,你讓他怎麽呆得住。”林南更了解聞汛的性子。

“這段時間,是不是發作的更加頻敏了?”聞令望神情關切。

“嗯。”

林南觀察聞汛。原本白玉般的面頰已是通紅,眼睛濕潤,倒是平憑了幾分柔和之美。

“推算日子,差不多快分化了。這段時間你一定要注意。”林南是個臨床醫生。

“這次過來,給你帶了藥。”林至南拿出一個袋子,“這是公司研發的新藥,已批準上市。這藥副作用小,藥性柔和。你每天持續喝,對你內分泌會有很大幫助。”

“知道了。”

“現在就喝!”聞令望說。

聞汛無話。

聞令望一年見不到幾面。正面扛,弊大于利,是絕對不可取的。

林南拆開包裝,從裏面拿出一袋,洛景天說,“這是沖劑,麻煩你給小汛沖一杯。”

洛景天默然接過藥劑,邁步向廚房。

聞汛看着洛景天的背影,有苦說不出。

讓他喝藥就算了,還讓洛景去給他配藥。

“這個司機在哪兒找的,看着挺不錯。”

聞汛一心只關注在廚房的洛景天,随口說:“葉小白推薦的。”

李大江搓着手。

他家小汛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滿嘴跑火車的壞小孩了。

一會兒,洛景天從廚房裏出來,手裏端着淡黃色的沖劑。洛景天把杯子遞到聞汛跟前。

握着杯子的手蒼白修,指節分明。正對着聞汛的拇指,指甲修剪得幹淨,同樣沒有什麽顏色。

“有些苦,你忍着點。”一邊林南說。

聞汛接過杯子。

如果不喝藥的話,自己陽奉陰違的事情就會敗露,聞今望肯定會大發雷霆。得不償失。

聞令望也是關心自己。

其實他現在也很暈沉,連腰都酸痛起來。這一杯藥喝下去,可能立馬能減輕自己的症狀。但以後,自己會不會就改變了想法,對這藥物有了依賴性。

聞汛驀得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奈。

“喝吧。”洛景天冷涼的聲音落入他的耳朵。

聞汛看洛景天一眼。對方并沒有多餘的神情與表示。

不就是喝個藥嘛。矯情什麽呢。現在狀況,比穿來的時候,不知好了幾千倍,幾萬倍。聞汛端了起來,自動屏住呼吸,喝了一大口。

預料中的苦澀并沒有到來。相反,落入口腔、舌尖的是一種花蜜的香甜。

一瞬間,聞汛被幸福沖暈了頭腦。

這哪裏是藥,分明是自己平時喝的晶糖。淺淡的黃色和藥劑顏色相近,所以,洛景天就偷梁換柱,把藥劑給他換成了晶糖。

聞汛一氣喝完。放下杯子,只想抱住洛景天,原地轉兩個圈。

這人太合他心意了。

夠意思!

“是不是很苦?”林南關心地問。

“嗯。”聞汛舔了舔唇,“不過良藥苦口利于病嘛。”

聞令望看了自家兒子一眼。一段時間不見,就這麽懂事了?

“今天過來,還有個事要提前交待。”聞令望說。

果然,無事不登三保殿。

“再有幾天,我要出席一個重要的活動。參加蔣閣省長的私人宴請。那天會有很多人,都是鑰城的重要人物。因為是私人宴會,要帶家屬。你和我一起去。那天人很多,你別給我丢臉。再過兩天,定制的衣服也會送過來,你先試試。”聞令望交待聞汛。

“為什麽要讓我去?”

“你叔過兩天要參加一個重要的科研會,走不開。小武還小,以學業為重。”

小武就是聞令望與林南的兒子。是個讓他父親驕傲的三級Alpha。今年才上初三。

聞令望讓聞汛參加還有幾個原因。那天到場的,有很多會是聞汛的同學。還有就是,這個兒子長得好。聞汛那個親媽雖然讓他頭疼,但長相是萬裏挑一。

聞汛長相随了他媽。

美中不足的就是信息素水平太低,以後在相親的路上有些吃虧。

不過,有自己在後面做後盾,他家聞汛不可能随便找個人就嫁過去的。

藥喝了,事交待完了,聞汛體貼地說:“爸、叔,你們快回去吧。時間不早了,小武沒人管了。”

“你爸說,好長時間沒見你,在這兒住一晚,明早再走。”林南說,“小武不用操心,都十幾歲的孩子了。家裏有阿姨陪他就行。”

聞汛此時此刻,真叫當頭一棒。喝藥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委曲巴巴。

現在,完全是地獄模式。

他如此需要洛景天的時刻,這兩人還要在這裏住上一晚。

因為重創,聞汛呆了三秒,“那我先上去休息了。”

洛景天注視着聞汛上樓,起身走向李大江給他安排的客房。

聞汛上了樓,比起生理上的不适,他不緊不忙地沖了個澡,換了件舒适的睡衣,慢步走到露臺。

樓下一樓院子裏黑魆魆的,高高矮矮,都是花草。才來的時候,下面的花草品種只有幾種,現在有三十多種。

聞汛手裏拿了個杯子,不停喝着熱水,以降低身體的熱量。一個小時後,等樓下的燈都滅了,聞汛沿着鐵梯,蹑手蹑腳地邁步下來。

李大江給洛景天收拾的一樓客房,正對着側面院牆的花園。

聞汛到了一樓,對着窗戶輕輕叩下。他只希望洛景天不要睡得太沉。同時,還怕驚醒了聞令望兩人。

但手指剛落下,清脆的一聲扣響。

“誰?”洛景天的聲音已到了窗口。

“我。你聞不到我身上的氣味嗎?”聞汛低聲說。

“沒有。”洛景天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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