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78.
林栩栩被這道目光看得喉嚨發緊，回話都有些打結：“你、你好。”
有一種既陌生又尴尬的燥熱，從背後自下而上蔓延，漲到了她的臉上。
她垂下眼睫，試圖避開對方的目光。
只要她看不見，就代表對方也沒在看自己。
瞅見栩栩這幅沒出息的樣子，晨安險些忍笑忍出腹肌。
好不容易深呼吸控制住了笑意，這才上前挽緊了栩栩的手，給她一點依靠。
“走吧，咱們先上去，也不知道他們現在來了多少人。”晨安平靜地說。
有她在身旁作伴，再怪的情緒都有了放置的地方，栩栩偷偷松了口氣，重新擡眸看去。
打過招呼後，俞命便把口罩帶回，走在了前頭。
他走姿總有股慵懶惬意的感覺，卻因瘦高的身形，又格外晃眼。
像是一盞移動的路燈，即使低垂着腦袋，仍能召來不少追逐的目光。
栩栩正看得入神，手忽然被輕輕拉了下。
她偏頭看去，正好對上晨安揶揄的眼神。
晨安湊到栩栩耳邊，低聲細語：“還瞧？眼睛都看直了。”
栩栩臉上兀得燥熱，她瞪了眼晨安，默默把目光收回。
憋了半天，反駁道：“我又沒在看他。”
晨安問：“我說你在看誰了嗎？”
栩栩：“..........”
“不打自招。”晨安輕笑，繼續壓低了聲音：“我不騙你，這個，絕對标志。”
仿佛怕栩栩不信，她咬緊了最後四個字。
栩栩忙拽了拽她的手，總覺得耳旁聲大如雷，唯恐前方不遠處的人聽到什麽。
“別說了。”她壓低聲音道。
晨安抿嘴憋笑，終于大發慈悲放過了她。
進入電梯，俞命按好樓層，不算太大的空間裏杵着三個人，氣氛有些微妙。
這邊的電梯也不知道怎麽設計的，四壁包括電梯門都是鏡子，将人照得清清楚楚。
林栩栩擡頭，發現居然連頭頂都清晰可見。
嘶，有點尴尬。
林栩栩覺得怪別扭的，可偏偏她的位置站得不對。
俞命倚牆站着，晨安在他身後，半個身子被俞命擋住了，反而是栩栩自己，前方毫無遮擋，一擡頭就能瞅見人。
無端端的，她想起了以前看到過的照片。記得當時的她還說照片裏的俞命看起來像弟弟，沒想到居然是同齡人。
思及至此，林栩栩控制不住眼神似的又瞥了兩眼。
他的樣貌與照片上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氣質上略有不同。
在頭頂燈光照射下，發絲濃密柔軟，膚色更是白得透亮。
林栩栩從來沒有在現實中見過皮膚這麽好的男生，像是天生打了柔光燈，太吸睛了。
羨慕啊。
聽晨安說還是PUBG戰隊的隊長，拿過好多冠軍獎杯，技術很強。
更羨慕了。
聚餐是自助餐形式，偌大的大廳正中用長桌圍城了小長方的形狀，上面擺滿了餐品。
餐桌則是分開散落在四周靠牆位置，桌與桌之間隔着一定距離，另有綠植作遮擋，具有隐蔽性，隔絕外人探究的視線，也方便觀察。
林栩栩見是這種布局，心裏微微松了口氣。
她原以為的聚餐會是酒店大圓桌，自助餐反而是她喜歡的風格。
越來越靠近餐廳大門，晨安有意識地落後了幾個腳步。
察覺到她的動作，俞命微微偏頭朝後看了眼，步子比方才更大了些。
不過多時，前後方的距離便被拉大。
俞命率先進入了餐廳。
他是這次聚餐的主要人物之一，甫一露面，便引起衆人的側目。周圍自然有相熟的人迎了上去，簇擁着他。
“命隊！”
“等你好久了。趕緊找個地方坐下來聊。”
“你是在哪兒耽擱那麽久。”
“我好像看到安姐和你一起上來的？”
雖然俞命的出現吸引了大部分注意，但也有人看到後方不遠處的晨安和林栩栩。才想伸手招呼，不知俞命說了什麽，這些人只是略作停頓，跟着他離開了。
期間，林栩栩敏銳地察覺到有幾束目光朝她而來。
她不适應的別過頭，目光四處游蕩，像是對周遭布置充滿好奇。
待門口人不是很多，晨安才挽着栩栩邁入大廳，往大廳最角落、視野最好、擡頭便可以縱觀全場的空位上落坐。
綠植遮住了兩邊的視野，只留入口，營造出完美的隐私空間。
一坐下來，林栩栩略顯緊繃的神情就略微放松許多，眼神也靈動得四處流轉。
晨安癡癡一笑，捏了把她軟乎乎的臉頰。
栩栩掙紮着逃離，捂着臉瞪人：“幹嘛！”
“手癢，”晨安說，張望四周：“我們都來這麽早了，居然還算晚到的。”
栩栩擡眸掃視了一圈，淺淺估算，大廳內約有五六十人。
若是聚在一起，絕對是很可觀的人數。但因大家都各自分散，倒不覺得擁擠。
見栩栩四處張望，又因拘謹而不敢大動作，只能滴溜溜地像兔寶寶似的轉着眼睛，晨安不覺一笑。
“看什麽呢？”她問。
“你們這會不會有領導講話？”栩栩問。
晨安被問得一愣，失聲得看栩栩。
栩栩無辜又茫然地回視。
晨安無奈，解釋道：“我們公司沒這慣例。你放一百個心，我說了這次是來玩的，你就好好玩。別想那麽多，一會多吃點，聽說今天請的廚師水平還不錯，那可不是一般酒店能吃到的。”
說完，她又挑着眉梢，俯身輕聲說：“然～後～再看看美女帥哥們。如果有你感興趣的，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她語氣輕佻，被揶揄的人橫眉豎眼，羞惱道：“我才沒那麽好色！”
可惜，她怒眸的模樣，只是讓那雙杏眼更滾圓更加可愛了而已。
聚餐的人們雖不是誇張的西裝禮服，但都時尚得體，一晃眼掃去，看到了好多光鮮亮麗的漂亮小姐姐，顯然這是一個偏年輕化的群體。來的人當中年齡超過三十五的恐怕都屈指可數。
殊不知，她打量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偷偷打量她。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俞命一群人就坐的位置正巧在林栩栩她們隔壁，半圓形的沙發椅上，刷刷刷紮堆坐下好幾個看起來就關系更加親密的朋友。
衆人嘻嘻哈哈笑言幾句，有舊的人寒暄完離開，又有新人入座，好一陣熱鬧後，才留下最親近的幾個人，圍着俞命進入正題。
說話的是個身高直奔一米九的壯碩男人，操着一口帶東北口音的普通話，聲音洪亮粗犷，卻又像是怕人聽見似的，艱難壓低嗓門，像嗓子被人夾了：“你帶的那姑娘是誰？”
另一個身影瘦削，戴着框架眼鏡、學生氣未褪男生則說：“那個好像是安姐的朋友。”
這兩位都是ROG的簽約職業選手：準備退役轉職當主播帶貨的前突破手段睿，id燈穗；以及年齡剛滿十八周歲、戰隊新晉突破手張究，id小九。
他們隊裏還有個斷後位的周周最近剛做了手術，正在外地複健，以應對新賽季密集的賽事安排。
“剛一晃眼，還以為是你帶來的。別說，妹子長得是真标志，漂亮！站你身邊也不遜色啊。”段睿笑着說話，眼睛還不住的四處打量，似乎在尋找着什麽：“誰啊，你認識？”
段睿媳婦今天臨時有事來不了，他現在就如出籠的猴子，正興奮呢。
張糾問：“你想認識？”
段睿說：“剛要不是安姐瞪我，我早就把姑娘微信要來了。”
他說着，打了個寒顫。
惹誰都行，惹安姐？那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兩個人盡往遠處張望，卻不知他們讨論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俞命撩起眼皮，一副倦到不行的模樣。
細密濃黑的睫毛下，清澈的眸子朝隔壁桌輕輕掠過，又如蜻蜓點水似的收回。
“好看，真的好看，”段睿點頭，認真道：“雖然我也沒瞅仔細，你們說會不會是準備簽約的新主播？不知道怎麽的，我看着還有點怪眼熟的。”
張糾皺眉想了想，覺得不大可能：“應該只是安姐的朋友。她沒給我們介紹，不太可能是新主播。”
“我肯定擱哪兒見過這姑娘！”段睿撇了撇嘴，轉而聊起了最近主播圈裏的新聞：“還記得之前鬧出醜聞的那誰不？聽說最近又出事了。”
張究：“平臺還沒和他解約啊？”
隊友的話音漸漸遠去，俞命偏頭打了個哈欠，一擡頭，正好看見披着黑色長發的姑娘偏過腦袋，露出漂亮的眼眸，和精致小巧的鼻尖。
她似乎聽到了什麽趣事，嘴角微微上揚，眼角也眯成了一條縫，視野裏仿佛有寸寸盈光在攏着她。
“我想起來了！”
段睿突然一錘砸桌子上，吓得張究差點跳起來。
俞命無奈地看他：“想起什麽了，一驚一乍。”
段睿說：“我想起來為啥覺得那姑娘眼熟了！”
段睿得意的笑啊笑，看着二人。
介于俞命一點都不配合，死魚眼麻木的看他，他主要是對好奇心起的張究笑的。
“能不眼熟嘛，安姐的死黨啊！她手機屏保上合照的那姑娘！”
“哦！”張究恍然大悟，顯然也是想起了什麽。
晨安作為掌管他們事物的大管家，平時裏彼此接觸良多。她不僅手機鎖屏是和一個女孩子的合照，連手機桌面也是。
段睿也見過不少次，偶爾聊天時也會好奇問兩句，晨安并不遮掩，只說是她的一個好朋友。
都能把對方與自己的合照當成桌面了，那關系可不單單只是‘好’那麽簡單。
段睿激動道：“本人比照片更漂亮啊，但是感覺不怎麽活潑。”
張究想了想，說：“也許人家只是比較內向。”
段睿說“跟你一樣是吧，那不叫內向，那叫自閉。”
“……”張究找了一圈，沒找到一個趁手的能砸人的工具。他氣急，只能拿起桌上的水杯，兇狠地灌了一口。
逗完張究，段睿又轉頭看向俞命，好奇地追問：“命隊，你剛跟安姐一同上來，沒聽人家給你介紹嗎？”
俞命像是剛睡醒，腦袋正迷瞪着，見段睿和張究都看着自己，才慢吞吞地回答：“介紹了。”
“居然介紹了？叫什麽名兒啊？”段睿賤兮兮地調侃隊長，“多标志一姑娘，沒瞅仔細，站着跟你還挺配。”
意料之中的反駁和白眼沒有出現，俞命好似認真思考、又像是剛走神回來，點頭道：“确實。”
段睿：？
張究：？？？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滿滿的震驚。
“靠，命隊你？你鐵樹開花啊？”
驚訝過後，段睿卻并不把俞命的話當真，只以為他是難得願意配合他的調侃，便跟着起哄道：“既然這樣，什麽時候把嫂子帶來，正式介紹介紹？我也好提前準備給嫂子禮物。”
“八字沒一撇的事，把你樂呵的。”俞命斜了段睿一眼。
兩人鬥着嘴，只有張究沉默不語，滿臉的傷心，偶爾看向俞命的眼神裏還有幾分哀怨，就像是被人抛棄的狗狗。
段睿無語道：“你這什麽眼神，見不得命隊好啊？”
張究說：“我只是覺得，如果是命隊出馬，那還有別人什麽份啊。”
言下之意，那還有他什麽戲份。
聽到這話，段睿卻沒有打趣張究見色起意，反而是樂呵呵地悶笑，像是偷腥的貓，看着還有些欠揍。
張究不明所以。
段睿是個憋不住心裏話的人，當即解釋道：“你說人姑娘認識他嗎？他就擱這胡咧咧瞎說，回頭對方眼神都不給他一個，看他怎麽鬧笑話吧。”
被拆穿的俞命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不是在說他似的。
“你看他那嘚瑟樣，”段睿撇嘴道，“要是安姐真把她朋友帶來，指定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
